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小狗崽在花园里蹦跶,程希觉下车,目光扫一圈花园,周姨笑盈盈迎上来说:“太太身体不舒服,正在楼上休息。”
“哪不舒服?”程希觉走进亮堂堂的厅堂里。
周姨紧随其后道:“太太说他肚子痛,医生已经做了检查,是因为孕中期收缩引起的抽痛。”
程希觉解下腕表递给周姨,抬起手腕嗅了嗅,衣服黏上股烟酒味。
他到衣帽间换了居家服,轻扣三下房门后推开门,琥珀色的壁灯洒在窗前的躺椅上,顾渐穿着件松垮的黑衬衫当睡衣,上半身仰倒在躺椅上,单腿膝盖屈起,大腿的皮肤在灯光下细腻温润,白得能看清淡青色的静脉。
脸上盖着一本敞开的书,似乎正在睡觉,宽敞的衬衫下腹部拱撑起来,圆润的弧度若隐若现。
房间里安安静静,方才从酒店带来的躁郁情绪逐渐平息,程希觉轻轻拿起他脸上的书,半长的黑发凌乱地扎在脑后,清瘦的脸颊上颜色浅淡,阖着眼睛一动不动,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没睡着。
“肚子还疼吗?”程希觉心疼地问。
顾渐鼻音浓重地“嗯”一声,别开脸枕着躺椅凸起的靠枕,几缕漆黑头发散在白皙脖颈上。
程希觉拨开他的头发,掰过下巴低声说,“明天别去引力了,好好在家休息。”
顾渐睁开眼,倦怠乏味地眯着眼,“知道。”
程希觉蹲下身,近距离与他平时,“我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顾渐有气无力地说:“我很累,别亲我。”
程希觉叹口气,抚摸着他滑腻的脸颊,“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人性么?”
顾渐睨他一眼,答案显而易见。
程希觉无话可说,一面用手指梳理他散乱的黑发,拢在一起归入皮筋圈里,一面和他谈起名利场上听到的趣闻。
都是权贵圈子里的新鲜事儿,谁继承了祖辈的巨额遗产,谁投资赔得底裤都输没了,事情没什么意思,他常年在公司各大会议讲演,说话字正腔圆,语意顿挫抑扬,平淡的事讲得引人入胜。
听一阵,顾渐摁着隐隐抽痛的腹部,仰头吸一口气,“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程希觉稍顿,手掌探进他松垮衬衣摆下,力道均匀地揉着紧绷的腹部,“聊聊穆罗?”
顾渐姿态懒散地躺平,程希觉的手温热宽厚,肌肤相亲之间很舒适,“穆罗?”
程希觉意不在穆罗身上,专心致志地给他按摩肚子,“穆罗相貌不错,才华横溢,你不喜欢?”
“喜欢。”顾渐口气懒洋洋的,随手摸摸脖颈上渗出来的冷汗,“他挺可怜的,差点被宋良整死。”
程希觉自动忽略了前两个字,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宋良说过会来找你吧?你怕不怕?”
顾渐摇摇头,略带讥诮地扬起唇角,“他该怕我。”
“你干什么了?”程希觉讶然问。
顾渐舌尖舔了一下上颚,挑着眉头,有点坏的模样,“我把他肋骨打断了三根,砸了他的学校,让他在医院躺了半年。”
程希觉嘴角上翘,由衷地说:“做得不错,我知道你不会吃亏。”顾渐没接话,他很想知道,如果程希觉知道他因为这次情绪失控,宁婉失望抛弃了他,从此之后急转直下,真就变成了宋良口中的废物。
会怎么想?
程希觉温热有力的双手摁揉一阵,腹部紧促的抽痛逐渐缓解,顾渐肚子的皮肤被他抚得热乎乎的,隔着衣料拍拍他手示意可以停下。
“宝宝会不会发现我是爸爸,胎动和我互动?”程希觉手掌有向上的趋势,面上一本正经地问。
顾渐撇开他作乱的手,拽下衬衫衣摆,冷笑道:“可能发现你是个随处发/情的色/胚。”
程希觉握住他扯衣服的手腕,顺势掀起衬衫衣摆,俯身耳朵贴在光裸圆润的腹部,“我听听宝宝怎么说的。”
顾渐嘘着眼看他,程希觉神情虔诚认真,似乎真的相信肚子里宝宝能和他交流。
“会不会有胎动?”程希觉蹙眉,盯着光滑细腻的肚皮低声道:“乖乖和我打个招呼,等你从里面出来,我买架飞机送给你。”
顾渐推推他的脑袋,“别把你那套价值理念教给我孩子。”
程希觉躬下身纹丝不动地贴着他的肚皮,眸底含笑说道:“我什么都能给你,你让另一个爸爸和我复婚怎么样?”
夹带私货。
顾渐姿态松弛地向后靠,慢悠悠地说:“宝宝,告诉他,你只有一个爸爸,就是我。”
程希觉只笑不语,仔细聆听肚子里的动静,小家伙谁的面子都不给,光滑细腻的肚皮一动不动,撑开起来的皮肤遍布纤细的青筋,他轻柔地抚摸几下,低声细语地哄里面的宝宝胎动。
孕期的身体很敏感,湿热的呼吸洒在敏感的肚皮上,痒痒的像羽毛在挠,顾渐没耐心地抬腿踹一脚程希觉,“起来。”
程希觉抬眼瞥他,眼中幽深耐人寻味,压着嗓子问:“你还要不要那个?”
顾渐拽平衣摆,半躺平身子不动声色地看他,漂亮的唇齿漫不经心地启:“不要,我嫌你脏。”
程希觉低笑,起身走进洗手间里,过了几分钟走出来,漆黑的短发根湿透硬挺的立着,摘下眼镜伪装的眉眼很硬朗,嘴角沾着几点水渍,很有攻击性的性感,没有丝毫的犹豫,几步走过顾渐身前俯下身。
给男人做这种事对他来说太讨好低贱了,今晚与宋良交谈完后胸口憋着一股气,他冷淡矜贵的宝贝,在宋良口中像个废弃的小白鼠,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克制情绪,不能掉入宋良设下的陷阱里。
在公益慈善晚会打残一位桃李遍天下的教育家,不止给于晓捐款的事泡汤,登上新闻头条,明天弗雷的股价大跌,接踵而来的连锁反应损失惨重。
不值得为了一时的怒火犯下大错,可他心里不痛快,觉得没狠狠揍宋良一顿对不起顾渐。
逼仄的躺椅上两个人黏在一起,顾渐蜷缩身体用力推着他的肩膀,程希觉紧紧地贴着他,本着接吻的技巧忽轻忽重,花样百出地讨好他。
顾渐哑着嗓子低声喝:“起来!”
程希觉牟足了力气要让他体会一下,抬眼瞧他的目光不怀好意,故意弄得声音很响。
顾渐咬住淡薄的嘴唇,伸手揪住他头发要把他拉起来,程希觉疼得蹙眉,短暂停顿一下,深深呼吸几口气,越发变本加厉地弄。
仿佛是在较劲,顾渐越用力扯他头发,他就更卖力,今天非要完成这项任务不可。
房间门外传来匀速的敲门声,周姨隔着门温温柔柔地说:“太太,我把八分带回来了,现在能进来吗?”
火上浇油。
程希觉眼里带点摄人的狠劲,直勾勾地盯着他。
顾渐松开他的头发,手掌猛地向上一扬,“啪”的一声耳光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程希觉猝不及防被打懵几秒,这一巴掌的侮辱性极强,像是在责打奴隶,他向后撤开距离,摸摸发麻的嘴唇,眼里炙热的情绪翻腾,定定地盯着顾渐。
“你刚在洗手间喝什么了?”顾渐低喘着气问。
程希觉自嘲地笑,“你不是嫌脏么?”
为了干净,所以用了漱口水。
顾渐蜷缩起身体,翻过身趴在躺椅上直不起来腰,程希觉愣怔一秒,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家里的漱口水是清凉薄荷味,用在嘴里没什么感觉,但若是用在其他脆弱的地方,那真是够刺激的。
没等到人来开门,周姨有点着急地问:“太太你还好吗?!”
程希觉没空理会周姨,到洗手间拿了条毛巾打湿,轻柔地给顾渐擦拭,嘴里低声下气地说:“宝贝,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我给你好好弄。”
“滚你妈的,离我远点。”顾渐脸上白里透红,眼里温热潮湿,又痛又爽的感觉很难以形容。
程希觉仔仔细细地给他擦,脸皮厚得不为所动,“还蛰吗?要不要去洗洗?”
顾渐撇开他的手,起身光着脚走进洗手间里,反手扣上门,以防程希觉再进来企图伺候他。
门外周姨叫来了保安,拎着家里的钥匙哗啦啦的声响,家里几个医生护士都凑过来,晚上顾渐说完肚子疼就躺倒房间里没出来,周姨敲了那么会的门没人应,里面肯定是出事了。
人人神情肃穆,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太太的情况很特殊,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离人,程希觉的重视有目共睹,出了岔子,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保安匆忙地翻出房间钥匙,正要拧开房门,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然后大家都目瞪口呆了。
程希觉立在门口,单薄的居家服下胸膛微微起伏着,半抱着手臂姿态气定神闲,不戴眼镜的陌生模样很英俊,如果忽略脸上清晰鲜红的五指印会更帅几分。
家里的人都与他很熟了,程希觉平时对待仆佣谦和,但有钱人家的贵公子不论如何谦和,但骨子里总有几分倨傲,谁也不敢惹他不快。
没想到今天程希觉挨了太太的巴掌,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若无其事地来开门。
“太太没事,你们回去吧。”程希觉抬抬下颚,示意他们离开。
谁都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的脸,默默地离开。
周姨低着头正要走,程希觉从背后叫住她,正儿八经地说:“明天把所有房间的漱口水全换了,别再用含薄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