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取代身份的人能有什么下场,这个问题从一个黑手党口中问出来实在有些天真。
但一想到对方是能扛着火箭筒光明正大搞恐怖袭击的人，这个设定突然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琴酒盯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看了一会，半晌不冷不热地回呛:“脑子被子弹打坏了？”
“没有。”泷川悠一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待在日本。”
和港口黑手党不同,黑衣组织的大部分势力并不在国内。
其中牵扯的利益太多,尤其是墨西哥方面，所谓的正义几乎被黑色渗成了筛子，在不是自己的地盘贸然插手只会引起无妄之灾。
而且，如果港口黑手党的情报没错，首领交替之际,琴酒应该待在权力的核心才对。
“懂了。”泷川悠一得出结论,“你一定在干坏事。”
琴酒插在口袋中的手没有抽出，听见这话冷淡地瞥他一眼:“别说的好像你会做好事一样,需要我提醒你死在你手上的老鼠吗。”
“小白1283号,如果你指的是真老鼠的话。”泷川悠一若无其事地开口,微微侧过脸避开背后基安蒂的袭击,“不过我觉得你对那不感兴趣——当然，你要是指的是人的话……”
泷川悠一说到这里顿了顿,用一种无辜到残忍的口吻说道:“那我确实记不清。”
风将青年的脖颈上的围巾吹动,琴酒沉默片刻,忽的笑了声。
“你在拖延时间,斯缤尼塔。”琴酒的声音平静,慢条斯理地将青年藏在口袋里的手机抽出,“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让我的部下们撤退的前一秒？”泷川悠一回忆，懒洋洋地发出声谴责，“话说回来，竟然在子弹上涂药,你们的作风真是越来越阴暗了。”
组织在生物制药方面本就投入巨大，琴酒并不否认这点。
可惜的是，巨大的投入并未带来相应的收益，而这一切都要归咎于曾经的乌丸莲耶对长生的追求。
这种没有效率的行为使得琴酒嗤之以鼻。
伯/莱/塔冰冷的枪口对准碎发下的额头，琴酒的手指搭在扳机，眼神冰冷得像把随时能割开皮肉的手术刀:“自杀，嗯？”
“我说过了，斯缤尼塔，你要是想找死，我随时都可以送你上路。”
凛冽的杀死使得隔壁楼的狙击手二人组都愣了一下，他们听不清这边的对话，只看到琴酒将枪指到对方头上的一幕。
等等，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Gin这是要和港口黑手党开战？明明他们内部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好吧？
基安蒂瞳孔地震，觉得组织里疯了的可能不止自己一个。
不过疯了好啊，她早也看港口黑手党不顺眼了。
早知道Gin当首领有这种好处，她当初就应该第一个支持。
“严格意义上说，我那不叫自杀。”泷川悠一从容不迫，他的目光挪动，甚至还有心情关心自己那部刚才被对方扔掉的手机。
“但你这么一提，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泷川悠一说着，又将目光挪了回来。
明知道他在拖延时间还不动手，说明这本就不是他的本意。而很显然，组织的TopKiller也没有浪费时间和死人说话的打算……
“我说，琴酒。”青年眯起眼，他的语调轻而缓，唇角是恶劣而挑衅的笑意，“你该不会是特地从美国回来看我的吧？”
“……”
琴酒没说话，只是在狂风停息的一瞬扣下了扳机。
泷川悠一堪堪避开:“我一般称这为恼羞成怒。”
琴酒:“呵。”
悠闲的对话到此终结，守在门外的黑手党在又一次听见枪声后终于忍不住撞开了门。
……糟糕，出现了，传说中的上门送死。
泷川悠一沉默，忽然觉得部下太关心自己也不是件好事。
“算了。”
他微微叹气，强硬地用异能突破身体的限制。
再抬起眼来时，青年浅紫色的虹膜被光稍稍映亮。
“来都来了，打一场再走。”
-
动不了。
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一场架打完，守在一旁的黑手党们看了看自家倒在地上挺尸的首领，又看了看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的太宰干部，相互对视之间充满了害怕的情绪。
“我明明说过的吧，这段时间不能使用异能。”太宰治的目光垂下，唇角松开时语气中透了些危险的味道，“你还真是比以前的森先生更令我头疼啊，首领。”
生气了。
按安吾的说话，现在应该道歉。
“……抱歉。”泷川悠一默默地别开脸，有些心虚地说。
太宰治蹲下身，抬手将他的脸掰回来与自己对视:“就算道歉也不原谅你哦。”
泷川悠一:“？”
泷川悠一:“为什么！”
明明安吾说了道歉就行的！
太宰治:“因为对于黑手党来说，首领的身体很重要。”
那双鸢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还是说你想二十岁就死掉？”
泷川悠一抓住盲点:“你也说了我是首领，身为干部难道不是应该无条件服从首领的要求吗？”
泷川悠一自认为这是一句无懈可击的话，但太宰治却毫不在意地笑了声。
“说的也是。”
下一秒，青年的身体突然悬空。
泷川悠一愣了下，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太宰治扛在了肩上。
这个姿势咯得他有点肚子疼，可偏偏对方按着他的腿，连反抗的机会的无情剥夺了。
于是现在恼羞成怒的变成了泷川悠一:“你还不如把我放在地上！”
太宰治轻飘飘:“身为干部，怎么能让宝贵的首领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那就垫件衣……不对！”泷川悠一的思路差点被带歪，他愤怒地咬着牙，鼻尖摩挲着太宰治背后地衣料，“快点把我放下来，我要被顶吐了。”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淡漠地看了眼周围下意识地凑上来帮忙的黑手党一眼。
黑手党们:……不行，首领和干部的吵架，他们果然还是装空气好了。
太宰治微微叹了口气。
“所以说这些任务交给别人做就好了，作为首领，明明悠一只要待在办公室里就行了吧。”
港口黑手党的人受到袭击，哪里用得着首领亲自去查。
泷川悠一:“……”
泷川悠一:“不行，我会发霉，而且据说对方也是异能力者，我比较好奇究竟是什么异能才会把那样的武藤变成担惊受怕的性格。”
他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有些委屈。
太宰治沉默几秒，稍稍调整了下姿势。
一个完美的公主抱出现在了阳光下。
泷川悠一跟着沉默:“……你要不还是把我扛着吧，这样更奇怪了。”
太宰治抱怨:“诶，好麻烦。”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太宰治并没有松手的打算。
相反，他的眉头皱起，远远地看了本该待在轿车上的司机一眼。
“啊！太宰大人！泷川大人啊！”十岁的大男人，好端端地哭得涕泗横流，“这世界没救了！我刚刚看到有只蚂蚁被踩死，为什么都没有人关心蚂蚁的死活！”
太宰治:“……”
泷川悠一:“看吧，能改变性格的异能力者，很有趣不是吗。”
如果能招到港口黑手党，想想以后的生活就很有趣。
泷川悠一想着，在太宰治打开车门的时候提示一声:“我觉得他快哭死了，你不去解救他一下？”
“不要。”太宰治瞥了自己痛哭流涕的部下一眼，“会把恶心的液体沾到我身上。”
“而且，既然是刚发生的事情，说明对方就在附近，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
关上的车门隔绝了声音，太宰治站在车外，看了一旁的建筑物一眼。
毫无疑问，拥有[人间失格]的太宰治是异能力者的天敌。
泷川悠一动了动手指，勉强打开车窗:“情报说他很能打的，你最好带上别人一……”
青年的声音被一阵剧烈的爆/炸所打断。
看着面前燃烧着火焰的建筑物，泷川悠一短暂地失声了一会。
“你不会把他炸死了吧？”泷川悠一神色微妙地说。
其实他本来想炸死的是琴酒君，可惜好像弄错了一栋楼。
歪打正着，太宰治对此倒也不是很介意。
黄昏之下，滚滚的浓烟升起。在人群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一道着火的影子窜了出来。
“妈的！太宰治！又是你！这次直接把老子家给炸了！”
泷川悠一震惊:“你认识？”
太宰治“嗯”了声:“之前还是怀疑，现在才刚刚确定。”
“齐平上二，精神系异能力者，欧洲那边的通缉犯，之前出差的时候见过一面。”
泷川悠一发出声好奇的鼻音，刚想再问点什么，身体却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
好快。
都快比上中原的速度了。
太宰……太宰这家伙根本不躲啊！
身体比理智更快地做出了判断，泷川悠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脚踹开了车门，捏着冲过来的男人的手腕，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了。
齐平上二愣了下。
泷川悠一愣了下。
连带着本自有打算的太宰治也愣了下。
一般来说，他现在应该去解救他看见架就短暂地变成白痴的首领了。
但是……
“太宰。”
轻轻的，略带哭腔的嗓音。
就好像是被羽毛挠了下心脏。
转过身的青年轻颤着睫羽，他的眼尾带了点绯红，湿润的唇瓣开合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绮靡意味。
“我又动不了了。”他的首领抿了下唇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犹豫地说了句:“我好奇怪。”
“……”太宰治没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飘飘地看了眼旁边发现新大陆的齐平上二。
也不是小气。
只是反正异能解除后悠一自己肯定也会动手的。
为了不让他的首领身体更差下去。
太宰治贴心地戴上手套。
不如他就先把齐平君的眼睛挖出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