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序商遇到了一对熟人。
宴会主家的聂少爷, 聂老爷子的寿宴就是他操办的,忙里忙外地招呼宾客, 身边跟着刚订婚的未婚伴侣,两个人穿的情侣款的西装,揽着胳膊很甜蜜。
聂少爷笑吟吟地打招呼,“霍总您这一来可是蓬荜生辉啊,这位是——”
“我的伴侣,简裴杉。”霍序商搂着简裴杉的腰,从善如流地介绍, “杉杉,这是紫金建置业的聂少。”
简裴杉嘴角含笑点下头。
聂少爷眼前一亮, 赞叹道:“霍总带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啊!”
旁边他的男伴模样标致,手肘撞一下他的腰,暧昧笑着说:“人家霍总是什么人?咱们紫藤市头一号的人物,找的人能是庸脂俗粉么?”
聂少揽着男伴说:“这是我的未婚伴侣,苏寒,是个模特, 上过月我们刚订婚。”
苏寒举起手, 灯光下手上华丽的戒指闪闪发光, 盯着霍序商说:“我本来不喜欢戴戒指, 可小聂非要把祖传的戒指送给我,霍总,您看好看吗?”
霍序商笑得俊雅风流,“好看。”
聂少很开心, 拍着苏寒的肩膀说:“霍总的万都公司旗下的娱乐传媒运营的风生水起, 你想要进娱乐圈,我看万都公司最合适, 都是自家人,我放心把你交给霍总。”
苏寒目不转睛地看着霍序商,“我之前签过万都,后来解约了,霍总还记得我吧?”
“抱歉,万都签过的模特很多,大多我都没见过。”霍序商搭在简裴杉腰侧的手不规矩,漫不经心抚摸着柔韧紧绷的窄腰。
简裴杉目光在他和苏寒之间转一圈。
聂少好奇地问:“为什么解约?”
苏寒搂住他的胳膊撒娇,“我渴了,车里冰箱里有沙棘汁,你帮我拿一瓶好不好?”
聂少屁颠屁颠地走了。
他刚走远,苏寒笑盈盈地说:“霍总,需要我帮您回忆一下么 ,两年前,严修开在滨海的度假村,我陪你玩了一天。”
顿一下,他看向简裴杉,笑得更开心,“你别误会,我和霍总玩的是游戏,在洗手间、泳池、那辆迈凯伦的后座,玩的不亦乐乎呢!”
简裴杉瞥眼霍序商,无话可说。
霍序商揉着他的腰,挺淡定地道:“想起来了。”
“霍总的狂蜂浪蝶数不胜数,当然记不得我了。”苏寒盯着他亲昵的动作,嗔怨地瞪他一眼,“我可是一直记着霍总呢,毕竟霍总那么猛——”
简裴杉撇开霍序商搭在腰间的手,“你们聊。”
霍序商单手揽住简裴杉肩膀,一把人拽到怀里,垂眼看着他,“你去哪?”
“洗手间。”简裴杉拍拍他的手臂,抬下巴轻声说:“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不用解释?霍序商听着心里不太爽,戏谑地问:“不是去躲洗手间里哭吧?”
苏寒火上浇油地说:“你真的不要误会,我和霍总清清白白,他绝对没睡过我。”
霍序商冷睨他一眼,眼神告诫别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简裴杉趁机脱开禁锢,头也不回走了。
“啧——”苏寒看着简裴杉的背影,笑眯眯地说:“这模样弱不禁风的,看着都寡淡乏味,能满足的了霍总么?”
霍序商冷眼看着他,“别用那么恶心的话形容他。”
苏寒依然瞧着简裴杉的背影,“好啊,我收回,他屁股仔细看肉挺多,在床上应该挺有滋味。”
霍序商伸手挡在他眼前,“这是你该看的么?”
苏寒收回眼光,含情脉脉地看他,“我看你总行了吧?”
“别在简裴杉面前乱说话,他听不得那些。”霍序商没什么耐心的警告。
苏寒不屑一顾,“他都能忍得下你桩桩件件的风流韵事,能是什么正经人?”
霍序商威慑地眯起眼,“管好你的嘴。”
“心疼了?”苏寒现在有聂少做依仗,越发大胆挑衅。
霍序商看向简裴杉背影消失的门厅,半笑不笑地说:“他干干净净的,连吻都没跟人接过,洁白纯净得像雪,和你这种人不一样,你连提他的名字都不配。”
苏寒若有所思,“哦!把他说的那么神圣,他就是传闻中你的白月光?”
“——不是。”霍序商神情微妙。
苏寒撇撇嘴,“那你把他说得那么完美,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简裴杉完美么?
霍序商目不转睛地发怔,一种晦涩的情绪像越拉越紧的弦绷在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土而出。
*
2108的门开了一条窄缝。
简裴杉推开门,房间宽敞明亮,很安静。
洛泱站在露台背对着他,姿态松散弓着背,单支手臂压在栏杆,垂下的指间衔着一支烟,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侧过身,夹着烟的手朝简裴杉勾了勾。
简裴杉不着急过去,在房间里转一圈,拉开抽屉找到了药箱,取出棉签和瓶消毒药水。
洛泱随手把烟碾进花坛上的烟灰缸,很配合地低头。
简裴杉轻柔细致地擦上药,“好了。”
洛泱瞥过他修身裤子里包裹翘挺的臀部,别开脸问:“感觉好点没?”
“嗯,那个药第二天代谢完了,应该不会有事了。”简裴杉俯下身,懒得没个正形两个胳膊吊在栏杆外,享受片刻的放松宁静。
洛泱轻松点头,“别的地方呢?”
简裴杉斜睨他一眼,“你问得是哪儿?”
洛泱随手拍一把他的屁股,“这里。”
简裴杉侧过头枕着胳膊,毛绒蓬松的卷发垂在白净清晰的脸颊,有点娇慵的味道,“本来不痛,你拍得很痛。”
洛泱哧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再装个纯试试。”
简裴杉懒懒散散地说:“天生的,没装过。”
洛泱伸手翻下一截他的毛衣领,鲜红的吻痕变得很淡,“哦?这个你怎么骗你老公的?”
简裴杉拽上衣领,“你故意弄的?”
“你在我的床上叫别的男人老公,我不该给你个奖励么?”洛泱冷着脸反问。
简裴杉幽幽凝视他,“那个男人都不管我,他还给你告白。”
洛泱不置可否。“你老公喜欢的我根本不存在。”
简裴杉纠正:“霍序商。”
洛泱:“你老公。”
简裴杉认真地说:“是霍序商。”
洛泱散漫勾起唇角,“你老公。”
“是霍序商。”
“你老公。”
“是霍序商。”
“你老公。”
“……”
简裴杉无奈的语气说:“霍序商是我老公,这样可以了吧?”
洛泱双手掰过他仰着的脸,几乎脸贴脸着,放低声音冷淡地说:“不行,是霍序商。”
“嗯,他是我老公。”简裴杉无辜地朝他眨眨眼。
洛泱争不过他,在听这两个词他又得生气,“你赢了,以后不准你再提这两个字。”
“好吧。”简裴杉小声地说。
洛泱背后抱住他,将他整个人后背包在怀里,严丝合缝地偎在一起,下颚懒懒散散地搁在肩膀。
比起在厨房里霍序商从背后抱简裴杉,洛泱抱更紧更亲密,可简裴杉却没有觉得不适,很放松很温暖。
他恍然地想,原来被尊重是这种感觉。
洛泱舒舒服服地抱了他一会,掏出手机瞥眼时间,“马上到入席的时间了。”
预示见缝插针的偷情时间结束。
“嗯?你找我来就为了抱一会啊?”简裴杉懵懵的。
洛泱单手翻整衬衫衣领,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简裴杉慢悠悠用手梳理被压得散乱卷发,“什么都不想。”
洛泱敛了笑,沉吟一下漫不经心地说:“我见不得你俩恩爱。”
稍稍一顿,他伸手摁在简裴杉毛衣领遮掩的吻痕,压低声音说:“还有,我喜欢你为了我欺骗你老公的样子。”
简裴杉提醒他,“这次是你先说的这个词。”
洛泱挑起眉头,“我都当你的地下情人了,不能恃宠而骄?”
他说的很有道理,简裴杉只能说:“嗯,你受委屈了,你有这个特权。”
洛泱低头哧笑,再瞥眼手机时间,“你先回去,我十分钟之后再走。”
有条不紊地谨慎,聪明人偷情都是滴水不漏,一点就通。
宴会厅的席位排列分布齐齐整整,简裴杉刚坐到位置里,霍序商回来了,像初次见面般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坐在旁边翻过茶盘里水晶杯,拎着茶壶倒一杯水,若无其事地问:“是不是躲洗手间里哭了?”
简裴杉怔一下,摇头说:“没哭。”
霍序商掐着他的脸,左右端详没发现泪痕,“真没哭?”
简裴杉认真地看着他,“我相信你,你们之间肯定没什么的。”
懂事,还善解人意,是霍序商最喜欢他的样子,但霍序商心情莫名地更不爽了,“我还没解释,你就相信了?”
简裴杉抿着嘴角笑一下,慢条斯理地说:“你解释过了。”
“嗯?”霍序商问询地看他。
简裴杉含着浅淡笑意,“去年中秋节我妈妈很想见见你,我到你在市区的家里敲好久都没人开门,等到天黑你和你们公司很红的演员出来了,他穿的是你的衣服,腿软的赖在你怀里,当时我坐在楼梯间台阶,你俩打得火热,都没注意到我。”
“本来我想问你的,但好久之前,你换下的西装口袋有套,我问过你怎么回事,你说要么忍,要么滚。”
霍序商的目光在他脸上旋转,试图在这张脸上寻找失望愤怒种种情绪,可是简裴杉神情很平静,这张平静却让他不安,更让他很恼火,压着怒火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不生气?”
简裴杉歪过头看他,不解地问:“你喜欢我懂事安静,我这样不是很懂事么?”
“我问得是你为什么不生气?”霍序商加重语气再次问。
简裴杉眼眸不动地看着他,“因为要么忍,要么滚,霍序商,你是想我滚是么?”
霍序商深吸一口气,吞咽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要什么?我都配合你。”简裴杉通情达理。
霍序商怔一下,“我要你吃醋,要你生气。”
简裴杉淡定地说:“好,我很吃醋,我很生气。”
他越是表现的温柔平和,善解人意,霍序商越是恼火,气得耳后的青筋鼓起勃动,像猛力挥出去的一拳,却砸在自己脸上,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苏寒走过来,拉开简裴杉身边的椅子,“小聂去台上致辞了,我坐着你们不介意吧?”
简裴杉点下头,“不介意,你坐吧。”
“滚!!!”霍序商终于吐出一口怒气,眼神狰狞可怖,死死地盯着苏寒。
苏寒吓了一跳,扭头一溜烟跑了。
四面八方的眼神看过来,简裴杉俏白生动的一张脸,无辜地睁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