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出轨

周雪认的大哥江湖人称刀疤洪, 是上海滩第一大帮的一个小头目,为人心狠手辣,同时也非常的讲义气。

曲高义和周雪的生意能这么顺利, 没有被同行辗轧, 多亏了刀疤洪的照应。

同时,刀疤洪现在能成为堂主, 在帮会里拥有话语权, 也是得了曲高义和周雪的相助, 彼此互惠互利,属于利益捆绑的关系。

现在, 周雪想要抛开这个老大哥, 重新寻找靠山。

刀疤洪为了震慑, 巩固自己的威信, 会命人将其灭门,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会查清楚这件事的。”齐铭记下这件事。

冯景崇这边问不出什么,齐铭决定亲自去一趟医院。

冯景崇知道再多, 也不如曲家自己人。

“我会再派一些人手过来协助你。”齐铭朝着白向墨道。

白向墨点点头,虽然那些人都比不上齐铭, 可也不能扒着他一个人不放, 得带一些新人。

调查走访工作同样非常地重要,齐铭去做这些事更有利于案子的调查。

“你去吧,这边交给我了。”

齐铭看了看表, “快要到午饭时间, 我一会会让人把饭送进来。饭一到,你必须停下来去吃饭。”

叮嘱了白向墨还不算, 还不忘让玉胜男监督他好好吃饭。

玉胜男猛地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

“你至于吗。”白向墨很是无语。

齐铭冷哼, “你说呢?”

白向墨假咳了一声,左顾右盼转移话题。

他一旦开始工作,确实很容易忘了吃东西,要是没人盯着他肯定不能维持三餐规律。

冯景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个人的关系未免也太好了吧!

想到外头有些人对齐铭的诋毁,心中暗道真该让他们过来看看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

就算是当爹的,也没有这么用心。

冯景崇跟着齐铭离开了,他自从得到消息,就赶到了这里。

当时宋文欣已经赶赴医院去看外婆了,发生这样的事,冯景崇也想要陪在自己爱人身边。

路上,冯景崇忍不住道:“齐先生,你跟向墨的关系真是太好了。”

“我们是一家人。”齐铭平静道。

冯景崇唏嘘,“普通兄弟都没有你们这么关心彼此,向墨以前其实不怎么喜欢跟人亲近。并不是他性格不好,他其实是个非常热心友好的人,可总让人觉得不好走近。

他现在跟换个人似的,尤其在你面前,明显很是不同。”

“哦?”齐铭挑眉,明显有了兴趣,“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以前跟现在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做事很认真,但是性格却不太一样。他以前心事重,为人也比较敏感。有时候说了不合适的话,他会突然发怒。要是以前的他,刚才看到一片狼藉,肯定先把这件事掰扯清楚,然后再开始工作。”

冯景崇说到这里就很是佩服,他不参与查案看到那场景都火冒三丈,根本没法静下心做其他事。

白向墨却是不同,他也很生气,但是在工作的时候竟然能迅速将那些负面情绪清除,一心一意查案,并没有被这些事所干扰。

“是吗?我以为他一直这样公事公办。”

“他以前没法做得这么好,这两年他成长得真快啊。”冯景崇很是佩服。

他以后会成为一名医生,就需要拥有公事公办的态度,否则容易耽误事。

齐铭又问了白向墨以前上学的事,冯景崇很是开心地说了一路,直到到了医院这才停了下来。

他急急忙忙的进入医院,打听好在哪个病房直接就冲上了楼,完全把齐铭给忘了。

齐铭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孩在冯景崇的怀里捂着嘴哭得非常伤心。

宋文欣接到常妈电话,得知舅舅一家全没了,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但是她不能倒,外婆现在极为的痛苦,家里人没个顶事的,她必须扛着。

她以为她很坚强,可当看到自己爱人的时候,却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还不敢太大声,唯恐屋子里的外婆会听见会更加难过。

孟明锐看到齐铭,也走了过来,挠着头一脸歉意:

“他们现在非常难过,老太太几次就要过去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太好进去。而且警察局还把老太太的女儿及其女婿儿子带走回去问话了,就留下了个女儿在这里照顾。”

齐铭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里交给我,你先去调查一个人。”

“谁?”

“青帮的刀疤洪,看他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这人不是个善茬,你多带点人在身边。”

孟明锐笑道:“你现在还用担心我身边人少?我现在出门甭提多拉风。”

齐铭严肃警告道:“你爹这么做,肯定是因为最近形势不妙,你可别不当一回事。”

“放心吧,你看我虽然嫌弃,也没有不识好歹把人打发走。否则就那几个大头兵怎么可能守得住我?他们动武确实厉害,可我想在上海把他们甩掉简直不要太容易。”

“你知道就好。”

齐铭走到病房前,宋文欣感受到有人走近,连忙挣开冯景崇的怀抱,耳朵红了起来。

两人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很是不妥,刚才实在是太过激动才忘了礼数。

“文欣,这位是齐铭齐先生,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位神探。”

宋文欣直接‘噗通’一声跪在齐铭面前,“齐先生,求求您为我舅舅一家讨回公道。”

齐铭朝着冯景崇使眼色,冯景崇也没想到宋文欣会有这么一出,连忙将她扶起来。

“文欣,你这是做什么,哪里用得着这样。”

宋文欣从前也不喜欢跪着,可今天才知道真到了极为痛苦的时候,会不自觉想要这么做。

“齐先生,我……”

齐铭摆手打断,“这是我分内之事,曲先生一家都购买了我们华兴保险,我有责任查明真相,并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赔偿。”

话虽如此,也并不是所有保险公司能做到这一步。

“谢谢您。”

“宋小姐现在是否方便跟我做个笔录?”

宋文欣点点头,“我可以的,不过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我外婆已经受不了刺激了。”

曲老太太之前醒过来了,结果警察出现过来找人问话,老太太又想起自己儿子一家惨死,又给晕了过去。

这里的隔音不太好,要是听到他们说话,恐怕老太太又得晕过去。

冯景崇连忙建议,“现在也到了午饭时间,我们不如出去边吃边说,这样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另外两人都没有异议,三人在医院附近找了个饭馆坐下。

“宋小姐,我从冯先生这里已经得知了一些情况,现在跟你证实一下,是否有出入。”

齐铭当场验证冯景崇所说的话。

“他说得没错,确实是这样的。”宋文欣点头道,“舅舅和舅妈最近跟刀疤洪确实闹得很不愉快,舅妈还说这些年给的钱都是喂了狗。说刀疤洪越来越嚣张不要命,竟然还想借他们商行的船只偷运鸦片。”

曲高义和周雪在生意场上披荆斩棘,也曾使过一些手段,可让他们碰鸦片却是绝对不会做的。

“这些事你舅舅舅妈也会告诉你?”齐铭问。

这种事事关重大,若是透露出去吃不了兜着走。

宋文欣再亲,按道理也不该跟她说这些才是,否则传了出去可就惹了大麻烦。

宋文欣摇摇头,“我是无意中听到的,他们并不会跟我说这些事。我之前也并没有跟谁提起过,跟景崇也只是说合作产生了分歧。”

冯景崇也证实了这一点,“对,我只知道有矛盾,还真不知道还事关鸦片。”

“刀疤洪被拒绝是什么时候的事?有什么表现?”

宋文欣想了想,“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超过半年前。半年前他们关系还很好,也就是最近一两个月闹得比较凶。”

“除了这个刀疤洪,他们还跟什么人有冲突?”

“我舅舅舅妈生意场上得罪了不少人,不管是我舅舅还是婶婶,人际交往关系都非常复杂,我还真不清楚最近跟谁有什么矛盾。我舅舅舅妈他们都习以为常,都不怎么说这些事了。”

“最近呢?”

宋文欣摇摇头,“没有特别印象跟谁矛盾特别大的,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都喜欢做表面功夫。他们也不怎跟我说这些事,只是他们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带出来一些,我才知道了一些。”

“他们跟家里人的关系怎么样?”

宋文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愣了愣。

齐铭提示道:“你舅舅一家平常跟哪家走得比较近?”

宋文欣回过神,“为什么问这些?”

不等齐铭开口,冯景崇连忙说:“只是例行查案,身边人都是要查的。”

“原来是这样。”宋文欣喃喃点头,“跟我家,还有舅妈的妹妹一家都走得很近。”

“不过平常其实也不经常来往,我舅舅舅妈每天都很忙,没工夫跟大家掰扯。而且……”

宋文欣看了一眼冯景崇,虽然难以启齿,依然道:

“我父母上门就是为了打秋风,小姨也是有事相求才会出现,说是来看外婆,实际上就是打秋风。要是拿不到,还会大吵大闹。

所以我舅舅舅妈并不欢迎亲戚的到来。包括小孩子也不喜欢,他们觉得捣蛋。两边家族里,只有我得了舅舅舅妈的喜欢,才会经常出入。”

说起这些,宋文欣就觉得丢人。

哪怕自己的爱人早就已经得知自家情况,可每当提起还是觉得很丢人。

自己的父母穷点没关系,可他们太无赖了,让她耻于表达。

“周女士的姐姐家那边呢?”

“大姨去世之后,就没怎么来往了。大姨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她年纪比较大,所以对待两个妹妹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平常两家走动就没有跟小姨家频繁,大姨去世之后,来往就更少了。”

宋文欣透露的消息和冯景崇所说的差不离,并没有获得什么新的线索。

齐铭便转移了方向,“你外婆她们昨天晚上听不到一点动静吗?”

“我外婆最近睡眠不太好,所以睡前都会喝安神汤,因此并不容易被吵醒。我舅舅家隔音又不错,平常叫人都需要拉铃,常妈他们睡得又比较沉,所以什么都没听见,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我一会想要亲自询问常妈还有另外两个佣人一些问题,是否方便?”

宋文欣点了点头,“我一会一个个把她们叫出来,能不能先不要问我外婆。”

“可以。”齐铭应道,“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管大小事都别放过。”

“我舅舅喜欢玩几把算不算?”

“他喜欢赌博?”

“我舅舅这个人平常也没有其他喜好,喜欢玩却也不敢赌太多,可积累下来还是亏了不少。为了这事,他和舅妈吵了好多回。”

宋文欣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可能对案子没什么用,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生意场上玩几把很常见,虽然我不喜欢可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关系,我说过,你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冯景崇也鼓励道:“你不需要管有用没用,有什么说什么,齐先生自己会去判断的。”

宋文欣闻言,这才放松了不少。

“对了,有一件事。”

另外两人的目光投向她。

“我舅舅……似乎之前在外头有人,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段时间他们夫妻关系很不好。我表妹还让我去陪她,说是爸妈老吵架。”

宋文欣提起这个脸色有些黯然,舅舅在她眼中是个非常好的人。

舅妈也更不用提,如果没有舅妈就没有舅舅的今天。

当她听到舅舅在外头有人的时候,别说当时懵了,直到现在都觉得这是个误会。

她一直不敢多问,就是有种逃避的心理。

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这个家依旧是她向往的完美家庭。

尤其后来舅舅和舅妈重修于好,再也没有提这件事,她才终于彻底抛开。

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宋文欣的这段记忆又重新涌了上来。

冯景崇感受到她的情绪低落,握着她的手道:

“你放心,我不是这样的人。对于我来说,能拥有一个能分享彼此理想,能共同携手奋进的伴侣,比那些外在欲望要珍贵得多。”

宋文欣没有因为有外人挣开手,紧紧地握住了对方,朝着冯景崇笑了笑。

齐铭随后又一一问了常妈和另外两个佣人,说辞和宋文欣的一样。

其中常妈对曲家的情况最为了解,说得也是最多的。

“老爷之前确实在外头有了人,那个女人是个寡妇,以前跟老爷是青梅竹马。后来她嫁给了个开小铺子的瘸腿男人当媳妇,那男人后来病死了,她无儿无女就被夫家赶出来了。

老爷无意间遇到这个女人,因为以前的情分就起了恻隐之心。一来二去,两人就勾搭上了。夫人知道以后,非常地生气,要求老爷必须将那个女人轰走,并且一辈子不再联系。

老爷当时有些犹豫,总觉得一个女子在外太过可怜。就因为这一点犹豫,夫妻二人之前感情这么好,我有时候瞧见都脸红,结果这次闹了好几个月都不消停。”

常妈深深叹气,“说句公道话,这件事两人都有错。老爷不用说了,帮人哪里有这么帮的。夫人脾气也太硬,生生把男人往外推。还好老太太发话,这才把那个女人给解决了。

虽说吵了几个月,可要是没有老太太插手,谁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有时候女人也不能太要强,夫人又不是决心为这事离了,还非要个跟自己男人对着干,成天又打又骂的。

还好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要是换作别家婆婆,恐怕还乐得见到这一幕。两个人分开,儿子就不再被人嘲笑是上门女婿,还攒下这么多家业,这多好的事啊? ”

齐铭对常妈的观点不予以评价,只道:“你知道那个女人去了哪里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被打发得远远的。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没有手段,怎么可能把老爷哄得服服帖帖。夫人的脾气确实有时候太硬了,可这么多年老爷也没觉得有什么,反倒觉得如果夫人没有这脾气,他们生意也做不大。

自从家里发达之后,老爷出去应酬,也不是没有莺莺燕燕来勾引。可老爷从来都不看一眼,偏偏后来看中了这么一个有过丈夫,还不再年轻貌美的女人。没有手段,可办不成这样的事。”

常妈越说,越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先生,您说是不是这个女人回来报复了?”

“当初还发生了什么事?”

常妈表情有些不自然,可她躲不开齐铭锐利的目光。

她讪笑道:“当初夫人气极了,叫人打上了门,推搡之间,把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了。不仅如此,因为她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好,不仅孩子没了,以后也没法再生育。”

齐铭蹙眉,“她怀孕了?”

“可不是吗。”常妈面露不屑,“老爷之前还一直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说夫人疑神疑鬼,没有同情心。那个女人还跟夫人发毒誓,说她只是走投无路,才被老爷救了,两人之间清清白白,如果说假话必遭天打雷劈。结果……”

常妈说起这事就觉得好笑,当时那女人那叫个楚楚可怜,明明长得没夫人好,可那劲儿比夫人容易讨人喜欢和同情。

当时很多人都信了,都觉得高雪过了头,哪里有这样当媳妇的。

常妈自己都有些信了,一开始高雪也确实没有怎么着,后来发现不对劲,这才叫人上门打人。

结果打脸那叫个响啊,连老夫人都来不及心疼这个没出世的孙子,直接大手一挥给解决了。

“孩子会不会是那女人丈夫的?”

“那不可能,夫人发现的时候,老爷和那个女人已经在一起快一年了,那女人的丈夫都变成一堆烂泥了。”

这件事成为夫妻二人心中裂痕,感情难以恢复到从前。

可彼此分不开,只能糊涂过日子,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不会真的是那个女人来报仇吧?那她也太不知感恩了,当初要不是老爷伸出手,她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常妈越想越气,“她流产住院,还是老太太出的钱呢。”

得,提到这个,常妈更觉得是那个女人。

为啥没杀死老太太和他们几个,肯定就是觉得他们当时没有把事情做绝,念老夫人一点旧情。

“肯定是她,肯定是她!齐先生,你快叫人去把那个女人给抓了,一定是她!她为了那个流掉的孩子,回来报复了!”

常妈直接嚷了起来,引来路过的人目光投了过来。

常妈却不管不顾,她极为地激动。

她虽然只是个佣人,可很早就开始伺候这家人,他们对她也非常好。

她是把他们当作自己孩子的,虽然刚才骂了半天,却也是恨铁不成钢,并无恶意。

现在这一家人都没了,她比谁都想要抓住凶手。

齐铭安抚道:“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我会去查证,不会让凶手逃跑的。”

“那个女人叫,叫什么来着,对,薛凤仙,就是这个名字。她家里就在上海郊区,我估摸着她当时的状况,不回家也没地方可去。”

齐铭表示自己已经记下,问道:“谁有家中的钥匙?”

“都是夫人拿着的,家里一直都有人,我们出门都不需要带钥匙。因此平常都是夫人收着,我连钥匙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你确定所有钥匙都在高女士手里?”

常妈有些犹豫了,她努力地想着,突然惊呼:

“老夫人也是有钥匙的!”

常妈拍了拍脑子,很是懊恼,“我怎么连这件事都给忘了!”

“怎么回事?”

“大家都说老爷是上门女婿,之前他们住的屋子都是夫人的,所以老夫人一直不太想跟老爷住一起,觉得自己是客人。

夫人就把家里的钥匙交给老夫人,说有钥匙就是房子的主人。后来搬了家,搬到现在的大房子里,夫人依然是这么做的。

只是老夫人收到之后,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那并不是简单一把钥匙,所以我刚才就没想起来。”

齐铭得到这个信息,根据常妈所说的位置,打电话给还在那里进行勘查工作的齐铭,让他去看看钥匙是否还在。

白向墨翻找了一番,很快看到了常妈所说的盒子,一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钥匙已经被人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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