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梁晴这些天要忙着上课,又在拍vlog的兴头上,还要抽空陪好友置办婚礼用品,她没注意到储旭已经三天没消息了。
储旭在家自闭,脑海里时时回想程一东在洗手间跟他说的话,“我没伤害你姐,这次来是想带她回去看病。”
储旭懵了:“看什么病?”
程一东惊讶:“你不知道梁晴生病的事么?”
乳腺、肿瘤。
这样的词汇频繁出现在储旭的搜索引擎上。一方面他在恐慌,一方面又觉得难堪尴尬。羞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感到陌生,而不是因为这个词本身。
储旭之前也猜测过梁晴为什么忽然从北京回来,悠闲地过生活,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梁晴回来生活总归是好事,他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像小时候。
原来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馅饼,而是巨雷。
储旭在第四天终于忍不住。
梁晴下了班在家做菜,相机支架摆在台面上,正在分镜头拍特写,如今她看上去已经有模有样了,颇具美食家的姿态。
“哐哐”一阵砸门声。
听这个频率梁晴就知道谁来了,赶忙洗了手去开门,“来了来了,别敲了。”
储旭垂头站在门口,额发湿漉漉的,眼神暗淡,像是在雨夜里被淋湿的小狗,看着她。
“小旭,你怎么了?”他如今很高,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弯腰交流的小朋友,梁晴只能仰头看他,“还是你哥怎么了?”
“姐。”储旭走进来一下子就把她抱进自己怀里,“你生病了。”
“谁告诉你的?”梁晴着实惊呆了,被勒得想吐推又推不开他。
储旭说:“就是你那个前男友,我把他堵厕所里审了,他告诉我的。”
梁晴有些无语,储旭这孩子打小脑子就不太好,他哥的借口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话。
鹤壁邻居母子回来,一出电梯就看见姐弟俩抱着,流露出八卦的眼神来。
梁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储旭推开,“先进来,你要把我勒死了。”
储旭于是松开她,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得病的人是他。
“程一冬话没跟你说全么?”
“说了。”储旭碰了碰自己的鼻子,“好像说是你动完手术。”
“对,病理结果是良性。”
储旭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梁晴看了他一会儿,想起储旭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开,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放心,我不会死的。”
“我……”储旭羞耻地闷下头,他姐果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保持良好心情,暂时不会死。”
储旭尴尬,“姐,我搬来你家吧?”
“啊?”这下是梁晴被吓着了。
“我搬过来,好好照顾你。”
“那我的病情可能会加重。”梁晴对储旭的脑回路直呼奇葩。
“为什么啊?”他想不通。
“因为我这病忌讳生气,忌讳男人,任何雄性动物都包含在内。”
“我哥呢?”
“你哥不是男人么?”
“我呢?”
“你算小孩。”
“……”
梁晴花了快半个小时和储旭沟通她生病前后的过程,以及的确有在积极康复。
储旭虽然担忧但也表示接受,只要梁晴得的不是绝症,不会死就可以。
梁晴想一想又跟储旭强调,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不想受到瞩目,也不想被人同情。就连同事接二连三猜测的时候,她都没说。
储旭下意识又问:“我哥也不行么?”
“更不行。”
“行吧。”储旭殷切地看着她,“姐,我会对你负责的。”
梁晴浑身起鸡皮疙瘩,“打住打住。”
孩子虽蠢,倒也暖心。
梁晴去给金晓雯买新婚礼物,逛街的时候看见了储臣买裤子的那家店,忽然顿住脚步。
想一想,怎么着他能买她就不能买吗?又不是没钱,又不是买不起!
她忽然有些赌气。
出来时精致得像橱窗里的展柜展品,亦或纤尘不染的奶油娃娃。
柜姐乐呵呵把她送走。
还是有些肉痛的,真金白银花出去。但转念一想,万一自己哪天死了,可不就没命花钱?
金晓雯的婚礼在三月中旬,梁晴一早去金晓雯家里帮忙,被她妈妈拽着拉家常,说金晓雯如何让她不省心,未婚先孕,搞得他们很被动,婚礼也办的急急忙忙。
后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梁晴的身上,金晓雯妈妈让梁晴在婚礼上好好挑,这是唯大范围未婚男青年流通的地方。
“今天是晓雯的婚礼。”梁晴抚额。
金晓雯妈妈又说:“你挑好了,我去负责给你打听,臭鱼烂虾可不要,咱们这条件,高低得谈个大学教授,家里还得有仨套房。”
“…”
梁晴被她妈妈弄得找不着北,一时之间好像真是去找对象的。
那天来了六个伴郎,但场面一片混乱,梁晴没空仔细看。有个和梁晴接触多些,是为了帮新人拿东西。
对方长得不错,干干净净,问梁晴:“你是新娘的朋友?”
梁晴说:“这不是很明显么?”
“我之前没见过你。”
梁晴刚要解释自己以前不在本市工作,就听那人说:“不然这么漂亮的女生,我不可能没印象。”
梁晴的沉默堪比长江与黄河,这位比陈老师还尴尬。
男生看她的表情,立即又红着脸说:“你觉得有点尴尬是么?”
“还好。”她摸摸自己的眉毛。
“对不起,我不太会跟女孩说话,看来这个搭讪方式并不高明。”
他这么说又有点诚恳,梁晴都有点同情他了。
梁晴帮金晓雯拿收礼的红包,在门口站了半天迎客,婚礼快开始了。
电梯那边又走出来一个人,新郎倌郭辰亲自来接的。
梁晴装没看见,低着头往里走。还是能听见郭辰热切地喊着,“哟,咱们储总亲自莅临指导,我荣幸倍至。”
“新婚快乐。”储臣给了他一杵子。
郭辰瞧见梁晴的背影,戳戳身边某人,不知嘀咕什么。
储臣什么反应,没听清。
梁晴默默走到门里,还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种情况就挺烦,有共同的朋友,避免不了在这样的场合碰面。
储臣和郭辰也是高中同学。
梁晴进到内厅,早上和她搭讪的伴郎迎面走过来,见她抱着很重的包,赶紧来帮忙,“我来拿。”
又惊诧道:“这么重啊?”
梁晴说:“现金。”
“好久没碰这么多现金了,你辛苦。”男生说着递给梁晴一张纸巾,示意她擦擦额头上的汗。
梁晴:“朋友结婚,亲友都是来当牛做马的。”
“正解。”
男生表示赞同,因抱着红包这么重要的东西,两人没有多耽搁,朝着休息室走去。
伴郎伴娘身着华服,站在一起很好看。
郭辰瞧见了不忘朝着储臣犯一句贱:“你前女友和我表弟看上去还挺登对。”
储臣脸色沉得像锅底。
后来婚礼丢捧花环节,金晓雯搞黑|幕,直接往梁晴怀里丢,“希望我的姐妹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一定是某个人,重要的是幸福。”
梁晴还以为是自己的运气,简直绝了,她也高兴飞了,捧着花笑容满面地下去。
在门口又遇见出来打电话的储臣,她还是当作没看见。
对方却已经挂断电话,朝着她走过来。
“这么高兴?”他淡淡地问。
梁晴没回答,看他的脸并无巴掌印,又想起那晚的情形………她眼神悄悄闪躲,“朋友结婚,我当然为她开心。”
储臣笑了笑,没拆穿。他说的是接捧花,她故意岔什么?
“接捧花是结婚兆头,你很想结婚?”
他又说。
梁晴嘴一绷,不说话了。
就这心理素质还想跟他抢妞妞的抚养权?
梁晴闪进门里,新郎表弟告诉新人要敬酒,他们又得去帮忙了。
又看看她的花,恭喜她可能要来桃花运了。梁晴嫣然浅笑地说谢谢。
然后两人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