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柳宗主,天底下哪有一人投两门的道理?”沈砚白轻哼一声,于掌心化出明逍剑:“看来柳宗主这是偏要不讲理了。”
果然应了心里的猜测,沈砚白是来寻她的。
禹清池匿在人群中,对沈砚白的话嗤之以鼻,明明是他将自己赶出来,而今又说什么一人投两门。这分明就是给他的突然进犯,巧立名目而已。
能让沈砚白如此大费周章寻她这个外门弟子,除非是司珏发的话。
禹清池对司珏实在没什么好印象,这人实在是心眼小,肚量窄,担不起镜玄圣尊这个名头。她本以为自己这个虚渺元尊的名号就够虚了,如今看来司珏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讲理的是你沈大门主吧,那位钟姓弟子选择改投我门中,就说明她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这又何错之有呢?”
“何错之有?按柳宗主所说背师弃祖也不算大错了?既然柳宗主执意要袒护如此背信弃义之徒,那我便对不住了。”
柳穆北握紧手上拂尘,以迎战姿态应对沈砚白,“沈砚白,你何必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话音刚落,柳穆北抬手,袖中飞出几道符咒顷刻间化为利刃朝沈砚白刺过去,沈砚白以明逍剑挡开,而后持剑朝柳穆北杀来。
柳穆北持拂尘应对,战况瞬间升级,二人势如水火,各种招式你来我往,都是取人性命的程度,一时间打斗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段距离,以保证两人之间的争斗不受影响。
禹清池紧张得皱起了眉头,其他人却好像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甚至有人喝彩。
“好,打得好!”
禹清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小圆脸正垫着脚尖,伸着脖子,专心致志地看热闹,时不时的还拍手叫好。
禹清池戳了戳小圆脸的身体,才让他分神朝禹清池这边看过来,她问道:“哎,师兄,宗主都跟人打起来了,你还叫好呢。”
小圆脸盯着禹清池看了一会儿,左右记不得这张面孔是谁,想着大概是新入门的弟子,便也耐心跟她解释:“你是刚来的吧,咱们宗主一个月能跟沈砚白打八回。”
小圆脸做出一个夸张的“八”的手势,而后用手背拍拍禹清池的肩膀:“习惯就好了。”
禹清池怎么可能习惯,如果放在十五年前,柳穆北是决计打不过沈砚白的,如今虽然看似你来我往好像难分敌手,但明眼人能看得出来沈砚白根本没有用全力,而柳穆北却好像已经应对吃力。
沈砚白分明是故意的,他这么拖着柳穆北,就是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等柳穆北精疲力尽时将对方一举拿下。
禹清池有心帮柳穆北一把,可以她现在的实力,贸然冲上去必然会被沈砚白再打死一次,所以只能智取。
凭她对沈砚白的了解,他用玄清剑式的时候会在左手蓄力的同时伺机挥掌击退敌人。
这是沈砚白的一个暗招,往往不被人察觉就已经打了出去,对方也会身中一掌。就算对方察觉,也只会顾得上应对剑招因此中掌。总之,是沈砚白屡试不爽的打斗技巧,一般在他想结束战斗的时候使用。
如果他还和当年一样的话……
禹清池死盯着沈砚白,同时将挎包里的符咒撺成了纸球,果真见沈砚白喘息空档左手蓄力,随后提剑朝柳穆北刺去。
禹清池压了压眉毛,心道就是这个时候,她将纸球从挎包取出,朝沈砚白左腕处掷去。
只听纸球砸在沈砚白手腕处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再然后沈砚白手心中的灵力便如烟尘散去,他一时诧异,目光去寻打散他左手灵力的暗器。正是此时被柳穆北一掌劈来中伤了右肩,因此手臂脱力,明逍剑从他手中坠下,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沈砚白捂着右肩连退两步才堪堪撑住,柳穆北一招一式都冲着取他性命而来,这一掌自然不轻。他忍耐痛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咬牙道:“柳宗主,你…居然来阴的。”
柳穆北方才注意到了投掷过来的纸球,但并不知道是何人投出,也不知道这纸球扔出的目的。直到看见纸球打散了沈砚白掌中的灵力,方知是有人看出沈砚白想用暗招,这才出手。
不过暗招虽是暗招,却并无明令说打架不能暗招,相反偷袭就有些违背武斗精神了。
故而柳穆北道:“我与你争执,从来只想亲手杀了你,向来不会使些下作手段。”
禹清池见状,恐怕柳穆北担一个“打不过别人便无耻偷袭”的名声,于是干脆推开人群站出来,冲沈砚白道:“纸团是我扔的。”
沈砚白看向禹清池,因她换了一副面孔,一时并没认出来。
以往他与柳穆北争执,总是碍于六大仙门的体面,同时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度不会真的伤人,但这次是镜玄圣尊要他带人回来,所以他才不得不用了这招,想要快速结束争斗。这一暗招也是他第一次对柳穆北用。这招来势汹汹,往往眨眼间便使了出去,若是全无准备,怎会第一时间用纸团截住他这招。
眼前之人,若非修为大成之辈,便是早就知道他会用这招。这人到底是谁?
禹清池又往前走了两步:“是沈门主先于掌心蓄力想以暗招袭击我家宗主,所以我便用纸团打了沈门主手腕。我自知两位门主交锋我一个小小的弟子不该出手,但此举全是因我一时情急,并非我们宗主授意。”
沈砚白直了直身子,探试了一下眼前的弟子修为,仙根腐锈…更对她的身份有了怀疑,不过单凭这点实在确定不了什么。
柳穆北正视禹清池,微微仰头不悦道:“我与沈砚白交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这规矩你不明白?”
“弟…弟子是刚来的。”禹清池只能如此解释。
“所有刚来的弟子都知道这个规矩。”在柳穆北看来所有考核进来的弟子都应该知道他的规矩,当然也包括眼前易了容的禹清池。
禹清池:帮人还帮出错来了?我台阶都自己找好了,二师兄你为什么偏不让我下?
“沈门主说钟寄灵是一人投两门,背师弃祖?”禹清池看向沈砚白,她现在只能错开话题,免得柳穆北再顺势罚她去跪自己,“可我却听钟寄灵说,她是内门考核的时候被沈门主亲自逐出师门的。既然是逐出师门,何谈一人投两门,背师弃祖呢?”
此话倒是提醒了在场的小圆脸:“是,是啊!钟寄灵分明就是沈砚白沈大门主你亲自逐出师门的。而且还是因为一道五大仙门还是六大仙门的题。沈门主小气过头,仅因为钟寄灵在做题的时候写了太极宗也在六大仙门之列,就将人逐出师门。你都把人家逐出门了,还不能投奔我们了?你们玄清门怎的这般霸道啊!”
阮秦桑亦附和道:“前几日钟师妹的确是与我们这么说的。”
昨日她…她烧了厨房,现在应该不在这里。如此想着,阮秦桑朝周围看去,果然没看到钟寄灵的身影。
沈砚白见太极宗的弟子竟敢跟自己叫嚣,脸色沉了沉:“柳宗主就是这么纵容弟子的吗?毫无规矩可言。”
柳穆北轻笑一声:“太极宗的规矩是分人的,对于沈大门主,没有规矩便是最好的规矩。”
有人撑腰,禹清池也有了底气,于是质问沈砚白:“沈门主这又该怎么说?”
沈砚白眸光微敛,而后笑开来:“欲加之言罢了,我沈砚白怎会因区区一道题就将人赶出?倒是那钟寄灵为入太极宗不仅胡编了理由,还顺便踩了玄清门一脚,这不是更能说明此人左右逢源,人品低劣吗?”
“你!”沈砚白这话将禹清池气得不轻,偏偏当时只有沈砚白和自己在场,也没个正经文批,难怪沈砚白可以有恃无恐地将黑说成白!
“你这般为钟寄灵着急,莫非?”沈砚白突然抬手,将一阵风拂在禹清池脸上,隐在她脸上的符咒顿时现了形,也被这阵风带去,禹清池于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果然。”
既然被人掀了老底,禹清池索性也不装了,她不顾旁边的嘈杂之声,厉声对沈砚白质问:“沈砚白,你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可以不做数吗?”
沈砚白勾勾嘴角:“难道你一个逆徒说出的话会比我堂堂一门之长还要可信吗?”
禹清池咽了咽口水,前尘往事以及今日经历的一切紧密联系起来,她攥紧拳头,狠狠地盯着沈砚白,牙关挤出一句话:“沈砚白,你总喜欢颠倒是非黑白。”
沈砚白被禹清池盯得有些寒意,不觉得又想起那日殿上,让他心悸的那一眼。
沈砚白下意识的转移视线,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地上的纸球上。他的心里愈发不宁,只觉得这个叫钟寄灵的非死不可。
柳穆北突然道:“沈门主和钟寄灵说到底都是各执一词罢了,未必沈门主说的便是真相,毕竟前车之鉴……”
话说到此,柳穆北不再多言。
沈砚白直截了当,沉声道:“这人你们交或不交。”
柳穆北抱起手,态度轻慢:“沈门主以为,现在你还能将人从我眼皮下带走吗?”
沈砚白抬手将明逍剑唤到自己掌间,却是这个动作牵动了他右肩的伤处。想到自己受了伤,再僵持下去,难免会得不偿失。沈砚白只得咬牙放了几句狠话,带人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后还有一章,我们的司珏该出场了,终于我们的男女主要同框了。以后就进入剧情与感情相辅相成的环节了。敬请期待吧!祝大家国庆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