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饮秋用夹子翻烤肉的动作一顿,她关心的是妈妈说的第一句话,夹子被她随意放下,她拉住妈妈的手,紧张地上下打量她:“他们又来讨债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母拍拍她的手,她又接着忙活儿,一边忙一边解释,“那伙人来闹事的时候,你那同学刚好路过,骗他们说警察马上就来,他们就被吓跑了。”
“他这不是胡来吗?”林饮秋脸色煞白,音调忍不住拔高,“他一个高中生,对面可是几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万一被发现是谎话怎么办?”
“所以啊,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林母嘴里嘟囔着,“我看他穿着一中校服,就多聊了几句,发现他是你同班同学,可他看见你之后就说有事跑了。”
林饮秋心里五味具杂,没想到祁炙居然会为了陌生人而冒险。
她心烦意乱,主动岔开了话题:“那群人真是没法没天,不过我们的债马上就还完了。”
林北抱着林母的腿,嚷嚷着饿了,林母摸了摸林饮秋的头发,慈爱地递给他一只烤串:“是啊,日子会越过越好。”
林饮秋回到家后心里过意不去,从杂物箱里翻出来几块小木头、工具还有一串红绳,在她上初中时她还有手工制作的爱好,后来为了全身心学习就将这些东西闲置了。
也不知道现在她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她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清理好,将木头放在灯下,小心翼翼地用雕刻刀操作。
为了做这串平安绳,林饮秋几乎一晚上没睡,不眠不休地赶好了这串刻有炙字的平安绳。
林饮秋将平安绳放在了一个小盒子里,底座还有一块小红绒垫着。
可等她到了班上却没有看见祁炙,他该不会又逃课了吧?林饮秋下意识地这么认为。
林饮秋等了一天最后也没等到祁炙上课,明天就是周末了,再想见到祁炙就得到周一才行。
李慧临走时在班里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在林饮秋身上停下:“班长,今天祁炙生病了,你明天把笔记带给祁炙吧。”
林饮秋愣了下,随即点头。
林饮秋跟着李慧去办公室,她记好他的家庭地址和电话,装好祁炙的作业后便离开办公室。
林饮秋刚推开办公室的门,意外发现苏蓉站在门口等着。
苏蓉和林饮秋开学起就没说过几句话,现在特意等在办公室外像是有什么事找她。
林饮秋犹疑地问她:“苏同学,你是有什么事吗?”
苏蓉的家庭出身富贵,长发飘飘,昂贵的白鞋干净靓丽,举止也透着优雅。
她淡淡笑着,显得温和却疏离:“班长,我和祁炙是同桌,不如就让我去送笔记给她吧。”
“可是......”林饮秋话还未说完,苏蓉不耐烦地打断了。
苏蓉面上依旧是微笑的,但能明显地感受到她话里的不耐和鄙夷:“再说了,你不是和祁炙不和吗?”
林饮秋倏地不说话了,苏蓉嘴角缓缓上扬,正当她要从林饮秋手上接过记着祁炙住址的本子时,她听见林饮秋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
“苏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成绩好像只是中等水平。”
苏蓉脸上虚伪的笑陡然一僵,她愠怒地质问林饮秋:“林饮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饮秋微微弯唇,她从苏蓉身边走过,似乎只不过是在阐述事实,“你想给祁炙送笔记,可以去找老师,我也不过是按照老师的要求去做而已。”
很显然,苏蓉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
苏蓉喜欢谁是她的事,但她现在来找自己示威,林饮秋也不会放任着她挑衅自己。
林饮秋原本以为祁炙是故意以生病为由没来上学,但真正见到祁炙时才发现他竟然真生病了。
周六早上林饮秋吃完早饭后就带上作业去找祁炙,她寻着地址到了祁炙的家。
林饮秋望着高大宽敞的别墅,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的有钱人,她按响门铃在原地等待.
一秒,五秒,一分钟,三分钟。
林饮秋迟迟没有等到有人来开门,林饮秋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疯狂按门铃。
“烦死了。”祁炙烦躁地将被子扔到地上,他费力地起来走向门,手用力转动门把手,门瞬间打开,他暴躁的声音传出,“我不是说了,外卖放地上就行了吗?”
在看到门外的林饮秋那刻,声音戛然而止。
“早,早上好。”林饮秋攥着手上的袋子,只觉脸颊滚烫,眼睛不知该往哪看,她指了指自己的衣领,尴尬又小声地说,“你扣子没扣好。”
刚刚醒来的祁炙慵懒松散,睡衣领口的几枚扣子没扣,露出的薄白锁骨笔直诱人,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身体微微前倾,甚至能轻微看见藏在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胸肌,男性荷尔蒙冲击性地扑面而来。
祁炙身子微微后移,手指将扣子扣好,声音低沉哑紧,带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虚弱:“你怎么来了?”
“老师让我来给你送作业和笔记。”林饮秋注意到他泛红的脸颊,意外他是真的病了。
祁炙似是嘲弄地弯唇,他伸手接过林饮秋手里的袋子:“你现在可以走了,别忘了关门。”
祁炙强撑着直起身子要往里走,下一秒他身子无力地倚着墙,他虚弱地坐在墙边喘气。
林饮秋慌忙进门,她把鞋脱下放在门外,光着脚走到祁炙身边,她摸向祁炙的额头,被他滚烫的温度吓到。
看样子他发烧得很厉害,林饮秋也顾不上自己能不能搬动他,将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又因为她力气小扶不住他,只能半揽半扶地撑着他的身子。
祁炙难受地喘着气,温热的气息洒在林饮秋耳廓,激起一片酥痒,林饮秋微微缩了缩颈,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
祁炙的手无力地垂在她的肩膀,他视线下移在她白嫩的脚上,他像是被迷住了一样,鬼使神差地,他吞吞吐吐说:“你把鞋穿上,地上冷。”
地是瓷砖铺的,冰冷的触角透过脚钻进骨里,但林饮秋现在无暇关心。
“你少说点话吧。”林饮秋每说一个字都在用力,娇小的身体撑着少年高大的身材,从背面看不由担心女孩会被压倒。
祁炙给她指明自己卧室的方向,林饮秋费劲地揽着祁炙的肩膀,一步一步走着,终于到了他的卧室。
林饮秋卸力将祁炙推倒在床上,她直起身子甩了甩酸涩的胳膊,长呼了一口气:“重死了。”
祁炙翻过身躺在床上,面上泛着红晕,已是神志迷糊了,他闭上眼,迷迷蒙蒙间说道:“地上冷,把鞋穿上。”
这人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让她穿鞋。
林饮秋不由觉得好笑,唇角刚上扬一点,下一秒却又收了回来。
也不知道他家人怎么想的,竟然放一个生病的人独自在家。
一直光着脚的确并不方便,林饮秋在玄关处找到鞋柜,只是全都是男拖,林饮秋就只好随手拿了一双黑色的男拖。
男拖太大,林饮秋走动时还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偷穿大人鞋子的小孩,十分滑稽。
林饮秋又从他房间里翻出了体温计,测量后发现体温竟然达到了39度。
林饮秋着急地在房子里一通乱翻,最后终于在客厅找到退烧贴,给祁炙贴上降温贴后她才短暂松了口气。
不过她毕竟不是,为了保险起见,林饮秋还是要带祁炙去医院。
只是祁炙早上似乎都没吃饭,现在就快中午了,林饮秋便想着煮点白粥带到医院喂给他。
林饮秋怕他醒来找不到自己,关上他房门时便说了一句:“我去给你煮粥。”
房门关上,祁炙被关门声吵得微微皱眉,他难受地往下拉着领口,头痛因为降温贴稍稍缓解。
林饮秋打开冰箱,看着空落落的冰箱不禁怀疑祁炙是怎么生活的。
“他该不会天天吃外卖吧?”林饮秋自言自语着。
好在家里还有米,林饮秋就简单给他煲了个白粥。
下意识地,林饮秋放了一勺白糖进白粥。
弟弟生病时总不愿意吃白粥,为了哄弟弟她就会放一勺白糖,这种行为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林饮秋甚至忘记了,祁炙是十八岁的男高中生,而不是一个需要被哄的小男孩。
她找到保温盒,把白粥仔细装好。
林饮秋的手机没法网上约车,林饮秋只能故技重施,费力地半扶半揽他走出小区门口。
等她终于等到出租车时,林饮秋已是满头大汗了。
司机将车停好,忙下来帮林饮秋把祁炙搬上车。
为了让祁炙好受点,林饮秋便将祁炙平躺着,只是车辆空间狭窄,这样一来她就只能让祁炙的头躺在自己的腿上。
情急之下顾不得太多,林饮秋的手抚上祁炙的头,她焦急地催促司机:“司机,去第一人民医院,麻烦快些。”
祁炙难受地挪了挪头,林饮秋感受到他的动作,低头担忧地问他:“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