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炙拽开椅子，椅脚和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斜坐在椅子上，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试卷，微扬下巴：“讲吧。”
林饮秋温吞地瞅了他一眼，从第一道题讲起：“高考有几道知识点是必考的，先从等差等比数列看起。”
一开始祁炙态度还算认真，只是渐渐地，祁炙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们的椅子靠得很近，近乎是挨着的，他们也是。
祁炙甚至能看到她扑闪的睫毛，闻到她身上清香淡雅的茉莉花香，他心不在焉地想，或许是她用了茉莉花香味的沐浴露，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这么好闻。
他掀起眼皮，突兀地与林饮秋对视，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静谧无声的空间里他们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相互交缠不分。
祁炙撑着桌子，身子猛然后倾，胸膛抑制不住地起伏，他怔松地看着沐浴在黄昏下的林饮秋。
林饮秋平静地敲了敲桌子，语气毫无起伏，她只是说：“认真听课。”
“啊？”祁炙低头掩饰自己的异样，他将板凳稍稍挪近，却又和她略微保持距离，他胡乱抓起一支笔，“嗯，我知道了。”
林饮秋瞥了眼祁炙，身子忽然前倾，将他的板凳扯近，她淡然出声：“现在你重新说一遍这道题的解题思路。”
意外的是，祁炙竟然真的将这题的解题思路说对了。
林饮秋挑眉，没责备他刚才走神，接着下题讲解知识点。
祁炙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椅子，方才还维持距离的两只椅子，现在脚挨着脚紧紧贴在一起了。
真是......小心思也太明显了吧？
祁炙侧过脸，唇角情不自禁往上扬，下一秒又被他压了回去。
不过，也挺可爱的。
齐楚和另外几人等在校门口，半小时了却也没见祁炙身影。
“祁炙怎么还没来？”齐楚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平时也没见祁炙不守时，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打个电话问问好了。”彭鹏等得也急了，他掏出手机拨通祁炙的电话，在漫长的嘟声后电话自动挂断。
另一人想起了什么，他眼睛一亮：“是不是在教室？可能是被他那班长留下补习了！”
“不可能！”齐楚毫不犹豫出声反驳，“祁哥最不喜欢我女神，怎么可能会留在班里补习！”
彭鹏不敢说祁炙现在可能不讨厌林饮秋了，甚至他特别珍视的红绳手链也可能是林饮秋送的。
等等，不会真是她送的吧？
“管他可不可能。”另外一个男生烦躁地一摆手，“直接去教室看看不就知道了？”
现在祁炙电话也打不通，几人只好一同去3班。
“这道题你判断错了，这条抛物线开口是向上，不是向右的。”
还没走到班门口，几人就听见女生讲解题目的声音，几人不约而同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一起研究题目的两人。
祁炙竟还没发现他们，倒是讲题的林饮秋最先发现了门口的人，林饮秋指着门口的人问祁炙：“他们是不是来找你的？”
“啊？”祁炙烦躁回头，对上几人目瞪口呆的目光微怔了下，“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今晚一起玩的吗?你不接电话，我们就来找你了。”提议来找祁炙的男生如实回答。
祁炙划开手机屏幕，果然收到一个未接电话的提醒，他随口道歉：“我忘记告诉你们了，今晚我要补习，你们去玩吧。”
“不是吧，祁炙你没事学什么习啊？”那男生一边吐槽，一边往祁炙身边走，他拽起祁炙的手腕，“走走走，玩去。”
“不行。”林饮秋却忽然伸手拽住了祁炙的另一只手腕，对面的男生是体育生，林饮秋站在他面前就像小鸡仔似的，明明是个文弱的女生，却偏偏倔强得很，“你荒废时间与我无关，但祁炙已经说好了学习。”
林饮秋面无表情看着他，语气强硬坚决：“我不会让他和你一起当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林饮秋淡漠的瞳仁里似乎有一团滚烫的火焰，逼得人看清黑暗，祁炙望着这样的她，一时有些失神。
“关你什么事！”那男生被她的眼神刺到，恼怒下他伸手想推开林饮秋。
林饮秋反应不及，等她回过神时男生的手掌已经到了她眼前，倏然间一个身影将林饮秋护在身后，男生的手腕被祁炙狠狠攥住，他眼神狠戾，五指用力：“我倒想问你，关你什么事？”
男生吃痛呼救。齐楚和彭鹏见状赶紧来劝架。
彭鹏抓住祁炙的手腕，他讪笑劝说：“彭鹏他也是等得急了，彭鹏你给祁炙道个歉。”
祁炙面无表情，硬生生将男生的手腕往反方向折去，男生惨叫声愈大，冷汗从他额头上冒出。
“他该道歉的人不是我。”祁炙睨着彭鹏，冷冷道，“是林饮秋。”
男生忍着疼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他磕磕巴巴朝林饮秋道歉：“对，对不起，我不该推你。”
“我没事，祁炙你快松手吧。”林饮秋没料到祁炙会下手这么狠，她不想生事，忙叫祁炙松手。
祁炙瞧着吃痛惨叫的男生，不屑地嗤了一声，手狠狠一推。男生始料未及，随着惯性跌撞到桌子，又是一声闷响。
彭鹏扶着男生站起，男生揉着肩膀退到一边，眼神闪躲不敢看祁炙，彭鹏怕他又惹怒祁炙，就先带着他离开了教室。
齐楚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站在一起的林饮秋和祁炙欲言又止。
祁炙靠着桌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红绳上的圆木珠，语气散漫：“你还在这做什么？”
齐楚嘴唇嗫嚅两下，鼓起勇气问他：“你不是说绝不接受林饮秋给你补习吗？”
祁炙一顿，余光瞥向旁观的林饮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扬唇：“啊，我反悔了。”
齐楚心里生起莫名的危机感，他甚至没做多想，直接问出声：“祁哥，你是不是喜欢林饮秋？”
祁炙撑着桌子的手一滑，他上下打量齐楚，眼神直看得齐楚心里发毛，正在他被吊得七上八下的时候，祁炙嗤了一声：“你想多了。”
“哦。”齐楚心里的石头落下，彻底放心后便出门去找彭鹏他们了。
祁炙转回身，对上林饮秋的目光时他下意识道：“看我做什么？你该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我喜欢你吧？”
“我可没这么说。”林饮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用笔指了指题目，语气平淡，“过来吧，还剩最后一道题。”
祁炙眼神闪躲，他在林饮秋身边重新坐下，微微出汗的右手在背后松开又攥紧。
十分钟后最后一道题也讲完了，林饮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祁炙在门口等她。
和祁炙干瘪的书包不同，林饮秋的书包里满是作业和课本，笨重的书包压在林饮秋身上，让人怀疑她的背会被压弯。
祁炙自然地伸手接过林饮秋的书包，他走在林饮秋的前面，随口说了一句：“我送你，桂林区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祁炙走了几步后没听见林饮秋的脚步声，回头却见林饮秋停在原地，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你怎么知道我住在桂林区？”
“你跟踪过我？”不等祁炙辩驳，林饮秋又接着说出她的猜测，“上次在网吧散了后，我回家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后面跟着我？”
“胡说什么？”祁炙翻了个白眼，“上次在桂林区不是你帮了我吗？难道忘了？”
林饮秋：“你不是没认出我吗？”
“呵。”祁炙冷笑，懒得说她认出自己也不告诉他，他脚步加快，不耐烦地扔了句，“走快点。”
祁炙步子大，他加快速度时林饮秋要小跑才能跟上。
祁炙余光瞥见小跑的林饮秋，脚步又悄然放慢。
他微微吐了口气，幸好刚才自己反应快，不然自己悄悄送她回家的事就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