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月考的恐惧是什么吗？
很遗憾, 博瑞知道，并深受其害。
作为谢熙辰经常笑骂的班级显眼包，博瑞简直太懂了。
他坐在了一个风水宝地, 前有过目不忘的大佬奥西多, 后有魔法天才克里斯，旁边有细心聪明的奥菲利亚和努力耐劳的芙瑞雅, 就连斜旁边, 也有一个天赋不错的维尔拉。
博瑞坐在一群大佬中间，论理应该是能得到无限好处的, 但是，巧就巧在, 谢熙辰不做人上。
八大页的密密麻麻全是字的试卷，让博瑞想抄都不知道他的大佬同学们写的哪道题。
答题卡答题位置变换至少有五种排列方式让博瑞根本不知道答案在何方。
一打的草稿纸更是让博瑞看了就瑟瑟发抖，毕竟他实在看不出来这张卷子哪来那么多的算数题, 偏偏周围大佬都在用, 这就很离谱了。
于是，好处没有享受到, 反倒听到了各种刷刷刷的翻卷子声, 博瑞心态都要崩了。
朋友，你能理解那种, 你刚写完一道题，成就感满满的时候, 你周围一学霸突然翻面了的极限落差吗？
一次就算了, 博瑞次次都能听见！
博瑞低眉搭眼地写着题, 时不时用余光偷瞄一下周围的同学, 虽然看不见，但总能给他点安慰——
“咚咚。”轻飘飘的叩击声在博瑞桌面响起, 博瑞下意识抬头，发现斯克里奇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走到自己桌子旁边了，他没出声，一双清亮深邃的眼睛静静看着博瑞，自带一股威慑力。
博瑞缩紧脖子，一点都不敢乱看，大脑都木了。
托斯克里奇的福，博瑞紧赶慢赶的，还是巴巴在最后一分钟把试卷写完了。
“收卷了，停笔，”谢熙辰含笑叫停大家的动作，“都考了一个下午了，也是该休息休息了。”
全班安静如鸡，只剩下谢熙辰笑吟吟收试卷的声响，以及那漫不经心的安抚声。
“这次题量确实有些多，不过题目还算简单，时间也很充足，下一次考试老师会进行改进，一般来说，题多，分就很难拉开，怎么个出题法还是得再讨论讨论。”
还算，简单。
赫伯特张张嘴，魂飞天外地拍了拍自己妹妹的手，声音颤颤巍巍，“妹，题目简单吗？”
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我亲爱的哥哥，你不是看见我做了几页题吗？假惺惺什么呢？”
伊莎贝拉只做了七页题，最后一页大题她是一个字没写，甚至没有时间去计算自己能不能及格！
作为一个精灵族，伊莎贝拉一向追求完美，可她最终在这次考试上惨遭滑铁卢，实在是……可恨！
该死的斯克里奇！
赫伯特默了默，真心疑惑，“那斯克里奇为什么还觉得简单？”
伊莎贝拉深呼吸，皮笑肉不笑地扭头看向赫伯特，“白痴，因为他聪明啊。”
刚好谢熙辰收完试卷上讲台和克罗夫特夫人寒暄去了，大家没得到谢熙辰的指令没乱走，但也都开始互相小声交流起来。
伊莎贝拉立刻挪了挪位置，敲了敲克里斯的桌子，“克里斯，你预计自己能拿多少分？”
克里斯一愣，看向不是很熟的同学，犹豫两秒，还是选择诚实回答，“分数不太高，可能刚刚九十吧，我有很多题都不是很确定。”
赫伯特:“？？？”
伊莎贝拉谢过克里斯，看向奥菲利亚，“姐姐，你呢？大概多少分？”
奥菲利亚有些懊恼，“不一定能上九十，题量太大了，我做到后面总有种思绪被打乱的感觉，虽然不少题都是老师说过的，但相似的题太多了，我还是很容易搞混……伊莎贝拉，你呢？感觉怎么样？”
伊莎贝拉笑嘻嘻地说，“反正能留下来啦，就是题太多了，我都没时间做！”
奥菲利亚心有余悸地点头，“这倒是，我也差点做不完呢。”
跟着妹妹到处问大家情况的赫伯特满目震惊。
“他们，他们……”
伊莎贝拉叹气，“赫伯特，斯克里奇虽然不做人，但他确实没撒谎，这题量多，大多数题就会比较简单，你不也有不少一眼看出选项的题吗？”
这倒是。
不过这题很不友好就是了，题量多，难易分布散乱，很可能前一道题一眼看出答案，后一道题两眼茫然找不到头绪，心态都崩了。
可是，难道就没有人觉得这个题目很变态吗？
“校长，补考的题会比这次考试更难吗？”一声绝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兄妹俩下意识看过去，是一个褐发少女，好像叫……瓦莲蒂娜？
对方虽然可爱，但总有种血腥气，精灵族的精灵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便很少相处了。
现在反倒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大家都是唯恐不及格的学渣，可不是互相看得对眼？
谢熙辰闻声看过去，好笑，“放心小家伙，题不难，及格还是可以的。”
瓦莲蒂娜满脸绝望，不信，“真的吗？校长，我就做了五页题，脑子都木了。”
谢熙辰惊讶，“从后面做的吗？”
瓦莲蒂娜沉默两秒，“前面。”
谢熙辰笑了，“你没看分值吗？后面的大题分值更高，随便写写都更容易拿分呀，怎么不先把会做的填了？”
瓦莲蒂娜呆滞。
什么？还有分值？！
“什么？后面题性价比更高？”博瑞惊呼，“为什么？那种需要写不少字的题不是应该更低吗？多难批改啊！”
谢熙辰默了默，微微一笑，“那就是老师的事情了，你们只需要好好答题，多写点字就好。”
克里斯忍无可忍，卷起作业本就敲博瑞脑袋，“笨蛋，给分高就是为了拉你及格啊，不然说什么题量大但题偏简单？”
克里斯拿到试卷的第一时间就是看卷子，后面的大题有难有易，但难题基本上题干隐藏了不少知识点，简单题也大多是偏主观的题目，显然斯克里奇给大家及格的希望放在了这种犄角旮旯里。
会来事的，抄题干都能拿分，不会来事的，瞎写自己的感想也能拿点分，积少成多，自然而然就离及格进了一步。
博瑞脑袋瓜转悠转悠，面色渐渐严肃，到最后瞪大了眼睛，“这也可以？”
这也可以？
大多数同学的内心都逐渐崩溃了。
八大页的题目，辛辛苦苦，忐忐忑忑地答了一下午，死磕那些似懂非懂的题目，结果告诉他们，好处都在后头？
谢熙辰明白，对这群从没有经过应试教育的学生来说，考试出题确实有些超纲了，他们第一次接触，很难第一时间反应。
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毫无准备，次数多了，学生才会学会动脑，他不需要小笨蛋学生。
当然，既然考试已经过了，也就不必再纠结了，大不了去补考，不难的。
谢熙辰拍拍手，大家很快安静下来，满脸懊恼地看着谢熙辰，等谢熙辰总结。
“考试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纠结了，大不了就多辛苦辛苦，去补考，等今晚试卷发下来，大家再针对自己的试卷进行改正，查缺补漏就好。”
“今晚就能出成绩吗？”有学生略微惊讶地问。
谢熙辰颔首，“放心，我一向有效率。”
学生:“……”倒，倒也不用这么有效率。
谢熙辰又从讲台摸出一叠的纸张，含笑道，“学生手册2.0，里面记录了贡献点的作用以及获取贡献点的方式，会随时更新，大家有时间多多阅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精神起来。
没办法，斯克里奇出题实在是太难为学生了，多点贡献点刷分，对他们来说，是获得安全感的一种方式。
“最后一点，今晚独自订正试卷，明天讲试卷，后天做月末总结和新课预习，然后就开始第二个月的学习了。下个月我们的课程有精神力开发实践，魔法学基础，魔法发展史，野外图鉴课和语言的艺术，一门变五门，大家要抓紧时间习惯才是。”
“魔法学基础？！”奥菲利亚没忍住惊呼出声，难道是她想的那个魔法学基础吗？
克里斯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另一门课上，“语言的艺术？”
克里斯心头嘀咕，这真的不是斯克里奇开心课吗？怎么有种心头发毛的感觉？
博瑞也长大了嘴巴，“野外图鉴课？这学来有什么用吗？”
他记得别的魔法学院都没有这门课程啊，不，或者说大多数课程都没有。
这么一想博瑞又放下心来了。
谢熙辰点头点头再点头，“是的，就是这五门课，虽然内容并没有精神力学基础多，但五门课比较繁杂，还是需要不少的精力的，希望大家不要让老师失望。”
全场安静，没有谁敢在这时候承担老师的希望。
怎么说呢？
这奇奇怪怪的课程确实很有斯克里奇的风格，但是吧，这不也意味着，未来绝对不好过了吗？
谢熙辰也不在意，他相信大家的潜力，又陆续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带着歉意地和克罗夫特夫人悄然无声地离开。
也算是给同学们足够的时间交流。
博瑞第一时间扭头看向伊莎贝拉和赫伯特兄妹，“朋友，来聊聊天吧？”
伊莎贝拉和赫伯特对视一眼，“吐槽？”
这个词还是在斯克里奇那学来的。
博瑞沉重地点点头，三个小伙伴瞬间爆发了无尽的倾诉欲，互相勾搭着匆匆离开考场。
边吃边聊！
维尔拉冷眼看博瑞傻乎乎的离开，转头问克里斯，“克里斯？伯母怎么来斯克里奇了？是不放心你在这学习吗？”
克里斯动作一顿，“算是，我们有些误会，刚刚解除，她想看看我的学习生活。”
维尔拉哦了一声，“你都没跟我说，这些天我忙着复习，都没去看望伯母，实在是太失礼了！”
“维尔拉，”克里斯翻阅着学生手册有关贡献点的那一页，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而是看向维尔拉，语气严肃认真道，“我们可能不能联姻了。”
维尔拉很冷静，“为什么？总该给我个理由吧？”
克里斯沉默半晌，直到周围同学都离开了，他才缓缓道:“我妈妈说，她尊重我的所有选择，也会努力给我一切我想要的，别人有我没有的，希望我能多信任一些她。她还告诉我，木斯特公爵是整个王城都知道的女儿奴。
所以，我昨晚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们也都和父母缺少了沟通，这个联姻，是不是真的必要存在。”
维尔拉忍无可忍地打断，“就因为对你来说你和母亲有误会，你就武断地觉得我家也是这样，然后就能心安理得地不和我联姻了，是吗？”
克里斯沉默很久，“抱歉，但我没这么想，我只是……”
“抱歉？”维尔拉捏紧拳头，冷笑一声，“是啊，你是克罗夫特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最有魔法天赋的孩子，自然是可以任性说不联姻就不联姻的。所以当初你答应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可怜我？那你现在又是做什么呢？觉得我维尔拉配不上你了，是你的累赘，是吗？”
克里斯慌乱地凑近维尔拉:“不是这样的维尔拉，我……”
维尔拉声音逐渐尖锐起来，“是，我维尔拉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联姻对象，我性情大变得你都认不出我了，你在意的只是当年那四五岁的小家伙而不是我这个长大了的，满是嫉妒心和算计心的贵族女人！那为什么不能再维持现状，直到更好的女孩出现，你再抛弃我呢？”
维尔拉说到这，声音也哽咽起来，“我到底算什么克里斯？哥哥，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只能抓住你了，你不是讨厌你……”
克里斯手足无措，慌乱地掏出手帕给维尔拉擦眼泪，“我没有抛弃你，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一直帮你，守护你，所以没必要做下这个糟糕的决定，那对你很不公平！”
克里斯绞尽脑汁地想出安慰的话语，“而且，你很喜欢魔法不是吗？我看得出来，你提起联姻的时候，并不快乐，我不想你一直难过。”
曾经他们俩惺惺相惜，不仅是因为他们都喜欢魔法，喜欢那种从无到有的感觉，更因为他们在家中，都是父母炫耀的工具，是需要付出很多才能得到一点认同的可怜虫。
但维尔拉家更加畸形，于是他们早早就打着配合，说互相喜欢，说着那些互相不喜欢的东西，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可和母亲聊完后，克里斯发现，很多时候，他妈妈只是以为，他需要，他想要，所以去帮他争取。
克里斯也挣扎过的，一旦他选择不联姻，他自由了，但维尔拉呢？她母亲那么软弱，她父亲那么强势，她会被逼死的！
但是克罗夫特夫人说了一句话，让克里斯愣怔在原地，“孩子，为什么你会觉得维尔拉缺你不可？会过得不幸福？她的父亲可是个极其护短还难缠的贵族，当初若不是看你和维尔拉相处愉快，妈妈可不会去那受气，那男人，小肚鸡肠极了，连你婚后不准有情人都得写进条款里。”
克罗夫特夫人抱怨，“若是我们家上门说不联姻了，那男人怕是高兴得能放三天三夜的魔法元素炮，谁让是我们家渣了他家的孩子呢。”
克里斯回神，他看向维尔拉，语气踌躇，“我只是觉得，不联姻你会开心一点，要是你不想，我也可以……”
“不必了，”维尔拉擦干眼泪，冷声道，“我维尔拉·木斯特不缺联姻对象。”
说着，维尔拉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出了教室。
克里斯定定地看着她消失不见的位置，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办？”
要不，他去找斯克里奇想想办法？
心烦意乱的克里斯连学生手册2.0都看不下去了。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奥菲利亚看学生手册2.0看到心烦意乱。
“单项考试分数高于九十分可获得天赋提升类药剂一瓶，再次考核分数破最高记录可获得天赋提升类药剂一瓶，具体药剂可自行挑选。”
“刷分一次需要贡献点50点，每次超出及格部分分数可等比例兑换贡献点。”
“贡献点可用于校园所有开销，包括不限于天赋查询，专业体验，教辅购买……”
奥菲利亚深呼吸，感觉自己要不认识字了，“我没看错吧？斯克里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天赋还可以提升吗？”
芙瑞雅跟在奥菲利亚身旁，思索半晌，“不清楚，但我想这个和魔法的学习关系不大，不然，在每一次补考比前一次更难的情况下，大家很难攒够能学习魔法的天赋。”
当然，也不排除这就是斯克里奇想到的能让他们学习魔法的办法，毕竟斯克里奇也说了，不及格三次就劝退。
奥菲利亚也觉得和学习魔法关系不大，他们马上就要学习魔法学基础了，若是全班连一半的人都没办法学习，那该有的头疼了。
不过……
看着那天赋提升药剂，奥菲利亚眼底闪过遮掩不住的野心。
这不但意味着她可以提升自己并不算弱的天赋，更意味着，只要斯克里奇同意，她可以用药剂，招揽更多只听自己命令的魔法师，培养自己专属势力。这是机会。
奥菲利亚摩挲着学生手册2.0，眼眸满满的信心和傲气，“芙瑞雅，属于我们的时代，来了。”
“那我得帮着殿下多赚贡献点了，”芙瑞雅说着，小声抱怨，“斯克里奇给的赚贡献点的渠道也太少了，一次刷分就得五十贡献点，这得赚到什么时候。”
奥菲利亚轻咳一声，“是呀，我们还得给不及格的同学刷分的机会，这么一看，贡献点更难赚了。”
而且，补考会越来越难，第一次考试的试卷就让奥菲利亚没多少把握了，补考更难，想多拿药剂还得破最高记录。
唔，不得不说，这个分还真不太好刷呢。
“殿下，还有天赋查询，专业体验……这些好像也都很重要的样子。”
芙瑞雅深知斯克里奇不会写无意义的话在学生手册上的，这几个东西显然也带着对他们无穷的吸引力。
只是他们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
奥菲利亚望着一百点一次的天赋查询，哽住半晌，第一次吐槽抱怨她最敬爱的老师:“斯克里奇怎么这么不做人啊，这贡献点一点都存不住。”
芙瑞雅深以为然。
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