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之内太平万安,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境,只有被吓坏的林风方能证明这一切真实的发生过。
禹清池没有阻拦林风离开,在她看来,这个惩罚足够了,让他长久的活在恐惧里比直接让他死了要解气的多。
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怎么出去,在玄清门之内容易被司珏抓,在外面容易被鬼逮。
她思索了一会儿。
方才那般可怖场景让她不寒而栗,一旦出去了整个晚上都不得安宁,只怕还有更厉害的在后面等着,到时候必然小命不保。虽说,动辄就要把她魂烧了的司珏比这些玩意儿厉害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可是死在他手上要比被鬼吞噬体面的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司珏长得不恐怖,反而十分好看,动作也比较温柔,自己的死相不会那么难堪。
再说万一不用死呢,司珏走的时候说让她珍惜留在人间的这几日,是几日不是一日,也许自己在这几日能想到什么生还的办法,也不是没可能。
禹清池再次用乐观主义化解了一次危机,她稍稍放下心,手脚并用地爬上一棵树,决定今晚现在结界边缘的大树上小憩。
她打了个哈欠,将《修魂》放在自己怀中,正准备入睡,突然来到了睡前必胡思乱想环节。天南地北的胡想一通后,她重新打开了《修魂》。
她记得她翻找书籍的时候,很多不常看的书都是布满灰尘的,连书名都被灰尘蒙蔽无法看清。而这本书却是干干净净的摆在那里。虽于隐蔽角落呆着,但她找到这本书所在书架时,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这本书。
刚开始找书的时候她太着急所以没注意这一点,只沉浸在找到这本书的快乐里。如今仔细一缕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若非会经常使用的书,怎么会一点灰尘不沾染。
难道玄清门还有其他人需要用到这本书?禹清池想了想,又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本书里讲的都是一些与魂魄有关的东西,比如灵魂出窍、固魂和操控魂魄、净化灵魂的方法。
这灵魂出窍嘛,顾名思义就是魂体轻松脱离身体之法,不光能脱离还能兜个圈再回来,神乎其神。
不过这个术法据传只有飞升成仙的才能掌握。对于修行之人来说,灵魂出窍只有身体受到严重创伤时或者肉.身死了的那天,更别说什么进出自如了。此法就连大成者也无法做到,还容易有生命危险。
固魂则是像她一样魂魄不牢固的才用,她这种情况少之又少,需集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有一个,所以大抵看书也不是因为这个。
还有就是操控魂魄和净化灵魂。
操控魂魄听着像什么邪术,玄清门怎么可能藏有关邪术的书籍,故而这里面只粗浅讲了怎么让魂体听话和迷失魂体心智,以达到驱鬼和除鬼的目的。常人心智成熟,最是不会被此法迷惑的。
不过驱鬼杀鬼的办法玄清门的课程讲的明白全面,何须课后再来看此书。仿佛是学会劈叉再学走路一样,总归不现实。
那么净化灵魂就是最可能的了,毕竟玄清门等级森严,再加只修术法不修德行,难免出几个灵魂污秽的。但玄清门上下都一股歪风邪气,又怎会有这么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
难道是书本身有问题,才有人要经常过目?
《修魂》她翻来覆去看过几遍,连一个污点一处错字都发现了,就是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不对。
纸张和里面的内容没问题,那…她敲敲书的封面,发现这书的护封虽厚,敲起来却不是厚重敦实的声音,反而像是空心的。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用指甲将护封划破,而后撕了开来,这护封是上下两层粘合在一起,中间有一部分的空心,在空心处静静躺着一片金色的叶子。
原来经常看此书的,只是为了藏私房钱。
这金叶子瞧着价值不菲,她将叶子根茎捏在指尖,对着月光举起轻旋。只见叶子在月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镂空的叶脉更添几分精致。
突然,她脑中一段熟悉的记忆一闪而过。记忆中她看见一个身着素白衣的男人缓缓将金叶子夹在书的某页,似是把这片叶子当作书签,而后缓缓合上了书。
这段记忆破碎陈旧,她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钟寄灵的,努力搜索了一会儿关于这一幕的具体情节但无果后,她索性放弃了。
现在将书和金叶子还回去的风险太大,禹清池不敢再冒险一次,望着金叶子叹了口气,她并没偷东西的本意,只是事已至此,自是得将自己安危放在头一位。这某人的钱财,便待她日后再归还吧。
禹清池将叶子重新放回书的某一层,然后抱着书,因太困,便在树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日午时,禹清池用手扶着硌得生疼的腰从树上爬下来。她活动活动筋骨,瞧着阳光璀璨,天光大亮,心道大抵是她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她不是禹清池,而是仅有一魂的钟寄灵。
司珏没抓她,也没人管她,想是她卑微,不值得动用人力。
倒也好,禹清池抻了抻筋骨,咬破手指开始画符。
现在日头正旺,鬼煞煞气锐减,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不过贴几张符更保险一点。
禹清池将符咒贴于里处,并于脖颈处画了一道佑体的金印,做好一切准备后,她才跨出了结界。
她小心翼翼环顾周围,发现昨晚的恐怖景象没有上演,便松下一大口气,快步朝着外界而去。一路上,符印作用发挥,忽明忽暗,但好在并没鬼煞近身。
玄清门再走十里便是热闹非凡的人家和街市,她需要的名贵药材在街市上皆有售卖。只是她不会御剑飞行,这十里路走下来也颇为艰辛。
靠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她终于在两个时辰后坐在了药店,一边锤着酸软的腿一边念出了所需的东西:“千年人参、陈年雪蛤,鹿茸,天山雪莲……这些多少钱?”
掌柜的以为来了大主顾,再一看禹清池身上的仙门衣服,笑的更是谄媚:“这些东西加起来五百两就够,不过老夫看姑娘是仙门中人。老夫自小便对修仙神往,对修仙之人也颇有敬意,这样,全部加起来给你四百五十两,少的那五十两是老夫一点敬意。”
听到这个金额,禹清池抽了抽嘴角,她只是问价,现在自然买不起,于是也不急着接掌柜的话茬,只岔开话题:“既然掌柜的喜欢修仙,为何不也加入仙门?”
“修仙的穷啊,老夫觉得富裕一辈子比一身本事要过得舒服。”掌柜的缕缕胡子,笑的脸上挤出一团肉来。
禹清池:原来你还知道修仙的穷啊。
歇够了,禹清池便起身去弄买这些材料所需的银子。掌柜的拦上来:“哎哎,小友小友,价格还可以商量嘛,急着走做什么,你好歹砍砍价啊。”
“五两。”禹清池道,其实她连买个烧饼的钱都没有。
掌柜瞬间垮了脸,无奈地甩甩手,恭送禹清池出门。
禹清池叹了口气,离开药铺。
想她堂堂太极宗宗门大师姐,后人尊称的虚渺元尊,怎会没钱买点稀罕药材。做人能屈能伸,她一咬牙,在繁华热闹的街市上支了个摊儿,其实也不能算摊儿,就是搬了个石头找了个地坐。
“算命,算命,不准不要钱。风水,卜卦,看宅子,应有尽有。”禹清池敞开嗓子嚎人。
大概是因为她穿着赫赫有名的玄清门弟子的衣服,她这么一嚎倒是真引过来几人。
“不准不要钱,一两银子算一次。”禹清池对来人道。
来的人只听一两银子一次这么贵,有的摇摇头走开,一个看上去颇为富贵的胖公子却在禹清池摊子前停住脚,他挤着一团肥肉蹲下来,一不留神摔在了地上,后面跟着的两个家丁连忙将胖公子搀起来。
胖公子拍拍屁股上的灰,埋怨道:“你这人做生意怎的连个板凳都不放,要不是看你是仙门弟子,我才不找你算卦。”
他继续尝试蹲下未果,这时一旁的家丁见状忙往前面一趴,变成了个人肉墩子给胖公子坐。胖公子稳稳坐上去觉得甚好,只是家丁脸色便不好看了,背上压着这么个庞然大物,整个人憋的脸色通红。
“算卦!”胖公子对着禹清池伸出手。
虽对胖公子行径不满,但禹清池想着快点解救变成人肉墩子的家丁,便问:“你要算什么?”
她打量着胖公子,见他长得膘肥体壮,白胖白胖,倒是个有福气的长相,只是眉宇间不知为何窜着一团瘴气,头顶也像罩了乌云般颇为阴郁。
胖公子道:“姻缘。”
禹清池点头。
占卜是仙门中必要学科,禹清池对这一门课学的还不错,寻常需用八卦,有时需研磨手相。她学到这般地步便不用了,只需于被占卜人手掌勾符,被占卜人的手上的纹理便会在占卜人眼中以金光勾勒,变得纹理清晰,过目便能明了。
禹清池定睛注视,道:“你二十五岁之前,姻缘分支杂密,桃花运虽旺,却难成正果。二十五岁之后,虚虚实实,还有断层,大概三十岁之后便一路平坦,直至终老。此占卜赠言,半生浮华春色过,老来床前只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在等你们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