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旻安排父母和蔺征西妈妈住在同一家酒店, 不过没有急着告诉父母这件事,让他们先休息,自己就回公司去上班了。
下班后, 晏旻和蔺征西各自开着车去接长辈们一起出来吃饭。
代秋兰在酒店大堂里见到邵芸芸的时候, 别提多开心了:“邵大姐, 我刚刚听晏旻说你也来深圳了,没想到咱们还住同一家酒店,可真是巧了。”
邵芸芸笑着说:“晏妈妈,好久不见!我过来看小西, 小晏明天生日, 你们是过来给他庆祝生日的吧?”
代秋兰说:“对啊, 你也知道他明天过生日啊?不知不觉,眨眼就四十了, 老大不小了, 其实还像个孩子一样任性不懂事。”
邵芸芸说:“不会啊, 小晏很懂事, 我每次过来, 他都非常礼貌周到, 比我家儿子还贴心呢。”
“是吗?不过我觉得小蔺比晏旻懂事多了。”作为家长,肯定要善于夸奖对方的孩子。
蔺征西赶紧打断两位老妈的互相吹捧,说:“妈, 叔叔阿姨, 上车吧, 我们去吃饭。”
邵芸芸拉着代秋兰:“晏妈妈, 我们两个一起坐吧, 路上好聊天, 我们很久没见了。”
代秋兰当然不会拒绝:“那我跟你一起坐。旻旻, 你载你爸和你姐啊。”
晏旻从善如流:“好。”
蔺征西订了深圳湾一家档次比较高的粤菜馆,位于一家五星酒店的50层楼,建筑面朝深圳湾,视野开阔,可以看海以及海对面的香港。
晚餐的氛围很好,菜色香味俱全,气氛也不错,邵芸芸跟代秋兰投缘,聊得非常开心,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吃饭,顺便还看看风景,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
吃完饭,晏旻和蔺征西又拉着家人去逛商场,当散步消食。
邵芸芸拉着代秋兰和晏雯去买首饰,代秋兰和晏雯对首饰的概念就是黄金首饰,最多再加个珍珠项链、玉镯子,毕竟中国人的传统珠宝是以这三种为主的。
但邵芸芸就拉着他们去挑选各种宝石首饰:“晏妈妈,你皮肤白,戴这对红宝石的耳环好看,红色显贵气。戴上试试。”
代秋兰瞅了一眼价格,小一万,够买好多对金耳环,她有些舍不得:“雯雯和旻旻以前给我买过两对金耳环,够我戴了,不用买了。”
邵芸芸说:“哎哟,首饰怎么能嫌多,可以换着戴啊,以后还可以当做传家的宝贝留给孩子们,喜欢就买下来。反正有人帮忙买单呢。”她说着朝蔺征西和晏旻使了个眼色。
晏旻和蔺征西立马会意:“妈(阿姨),要不试试吧。”
代秋兰拗不过,便让导购员替自己戴上了。导购专业素质过硬,把她好一顿夸,大家也都说戴着好看。
邵芸芸又赶紧让导购拿红宝石项链、手链与戒指给她试戴,这么一套下来,十几万都打不住。
代秋兰说什么也不肯试了,红宝石耳环小小的,戴着还不显山露水,这要是一套戴着,就感觉脱离了自己劳动人民的本色。
最后在小辈们和邵芸芸的劝说下,买下了耳环和戒指,邵芸芸自己也买了一枚胸针,晏旻和蔺征西给晏云山挑了一块手表,晏雯也买了一对钻石耳环,都是蔺征西结的账。
晏旻家人不知道,因为他俩一起去排队买单,只刷了蔺征西的卡。
代秋兰拿着礼物,不好意思地笑:“我们来给旻旻过生日,怎么最后收礼物的倒变成了我们?”
邵芸芸说:“儿的生日,娘的难日,他生日你怎么就不能收礼物了?”
买完首饰,又去买衣服鞋子,逛完的时候,晏旻和蔺征西两个拎包小弟手臂上挂满了购物袋,等回到酒店,都快十一点了,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第二天,邵芸芸熟门熟路,领着晏旻的家人去酒店餐厅吃自助早餐。
吃完早饭,她又领着他们去做泰式按摩,说是昨天晚上已经逛过街,今天就不逛了,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还可以调理一下身体,放松肌肉,缓解疲劳。
于是晏旻的家人第一次享受了这种来自资产阶级世界的服务,除了有点难为情,还别说,真是挺舒服的,特别放松。
晏旻和蔺征西去了一趟公司,处理了一些紧要工作后,便准备回来找他们去吃午饭,打电话给他们的时候,大家正在会所里睡得正香呢。
晏旻一听他们在做什么,差点没笑出声,让他们别着急,慢慢弄,午饭可以晚一点。
蔺征西得知他们在干什么之后,说:“这肯定是我妈的主意,叔叔阿姨肯定不懂什么泰式按摩。”
晏旻说:“我看挺好的,他们也从没享受过,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话说你不是觉得颈椎有点不舒服,回头咱们也找个按摩店去理疗一下。”
蔺征西斜睨他:“泰式按摩?”
晏旻说:“中式就挺好。”
“好啊,找个正规的正骨医院吧。”蔺征西笑起来。
“行。”
午饭定在一家著名的私房菜馆里,这家菜馆是蔺征西的台湾老乡郎有富介绍的。否则以他俩的交际圈子,顶多也就知道那些比较有名的餐馆,这种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私房菜馆他们根本就不会花心思去寻摸。
郎有富带他们来吃过一次,就连一道简单的木耳炒胡萝卜,都令晏旻印象深刻,做的真是与众不同,格外好吃。
不过这里吃饭太麻烦,需要提前三四天预约。他们平时也极少来吃,这次蔺征西问晏旻生日想吃什么,晏旻说吃私房菜,便提前预定了,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私房菜馆的环境不错,老板在一个公寓楼里租了个三室一厅做工作室,每餐只接待一桌客人,另外的房间则用来做休闲室,可以打麻将、打桌球、看电视、唱卡拉OK,甚至喝酒蹦迪,功能还挺齐全的,当然,消费也不会低。
老板的厨艺水准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大家吃得赞不绝口。
吃完饭出来,晏云山问儿子:“晏旻,刚刚这里吃饭不便宜吧?”
晏旻说:“不太便宜,人均消费将近500,最低四人。”
晏云山和代秋兰倒吸一口凉气,代秋兰说:“我们刚刚这顿饭花了三千块?赶上我三个月的退休工资了!也没什么山珍海味啊。”
虽然味道确实是不错,但除了那道佛跳墙,也没什么很特别的食材,怎么也不值3000块吧,难怪说他们那儿环境好,服务周到,原来是这样收费的呢,可这房子租一个月,也要不了3000啊。
蔺征西赶紧解释:“也不常吃,只是晏旻生日,偶尔来奢侈一回。也让大家尝尝私房菜的水平。”
代秋兰还是觉得心疼:“旻旻啊,晚上咱们回家自己做吧,你那儿有厨房吧,我们买了菜,晚上我和你姐给你做家常菜吃。”
晏旻和蔺征西对视一眼,又看看邵芸芸。
邵芸芸说:“也行。外面山珍海味吃多了总会腻,还是自己家做的好吃。我们去逛超市买菜去,晚上回家做饭。”
代秋兰听见这话略有点诧异,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话,她这是晚上要和他们继续一起吃呢,还是分别回家去做?
于是他们打道回府,在家附近最大的超市买菜,蔺征西悄悄去买了速效救心丸、降压药、安宫牛黄丸甚至吸氧瓶,以应对接下来将可能发生的紧急状况。
晏旻和蔺征西都非常紧张,他们终于要跟家里摊牌了。
下午三点,提了一大堆鸡鸭鱼肉、蔬菜水果、零食饮料的两家人回到两个人位于香蜜湖的家中。
这一路上,蔺征西母子一直都跟着他们,晏旻父母和姐姐都以为他俩的房子买得近,结果进了电梯,他们还没分开,代秋兰又不好当面问,便以为他们母子是要去晏旻家做客。
到了家门口,晏旻打开房门,进了屋,说:“爸、妈、姐,这里有新拖鞋,你们换上吧。”
代秋兰惊讶地看着蔺征西和邵芸芸无比娴熟地换上了两双拖鞋,熟门熟路进去了,虽然心里存着大大的疑惑,但教养让她也没当面问出口。
进屋之后,她就看见邵芸芸已经在往厨房的冰箱里塞东西了,代秋兰终于忍不住了,走过去问:“邵大姐,我来吧,怎么能让你做这个?你是客人,赶紧去休息喝茶。
邵芸芸一一将肉类、酸奶放进去保鲜,等关上冰箱门,才说:“晏妈妈,我其实不算客人,我家小西也住在这里。小晏和我家小西住在一起。”
“啊?”代秋兰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两孩子,关系就这么好吗?住一起倒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代秋兰的认知里,哪里知道男人和男人也能像男人和女人那样过日子。
那边晏云山已经开始参观儿子的房子了,先看的是书房,里面有四台电脑,他也没觉得奇怪,就认为是晏旻的工作需要,健身房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毕竟健身器材并不全是双人份,两台跑步机,可能是其中一台已经坏了。
最后他推开了卧室的门,看见里面一个大尺寸的双人床,床上有两个并排的枕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一个人睡觉用两个枕头也正常。
此刻晏旻和晏雯正在厨房里洗水果,晏旻舔了舔干燥的唇,说:“姐,一会儿要是发生点什么特别的事,你千万要帮我安抚好爸妈啊。”
晏雯一头雾水:“什么特别的事?没头没脑的,你说什么呢?”
晏旻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有件事瞒着你们很久了,今天怕是瞒不住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姐姐能够理解我、支持我。”
晏雯说:“当然!你不是犯了什么大事吧?公司出问题了?要把房子和公司都卖了?没事的,你姐夫那个厂子还能挣个三瓜俩枣,养活你不成问题!”
晏旻听见这话,鼻子略有些酸:“谢谢姐。”
晏雯见他这样,以为是真的,说:“那你今天还花了那么多钱去吃饭,昨天还给我们买那么贵的东西!不知道省着点花!东西都是全新的,现在去退货还来得及吗?”
晏旻说:“不是,姐,不是公司的事。”
“那是什么?”晏雯意外极了。
那边代秋兰已经在邵芸芸的陪同下开始参观房间,看完三个房间之后,她还转着头去找什么,邵芸芸问:“晏妈妈,你找什么呢?”
代秋兰说:“不是,没别的房间了吗?这里怎么只有一个卧室?两个大男人,总不会睡一张床吧。”
蔺征西手里的茶杯差点扔出去,幸亏被晏云山接住了,不过他的手也抖了一下,茶水泼了点在裤子上,他赶紧放下茶杯,问:“什么意思?小蔺也住在这里?”
晏雯端着果盘从厨房里出来,听见这话愣了一下,还有点不太明白状况。
她身后的晏旻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低着头仿佛等待着末日审判一样。
代秋兰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刚刚邵大姐跟我说,小蔺也是住在这里的,他和旻旻一起住。可我只看到一个卧室,他俩难道睡一个屋?”
晏云山突然皱起眉头,眼神犀利地看了看身旁正襟危坐的蔺征西,以及厨房门口低着脑袋的儿子,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扫视了好几遍,才沉声说:“晏旻,蔺征西,你俩不解释一下吗?”
晏旻被点名,不敢再躲,赶紧过来,把果盘放下,然后挨着蔺征西坐下。
邵芸芸也拉着代秋兰过来了,在沙发上坐下。
晏旻再次舔舔唇,看一眼蔺征西,蔺征西朝他微一点头,他咬咬牙,说:“爸爸,妈妈,我有件事瞒你们很久了:我不结婚,是因为我和蔺征西在一起了。我俩互相欣赏,彼此爱慕,就像爸妈你们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我们两个都是男人,不能领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