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生意最兴隆的就要数云裳楼了。

很少有人知道云裳楼是和大人的产业。

云裳楼开在位置最好的地段,主要经营首饰、时兴的成衣、还有各种礼品摆件,是有钱家的公子小姐最喜欢来逛的地方。

就连那些一品两品朝廷大员家的千金也对云裳楼钟情不已。

前几天朱大人和刘大人家的女眷就在楼里定了两套头面,今日是来取货的日子。

昨天掌柜的让楼里小厮上门提醒取货的时候,特意让小厮给这些贵人透露,楼里又进了一批时兴的成衣,并且数量不多。

料想这些贵小姐们这次应该会亲自上门取首饰。

“小姐今天也会过来,别忘了我嘱咐过你的话,不要在人前透露小姐东家的身份,记住了?”云裳楼的掌柜再三嘱咐楼里的小厮。

小厮拍着胸脯保证:“掌柜的放心,小的身为为云裳楼的销量状元,肯定将东家的吩咐办得妥妥的!”

“去吧!”

云裳楼一开门小厮就去门口守着了,做好了迎接贵客的准备。

门开的时候,倒进来一个乞丐,小厮猜这个乞丐应该是昨晚在云裳楼门口睡的觉。

这说明云裳楼门前的地扫得干净,那些不爱干净的店家,连乞丐都嫌脏不爱去睡的。

小厮蹲下身子戳了戳小乞丐:“小老弟,咱家要开门做生意了,劳烦您挪个地方休息成吗?”

小乞丐低着头,看到云裳楼里头富贵的装潢,局促地从地上爬起来,“这这这……这就走这就走……”

小厮看到小乞丐的脸,也不过是十二三的年纪,比他家里的弟弟还小上几岁,于是清了清嗓子,心软道:

“你去云裳楼后门,厨房里的早饭还剩了不少,你就说是小京哥让你过去的,他们保准给你舀一大碗肉菜,去吧。”

小乞丐似乎不敢相信这地方干活的人会这么宽容,呆愣愣地看着小京。

小京觉得小乞丐单纯,屈起手指在他唯一还算干净的额头上敲了敲,“愣着做什么,去晚了可不保证菜里还有肉了!”

小乞丐红着眼睛给小京磕了几个头,“谢……谢谢小京哥……”

小京收回手指正要起身,不料手臂中途被一个强壮的男人攥住,小京抬头看,扫过壮汉身上的皮革短衣,最后落在停在云裳楼的几辆马车上头,明白了他的身份。

他弓了弓腰,笑着和壮汉道:“可是朱小姐和刘小姐到了?还请这位大哥放开则个。”

小丫鬟将马车帘子掀开,上头下来了三位娴静俏丽的姑娘。

一位身穿湖蓝衣裳的姑娘对一位穿着粉蓝衣裙的姑娘道:“钱妹妹,还是先让你家护院将这个小哥放开吧,待问清楚情况再论对错也不迟。”

穿粉蓝衣裙的姑娘是钱沣的女儿钱莱,性格恩怨分明,最为正直。

刘岚儿跟着劝道:“钱妹妹,朱姐姐说的不错,还是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咱们再主持公道。”

刘岚儿是和珅的对头刘墉的外孙女,因为母亲早亡,从小被接回刘家养育,也随了刘姓,很是得刘墉的喜爱。

听到两人的劝说,钱莱抬了抬下巴让护院将小京放了开来,走上前问他:“那你解释解释,刚次为何要打这个小乞儿!”

“贵……贵贵贵…… 人,不…… ”小乞丐见恩人被人误解,想要为恩人解释,但因为久不与人沟通,激动地讲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钱莱瞪了小京一眼,对小乞儿道:“你不要怕,你说出真相我们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不不不…… 是是是……”小乞丐快要急哭了。

小京安抚地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贵人们误会了,还是由我来……”

钱莱瞪眼:“你不许说!”

小京被凶愣住。

“钱妹妹,还是让小京说吧,小京是云裳楼的人,不会无缘无故为难弱小的,先听他解释解释,若是说的不对,再由这小乞儿来反驳可好?”

朱青雉是朱桂的嫡孙女儿,因为祖父是十五阿哥老师的缘故,从小也跟着读过许多书,见钱莱行为不妥,上前拉了一把,替小京解围。

小京快感动哭了:“多谢贵人还记得小京,这事儿真的是误会啊!”

钱莱今年才被父亲接到京城,之前一直在外地侍奉祖母,这次进京,父亲特意吩咐她多和朱家和刘家的姑娘走动。

双方经长辈介绍见了面,几人也算投缘,今日是朱青雉第一次邀请她一起出来玩。

朱青雉是她很钦佩的人,她的话钱莱没有反对,“那你可要好好解释,若是敢骗本小姐,定饶不了你!若是我冤枉了你……我也给你道歉。”

小京闻言,觉得这位姑娘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就一五一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详述个完整,小乞丐在一旁眼含热泪地点头。

朱青雉见自己没有信错人,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看向钱莱,“误会能解开就好了,咱们进去吧,趁着人少还能多逛一会儿。”

钱莱抿了抿嘴,没有顺着朱青雉递的台阶下来,她上前一步,站到小京身前,虽然有些面热,但还是开口道歉道:“是我刚刚冤枉你了。”

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递了过去,“这是赔礼,你收下!”

朱青雉和刘岚儿一惊,她们很欣赏钱莱知错就认的大方爽利,但是手镯是女儿家极私密的物件,怎么能随意赠给一个外男?

“钱妹妹!”

小京是个懂规矩又极识眼色的人,不等钱莱的手伸过来,连忙摆手拒绝,“钱小姐可折煞小人了,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误会,钱小姐若是觉得心中过意不去,等会在楼里多消费点银子,能让小人多点提成,小人就感激不尽了!”

朱青雉和刘岚儿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刘岚儿去拉钱莱,“小京说的对,妹妹以后来云裳楼买东西多关照关照小京,小京眼光又好,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钱莱此时看向小京的眼光已经换上了好感,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合适,红着脸将手镯戴了回去,“是我思虑不周,让两位姐姐费心了。”

三人被出了一头冷汗的小京笑着迎进云裳楼,那小乞丐憨憨地挠了挠头,咧着嘴往云裳楼后门去了。

“回头可以让掌柜给那个小乞丐找一份伙计做,品行十分不错。”金锭儿看得津津有味,大发善心地感叹。

“妹妹这么早来茶楼守着,就是为观察那几位姑娘吗?”

丰绅殷德和金锭儿坐在云裳楼对面茶楼的二楼,视线能够清晰地看到楼下事情的经过。

金锭儿回他道:“你以为想花别人的钱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

丰绅殷德心中有些不忍,“妹妹,虽然她们的长辈不讨人喜欢,但是这三位姑娘看着都是善心的人……”

金锭儿瞥了他一眼:“那等会挑东西的时候你就别挑了,哥哥如此怜香惜玉,下次见了十公主妹妹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丰绅殷德脸一紧:“哥哥觉得她们再善良也是表象,这些钱也是他们那些讨人厌的长辈的,该花还是的花,还要暴风疾雨一样大花特花!”

金锭儿冷哼了一声。

丰绅殷德展开扇子给她扇着风,“怜香惜玉这种话,还是不要在十公主面前说了,若是让公主误会哥哥,那哥哥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

“看你表现。”金锭儿似笑非笑道。

丰绅殷德赶忙转移话题:“咱们等的人既然已经到了,这会儿要下去吗?”

长街上的人已经开始多了起来,但还是不够热闹,金锭儿又续了杯茶水:“再等等。”

丰绅殷德担忧:“虽说咱们特意吩咐过掌柜的拖着着时间,但万一人家走了怎么办?”

金锭儿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怎么可能,为了今天的事情顺利,金锭儿让掌柜的将下个月才摆出来的成衣提前拿了出来,没有女孩子能拒绝漂亮的衣服。

她相信,没有小半天的时间,这三位是不可能踏出云裳楼的大门的。

等到云裳楼进进出出的人流达到顶峰,茶楼的人也多了起来的时候,金锭儿终于行动了,“走吧,花钱去喽!”

丰绅殷德小跑着跟了上去,趁着不用自己掏钱包,这次也得给公主选几样好东西!

小京将朱青雉三人领去了三楼,三楼的东西也只有贵人门才消费得起,“新上的成衣都摆在这里了!”

三人不用小京介绍,一上三楼,几人就被撑起来挂在檀木板上的精美衣裳吸引住了,小京笑了笑跟了过去。

小声道:“不止这些,还有几件从海外商人手里收来的皮革包…… ”

姑娘们又是眼前一亮,尤其是钱莱,虽然父亲官途亨通,但是一直跟随祖母住在偏远的小县,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样美丽的衣裙,眼睛都快要不够用了。

头也不回地吩咐身边的丫鬟:“今日出门草率,身上带的银票怕是不够,你带人回去再取一些过来。”

朱青雉看向自己的丫鬟,丫鬟将装银票的荷包递给她亲自捏了捏,朱青雉放下了心。

刘岚儿也准备不足,清了清嗓子吩咐自己的丫鬟:“你们也回去再取些银票……”

小京满足地微笑,志满意得地想:很好,这个月的销量状元又是他了。

三人正兴奋地选着衣服,又有人上三楼来,三人心中生出危机感,扭头看了过去。

丰绅殷德刚冒出个头,眼光一瞥见三楼琳琅满目的衣裙,就激动道:“妹妹快来,好多漂亮的衣裙,那一半归你,这一半买给公主!”

未见其人先见其声,听到来人霸道的话,朱青雉良好的修养差点破功,这什么人啊,还没露面就要将东西扫荡空,有钱吗他?

而后反应过来:来人认识公主?

可是就算是公主亲自来了,也不能如此霸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