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设计

齐铭看了他一眼, 让人将牛玲玲带进来。

“你了解周同吗?”

牛玲玲微微诧异,冯景崇也很意外齐铭竟然也对周同感兴趣。

只有白向墨并不意外,虽然他说不出周同哪里不对, 他的性格和行为似乎很符合逻辑, 可依然让他注意到了。

齐铭一向重视他的意见,既然他有疑惑, 齐铭就不会放过。

如果齐铭同样对某件事非常敏锐, 白向墨也会如此。

查案便是这样, 宁可做无用功,也不能放弃一丝线索。

一个人很容易被影响, 而放弃看似没什么特别的线索, 这种时候就需要搭档将这些点给捡回来, 兴许有什么发现。

“我……还行吧, 主要是师父比较关照他。老实说, 要不是师父,我其实不太能注意到他。”

在这里上班的人都非常忙碌, 为了业绩拼搏。

跟自己工作无关的人,往往很容易被忽视掉。

周同又不经常在这边上班, 平常也就是修修东西什么的, 大家自然不怎么在意。

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更多地就想不起来了。

王曼妮却不一样,她总是很容易关注到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虽然做事风风火火, 横冲直撞, 却是个胆大心细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品质,才能将事情做得大胆又周全, 这是牛玲玲怎么学都很难与之匹敌的。

“你跟我说说你所知道的。”

牛玲玲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周同感兴趣, 却如实说道:

“周同原本是纺织厂那边的水电工, 偶尔我们这边出问题,他也会被叫过来维修。有一次师父去纺织厂那边找厂长询问一批布的事,看到周同在求厂长给他预支工钱,说是孩子病了。

你们知道师父的脾气,就给周同做了担保,让厂长先预支一些工钱。后来确定周同确实是为了孩子才预支的钱,又得知周同跑我们这修理,也只是拿了一分钱。她就跟孙经理求情,让周同每周固定过来检修,并且多付给他一份工资。”

钱虽然不多,毕竟王曼妮也不能破坏规矩,可对于周同父子两来说确实意外之财。

孙经理也并不是个慈善家,充分发挥资本家的贪财嘴脸,借机敲了王曼妮一竹杠。

“这件事周同并不知道,只以为师父帮他跟厂长求情提前预支工钱给他而已。”

牛玲玲回想王曼妮,又忍不住红了眼。

王曼妮对人好,不仅会实际帮到人,还会顾及对方的颜面。

比如之前对她一样,并不会让她感到被施舍,只感受到了浓浓的善意。

“他孩子多大了?”

“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吧?有时候那孩子也会跟着周同一起到公司来。那孩子很乖巧,不吵不闹的,所以孙经理也不反对。”

“带着一起上班?”冯景崇疑惑,“孩子母亲呢?”

牛玲玲下意识左右看了看,低声道:

“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周同老婆之前嫌弃他穷,生下孩子就给跑了。”

“是吴妈跟你说的。”齐铭肯定道。

牛玲玲瞪大眼,“你怎么知道的?”

她不想出卖吴妈,毕竟传别人闲话总是不太好,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容易得罪人,没想到齐铭竟然会知道。

“猜的。”

牛玲玲顿时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事已至此只能道:

“孩子来办公室的时候,我一时好奇怎么把孩子带过来了,吴妈这才跟我说的。反正周同确实没有了老婆,是不是因为周同没钱跑的,我没有查证过。”

“吴妈怎么知道周同的事?”

“吴妈跟周同是一个弄堂里的,两家距离不远。”

“周同也住在附近?”

“是啊,不过比吴妈家远一点。”

冯景崇好奇,“那平常他来上班,孩子怎么办?”

“据说都是交给邻居一个老婆婆带的,有时候老婆婆身体不舒服,他就会带着孩子一起来上班。师父见父子两可怜,所以平常也多加照顾。经常帮周同找兼职,让他能挣钱养家。”

牛玲玲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

“你们为什么问得这么仔细?你们不会怀疑凶手是周同吧?这是不可能的,师父这么照顾周同父子,周同也很敬重师父,周同儿子也很喜欢师父,他一个当爹的,怎么也不会伤害孩子喜欢的人的。”

牛玲玲虽然跟周同不太熟悉,毕竟两人没什么交集,可她深信周同绝不是丧心病狂的人。

同样是被王曼妮照顾过的人,她心中除了感激没有别的,她相信别人也是一样的。

“他是个有心人,有时候还会给师父做一些小礼物道谢呢。”

“我们只是例行调查,所有人都会问清楚。”齐铭道。

牛玲玲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没有再追问。

问完话,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齐铭看了看时间,不由皱起眉头:“今天迟了。”

冯景崇一看表也吓一跳,竟然已经八点钟了。

“难怪感觉有点饿,走,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齐铭不动声色地将冯景崇和白向墨隔开,“我们另有安排,冯少请便。”

冯景崇莫名感觉自己被排斥了,可他想着两人为了查案奔波一天,兴许想要回家休息,也就不再强求。

“行,那我们明天见。”

“不用,有事我们会叫你的。”

冯景崇愣了愣,白向墨解释道:“你跟着我们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好好回去上课。医学生的课程很紧凑,你今天已经旷了一天,如果再逃课就得花更多时间补回来。”

“可是……”

“这些都是我们分内的事,你不用跟我们到处跑。如果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的。”

“行,那就拜托你们了。”

冯景崇跟着他们调查案子,并不是因为不信任要监督,不过是认为这样更显示他们冯家的重视罢了。

既然白向墨和齐铭都不需要他跟着,那他也不必要缠着他们。

冯景崇离开之后,齐铭肆无忌惮地搂着白向墨的肩膀,“想吃什么?”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站在大街上也不会引来侧目,却又能举止亲昵。

“都可以,快一点就行,我还真有点饿了。”

“附近有一家山西刀削面馆,味道很不错。”

“行,就它了。”

面馆是典型的破小巷子里的小面摊,可正是这种小摊子特别地具有烟火气,味道也非常地好。

“你好久没带我带这种地方来了。”白向墨望了望四周很是怀念。

他们自从搬到殡仪馆之后,就很少在这种小巷子里窜着找吃的。

“你更喜欢这种小摊。”

“倒也不是,我不挑。”白向墨坦然道。

小摊有自己的美,那些昂贵的餐厅,也有自己的好。

只要东西好吃,物有所值,白向墨都可以接受,不分高低。

现在财务自由,白向墨也就随意很多。

“你跟你老同学说的,有些不一样。”

齐铭正剥着蒜,突然说道。

好似随口,又好像有意。

白向墨顿了顿,笑道:“是吗?我现在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确实不同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哪里学来的这些。”齐铭目光灼灼。

白向墨目前掌握的法医学知识都属于前沿性的,齐铭原本以为他作为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拥有着不一样的天赋。

可这段时间他看到冯景崇看向白向墨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意外,让齐铭产生了疑惑。

“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些?”白向墨好奇道。

两人在工作上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又是最亲密的恋人,白向墨其实很清楚齐铭对他是有疑惑的。

不过基于尊重,从未曾说些什么,今天却一反常态。

“只是随口问问。”

“随口?”白向墨挑眉。

“你不会再变回去吧?”

白向墨放下手里的筷子,觉得问题有些严重。

“你到底怎么了?”

齐铭眼神有些躲闪,最终在白向墨灼人的目光中宣布投降,道:“张书宁登报离婚了。”

“谁?”白向墨有些愣,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哦,她啊。”

“她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白向墨无语的望向齐铭,“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觉得我还会惦记她?你的理智哪里去了?”

别说现在的白向墨,就算是原身,也不会为此有任何感情波动。

从前的憧憬早就在张书宁所作的一切后消失殆尽,若不是原身不想破坏那一份纯真的感情,认为她兴许只是一时糊涂,为人所蒙蔽。

白向墨当时也确实没有能力,否则依照他的性格,必须要告她个故意毁坏尸体罪,再不济也要将她所做的事公之于众。

现在齐铭竟然会因此质疑他,白向墨并不觉得受到伤害,只觉得好笑。

齐铭讪讪道:“我并不是觉得你对她还有什么,只不过……”

齐铭自己也编不下去了,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要说吃醋担心,那是真没有。

两人走到现在,他不至于这点信心都没有。

可心里莫名感到有些发慌,连他自己也难以解释这种情绪。

偏偏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白向墨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太明白。

他伸出手抓住齐铭的手,“我在这里呢。”

齐铭反握住,朝着他笑了笑,“我感受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明锐带着消息早早溜入殡仪馆。

一看白向墨和齐铭竟然都没有起床,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呵,男人。”

孟明锐觉得昨天晚上他加班加点地去调查,今天一大早就想着赶紧过来,仿佛是个笑话!

看人家夜夜笙歌,君王从此忘早朝。

再看看自己,多么地具有事业心!起早贪黑地为工作忙。

等到两人好不容易从房间里出来,孟明锐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们能不能认真点!那么大的命案,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要不是压着消息,现在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了!”

王曼妮家境不一般,嫁的人家也是上海举足轻重的,就这样吊死在一户人家门口,如果刊登出来着实令人浮想联翩。

再加上王曼妮的传奇经历,报纸更是喜闻乐见,恨不得到处传播,这是王曼妮的家人不愿意看到的。

而王家人一向脾气暴躁,如果不赶紧把真凶抓到,兴许王家人就要责怪冯家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王家人要闹起来,那绝对会变成上海滩大事件。

齐铭没有理会他,从白向墨手里接过来一个煎鸡蛋,咬了大大的一口。

“亲爱的,你煎的溏心鸡蛋无人能及!”

孟明锐猛地搓了搓胳膊,差点被恶心死。

白向墨抖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煎鸡蛋弄掉。

他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望向孟明锐道:

“你不是去查了汪厚雄吗,查得怎么样了?”

提起正事,孟明锐立马来了精神。

“我查到汪厚雄昨天晚上快九点的时候,出现在王曼妮办公室附近。”

齐铭闻言,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

“我让人去跟汪家佣人套近乎,那人说昨天晚上汪厚雄八点多接到了一通电话后就出了门,结果一整晚都没有回家。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在家里大发雷霆。”

孟明锐做的还不止这些,“我还找出了昨天晚上将汪厚雄拉过去的黄包车车夫,他也证实了佣人的话。他说当时他把人送到之后就离开了,那条街空无一人。他说当时周围房子都是熄了灯的,只有路灯亮着。”

王曼妮办公室所在之处比较偏僻,而且属于商业区,白天还挺热闹,但是到了晚上人只有来往的车辆,店铺都关得比较早。

齐铭迅速将鸡蛋吃完,擦了擦嘴道:“目前看到汪厚雄的嫌疑最大。”

“没错,我觉得肯定就是这家伙干的。这家伙特别小心眼,但凡得罪过他的人,他都会想办法报复回来。他家佣人说,她经常听到汪厚雄在家里咒骂王曼妮,说她就是个贱人,靠出卖自己才爬了上去。

还经常咒骂孙经理,为了裤裆那点事,真是什么脸都不要了,就是个酒囊饭袋。据说他跳槽之后,混得并不好。所以更加恼怒,才会跟钱来做局,吃力不讨好的坑了孙经理和王曼妮。”

白向墨好奇,“那个佣人怎么跟你说了这么多?”

背后跟人议论自己的雇主,这可是大忌。

尤其说得还那么详细,容易惹祸上身。很多佣人都会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传了出去被解雇不说,可能还会影响以后的职业生涯,毕竟谁也不希望家里有个多嘴的人。

“我找的人是那佣人的老乡,跟她七拐八弯的有带你亲戚关系。最关键的是,汪厚雄一家人不厚道,钱给得少活还多,动不动还拿她撒气。

自从汪厚雄换了工作,直接把工钱砍半还经常拖欠,动不动还会扣工钱。这让那佣人早就心存不满,一直在找下一家。”

白向墨皱眉,“人品还真是不怎么样。”

“可不是吗,他们一家在那一片都是出名的难缠。我只要稍微一打听,都是说他们不好的。”

孟明锐总结陈词,“我觉得这事不用想了,凶手肯定就是汪厚雄。杀人动机,作案时间都有了。哦,对了,汪厚雄这个人还很好色,最喜欢去逛那些不干净的地方。”

齐铭摸着下巴沉思,白向墨也在慢条斯理的吃着早点。

“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还不动起来!”

孟明锐看他们这个样子,顿时急了起来。

“有人盯着,他跑不掉的。”齐铭依然不慌不忙,“按时吃饭最重要,你要不要来一点?”

孟明锐感动,他终于也被关心了。

今天早上一得到消息,他立马就跑过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吃早点。

他的手正准备伸向盘子,被齐铭用筷子打了手,“自己去拿碗筷。”

孟明锐撇了撇嘴,站起身去厨房拿碗筷。

吃完早饭,三人直接开车前往警察局,齐铭之前已经命人逮捕汪厚雄。

“你们凭什么关我,快放我出去!”

才刚走近,就听到汪厚雄在里面吼着。

领三人进来的警察顿时变脸,“叫什么叫,来到这里还不老实!”

汪厚雄连忙扑向围栏,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家里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抓来了。

警察将他关进这里就走了,什么都没说,他搬出好几个名字也都不管用。

当他看到齐铭等三人,微微愣了愣。

“你们是谁?是你们让警察抓的我?”

齐铭态度还算客气,简单进行自我介绍,并道:

“你现在涉嫌谋杀王曼妮女士,如果你想少受点罪,最好如实招来。否则在行刑之前,还得遭受皮肉之苦。”

汪厚雄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冤枉,冤枉啊!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你一直对王曼妮女士心怀不满,还曾设下圈套故意坑了她,差点因此导致你的老东家损失一大笔钱。后来见计不成,就要动手杀人,是不是!”

“没有!我没有!”汪厚雄连忙辩驳,“我承认我之前对这个女人很不满,可我也不会因此杀人啊!这可是杀人,我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啊。”

孟明锐啐了一口,“你没有那个胆子?你之前还想花钱找人教训王曼妮,你全都忘了吗!”

汪厚雄之前确实想要这么干过,可是他发现他找了好几拨人,明明一开始都答应了,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反悔。

无奈之下,他只能想出那样的法子坑王曼妮,顺带让孙经理一行人倒霉。

王曼妮的家人确实不会干涉她的事业,不过她的安全却会命人盯着。

因此之前有人想要教训王曼妮,都被她的家人从源头阻止了。

只不过没有对外声张,只是暗中保护着。

因此汪厚雄才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连王曼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人教训了。

“你,你们怎么知道?”汪厚雄愣住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可我最后不是没干嘛,况且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不想看到那女人猖狂,可我真的没胆子杀人啊!”

齐铭并不理会他的哭嚎,问道:“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你在哪里?”

汪厚雄顿时哑口,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我,我……”

“或者我应该问你,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老办公室附近?”

“我,我是接到了一个电话。”

齐铭挑眉:“电话?”

“我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说是他的手里有王曼妮不可告人的秘密,能让我一击击倒她。”

汪厚雄说话声越来越低,压低着头不敢看眼前三人。

孟明锐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比不过人家女人,就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人,真是给我们男人丢脸!”

“我,我就是好奇怎么一回事。”

“你见到人了吗?”

“没啊,说到这我就窝火。我按照约定到指定位置,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被来了一棍子,然后就晕过去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天亮了。

要不是现在天气转暖,我穿得也比较多,我早就被冻死了!我身上的钱包啥的,也都没了。”

汪厚雄担心他们不相信,连忙又道:“我还去附近的警察局报警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查一查!”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演戏。”孟明锐冷哼。

“故意?我都快被人打死了!给”汪厚雄转身用手扒开自己的头发,“你们看这么大一个包呢!差点没把我给打死,我现在头还有点晕呢。”

汪厚雄头上确实有个大包,头发被剪短,上面涂着药膏。

“不过是一个大包,如果能因此脱罪,那就是救了你一条命。”

孟明锐嗤了一声,对着白向墨和齐铭道:“这家伙用的是苦肉计。”

汪厚雄欲哭无泪,“你们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可以对天发誓。”

“每个犯罪的人都喜欢对天发誓,哪怕所有证据摆在面前,也可以睁眼说瞎话。”孟明锐嘲讽道。

汪厚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心中也开始明白,他这是中了圈套了!

故意把他引到那里,然后将他敲晕,让他难以为自己辩解,也没人为他证明清白。

偏偏这种陷害手段十分高明,先将王曼妮弄死做成自杀。

如果被人察觉到是他杀,那就将这口锅甩到他头上。

凶手这么做是上了双保险,可谓是处心积虑。

汪厚雄绝望极了,难道他一世英名,竟然最后是被冤枉死的吗!

“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汪厚雄哭嚎起来,内心充满了绝望。

他完全没有办法为自己证明清白,现在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他。

孟明锐很是不屑道:“现在知道哭,早干嘛去了?!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早就应该料到这一点。真是够歹毒的,为了害死一个人,竟然谋划这么周详。”

先是在生意上狠狠地坑了王曼妮一把,然后借助这件事,制造王曼妮自杀的假象,一切合情合理,可谓狡猾至极。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王曼妮家境优渥,根本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单子就被逼得走投无路,上吊自杀。

而且就算没有那么强大的背景,王曼妮快要将损失弥补回来了,更没有理由自杀。

“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们一定要查清楚,真的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孟明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得好像是别人逼着你坑人似的。”

“是谁给你打的电话?”齐铭突然插话道。

汪厚雄更想哭了,“我也不知道啊,他没说他是谁。他只说想如果想要知道王曼妮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到他指定的地方等。”

“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我想我去看看也没损失,他是让我拿钱去买,我也没拿几个钱,就想着要是值得我回头再买,要是不值得就算了。”

“仅仅是这样?”

“他说了公司里一些私密事,还说了王曼妮一些小习惯,所以我就信了。而且那个神秘人虽然刻意压低声音进行伪装,但是我总觉得很熟悉。”

汪厚雄说完不忘补充道,“我经常跟人打交道,在认人这方面还是很敏锐的。我可以肯定对方肯定是我认识的人,很可能还是公司里的,只不过他说得太少,我一时想不起来。”

带着这种疑惑和捡漏心态,汪厚雄去赴约了。

他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哪里晓得,他在那等了一会,就被人从背后偷袭,一下子把他给砸晕了。

一开始他还庆幸他没有带多少钱,损失并不大。

哪里晓得,真正的大坑在后面!

“如果你再次听到那个声音能够记起来吗?”

“不好说,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如果他重复那段话,没有故意改变说话的方式的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汪厚雄说完这话,顿时眼睛一亮,“齐先生,您相信我是冤枉的对不对?”

“我可没这么说,一切都在调查中,你目前依然是嫌疑最大的人。如果没有找到其他嫌疑人,那么你是逃不开杀人罪的。”

汪厚雄直接瘫软在地上,悔恨不已。

当初他脑子是被门夹了吗,非要去招惹这么个女人!

三人从牢里离开,孟明锐道:“齐哥,我怎么觉得你并不认为汪厚雄是凶手?”

“现在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至于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这还不够充分吗?咱们这些证据交上去,他肯定会被判刑的。”

白向墨道:“这些证据依然不够,而且他并没有承认自己杀人,正常程序下是很难判下来的。”

不过依照王曼妮娘家婆家的势力,想给汪厚雄定罪还是不难的。

“反正凶手就是他,管他什么程序,只要能定下他的罪就行。”

孟明锐觉得白向墨太过固执,每次都要坚持证据确凿,明明早就已经查清楚是谁干的,还得非要找到证据不可。

孟明锐对这些工作很是不感兴趣,他就喜欢揭秘的过程,找证据这种事太麻烦了。

每次看到那些拒不承认罪行,态度还极为傲慢的人的嘴脸,他就极为的厌憎,只想简单粗暴地将那些人送上西天。

“谨慎一点总没错。”白向墨有自己的想法,他摸了摸下巴,“如果汪厚雄说的是真的呢?那么也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要是定了汪厚雄的罪,那么真正的凶手就会逍遥法外。”

“不是吧,你们都信那家伙的话?我觉得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为了给自己开罪,所以才会胡编乱造。

白向墨并未理会他,而是道:“凶手杀害王曼妮,没有留下一丝踪迹,明显凶手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他冷静地布置一切,如果凶手就是汪厚雄,他不应该留下这么大的破绽才对。”

汪厚雄完全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是在佣人的目光中在那个时间段离开了家,然后又消失了一整晚没有回来。

若早有目的,这点看来未免太不谨慎。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汪厚雄以为他能瞒天过海,让大家误以为王曼妮是想不开自杀的。如果王曼妮只是个普通人,警察局那边不会派什么厉害的人来调查,钱家也不想闹大,那么王曼妮就会‘被自杀’了。”

孟明锐却觉得白向墨想太多了, “白哥,你是因为自己见多了,总觉得很多事情对大家来说是常识,实际上要不是你跟我科普,我根本不知道原来勒死之后再吊起来,是可以被看出来的。”

白向墨闻言沉默了,这个时代确实不像后世一样,因为资讯发达,而且各种刑侦类的电视剧非常的多,光是由宋慈改编的电视剧,都不知道有多少。

因此很多人知道不少法医学知识点,白向墨自己就是如此,在很小的时候通过看电视就知道这个知识了。

虽说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哪怕知道知识点也不一定能运用到实践中去,毕竟现实的条件不会那么清晰,往往有很多干扰。

可只要知道这一点,就不会有人在杀人时会妄想这样做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除非是激情犯罪,由于侥幸心理,可能会采取这样的方式。

“不管如何,既然有疑问就要继续调查。”齐铭开口道,“既然汪厚雄这边有疑问,那就不能带着疑问让这个案子到此为止。”

孟明锐耸耸肩,“行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你去查一查昨天给汪厚雄打电话的人是谁。”齐铭转向白向墨道,“我们去汪厚雄醒来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发现。”

“行。”孟明锐看了两人一眼,哼着自己编的调调,“我就是那孤狼,一个人奋斗一个人撒欢。”

白向墨和齐铭来到汪厚雄所说的地方,这是大路边的小巷子,这附近还挺多这样的地方。

位置隐蔽,极容易藏人。

白天还罢了,光线让那些小巷子看起来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

到了晚上,路边微弱的灯光并不足以照亮这里,藏着个人都不知道。

“宋记米铺过来的第二根电线杆,这里应该就是汪厚雄说的位置。”

齐铭下了车,走到一处停了下来。

白向墨则绕过他,走到距离齐铭站立位置最近的巷子里。

“如果我躲在这里……”白向墨用手指挥着,“你绕过去,我悄悄地走过来……”

齐铭照着做,“如果光线不足,我很难发现你。”

白向墨举手握着虚无的棍子朝着齐铭头上一敲,“那我完全可以偷袭成功。”

“没错。”齐铭转过身,走进那条小巷子里,“那里确实是非常容易偷袭的地方,想要将人搬运到这条巷子也很容易。”

巷子里有些杂物,还有一些破席子。

如果将人藏在这里,并且掩盖住,确实很不容易被人发现。

白向墨蹲了下来,仔细勘查地面上的情况,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依据汪厚雄的身高和受伤位置,凶手应该比汪厚雄要矮小,我认为应该在一米七左右。而且想要在黑夜中不容易被发现,身形应该也比较瘦小。但是他的力气却很大,才能让汪厚雄一击晕倒。

路上并没有看到拖拽的痕迹,不知道是被清除还是因为凶手的力气大,又或者压根没有这回事。”

齐铭也跟着蹲了下来,道:“犯罪人在犯罪的时候,往往会喜欢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进行,这样更有安全感。”

白向墨指着地上道:“你看这里的地面,附近是有灰尘的,但是中间这一块没有。看样子,之前是有人曾躺在这里。不过不知道是乞丐,还是那汪厚雄留下的。”

齐铭则在草席上发现了一根丝线,他用镊子夹了起来。

“如果这根丝线和汪厚雄那天晚上穿的衣服是同一种材质,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他确实在这里躺过。”

白向墨并未抬头,而是压低身体,仔细观察地面,“这里有血迹。”

血迹已经干涸,而且并不多,之前还被人用鞋子踩过,因此更不容易被发现。

“如果这一切都是汪厚雄设计的,那么他无法提供证人证明清白,太不符合他的行为逻辑。”

这些工作都能做得这么细致,作案时间却不岔开,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确实如此。”齐铭摸摸下巴,“如果凶手不是汪厚雄,又会是谁绕这么一大圈,将王曼妮给害死的呢?”

目前除了汪厚雄,并没有找到其他可疑的嫌疑人。

王曼妮的社会关系依然还在排查当中,她是个推销员,因此身边关系比较复杂。

目前只排查了王曼妮的同事,其他人的工作目前还在推进中。

王曼妮的客户众多,尤其王曼妮是那种努力维护客户关系的人,不管生意做不做得成,都会用心相处。

至于她的家人,她的身份地位不一般,想要查清楚需要花费更大的功夫和时间。

孟明锐那边很快查清楚了,“那电话是王曼妮办公室的电话。”

齐铭微微蹙眉,“如果汪厚雄是无辜的,那么凶手是在行凶之后,给汪厚雄拨的电话。”

“没错。”孟明锐查到这个电话,也开始怀疑自己冤枉了汪厚雄。

那天晚上那个时间点,只有王曼妮留在办公室里。

而凶手的电话内容是不能让王曼妮听到的,除非王曼妮已经死了,否则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两人通话时间不算短,凶手为了取信汪厚雄,还跟他说起了公司和王曼妮的一些事。

汪厚雄因为这个电话,嫌疑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正在大家积极找线索的时候,玉胜男有一项重大发现。

“师父,王曼妮体内分泌物中,并没有精斑。”

白向墨诧异,“你确定?”

“是的,我怕自己搞错,已经检查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玉胜男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这一类的检测对她来说已经很纯熟了,是不会出错的。

齐铭摸摸下巴,“可是之前你检查过,王曼妮是受到过性侵害的。”

“是的,她下体内壁损伤比较严重,而且是死后产生的,不可能是跟之前跟丈夫留下的。”

孟明锐听到这些,耳朵都开始发烫。

玉胜男却不动声色,完全没有因为这些很多人难以启齿的话题感到尴尬,态度十分的坦然。

孟明锐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龌龊,所以才会那么大的反应。

其他人也极为淡定,眼睛都不眨一下。

现在可不流行戴套,凶手明明有性侵行为,却没有留下精斑,实在不寻常。

“胜男,你把之前的验尸报告还有死者相片拿给我看一下。”白向墨突然道。

玉胜男连忙应下,从办公室里拿出当时的时间报告。

白向墨一直盯着照片上死者的臀部,其他人一声不吭地等待他的结果。

“死者上臀部有擦伤,下臀却没有。”

这一点白向墨之前也感到奇怪,现在发现分泌物中竟然没有发现精斑,那么就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又怎么样?这是什么意思啊?”孟明锐忍不住问道。

白向墨道:“这很可能是由于当时凶手只是将死者的裤子脱到一半,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凶手和死者的器官是很难碰到一起的。”

孟明锐有些被说糊涂了,“你这意思是,死者没有被凶手侵犯?可是胜男不是查过了,下体是有损伤的。”

白向墨将报告放在桌面,指着其中一处道:

“胜男,你说内部损伤比较严重?”

玉胜男点点头,“是的,那天冯先生在场,我不好做太过仔细的检查,后来他走后,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内部情况,发现比我想的要严重。”

白向墨拧眉望着报告,孟明锐是个急性子,最忍受不了这种距离真相只差一步,却突然不吭声的场面。

“哎哟喂,你们赶紧说啊,这代表什么啊!”

齐铭:“凶手并不是用性那个器官进行侵犯的。”

“啊?那用啥啊?”毫无经验的菜鸟孟明锐一头雾水。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不过也不是啥都不懂的愣头青,还是知道那事得用上自己的丁丁。

“手指。”齐铭拧眉道。

手指有指甲,如果没有刻意剪短,而且动作温柔,很容易会造成伤害。

“哈?!”孟明锐看着齐铭修剪得非常短的手指,“为什么啊?那人是有病吗?把人弄死搞事就已经够恶心了,既然不是为了满足下半身,为啥又要搞呢?”

孟明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不管从哪方面想,凶手都是不折不扣的变态杀人狂。

要说他不忌讳吧,为啥不用J;要说他忌讳吧,为什么还不放过,那手指是多贱啊?

“这家伙不会是不行吧!?”

齐铭和白向墨齐齐望向他,孟明锐吓了一跳,“怎,怎么?干嘛这么看着我?”

白向墨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凶手极有可能没有进行常规意义上的性侵犯,分析凶手极有可能有性功能障碍。”

“哈? ”孟明锐瞪大眼,他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不是,这也能看出来啊?”

白向墨“性功能障碍者,并不意味着没有欲望。相反,有时候正是因为缺什么,更想要彰显什么。如果是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凶手要先将人杀死,再进行侵犯。他对于自己这一点,感到很自卑,唯有死人才不会嫌弃。”

孟明锐突发奇想道:“那你怎么知道凶手不是女人呢?”

说完,孟明锐觉得自己贼聪明,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对啊,凶手很有可能是女人!我们在排查王曼妮的社会关系时,对女性的调查要比对男性简单多了。所以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发现其他嫌疑人!”

这世间无奇不有,孟明锐虽然没有在欢场混过,却也知道不少事。

他认识一个家里也是有权有势的女人,从小就叛道离经,就曾在大街上抢过女人。

孟明锐知道的时候,下巴都快惊掉了。

偏偏那个女人他还认识,看起来就和普通女人不一样,就喜欢跟男人一样打扮。

孟明锐很快从自己的回忆中清醒过来,被面前三双目光给吓的。

“你,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看你脑洞有多大。”齐铭道。

孟明锐连忙道:“你们可别不信,你们两个都是男人都能在一起,凭什么两个女人不行?”

那声音特别脆响,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白向墨很是无语,却依然耐心道:

“你别想一出是一出,你忘了其他线索了吗?凶手的力量很大,比普通男人要大,更别说女人。而且打给汪厚雄电话的人是个男的,哪里来的女人?”

孟明锐拍了拍脑袋,讪讪地扯了一抹笑容。

“嗨,差点把这些给忘了。”孟明锐嘿嘿傻笑着,“现在多了个线索,我们肯定能很快抓到真凶!”

齐铭斜了他一眼,“你要是那玩意不中看也不中用,你会到处嚷嚷,闹得人尽皆知吗?”

“我是疯了吗我,我躲着人偷偷看医生吃药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到处嚷嚷!”

孟明锐直接蹦了起来,说完还呸呸呸了三声,“这种事就别拿我来假设举例了,太不吉利了。”

齐铭冷哼,“那你怎么会认为别人不行会公之于众,又或者你是想要一个个试过去,看他们有没有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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