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伺舟一直在安静地等待着时夏讲话。

不过他感觉她今晚喊自己的称呼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把她吵醒生气了。

可是,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不见她有什么不开心。

生气就生气吧,这是她欠他的。

就算再如何生气,她也还是一样要哄他。

这是伺舟在很久以前就认清的事实。

时家离不开伺家,时夏离不开他。

不仅离不开,以后她还会想方设法地嫁过来。

恐怕就是因此,所以才这般拼命讨好。

就在伺舟走神的时候,时夏犹豫地说道:“伺同学,我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要跟老师请几天假修养,所以早上的时候,就先不和你一起上学了。”

时夏感觉自己刚说完,电话那头就瞬间挂断了电话。

其实她的内心是十分忐忑的。

书里面的伺舟,容不得她拒绝他一点。

每次她拒绝他什么事的时候,都会引来他极其强烈的报复。

她记得书里有一次,时夏感冒了不舒服,不太想和伺舟同床,担心传染上他,所以就躲去客卧睡。

明面上伺舟答应得好好的,可是一到晚上就被他找了过去,硬生生地折磨了她一夜,从床上到地板再到浴缸,各种奇怪的姿势,最后把她做到发高烧。

当时的时夏是真的很爱伺舟。

即便被他那样对待,都还在担心他的身体,害怕自己把感冒传染给他,想让他喝点冲剂预防一下。

时夏以为伺舟难以抑制的爱抚和厮磨,是出于对她的情爱。

可到最后才知道,不过是一场场酣畅淋漓的报复。

一旦她拒绝他,就等于拒绝报复。

因此,看过全文的时夏,是绝不会像书里那样傻的。

她不会再把伺舟当成很信赖的人,可以有什么就对他说什么,更加不会很直白地拒绝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慢慢地和他远离。

并且,绝不能把远离的责任,推到他的身上,防止进一步地激怒他。

在多番考量之后,她觉得自己装病是最好的方法。

先让他适应一下独自上学,之后她再想办法转班或者转学什么的。

实在不行,她休学一年。

到时他高三,她高二,甚至是他大学,她高三。

两个人的人生道路从此分岔,再无产生任何交集的可能。

她终于能彻底地逃离他,扭转日后凄惨的命运。

时夏在美好的幻想中沉沉睡去。

伺舟在挂断电话后,口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甜味儿。

那一小块带棱角的不规则碎糖,被他的舌尖抵在上颚磨来磨去。

直到那块糖被他彻底消磨干净,苍白的脸上才缓缓露出阴渗恐怖的笑容,鲜血从微张的嘴角渗出来,洁白的牙齿染上了一层血红色。

时夏梦到自己待在洞穴的角落里。

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狂飙地朝着她奔袭而来。

而她退无可退。

在时夏即将被它吞进去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怪兽很可怜。

她想,那么厉害的怪兽,为什么会满嘴是血呢?

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被扎成这样的吗?

下一秒,她就掉进了怪兽的肚子里。

这里还挺柔软的。

周围是彩虹色棉花糖装饰,时夏忍不住伸出手捏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甜的。

吃完又有些愧疚。

她好像在吃怪兽的内脏。

不过,它的内脏为什么和棉花糖的味道一样?

熟悉的闹铃响起,时夏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彩虹被套发呆。

原来是梦。

她就说嘛,怪兽的内脏,不可能像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

时夏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忽然间想起自己今天不能去上学。

立即偷溜出房门,拿出温度计,放到热水杯里。

苏茜宁看到平时一向自律的女儿,今天早饭都做好了,可是还没起床。

她打开她的房门说道:“小懒虫,今天怎么睡这么久?该起床啦。”

时夏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刚刚起来过,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拿出温度计试了一下。”

一边说一边把温度计递给苏茜宁。

苏茜宁一看,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么烧啊,都快到顶了,快点起床换衣服去医院。”

时夏摇了摇头:“我烧得没有力气,不太想动。家里不是有退烧药吗?我觉得先喝点退烧药吧。”

时裕颂担心地走进来,对苏茜宁说道:“发烧不能乱吃药,就得去医院治疗。发烧的原因很复杂,我小时候有同伴发烧,家里人没当回事儿,结果烧傻了的。”

时裕颂说着就要去床上抱时夏去医院。

时夏用被子卷住自己,在床上滚了两下,难得地发了脾气:“我哪里也不想去,不想见任何人!我现在只要睡一觉就好了,为什么不让我睡觉?不要再把我抱出去吹冷风了,就让我待在房间里吧,为什么都想要折磨我呢?”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完全是被吓哭的,生怕自己去到医院会露馅。

以后再装病,就不好装了。

装病是逃离伺舟的关键一步。

苏茜宁看到女儿这样子,觉得很是心疼。

她推开时裕颂,轻拍着时夏说道:“好了好了,别气了,不去医院了。爸妈没有折磨你,只是在担心你。妈妈给你弄点退烧药喝,好吗?”

“好,谢谢妈妈。”

苏茜宁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之后就带着时裕颂出去了。

不过没多久又开门进来,她对时夏问道:“你不去上学的话,伺舟怎么办呢?他现在离不开你。”

时夏的心凉了一下。

她真的是妈妈和安金义的棋子吗?

自己生病了,没办法上学,妈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何跟老师请假,而是该怎么和伺家交待。

她小声地说道:“你和安阿姨说一下吧,我实在是没办法骑车上学。”

时家是特意在伺家的附近买的别墅,因此两家的距离不算远。

平日里虽说都有车有司机,可时夏很喜欢骑车上学,伺舟也就跟着她一起骑车上学。

多年来一直是这样,春夏秋冬,从未变过。

苏茜宁出门打了个电话,安金义先是关心了一番。

到最后又对苏茜宁问道:“那让夏夏坐车送一下小舟可以吗?你知道的,小舟没有夏夏,就连走路都会摔跟头。我是真的心疼他。当然,我也不是不心疼夏夏,这两个人我都比自己的孩子还要心疼。”

苏茜宁无奈地说道:“我理解,做母亲的都这样。”

她再次回到时夏房间,同她商量道:“你安阿姨说,小舟也不骑车上学了,你坐车送一下小舟可以吗?就送到学校门口,等他进校门之后,你再回来。”

时夏哭着说道:“可是,我实在是太难受了。我真的不想动,一动就浑身疼。”说着,还干咳了几声。

苏茜宁叹了口气:“那你睡一会儿吧。”

安金义这次接到苏茜宁的电话后,在餐桌上一边开着外放一边跟她聊天。

伺舟不动声色地喝着豆浆。

在被苏茜宁婉拒后,安金义对伺舟提议道:“小舟,你自己骑车不太安全,让司机送你去上学吧。”

伺舟放下豆浆,一言不发地离开。

伺叙白在他身后拍着桌子说道:“你给我站住!”

安金义连忙顺着伺叙白的心口:“小舟现在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你别总是这样。”

伺舟推着车子出门后,看到路边的垃圾桶,走了过去低头吐出了什么东西。

澄澈的玻璃碎片,砸落到铁皮垃圾桶里,叮当作响。

几个人吃完早餐后,佣人开始收拾餐具,忽地发现小少爷伺舟的豆浆杯,缺了一小块儿。

看缺口的弧度,感觉像是咬下来的。

佣人担心小少爷出事,连忙上报给伺叙白。

伺叙白冷着脸说道:“别管他,他不傻。”

又不会咽下去,只不过是发泄而已。

伺舟骑着车子,身旁少了个人,他连平衡都掌握不好,感觉地面都是波浪形的,每骑一下都是一阵眩晕。

他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车把被摔得歪斜。

伺舟生气地踹了车子一脚,之后又扶起来继续骑。

从伺家到时家短短的一段路,伺舟摔了五六次。

最严重的一次,是摔倒在时夏的窗前。

时夏的卧室在二楼,她原本躺在床上睡觉。

忽然听见外面砰地一声,就忍不住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

结果就看到伺舟躺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额头上还包着纱布,膝盖已经渗出了鲜血。

时家的人听到动静,连忙走出去看。

一看摔倒的人是伺舟,苏茜宁带着几个佣人心疼地把他扶起来。

就在此刻,伺舟忽地抬起头,往时夏的窗前望了一眼。

时夏吓得立即放下窗帘,一溜烟儿躲进了被子里。

她不能看他,也不能去管他,这种时候一定要狠下心来。

因为书里的伺舟,以后会完全克服这种离不开她的心理。

他不仅不害怕失去她,还会主动地抛弃她。

一想到这里,时夏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虞栀 1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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