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儿听得汗毛竖起, 脸上刚扬起的讨好笑意僵在脸上,表情扭曲。
毕竟是训练已久能在众佳丽中斩获头筹的新一任花国大总统,她很快压下心中的惊恐, 浅笑盈盈地与眼前二人行礼。
“不知两位先生寻我何事?”
齐铭收回眼神, 目光灼灼:“魏二少出事时你在场?”
柳仙儿脸色更加苍白,颤着声道:“是, 可这事真的与我无关。我那天见他不好还劝着, 可我是什么身份, 魏二少想要做什么我也拦不了啊。”
说着,柳仙儿还嘤嘤地哭了起来, 梨花泪落好不可怜。
齐铭眼角扫了一眼白向墨, 看他依然一脸平静, 既没有鄙夷也没有怜惜之意。
“别给我废话, 你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柳仙儿拭泪, 缓缓开口:
“魏二少那天晚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喝了不少酒,脸上还带着伤。我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敢多问,怕他因此恼了我觉得是我给他带来了麻烦。
我伺候着他抽大烟, 可不知怎么, 他昨儿非要把一整盒大烟给吞了。那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好,可他非要拉着我做那事,结果一半的时候, 突然就不动了……”
柳仙儿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两人的面色, 见他们并没有太多反应,心里更加忐忑。
“只是这样?”
“就, 就是这样。”
齐铭冷哼:“你不若再想想, 魏二少虽不是你害死, 却与你有关,若还有隐瞒,魏家绝对会让你没法待在上海。”
柳仙儿脸色煞白,心脏跳得厉害。
谁能知道昨儿之前她还风光无比,楼里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一群男人排着队想要讨好她。
就这么一晚,竟是什么都没了,恐怕还有性命之忧。
魏家人不讲理,哪怕这事与她无关,也会被扒一层皮。
“魏、魏二少想要一展雄风,在行那事之前又吞了一些药……”
柳仙儿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很是难堪。
她虽是窑姐儿,可之前妈妈为了给她抬身价也不是什么客人都沾的,还要保持清高来吸引人,自然没法像其他窑姐儿一样把脸皮扔到脑后。
白向墨皱紧眉头,这个魏二少还真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每一项操作都是把自己的命往死路上逼啊。
大烟和酒精都有兴奋作用,竟然还要加助兴药丸,那瘦弱的身体受不了刺激会猝死简直太正常了。
“他以前也是这样吗?”
柳仙儿点了点头:“我听姐妹们说他最近都是如此,他那东西不太成,白天又跟冯大少嘲笑了一顿,更是不服气,所以才会比平时更疯。”
“他与你说起过和冯大少是怎么打起来的?”
齐铭昨天也去了解了情况,可具体戏院里的人并不知晓。
只知道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间,一开始还好好的,一同点了茶和小点心,没过多久不知为了什么吵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里面‘叮里咣当’作响,再闯进去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
魏二少身子虚,因此瞧着比冯大少更加狼狈。
当时就问起因何争斗,两人当时皆不语,还是在大家在外头听到只字片语,推测出是为了一个女人打的架。
“魏二少一来就跟我说了,他虽没说明白,可就那个意思。”柳仙儿连连点头,“说起来跟我压根没关系,其实魏二少和冯大少关系一直不错,那天魏二少虽压了冯大少得了我,可两人也没有因此纷争。
只不过冯大少心思不坏可那张嘴很是不饶人,昨儿看戏一时说话没遮掩,魏二少恼羞成怒这才打起来的。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我只不过是个幌子。”
男人不能说不行,这是极为伤男子自尊的,哪怕最亲密的朋友甚至家人都不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这无疑触及底线,尤其像魏二少这样的人特别的好面子,愤起打人实在再正常不过。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跟柳仙儿说的一样,自己清清白白被当了幌子,不过这也没什么可追究的。
“也正是因为被冯大少刺激,晚上才会这般没分寸,我怎么劝都劝不动。”
齐铭并未言语,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仙儿连忙又道:“这事我真的无辜,魏二少是什么样的人,我哪里敢害他。况且我也没有理由,他出巨资包了我,我怎么会害这么大个金主,这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说着她又伤心起来,如今顶着个扫把星的名头,以后莫说有人捧她,只怕会成为最低贱的娼--妓!
这下不仅真情实感的伤心,还越发为未来的命运担忧起来。
齐铭清咳一声,柳仙儿回过神来,连忙压下泪水,不敢再抽泣出声。
“冯大少的事你应该也清楚吧?”
柳仙儿觉得腿都软了,齐铭见她摇摇欲坠,眼神示意让她坐下。
柳仙儿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才开口道:
“冯大少的死真的与我无关啊,真不是我克死他的。他都没见过我几面,况且当日他虽没成为我入幕之宾,却也抱了花国总理,哪里就会为了我要死不活。”
“你可知冯大少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柳仙儿顿了顿,最后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他出手极为阔绰,特别喜欢玩乐。有时候起了兴头,还经常给姑娘们撒钱,为酒客们免单,只要他一来谁不捧着?”
“不是说冯大少死于意外吗?莫非还有隐情?”
齐铭斜了她一眼,柳仙儿顿时噤声,不敢再多问。
柳仙儿这边再问不出什么,白向墨到她闺房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只是把鸦片和那助兴的药丸给带了回去。
走出妓院,齐铭才问:“你依然怀疑魏二少的死有问题?”
“我只是例行收集而已。”白向墨摇了摇头,“目前看两人一起死亡并没有联系,想要从魏二少这边查清楚冯大少是怎么死的,这路子目前看行不通。”
“这还得等冯家消息。”
白向墨叹气:“时间拖越长,越难以从尸体里获得有效信息。”
“你认为冯辉的死因并不单纯?”
白向墨斟酌片刻,道:“我直觉有问题。”
齐铭闻言笑着看他:“没想到我还能从白大法医口中听到直觉两个字,我以为你没有证据,不会做这种假设。”
“法医工作本身就是要大胆假设,细心求证。”
齐铭眼眸微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白向墨只能解释:“以前我确实会谨慎用词,现在没必要了。提出更多可能,也能给你在侦查的时候多提供思路。”
“为什么现在没必要?”
齐铭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白向墨只能吐露心声:“因为现在我可以完全信任你。”
听到这话齐铭笑意更深,“能得到你的承认可真不容易。”
白向墨不好意思笑了笑,他这么谨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一旦开始信任就不会怀疑,就算察觉对方有不对劲的地方,他脑子里也会自己形成一套解释,为对方辩解从而依然信赖,不愿意相信自己信赖的人是有恶意的。
如果对方是好的,那这样完全没问题,可如果对方有别的小心思,那白向墨可就倒霉了。
这样的事以前就发生过,白向墨大学时候被人当成几年的提款机都不自知,直到对方实在太过分,白向墨也难以承担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
结果白向墨反被指责,都是因为他太过纵容才让自己养成这个坏习惯。
在工作学习方面白向墨遇到一个坑,下次绝对不会再踩,生活上他脑子就跟缺根弦一样,同样的坑经常踩也不吃教训。
在从前这个性格倒也罢了,顶多自己吃点小亏,可在这里很容易被人利用干坏事,这让白向墨更加谨慎小心。
“以后务必继续。”齐铭又道。
白向墨抬眼看他,齐铭目光真诚而郑重。
“这世道就算一开始是人,后面也会变成鬼。人心不稳,只有小心才不能受到伤害被人利用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
白向墨:“希望你一直能记住今天的话。”
人一旦站在高位,很容易逐渐失去同理心,从而变成了自己曾经厌憎之人的样子。
在后世就有很多屠龙者最终变成了龙。
“我会一直警醒,若有你监督更好。”隔着眼镜片,依然能感受到齐铭目光灼热。
白向墨微微怔了怔,认真地点了点头:“与君共勉。”
第二天,白向墨正在家里书写资料,孟明锐兴奋地登门。
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可整个人非常的亢奋。
“白先生,昨天你让我查的东西我都查到了!”
白向墨微怔,忍不住纠正:“不是齐铭让你查的吗?”
“哎呀,那不都一样吗!”孟明锐非常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跟你讲,冯辉那小子……”
“等等!”白向墨直接打断他的话,“这些信息你跟齐铭说了吗?”
“没呢,我一拿到消息就跑你这里来,还没来得及找齐哥呢。”
孟明锐还摆出一副快表扬我的表情。
白向墨无奈,让他先别急着说,他直接打电话给齐铭,让他过来一起听。
孟明锐嘟囔道:“你干嘛急着找他啊,我专门先来找你的。”
“我只是个法医。”白向墨也会参与侦查,可他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在哪里。
“那也非常强,你之前的事我都非常清楚,简直太神了!”孟明锐眼睛里尽是崇拜。
白向墨挑眉:“想学?”
孟明锐兴奋地点头:“我也想听尸体说的话!”
“那你赶紧好好上学去吧。”
“啊?”
“想要当法医,生物、物理、化学、医学等都要精通,你这几门学得怎么样?”
孟明锐一腔热情瞬间被泼了一大盆凉水,他要是能学会这些,至于每天冒着被打骂的风险逃课吗。
“算了,我还是跟齐哥学吧。原本还想在你这偷学几手,没想到这么复杂。”
齐铭很快赶了过来,一看到孟明锐厉眼射去:“谁让你跑到这里来?”
孟明锐脑袋一缩:“我这不是过来告诉你们我的调查情况吗。”
齐铭冷笑两声,孟明锐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你今天又没上学?”
“我跟我舅舅说过了,我舅舅说如果是跟着你不瞎跑,可以不去上学。”
齐铭皱眉:“俞长青真这么说了?”
“我哪敢骗你啊,要不你打电话过去问问?”
齐铭还真打了这个电话,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孟明锐对他不信任自己的行为感到不满,脸颊鼓鼓的。
齐铭挂了电话,面色不善地望着他:
“你跟着我可以,但是不能胡闹,一切都得听我安排。如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你可以滚蛋了。”
“我一定能办到!”
孟明锐兴奋地蹦了起来,只要不用去上学,让他干什么都行。
齐铭摇头,之前之所以让孟明锐上学,除了确实想让他多懂些道理,还是为了拘着他不能乱跑。
上海滩玩乐的地方太多,若是这么放着肯定会学会那些不良习性。
孟家虽草莽出身,可绝不允许家里人碰那些害人的玩意。
就连手下的兵也管得很严,不像一些兵正打着仗呢,烟瘾上来了,这才能让他们杀出一片天地来。
现在看孟明锐实在对读书不感兴趣,与其看他经常逃课乱跑,不如让他跟着齐铭找点事做。
昨天孟明锐接到任务之后,非常认真地去执行了,俞长青也就不再勉强。
“现在先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孟明锐立马表情变得严肃,清了清嗓子,将一张纸拿了出来:
“这上面记录着冯辉从戏院之后的路程。”
齐铭拿起纸张看了起来,面露惊讶。
上面的记录非常的清晰,还标注了大致的时间,来往的人,以及那些人的背景关系等等。
“这都是你写的?”
孟明锐挺起胸脯:“是我。”
“干得不错。”
齐铭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清晰地写下来,如此一来可比口述更加直观。
孟明锐根据上面的时间图一一进行描述,整条线索非常清晰清楚,调查极为细致,就算齐铭出手也不会做得更好。
冯辉从戏院出来之后就去大烟馆,晚上到妓院喝酒玩乐,然后直接就回了家。
从表面上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白向墨和齐铭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这件事如果不从你冯辉入手,恐怕案子不会有任何推动。
齐铭:“冯家现在是什么态度?”
“冯家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意外,只有冯夫人觉得冯辉死得蹊跷。可冯家人都觉得她是因丧子之痛过于忧伤才不愿意相信,并没有当一回事。”
白向墨皱眉:“冯厅长没有一点怀疑?”
冯辉从来不会自己动手烧水,而且明明水壶里装满了水吗,这是个疑点。
“他说喝醉的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况且那所公寓的锁又没有被人撬过,哪里来的人害他。”
“冯辉是冯厅长的独子,他就没点不理智的情绪和想法?”
冯厅长年纪不小了,唯一儿子离世,虽说那点疑惑他有了解释,可还是表现得有些太冷静了。
失独父母往往是很不理智的,尤其这个时代更加注重传宗接代,更无法承受这种结果。
孟明锐挤眉弄眼道:“谁说他就只有一个儿子。”
齐铭和白向墨齐齐望向他。
“他在外头养了个小的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都会跑了。不过——”
孟明锐拉长音,故意卖关子。
“有话赶紧说。”
孟明锐嘿嘿笑道:“齐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不说拉倒,我可以自己查。”
“哎呀,我说我说。”孟明锐嘟囔着嘴,“这孩子很可能不是冯厅长的。”
白向墨和齐铭都很是诧异,这是什么剧情。
“冯厅长在外头养的外室有个姘头,她在跟冯厅长在一起之前,就已经跟那男的有一腿了。现在生的这个孩子都没足月,当时说是摔了一跤早产。”
齐铭好奇,“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嘿嘿,这你就甭管了,反正我就知道。”孟明锐得意洋洋。
齐铭上下打量他,“可以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齐哥,你可别小看我,我虽然读书不行,可这么多年在上海也不是白混的。”
“是你爹给你派的人手吧。”
孟明锐差点被口水给呛了,“齐哥,什么都瞒不过你。”
把小儿子送到上海,除了齐铭还派了不少人手,孟明锐手里还有钱,想要调查并不难。
不过能查得那么深,齐铭还是刮目相看。
“我还不止这个本事!”孟明锐高声道。
齐铭挑眉。
“齐哥,白先生,你们想要解剖冯辉的尸体,对吧?”
“继续说。”
孟明锐自信满满:“我可以让冯夫人同意让我们解剖!”
“之前听说要解剖,冯夫人可是最反对的人。”
“那是之前,要是我出马她一定会同意的!”
齐铭思忖片刻,最终同意了,“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孟明锐兴奋极了,觉得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认可。
虽然很多时候是别人去查的,可要是没有他的组织安排,也不会这么细致有条理。
这让孟明锐更加充满自信和动力,这可比读书有趣多了。
白向墨递给他一份《解剖尸体同意书》,道:“如果冯夫人同意,就麻烦她在上面签字。”
孟明锐小心翼翼地收好,“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最迟明天我就能搞定!”
说完也不多待,直接就跑了。
“真是精力充沛啊。”白向墨感叹。
“他被拘了那么久,现在跟放出来的猴子一样,指不定是三分钟热度。”
白向墨却不这么认为,“他如果从中获得成就感,那么就不会轻易放弃。”
齐铭不置可否,将话题拉回到案子上。
“冯厅长在外头有个小儿子,这倒是有趣了。”
“你怀疑冯厅长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冯辉?”
白向墨认为冯厅长当时确实是真的伤心,不过这年头演技好的人太多了,像冯厅长这种政客更是擅长演戏。
“这倒不至于,虽说冯辉确实不争气。”
齐铭说起冯家的旧事,冯耀祖家境普通,学业还算不错,十八岁时就考上了秀才,样貌又十几分出众。
邓巧珍的父亲是前清知府,邓巧珍是家中最小的女孩,因此很被宠爱。
有一次她上山烧香拜佛无意中看到了冯耀祖,并倾心于他,最后不管家里的反对硬是嫁给了他。
邓家虽然对冯耀祖并不满意,可女儿嫁都嫁了也就认了,从此冯耀祖平步青云。
“冯耀祖这一路都是靠着岳家爬上来的,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他上次对待冯夫人的态度可不像是靠岳父啊。”白向墨还记得冯厅长对冯夫人大呼小叫的样子。
“从前他自然不是这个态度,自从邓家败落,冯耀祖仕途走得越来越顺,在家里说话的嗓门也大了。要不然怎么敢在外头生个小的,恐怕很快就要认祖归宗了。”
白向墨嗤了一声,很是瞧不上这样的人。
“冯辉从小是被邓家人养着的,跟冯厅长的关系并不近,而且是个纨绔,他向来不喜。冯厅长昨天的伤心是真,估摸现在回过神来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明明死因尚且存疑点,他却并不在意,实在是太凉薄了。”
“如果他真把小儿子接回来,那就是要跟邓家决裂。邓家现在虽然败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冯厅长真这么做也是伤筋动骨。那孩子是他的种也就罢了,如果不是……”
齐铭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言语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白向墨微愣,没想到齐铭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你不觉得有趣?”
“他确实活该,有趣也谈不上吧。”
白向墨确实很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大妈剧,可并不喜欢在现实里看到。
齐铭并未理会他,依然笑容灿烂,可白向墨却从他眼里看到了其他情绪,并不是吃瓜群众的快乐。
孟明锐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第二天就拿到了解剖同意书。
“冯夫人同意解剖,但是必须让她派来的人在现场。”
这完全不是问题,既然家属同意,白向墨也不敢耽搁。
尸体之前就已经被运到殡仪馆停尸间,只要推出拿到解剖室即可。
冯夫人派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看着沉稳精明,目光锐利。
“你一会可以进去,但是不能干扰我。”
吴文点了点头,白向墨这才让他进解剖室。
孟明锐也跟了进来,被齐铭拦在门外。
孟明锐急得跳了起来:“我是大功臣,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有什么好看的,小心晚上做噩梦。”
孟明锐很是不服气:“我爹可是战场上勇猛杀敌的大将军,这种小场面我才不怕!”
说完就直接矮下身,溜了进去。
齐铭冷哼,没再阻拦。
“会写字吗?”白向墨问吴文。
吴文点了点头。
“我一会说什么,你就记录下来。”
孟明锐连忙举手:“我也会写字啊,怎么不找我!”
白向墨瞥了他一眼:“你想记录也可以拿纸笔,不会写的用同音字替代。”
让吴文记录是让他直接带回去给冯夫人。
“我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了,怎么可能会有不会写的字。”
白向墨没再理会他,将注意力放到尸体上。
尸表之前已经做过检查,白向墨谨慎起见,又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他便开始准备动刀,刀一划开,血腥味就充满了整个解剖室。
一开始吴文和孟明锐都还算平静,直到白向墨将死者心脏掏出来,放在眼前查看。
两个人一个脸色煞白,另一个直接扔了手里的纸笔跑了出去。
白向墨望向齐铭,担忧道:“那孩子不会吓出毛病吧?”
“不会。”齐铭淡定的将他手里的心脏放到盘中,“顶多晚上尿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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