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看了他一眼, 让人将牛玲玲带进来。
“你了解周同吗?”
牛玲玲微微诧异,冯景崇也很意外齐铭竟然也对周同感兴趣。
只有白向墨并不意外,虽然他说不出周同哪里不对, 他的性格和行为似乎很符合逻辑, 可依然让他注意到了。
齐铭一向重视他的意见,既然他有疑惑, 齐铭就不会放过。
如果齐铭同样对某件事非常敏锐, 白向墨也会如此。
查案便是这样, 宁可做无用功,也不能放弃一丝线索。
一个人很容易被影响, 而放弃看似没什么特别的线索, 这种时候就需要搭档将这些点给捡回来, 兴许有什么发现。
“我……还行吧, 主要是师父比较关照他。老实说, 要不是师父,我其实不太能注意到他。”
在这里上班的人都非常忙碌, 为了业绩拼搏。
跟自己工作无关的人,往往很容易被忽视掉。
周同又不经常在这边上班, 平常也就是修修东西什么的, 大家自然不怎么在意。
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更多地就想不起来了。
王曼妮却不一样,她总是很容易关注到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虽然做事风风火火, 横冲直撞, 却是个胆大心细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品质,才能将事情做得大胆又周全, 这是牛玲玲怎么学都很难与之匹敌的。
“你跟我说说你所知道的。”
牛玲玲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周同感兴趣, 却如实说道:
“周同原本是纺织厂那边的水电工, 偶尔我们这边出问题,他也会被叫过来维修。有一次师父去纺织厂那边找厂长询问一批布的事,看到周同在求厂长给他预支工钱,说是孩子病了。
你们知道师父的脾气,就给周同做了担保,让厂长先预支一些工钱。后来确定周同确实是为了孩子才预支的钱,又得知周同跑我们这修理,也只是拿了一分钱。她就跟孙经理求情,让周同每周固定过来检修,并且多付给他一份工资。”
钱虽然不多,毕竟王曼妮也不能破坏规矩,可对于周同父子两来说确实意外之财。
孙经理也并不是个慈善家,充分发挥资本家的贪财嘴脸,借机敲了王曼妮一竹杠。
“这件事周同并不知道,只以为师父帮他跟厂长求情提前预支工钱给他而已。”
牛玲玲回想王曼妮,又忍不住红了眼。
王曼妮对人好,不仅会实际帮到人,还会顾及对方的颜面。
比如之前对她一样,并不会让她感到被施舍,只感受到了浓浓的善意。
“他孩子多大了?”
“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吧?有时候那孩子也会跟着周同一起到公司来。那孩子很乖巧,不吵不闹的,所以孙经理也不反对。”
“带着一起上班?”冯景崇疑惑,“孩子母亲呢?”
牛玲玲下意识左右看了看,低声道:
“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周同老婆之前嫌弃他穷,生下孩子就给跑了。”
“是吴妈跟你说的。”齐铭肯定道。
牛玲玲瞪大眼,“你怎么知道的?”
她不想出卖吴妈,毕竟传别人闲话总是不太好,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容易得罪人,没想到齐铭竟然会知道。
“猜的。”
牛玲玲顿时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事已至此只能道:
“孩子来办公室的时候,我一时好奇怎么把孩子带过来了,吴妈这才跟我说的。反正周同确实没有了老婆,是不是因为周同没钱跑的,我没有查证过。”
“吴妈怎么知道周同的事?”
“吴妈跟周同是一个弄堂里的,两家距离不远。”
“周同也住在附近?”
“是啊,不过比吴妈家远一点。”
冯景崇好奇,“那平常他来上班,孩子怎么办?”
“据说都是交给邻居一个老婆婆带的,有时候老婆婆身体不舒服,他就会带着孩子一起来上班。师父见父子两可怜,所以平常也多加照顾。经常帮周同找兼职,让他能挣钱养家。”
牛玲玲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
“你们为什么问得这么仔细?你们不会怀疑凶手是周同吧?这是不可能的,师父这么照顾周同父子,周同也很敬重师父,周同儿子也很喜欢师父,他一个当爹的,怎么也不会伤害孩子喜欢的人的。”
牛玲玲虽然跟周同不太熟悉,毕竟两人没什么交集,可她深信周同绝不是丧心病狂的人。
同样是被王曼妮照顾过的人,她心中除了感激没有别的,她相信别人也是一样的。
“他是个有心人,有时候还会给师父做一些小礼物道谢呢。”
“我们只是例行调查,所有人都会问清楚。”齐铭道。
牛玲玲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没有再追问。
问完话,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齐铭看了看时间,不由皱起眉头:“今天迟了。”
冯景崇一看表也吓一跳,竟然已经八点钟了。
“难怪感觉有点饿,走,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齐铭不动声色地将冯景崇和白向墨隔开,“我们另有安排,冯少请便。”
冯景崇莫名感觉自己被排斥了,可他想着两人为了查案奔波一天,兴许想要回家休息,也就不再强求。
“行,那我们明天见。”
“不用,有事我们会叫你的。”
冯景崇愣了愣,白向墨解释道:“你跟着我们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好好回去上课。医学生的课程很紧凑,你今天已经旷了一天,如果再逃课就得花更多时间补回来。”
“可是……”
“这些都是我们分内的事,你不用跟我们到处跑。如果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的。”
“行,那就拜托你们了。”
冯景崇跟着他们调查案子,并不是因为不信任要监督,不过是认为这样更显示他们冯家的重视罢了。
既然白向墨和齐铭都不需要他跟着,那他也不必要缠着他们。
冯景崇离开之后,齐铭肆无忌惮地搂着白向墨的肩膀,“想吃什么?”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站在大街上也不会引来侧目,却又能举止亲昵。
“都可以,快一点就行,我还真有点饿了。”
“附近有一家山西刀削面馆,味道很不错。”
“行,就它了。”
面馆是典型的破小巷子里的小面摊,可正是这种小摊子特别地具有烟火气,味道也非常地好。
“你好久没带我带这种地方来了。”白向墨望了望四周很是怀念。
他们自从搬到殡仪馆之后,就很少在这种小巷子里窜着找吃的。
“你更喜欢这种小摊。”
“倒也不是,我不挑。”白向墨坦然道。
小摊有自己的美,那些昂贵的餐厅,也有自己的好。
只要东西好吃,物有所值,白向墨都可以接受,不分高低。
现在财务自由,白向墨也就随意很多。
“你跟你老同学说的,有些不一样。”
齐铭正剥着蒜,突然说道。
好似随口,又好像有意。
白向墨顿了顿,笑道:“是吗?我现在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确实不同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哪里学来的这些。”齐铭目光灼灼。
白向墨目前掌握的法医学知识都属于前沿性的,齐铭原本以为他作为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拥有着不一样的天赋。
可这段时间他看到冯景崇看向白向墨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意外,让齐铭产生了疑惑。
“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些?”白向墨好奇道。
两人在工作上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又是最亲密的恋人,白向墨其实很清楚齐铭对他是有疑惑的。
不过基于尊重,从未曾说些什么,今天却一反常态。
“只是随口问问。”
“随口?”白向墨挑眉。
“你不会再变回去吧?”
白向墨放下手里的筷子,觉得问题有些严重。
“你到底怎么了?”
齐铭眼神有些躲闪,最终在白向墨灼人的目光中宣布投降,道:“张书宁登报离婚了。”
“谁?”白向墨有些愣,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哦,她啊。”
“她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白向墨无语的望向齐铭,“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觉得我还会惦记她?你的理智哪里去了?”
别说现在的白向墨,就算是原身,也不会为此有任何感情波动。
从前的憧憬早就在张书宁所作的一切后消失殆尽,若不是原身不想破坏那一份纯真的感情,认为她兴许只是一时糊涂,为人所蒙蔽。
白向墨当时也确实没有能力,否则依照他的性格,必须要告她个故意毁坏尸体罪,再不济也要将她所做的事公之于众。
现在齐铭竟然会因此质疑他,白向墨并不觉得受到伤害,只觉得好笑。
齐铭讪讪道:“我并不是觉得你对她还有什么,只不过……”
齐铭自己也编不下去了,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要说吃醋担心,那是真没有。
两人走到现在,他不至于这点信心都没有。
可心里莫名感到有些发慌,连他自己也难以解释这种情绪。
偏偏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白向墨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太明白。
他伸出手抓住齐铭的手,“我在这里呢。”
齐铭反握住,朝着他笑了笑,“我感受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明锐带着消息早早溜入殡仪馆。
一看白向墨和齐铭竟然都没有起床,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呵,男人。”
孟明锐觉得昨天晚上他加班加点地去调查,今天一大早就想着赶紧过来,仿佛是个笑话!
看人家夜夜笙歌,君王从此忘早朝。
再看看自己,多么地具有事业心!起早贪黑地为工作忙。
等到两人好不容易从房间里出来,孟明锐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们能不能认真点!那么大的命案,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要不是压着消息,现在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了!”
王曼妮家境不一般,嫁的人家也是上海举足轻重的,就这样吊死在一户人家门口,如果刊登出来着实令人浮想联翩。
再加上王曼妮的传奇经历,报纸更是喜闻乐见,恨不得到处传播,这是王曼妮的家人不愿意看到的。
而王家人一向脾气暴躁,如果不赶紧把真凶抓到,兴许王家人就要责怪冯家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王家人要闹起来,那绝对会变成上海滩大事件。
齐铭没有理会他,从白向墨手里接过来一个煎鸡蛋,咬了大大的一口。
“亲爱的,你煎的溏心鸡蛋无人能及!”
孟明锐猛地搓了搓胳膊,差点被恶心死。
白向墨抖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煎鸡蛋弄掉。
他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望向孟明锐道:
“你不是去查了汪厚雄吗,查得怎么样了?”
提起正事,孟明锐立马来了精神。
“我查到汪厚雄昨天晚上快九点的时候,出现在王曼妮办公室附近。”
齐铭闻言,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
“我让人去跟汪家佣人套近乎,那人说昨天晚上汪厚雄八点多接到了一通电话后就出了门,结果一整晚都没有回家。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在家里大发雷霆。”
孟明锐做的还不止这些,“我还找出了昨天晚上将汪厚雄拉过去的黄包车车夫,他也证实了佣人的话。他说当时他把人送到之后就离开了,那条街空无一人。他说当时周围房子都是熄了灯的,只有路灯亮着。”
王曼妮办公室所在之处比较偏僻,而且属于商业区,白天还挺热闹,但是到了晚上人只有来往的车辆,店铺都关得比较早。
齐铭迅速将鸡蛋吃完,擦了擦嘴道:“目前看到汪厚雄的嫌疑最大。”
“没错,我觉得肯定就是这家伙干的。这家伙特别小心眼,但凡得罪过他的人,他都会想办法报复回来。他家佣人说,她经常听到汪厚雄在家里咒骂王曼妮,说她就是个贱人,靠出卖自己才爬了上去。
还经常咒骂孙经理,为了裤裆那点事,真是什么脸都不要了,就是个酒囊饭袋。据说他跳槽之后,混得并不好。所以更加恼怒,才会跟钱来做局,吃力不讨好的坑了孙经理和王曼妮。”
白向墨好奇,“那个佣人怎么跟你说了这么多?”
背后跟人议论自己的雇主,这可是大忌。
尤其说得还那么详细,容易惹祸上身。很多佣人都会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传了出去被解雇不说,可能还会影响以后的职业生涯,毕竟谁也不希望家里有个多嘴的人。
“我找的人是那佣人的老乡,跟她七拐八弯的有带你亲戚关系。最关键的是,汪厚雄一家人不厚道,钱给得少活还多,动不动还拿她撒气。
自从汪厚雄换了工作,直接把工钱砍半还经常拖欠,动不动还会扣工钱。这让那佣人早就心存不满,一直在找下一家。”
白向墨皱眉,“人品还真是不怎么样。”
“可不是吗,他们一家在那一片都是出名的难缠。我只要稍微一打听,都是说他们不好的。”
孟明锐总结陈词,“我觉得这事不用想了,凶手肯定就是汪厚雄。杀人动机,作案时间都有了。哦,对了,汪厚雄这个人还很好色,最喜欢去逛那些不干净的地方。”
齐铭摸着下巴沉思,白向墨也在慢条斯理的吃着早点。
“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还不动起来!”
孟明锐看他们这个样子,顿时急了起来。
“有人盯着,他跑不掉的。”齐铭依然不慌不忙,“按时吃饭最重要,你要不要来一点?”
孟明锐感动,他终于也被关心了。
今天早上一得到消息,他立马就跑过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吃早点。
他的手正准备伸向盘子,被齐铭用筷子打了手,“自己去拿碗筷。”
孟明锐撇了撇嘴,站起身去厨房拿碗筷。
吃完早饭,三人直接开车前往警察局,齐铭之前已经命人逮捕汪厚雄。
“你们凭什么关我,快放我出去!”
才刚走近,就听到汪厚雄在里面吼着。
领三人进来的警察顿时变脸,“叫什么叫,来到这里还不老实!”
汪厚雄连忙扑向围栏,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家里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抓来了。
警察将他关进这里就走了,什么都没说,他搬出好几个名字也都不管用。
当他看到齐铭等三人,微微愣了愣。
“你们是谁?是你们让警察抓的我?”
齐铭态度还算客气,简单进行自我介绍,并道:
“你现在涉嫌谋杀王曼妮女士,如果你想少受点罪,最好如实招来。否则在行刑之前,还得遭受皮肉之苦。”
汪厚雄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冤枉,冤枉啊!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你一直对王曼妮女士心怀不满,还曾设下圈套故意坑了她,差点因此导致你的老东家损失一大笔钱。后来见计不成,就要动手杀人,是不是!”
“没有!我没有!”汪厚雄连忙辩驳,“我承认我之前对这个女人很不满,可我也不会因此杀人啊!这可是杀人,我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啊。”
孟明锐啐了一口,“你没有那个胆子?你之前还想花钱找人教训王曼妮,你全都忘了吗!”
汪厚雄之前确实想要这么干过,可是他发现他找了好几拨人,明明一开始都答应了,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反悔。
无奈之下,他只能想出那样的法子坑王曼妮,顺带让孙经理一行人倒霉。
王曼妮的家人确实不会干涉她的事业,不过她的安全却会命人盯着。
因此之前有人想要教训王曼妮,都被她的家人从源头阻止了。
只不过没有对外声张,只是暗中保护着。
因此汪厚雄才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连王曼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人教训了。
“你,你们怎么知道?”汪厚雄愣住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可我最后不是没干嘛,况且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不想看到那女人猖狂,可我真的没胆子杀人啊!”
齐铭并不理会他的哭嚎,问道:“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你在哪里?”
汪厚雄顿时哑口,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我,我……”
“或者我应该问你,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老办公室附近?”
“我,我是接到了一个电话。”
齐铭挑眉:“电话?”
“我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说是他的手里有王曼妮不可告人的秘密,能让我一击击倒她。”
汪厚雄说话声越来越低,压低着头不敢看眼前三人。
孟明锐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比不过人家女人,就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人,真是给我们男人丢脸!”
“我,我就是好奇怎么一回事。”
“你见到人了吗?”
“没啊,说到这我就窝火。我按照约定到指定位置,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被来了一棍子,然后就晕过去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天亮了。
要不是现在天气转暖,我穿得也比较多,我早就被冻死了!我身上的钱包啥的,也都没了。”
汪厚雄担心他们不相信,连忙又道:“我还去附近的警察局报警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查一查!”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演戏。”孟明锐冷哼。
“故意?我都快被人打死了!给”汪厚雄转身用手扒开自己的头发,“你们看这么大一个包呢!差点没把我给打死,我现在头还有点晕呢。”
汪厚雄头上确实有个大包,头发被剪短,上面涂着药膏。
“不过是一个大包,如果能因此脱罪,那就是救了你一条命。”
孟明锐嗤了一声,对着白向墨和齐铭道:“这家伙用的是苦肉计。”
汪厚雄欲哭无泪,“你们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可以对天发誓。”
“每个犯罪的人都喜欢对天发誓,哪怕所有证据摆在面前,也可以睁眼说瞎话。”孟明锐嘲讽道。
汪厚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心中也开始明白,他这是中了圈套了!
故意把他引到那里,然后将他敲晕,让他难以为自己辩解,也没人为他证明清白。
偏偏这种陷害手段十分高明,先将王曼妮弄死做成自杀。
如果被人察觉到是他杀,那就将这口锅甩到他头上。
凶手这么做是上了双保险,可谓是处心积虑。
汪厚雄绝望极了,难道他一世英名,竟然最后是被冤枉死的吗!
“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汪厚雄哭嚎起来,内心充满了绝望。
他完全没有办法为自己证明清白,现在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他。
孟明锐很是不屑道:“现在知道哭,早干嘛去了?!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早就应该料到这一点。真是够歹毒的,为了害死一个人,竟然谋划这么周详。”
先是在生意上狠狠地坑了王曼妮一把,然后借助这件事,制造王曼妮自杀的假象,一切合情合理,可谓狡猾至极。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王曼妮家境优渥,根本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单子就被逼得走投无路,上吊自杀。
而且就算没有那么强大的背景,王曼妮快要将损失弥补回来了,更没有理由自杀。
“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们一定要查清楚,真的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孟明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得好像是别人逼着你坑人似的。”
“是谁给你打的电话?”齐铭突然插话道。
汪厚雄更想哭了,“我也不知道啊,他没说他是谁。他只说想如果想要知道王曼妮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到他指定的地方等。”
“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我想我去看看也没损失,他是让我拿钱去买,我也没拿几个钱,就想着要是值得我回头再买,要是不值得就算了。”
“仅仅是这样?”
“他说了公司里一些私密事,还说了王曼妮一些小习惯,所以我就信了。而且那个神秘人虽然刻意压低声音进行伪装,但是我总觉得很熟悉。”
汪厚雄说完不忘补充道,“我经常跟人打交道,在认人这方面还是很敏锐的。我可以肯定对方肯定是我认识的人,很可能还是公司里的,只不过他说得太少,我一时想不起来。”
带着这种疑惑和捡漏心态,汪厚雄去赴约了。
他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哪里晓得,他在那等了一会,就被人从背后偷袭,一下子把他给砸晕了。
一开始他还庆幸他没有带多少钱,损失并不大。
哪里晓得,真正的大坑在后面!
“如果你再次听到那个声音能够记起来吗?”
“不好说,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如果他重复那段话,没有故意改变说话的方式的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汪厚雄说完这话,顿时眼睛一亮,“齐先生,您相信我是冤枉的对不对?”
“我可没这么说,一切都在调查中,你目前依然是嫌疑最大的人。如果没有找到其他嫌疑人,那么你是逃不开杀人罪的。”
汪厚雄直接瘫软在地上,悔恨不已。
当初他脑子是被门夹了吗,非要去招惹这么个女人!
三人从牢里离开,孟明锐道:“齐哥,我怎么觉得你并不认为汪厚雄是凶手?”
“现在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至于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这还不够充分吗?咱们这些证据交上去,他肯定会被判刑的。”
白向墨道:“这些证据依然不够,而且他并没有承认自己杀人,正常程序下是很难判下来的。”
不过依照王曼妮娘家婆家的势力,想给汪厚雄定罪还是不难的。
“反正凶手就是他,管他什么程序,只要能定下他的罪就行。”
孟明锐觉得白向墨太过固执,每次都要坚持证据确凿,明明早就已经查清楚是谁干的,还得非要找到证据不可。
孟明锐对这些工作很是不感兴趣,他就喜欢揭秘的过程,找证据这种事太麻烦了。
每次看到那些拒不承认罪行,态度还极为傲慢的人的嘴脸,他就极为的厌憎,只想简单粗暴地将那些人送上西天。
“谨慎一点总没错。”白向墨有自己的想法,他摸了摸下巴,“如果汪厚雄说的是真的呢?那么也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要是定了汪厚雄的罪,那么真正的凶手就会逍遥法外。”
“不是吧,你们都信那家伙的话?我觉得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为了给自己开罪,所以才会胡编乱造。
白向墨并未理会他,而是道:“凶手杀害王曼妮,没有留下一丝踪迹,明显凶手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他冷静地布置一切,如果凶手就是汪厚雄,他不应该留下这么大的破绽才对。”
汪厚雄完全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是在佣人的目光中在那个时间段离开了家,然后又消失了一整晚没有回来。
若早有目的,这点看来未免太不谨慎。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汪厚雄以为他能瞒天过海,让大家误以为王曼妮是想不开自杀的。如果王曼妮只是个普通人,警察局那边不会派什么厉害的人来调查,钱家也不想闹大,那么王曼妮就会‘被自杀’了。”
孟明锐却觉得白向墨想太多了, “白哥,你是因为自己见多了,总觉得很多事情对大家来说是常识,实际上要不是你跟我科普,我根本不知道原来勒死之后再吊起来,是可以被看出来的。”
白向墨闻言沉默了,这个时代确实不像后世一样,因为资讯发达,而且各种刑侦类的电视剧非常的多,光是由宋慈改编的电视剧,都不知道有多少。
因此很多人知道不少法医学知识点,白向墨自己就是如此,在很小的时候通过看电视就知道这个知识了。
虽说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哪怕知道知识点也不一定能运用到实践中去,毕竟现实的条件不会那么清晰,往往有很多干扰。
可只要知道这一点,就不会有人在杀人时会妄想这样做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除非是激情犯罪,由于侥幸心理,可能会采取这样的方式。
“不管如何,既然有疑问就要继续调查。”齐铭开口道,“既然汪厚雄这边有疑问,那就不能带着疑问让这个案子到此为止。”
孟明锐耸耸肩,“行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你去查一查昨天给汪厚雄打电话的人是谁。”齐铭转向白向墨道,“我们去汪厚雄醒来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发现。”
“行。”孟明锐看了两人一眼,哼着自己编的调调,“我就是那孤狼,一个人奋斗一个人撒欢。”
白向墨和齐铭来到汪厚雄所说的地方,这是大路边的小巷子,这附近还挺多这样的地方。
位置隐蔽,极容易藏人。
白天还罢了,光线让那些小巷子看起来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
到了晚上,路边微弱的灯光并不足以照亮这里,藏着个人都不知道。
“宋记米铺过来的第二根电线杆,这里应该就是汪厚雄说的位置。”
齐铭下了车,走到一处停了下来。
白向墨则绕过他,走到距离齐铭站立位置最近的巷子里。
“如果我躲在这里……”白向墨用手指挥着,“你绕过去,我悄悄地走过来……”
齐铭照着做,“如果光线不足,我很难发现你。”
白向墨举手握着虚无的棍子朝着齐铭头上一敲,“那我完全可以偷袭成功。”
“没错。”齐铭转过身,走进那条小巷子里,“那里确实是非常容易偷袭的地方,想要将人搬运到这条巷子也很容易。”
巷子里有些杂物,还有一些破席子。
如果将人藏在这里,并且掩盖住,确实很不容易被人发现。
白向墨蹲了下来,仔细勘查地面上的情况,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依据汪厚雄的身高和受伤位置,凶手应该比汪厚雄要矮小,我认为应该在一米七左右。而且想要在黑夜中不容易被发现,身形应该也比较瘦小。但是他的力气却很大,才能让汪厚雄一击晕倒。
路上并没有看到拖拽的痕迹,不知道是被清除还是因为凶手的力气大,又或者压根没有这回事。”
齐铭也跟着蹲了下来,道:“犯罪人在犯罪的时候,往往会喜欢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进行,这样更有安全感。”
白向墨指着地上道:“你看这里的地面,附近是有灰尘的,但是中间这一块没有。看样子,之前是有人曾躺在这里。不过不知道是乞丐,还是那汪厚雄留下的。”
齐铭则在草席上发现了一根丝线,他用镊子夹了起来。
“如果这根丝线和汪厚雄那天晚上穿的衣服是同一种材质,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他确实在这里躺过。”
白向墨并未抬头,而是压低身体,仔细观察地面,“这里有血迹。”
血迹已经干涸,而且并不多,之前还被人用鞋子踩过,因此更不容易被发现。
“如果这一切都是汪厚雄设计的,那么他无法提供证人证明清白,太不符合他的行为逻辑。”
这些工作都能做得这么细致,作案时间却不岔开,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确实如此。”齐铭摸摸下巴,“如果凶手不是汪厚雄,又会是谁绕这么一大圈,将王曼妮给害死的呢?”
目前除了汪厚雄,并没有找到其他可疑的嫌疑人。
王曼妮的社会关系依然还在排查当中,她是个推销员,因此身边关系比较复杂。
目前只排查了王曼妮的同事,其他人的工作目前还在推进中。
王曼妮的客户众多,尤其王曼妮是那种努力维护客户关系的人,不管生意做不做得成,都会用心相处。
至于她的家人,她的身份地位不一般,想要查清楚需要花费更大的功夫和时间。
孟明锐那边很快查清楚了,“那电话是王曼妮办公室的电话。”
齐铭微微蹙眉,“如果汪厚雄是无辜的,那么凶手是在行凶之后,给汪厚雄拨的电话。”
“没错。”孟明锐查到这个电话,也开始怀疑自己冤枉了汪厚雄。
那天晚上那个时间点,只有王曼妮留在办公室里。
而凶手的电话内容是不能让王曼妮听到的,除非王曼妮已经死了,否则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两人通话时间不算短,凶手为了取信汪厚雄,还跟他说起了公司和王曼妮的一些事。
汪厚雄因为这个电话,嫌疑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正在大家积极找线索的时候,玉胜男有一项重大发现。
“师父,王曼妮体内分泌物中,并没有精斑。”
白向墨诧异,“你确定?”
“是的,我怕自己搞错,已经检查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玉胜男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这一类的检测对她来说已经很纯熟了,是不会出错的。
齐铭摸摸下巴,“可是之前你检查过,王曼妮是受到过性侵害的。”
“是的,她下体内壁损伤比较严重,而且是死后产生的,不可能是跟之前跟丈夫留下的。”
孟明锐听到这些,耳朵都开始发烫。
玉胜男却不动声色,完全没有因为这些很多人难以启齿的话题感到尴尬,态度十分的坦然。
孟明锐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龌龊,所以才会那么大的反应。
其他人也极为淡定,眼睛都不眨一下。
现在可不流行戴套,凶手明明有性侵行为,却没有留下精斑,实在不寻常。
“胜男,你把之前的验尸报告还有死者相片拿给我看一下。”白向墨突然道。
玉胜男连忙应下,从办公室里拿出当时的时间报告。
白向墨一直盯着照片上死者的臀部,其他人一声不吭地等待他的结果。
“死者上臀部有擦伤,下臀却没有。”
这一点白向墨之前也感到奇怪,现在发现分泌物中竟然没有发现精斑,那么就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又怎么样?这是什么意思啊?”孟明锐忍不住问道。
白向墨道:“这很可能是由于当时凶手只是将死者的裤子脱到一半,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凶手和死者的器官是很难碰到一起的。”
孟明锐有些被说糊涂了,“你这意思是,死者没有被凶手侵犯?可是胜男不是查过了,下体是有损伤的。”
白向墨将报告放在桌面,指着其中一处道:
“胜男,你说内部损伤比较严重?”
玉胜男点点头,“是的,那天冯先生在场,我不好做太过仔细的检查,后来他走后,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内部情况,发现比我想的要严重。”
白向墨拧眉望着报告,孟明锐是个急性子,最忍受不了这种距离真相只差一步,却突然不吭声的场面。
“哎哟喂,你们赶紧说啊,这代表什么啊!”
齐铭:“凶手并不是用性那个器官进行侵犯的。”
“啊?那用啥啊?”毫无经验的菜鸟孟明锐一头雾水。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不过也不是啥都不懂的愣头青,还是知道那事得用上自己的丁丁。
“手指。”齐铭拧眉道。
手指有指甲,如果没有刻意剪短,而且动作温柔,很容易会造成伤害。
“哈?!”孟明锐看着齐铭修剪得非常短的手指,“为什么啊?那人是有病吗?把人弄死搞事就已经够恶心了,既然不是为了满足下半身,为啥又要搞呢?”
孟明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不管从哪方面想,凶手都是不折不扣的变态杀人狂。
要说他不忌讳吧,为啥不用J;要说他忌讳吧,为什么还不放过,那手指是多贱啊?
“这家伙不会是不行吧!?”
齐铭和白向墨齐齐望向他,孟明锐吓了一跳,“怎,怎么?干嘛这么看着我?”
白向墨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凶手极有可能没有进行常规意义上的性侵犯,分析凶手极有可能有性功能障碍。”
“哈? ”孟明锐瞪大眼,他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不是,这也能看出来啊?”
白向墨“性功能障碍者,并不意味着没有欲望。相反,有时候正是因为缺什么,更想要彰显什么。如果是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凶手要先将人杀死,再进行侵犯。他对于自己这一点,感到很自卑,唯有死人才不会嫌弃。”
孟明锐突发奇想道:“那你怎么知道凶手不是女人呢?”
说完,孟明锐觉得自己贼聪明,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对啊,凶手很有可能是女人!我们在排查王曼妮的社会关系时,对女性的调查要比对男性简单多了。所以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发现其他嫌疑人!”
这世间无奇不有,孟明锐虽然没有在欢场混过,却也知道不少事。
他认识一个家里也是有权有势的女人,从小就叛道离经,就曾在大街上抢过女人。
孟明锐知道的时候,下巴都快惊掉了。
偏偏那个女人他还认识,看起来就和普通女人不一样,就喜欢跟男人一样打扮。
孟明锐很快从自己的回忆中清醒过来,被面前三双目光给吓的。
“你,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看你脑洞有多大。”齐铭道。
孟明锐连忙道:“你们可别不信,你们两个都是男人都能在一起,凭什么两个女人不行?”
那声音特别脆响,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白向墨很是无语,却依然耐心道:
“你别想一出是一出,你忘了其他线索了吗?凶手的力量很大,比普通男人要大,更别说女人。而且打给汪厚雄电话的人是个男的,哪里来的女人?”
孟明锐拍了拍脑袋,讪讪地扯了一抹笑容。
“嗨,差点把这些给忘了。”孟明锐嘿嘿傻笑着,“现在多了个线索,我们肯定能很快抓到真凶!”
齐铭斜了他一眼,“你要是那玩意不中看也不中用,你会到处嚷嚷,闹得人尽皆知吗?”
“我是疯了吗我,我躲着人偷偷看医生吃药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到处嚷嚷!”
孟明锐直接蹦了起来,说完还呸呸呸了三声,“这种事就别拿我来假设举例了,太不吉利了。”
齐铭冷哼,“那你怎么会认为别人不行会公之于众,又或者你是想要一个个试过去,看他们有没有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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