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这是上个月爸爸从法国给我定制的,我准备在我的生日宴上穿。”
裙子是略带些沉郁的蓝色,不过看起来确实很奢华。
上面点缀着碎钻,将落在她身上的灯光,分割成彩虹的颜色。
伺浮光的目光又回到手边的猫身上:“好看。换掉吧,别弄坏。”
“只是这样走一走,怎么会弄坏呢?”
她说完又拎着裙摆,在地板上悠悠地走来走去,仿佛在跳一支优雅的舞蹈。
鞋跟和地板有节奏地碰撞着,不断发出轻快地哒哒声。
伺浮光对伺静影提醒道:“弟弟喜欢安静,你消停些吧,省得他心烦。”
她往楼上看了一眼,小声地对哥哥说道:“伺舟在二楼,而且一回家就戴耳机,又怎么会听得到呢?再者,就算吵到他,他也不会讲一句话的。自打我们来到这个家里,他一直是当我们不存在的。”
伺静影的手机响了一下,她踩着高跟鞋过去查看。
发现有人给她朋友圈的照片点赞。
点赞的人是伺舟的同学何云柏。
何云柏是她很久之前好不容易才加上的,不过听说他从来不给人点赞。
伺静影拿着手机激动地小跑到伺浮光面前:“快快快,给我拍几张照片!”
伺浮光无奈接过手机,跟着伺静影来到窗前,等着她摆姿势。
“要不我抱你只猫吧,看起来像古欧洲高贵的皇室公主一样。”
伺浮光从地上挑了一只性情温顺的交给她。
伺静影刚想抱,却突然收回了手:“不行!我怕它抓坏我衣服,这可是名贵的丝滑面料,稍微抽一点丝就会变得很明显。”
伺浮光将猫抱回到怀里:“你到底还拍不拍了?”
伺静影想了一下道:“我还是拿点小零食拍更可爱一些。”
说完就走到专门存放零食的保鲜柜面前,在里面挑选了几样出来。
前面几张都拍得好好的,直到伺浮光看到伺静影手里那支超大的彩虹色棒棒糖。
他沉声道:“放回去。”
“怎么啦!这个都在里面放了好久了,他又不喜欢吃,有什么关系嘛。你快给我拍啦。”
二楼的门打开,伺舟从里面沉默地走出来。
目光放在伺静影手里的棒棒糖上。
伺浮光的心沉了一下,上前就要夺伺静影手中的糖。
伺静影闹着脾气不给他:“你干什么呀,我让你给我拍照呢。”
争抢之间,那支超大的彩虹色棒棒糖,不小心掉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伺浮光能感受到身后那道阴冷沉郁的目光,他轻甩了伺静影一巴掌。
希望能借此息事宁人。
伺静影见到伺浮光打自己,整个人都被震惊到了。
“不就是摔碎块糖吗?又不是你的,你打我做什么?等妈妈回来,我要告诉妈妈。”
说完又踩着高跟鞋,在碎糖上猛跺了几脚。
糖上透明的包装袋被踩开,碎糖黏在了她的鞋底。
伺静影生气地将鞋甩飞,光着脚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伺舟缓步走下来,同她擦肩而过。
就在伺浮光终于松了一口气时,忽然看到伺静影被伺舟从楼梯上猛地拖拽下来,狠砸到地上。
伺静影头上的钻石发箍,被摔得飞了出去。
她痛得躺在地上,还来不及反应什么,就看到伺舟朝着自己的肚子猛烈地踹了过来。
伺浮光上前强势地阻拦,却被伺舟掀翻在地。
伺静影在地上蜷缩着,试图躲避伺舟的暴打。
她哭着说道:“哥哥,救我。”
伺浮光从地上爬起来,跟伺舟厮打起来。
不知道是他体力不支,还是不忍心下狠手的缘故,几下就被伺舟摁在地上。
伺浮光的脸被打得有些变形,他对伺舟恳求道:“你打完我,就别打姐姐了,好吗?”
在这个家里,伺静影是伺浮光的妹妹,是伺舟的姐姐。
不过伺舟从来没承认过。
他甚至看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伺静影看到哥哥被伺舟按在地上暴打,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弯着腰捂着自己的肚子,拿起楼梯旁的铜像摆饰,走到伺舟身后,猛地照着他的头砸了下去。
鲜血滴在伺浮光的脸上,他看到伺舟晕了过去。
家里佣人一直躲在一旁,不敢掺和他们几个的事。
不过在看到打起来之后,倒是很快偷偷上报给了伺叙白。
伺叙白原本和安金义在酒店里过久违的二人世界,接到电话后,两人匆忙地从床上爬起来往回赶。
在把他们几个送到医院后,安金义小心地坐到伺叙白身边,无奈地哭着说道:“这肯定是浮光和静影的错,等他们出来我要狠揍他们一顿。”
伺叙白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对她安慰道:“家里面孩子多了,哪有不打架的,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小舟都见血了,唉,静影下手也太狠了。”
伺叙白轻拭去安金义眼角的泪水:“打架不狠的话,那还叫打架吗?浮光和静影不是也都受伤了么。”
“万一小舟出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他妈妈了,没有照顾好孩子。月盈该多心疼啊。”
一提到温月盈,伺叙白的脸上才开始有几分变化。
默了片刻后,他才沉声道:“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安金义在伺叙白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愧疚了。我甚至希望躺在医院的人是我。”
伺叙白将她揽在自己怀里:“没事的。”
安金义一直哭到伺浮光和伺静影做完检查出来。
她上手作势要打他们,却被伺叙白拉进自己怀里。
“别吓到孩子。”
伺浮光低头道歉道:“这件事,是我和妹妹的错。我们不小心把他的棒棒糖摔碎了,弟弟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我担心妹妹被打死,就上手了。”
安金义挣脱开伺叙白的怀抱,上前甩了伺浮光一巴掌:“你们两个打伺舟一个,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伺静影小声地说道:“没有。伺舟先打的我,我没有还手,哥哥去拉了一下,结果也被伺舟打倒在地,哥哥一直在被伺舟摁着打,我忍不住才拿铜像砸了他一下。当时伺舟像疯了一样,哥哥的脸都被打得变形了,我真的很害怕。”
安金义又扬起手,这次却被伺叙白拉住:“行了,这明明是伺舟的错!不过是一支棒棒糖,男孩子不应该那么小气。”
伺静影小声地说道:“那支棒棒糖是时夏之前带来的。她给了我们一人一支,说是自己在家里学着做的。我吃着一点也不好吃,没吃几口就扔掉了。伺舟应该也不喜欢吃,在零食保鲜柜里放了好久。那种纯手工的棒棒糖,吃起来又硬又腻,只有哥哥觉得好吃。”
伺浮光淡淡地说道:“不喜欢的话,下次你别收人家礼物。”
伺静影闹着说道:“时夏愿意巴结我们,我们不收的话,岂不是不给面子?整个时家都是靠伺家吃饭,送点礼物不是应该的么。”
安金义上前训斥道:“你怎么说话呢?不许这么说夏夏!”
伺静影不服地扭过头去。
安金义对伺叙白说道:“夏夏这孩子向来很听话的,回头我让她再做一支棒棒糖送给小舟。”
伺叙白笑道:“没必要,太麻烦人家了。”
“哎呀,咱们两家的关系,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不是夏夏应该做的么?”
伺静影的眼睛渐渐地红了起来,她有些委屈地说道:“伺舟的棒棒糖可以失而复得,可是我的礼服怎么办呢?已经被伺舟打烂了,我生日那天还怎么穿啊。就算现在重新定制,也来不及了。我都和同学们说好,自己会穿那个大师的定制礼服,到时候他们看见我没有穿,肯定会嘲笑我的。我的人生从此要毁掉了!”
安金义一改之前哭哭啼啼的神态,突然变得异常沉着冷静:“静影,你记住,一个人一旦害怕被别人嘲笑,是永远都成不了事情的。如果仅仅是被嘲笑,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毁掉,那这样的人生还不如不要。你不该这样脆弱。”
伺叙白对安金义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他就是喜欢她这样。
当年,她就是靠着身上的这股子野性和狠劲,引起了他的注意。
伺静影听不进去安金义的话,她靠在医院的墙上低头哭了起来。
伺叙白想去哄,被安金义拦住:“别管她,让她哭。”
伺浮光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被伺静影闹着脾气甩开。
“别来假好心,我没忘记,在伺舟打我之前,你还因为我摔碎了糖,扇了我一巴掌!”
伺叙白对伺浮光说道:“以后别打妹妹了。”
安金义趁机插话道:“打得好。弄坏人家东西,就该打。”
伺叙白无奈地揽了揽安金义的肩,示意她别对孩子那么凶。
毕竟,浮光和静影身上也全是被打的伤口,只是血没有伺舟流得多而已。
伺静影哭着哭着突然想到,时夏当时是和自己一起在大师那里定制的礼服。
她那件也是爸爸付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