第13章 第十三章

当叶之秋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脑袋像是被东西搅过,疼的厉害,身上缠满了绷带,动起来都不方便。

腿上被打的有些厉害,下床后疼的到抽一口冷气,挑腿打也是恶毒。

这里应该是王府吧,叶之秋在意识弥留之际,最后见到的便是秦玄,没想到这次是被小世子救了出来。

屋内打理的淡雅,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药味,叶之秋瞧自己浑身上下只有一件里衣,不免有些失礼。

不知道有没有衣裳能够暂时穿一下,好让她能出去见人,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大衣柜。

打开后里头满满当当的衣裳,叶之秋愣了一下,细看才发现这些都是男子的衣裳,手触碰到了什么滑滑的布料,想也没想的拽了出来。

一件粉色的肚兜出现在了眼前,叶之秋脸色涨红,这个时代是男子穿这东西么。

“住手!”

大声的呵斥,光听声音都能感觉到人的愤怒,秦玄手中端着的药匆忙放下,溅了些落在了桌子上。

快步走来,一把将肚兜抢过扔进进衣柜里,砰的关上了柜门,怒目盯着还沉浸震惊中的叶之秋,“病好了,就乱翻东西。”

也不知道是气被发现私物,还是气其他的事情。

“这是你的房间?”叶之秋心道不妙,手脚并用的想要解释,却拉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秦玄平复心情,不愿意和病歪歪的叶之秋计较什么,在旁边坐下,“把药喝了。”

“这是什么药,黑黢黢的。”毫不掩饰的嫌弃,试探的尝了一口,没给叶之秋苦落泪,脸皱在了一起,“好苦,能不能不喝。”

“你也知道苦?我还以为你没味觉。”

叶之秋苦哈哈的把药一口闷了,以至于被味道刺激的没听清楚小世子说了什么,再询问的时候,秦玄怎么也不肯搭理她了。

被楚湘王送入大理寺,又被小世子接出来,不知道这母子俩心中在想什么。

反正她是不愿意再看见楚湘王了,那女人实在是阴,玩不过那花花肠子。

棋珠神色带着不耐烦,进来瞧见清醒坐在凳子上的叶之秋,愣了一下,立马道,“公公醒了啊。”

“又来了?”秦玄明显不悦。

棋珠道,“带着人就没走。”

起身准备离去,叶之秋多嘴问了一句,被白了一眼,“大病初愈,呆在这里好好休息。”

“哦。”叶之秋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些水,来冲淡嘴里的苦味。

目送着人离去,鬼鬼祟祟的站了起来,刚才主仆两人都状态都不对劲,引起了叶之秋的好奇。

听棋珠的话语,是有人堵王府了,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楚湘王的府邸闹事。

第一反应就是和自己有关,也不能怪叶之秋,现在就属于她在风口浪尖上头,难不成是太女来要人?

不行,必须得去看看。

王府的前院,李芍身后跟着院里的几个小太监,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站在太阳下面也不觉得晒。

下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谁都知道李芍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得罪了总归是不好的,只能眼巴巴的陪在旁边。

秦玄走出来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救星,赶忙跑过去诉苦道,“世子殿下,公公就是不肯走。”

示意人退下,秦玄接受了李芍的行礼,开口道,“李公公大可不必如此,叶之秋还在修养,事出也因为我,本世子理应当照顾好。”

“小秋子贱命一条,怎么能劳烦世子金贵之躯,况且小秋子是宫里的人,怎么说也得回宫,扣在王府怕是不妥吧。”李芍看似恭敬,实则句句不让,“也不知楚湘王殿下如何看待世子这一决策。”

“母亲的事情就不劳烦公公担心了,我自会和母亲明说。”秦玄眯起眼睛,按耐住心中的不悦。

李芍就像是一直狡猾的老狐狸,看似左右逢源,实则只是处事的套路罢了。真的要倔强起来,那还是能体现出阉人性格上的扭曲。

估摸着她是接到了叶之秋从大理寺出来的消息,便今早早的赶出宫堵在王府门口,为的就是把人接回去。

秦玄以不便为由打发,没想到这人还真的从早上站着等到了中午,带着一帮子小太监,也不知道是在威胁谁。

叶之秋站的有些远,听不见她们的唇枪舌剑,只明白看见李芍的那一刻,心里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师傅!”

也不管自己只穿着一件里衣了,不在乎身上的伤痛,撒腿就朝李芍身边跑。

小世子伸手想要把人拉回来,却被身后的棋珠握住了手腕,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低声道,“不可。”

楚湘王的出现,让局势瞬间倾斜。

“李公公是接人回去的吗?”楚湘王眼睛扫过秦玄,没有过多的情绪,而后落在了叶之秋身上,“本王的府邸呆着一位公公,实在是不妥,”

李芍弯起了眼睛,把叶之秋拉去了身后,“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杂家就带着人走了。”

小顺子手里抱着披风,立马给叶之秋披上,低声的道,“你怎么就这副样子跑出来了。”

“衣服都被打烂了。”叶之秋裹紧了披风,看见大家伙的时候,心里瞬间有了底气和依靠。

“等一下。”楚湘王如鹰般的眼睛盯着叶之秋,意味深长道,“小公公若是不愿意说出来,自会有人让你永远说不出口。”

心里对楚湘王的畏惧要比恨多,叶之秋却咽不下那口气,非要刺挠一下,“多谢王爷提醒,奴才命不值钱,应当是没人会在意。”

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小世子身上,叶之秋还没看懂他的情绪,便被小顺子拉着走了。

孤独和寂寞来形容,妥帖么?

叶之秋不知道。

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自己的行为似乎伤到了这位一直维护自己的世子。

若是真如此,叶之秋也只能心感抱歉,至始至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论是真正意义上的,还是现如今的身份,都是不该有交集的。

院里一下子空荡了下来,秦玄垂下了眼眸,掩盖落寞的情绪,径直走到了楚湘王的面前,扑通跪了下去。

吓的棋珠也跟着跪了下去。

“孩儿自愿领罚。”蓝色的衣摆铺散开来,青丝随着风摇曳,秦玄无视了棋珠拽着他的衣袖。

“玄儿,你怎么敢。”楚湘王终于是露出了丝母亲的痛心,“去你父亲院子里跪着。”

院子不大,却很干净,这儿是楚湘王特意为王君留出的一间房,以便王君闹脾气的时候,能在府内有其他落脚的地方。

王君名唤宋莹,并非官宦世家之子。

楚湘王年轻时陪着先帝狩猎,大雨冲刷了道路,只能寻路过的村庄歇脚,而就是那屋檐下躲雨时,瞧见了冒雨而归的宋莹。

光着白嫩的脚丫,卷起的裤脚露出纤细的小腿,一手抱着篮子,一手拖着头上的外衣,即便是被淋湿,也笑盈盈的。

见到一群陌生人也不害怕,自顾自的放下东西,询问她们是从何处来。

就是那沾着雨水的笑意,让不曾动过心的秦月彻底沦陷,短短的相处更是确定了心意。

转头就找先帝赐婚,皇女怎么能找乡间野夫,先帝自然是不同意的,可那时秦月倔强的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任由别人怎么说,也是要娶宋莹回家。

不同意,那便不做这皇女了,跟着宋莹一同在山野间做一对野鸳鸯。

可谓是闹的京城风风雨雨,最后先帝被迫妥协,让宋莹入了王府,成为了正君。

只是这一切宋莹本人并不知道,或许说秦月所有的感情都埋在心底,不曾让宋莹察觉。

直到宫里的公公前来宣旨,宋莹才明白原来那皇女心悦自己,稀里糊涂的就嫁了过去。

心软的宋莹就这么一个儿子,巴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现如今罚跪在院子里,怎么能不心疼。

“玄儿不过是好心,那公公确实对咱们有恩情,何苦这样。”宋莹隔着屏风,能够看见院子中跪着的身影,忍不住求情道。

秦月不慌不忙的倒了杯茶,“现在就敢去大理寺抢人,往后那姓叶的在宫里受到了欺负,他是不是得把宫里头翻个底朝天?”

“大理寺的事情我能压下来,往后触及到陛下,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么?就不是罚跪那么简单的了。”

说的不无道理,宋莹住口不再劝说。

他自知自己的知识短浅,并不明白那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晓得孩子受罚,心里跟着疼。

秦月的解释让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想到看似乖巧的玄儿,如今胆子这么大了。

似乎是看出了郎君的心思,秦月主动拉起了宋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拍了拍笑道,“有我在,不会让他乱来的。”

因为叶之秋的事情,府内不少说闲话的,宋莹也免不了跟着听了些,难得提到这件事情,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小公公是真的知道杀人魔是谁吗?”

“知道是知道,但她狡猾的厉害,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个大人物,不敢得罪,所以死咬着不松口。”秦月眯起眼睛来,带着危险的气息,“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敢在京城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