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向墨是个行动派, 第二天就去找合适的学校。
他还跑到旧书摊上去找现在小学的课本书籍,看白喜儿现在的水平适合从几年级开始读。
以前的书基本都被白爹给卖了,否则还能省一笔钱。
通过测试, 白喜儿现在已经掌握了小学的知识, 对中学的知识都有基本了解,这让白向墨很意外。
“你竟然学了这么多?”
白向墨惊叹不已, 他一直以为白喜儿只是稍认识几个字而已。
要知道她可不是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大小姐, 每天有很多活要干的。
因为她不讨老太太的喜欢, 不管是以前家里没有败落的时候,还是后来一贫如洗, 她在家中都非常艰难和忙碌。
这样的情况下, 还能学到那么多内容, 基础还非常扎实, 着实令人佩服。
而林宛如的学问也明显比原身所知的要更好, 并不像她说的跟在哥哥身边,只学了几个字的水平。
这么聪明的两位女性, 被束缚在家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还好,现在她们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觉得你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直接去面试中学, 不过我个人认为你还是先读一年小学再说。”
现在的中学招生都是中学自己面试考试的, 只要通过了就能上,不一定非要小学毕业。
白喜儿不太乐意:“可这样就浪费了一年的学费。”
“小学学费并不贵,我想让你先去小学是想让你先适应一下学校的生活。”
中学的学费要比小学贵得多, 小学里还有很多穷人家的孩子, 中学里基本都是有家底的人才能上。
尤其女子学校收费还比男子学校贵,家境普通的人家会觉得培养女人没用, 以后都是别人家的人, 大多不愿意花这么多的钱继续供。
白喜儿一上学就跟那些有钱人家的女孩子一同上学, 白向墨担心她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
还有一个原因是白向墨不会跟白喜儿说的,中学的学费昂贵,尤其女子学校最差一个学期也得需要七八十银元。
他们现在还很穷,缓一年经济压力会小很多。
白喜儿想了想,同意了白向墨的意见。
“我找了三个学校,第一个学校是女子教会寄宿学校,校址在法租界里……”
“这个就算了!”白喜儿听都不愿意听完。
白向墨明白她是担心学费太贵,“你先别急,等听完三个学校再考虑,你不用担心学费。”
白喜儿坚持:“反正我不读这个,你说下一个吧。”
白向墨看她态度坚决,只能暂时放弃第一个学校。
“第二个学校是在华界,是一所普通的女子学校,学校已经办了有段时间了,整体水平还不错;第三个学校是男女混合学校,校址也距离我们这里最近。虽是混合学校,但是男女是分开教育的,并不在同一个班。”
林宛如一听立马反对:“这个不行,喜儿也大了,跟男孩子混在一起名声就没了。”
“娘,现在是新社会,不用管那些封建礼教。就算现在能男女分开,以后找工作依然是要跟异性打交道的。况且,要是小姑考试时比男孩还厉害,多给咱们家长脸啊。”
白喜儿原本完全没考虑第三个学校,这么一听顿时心动了。
她从小就希望自己是个男孩,这样她就有更多的生存空间,可以办更多的事。能证明自己比男孩子还厉害,这对她来说是非常大的诱惑。
“男女真的不同班?”
“真的,但是教导的内容和要求都是一样的。”
这也是白向墨更中意这个学校的原因,现在虽然追求男女平等,可很多专门的女子学校教学内容还是和男性为主的学校不管内容还是要求都是不同的。
白向墨并不觉得白喜儿比男生差在哪里,尤其看了测试结果之后,更加肯定这一点。
白喜儿顿时充满了斗志:“我要上这个学校!”
“不愧是我小姑,就是有志气!”
白喜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怯怯地望着林宛如,生怕她会不高兴。
林宛如心中不愿,可又想着这世道养个乖巧怕羞的,不如养个厉害的,才不容易吃亏,才能更好活下去。
“你要是想去就去吧,我也想看到我们喜儿比那些男孩子还厉害。”
“嫂子,石头,谢谢你们。”
白喜儿眼眶红了起来,她觉得她现在太幸福了,从前受的苦都是为了今日的甜。
白向墨很快给白喜儿办好了入学手续,相对于其他学校,这所男女混合学校女生容易进得多。
大约因为是混合学校,让很多家长不乐意把女孩送过来,导致了女生生源不足,条件也就放宽了。
当白向墨看到白喜儿穿上他熟悉的民国校服时,有种老父亲的欣慰感。
白喜儿虽然上学,可抄写信封的活儿也没有拉下。
林宛如和白向墨也不是时时都忙,因此三个人一起书写,一个月能拿到三十多块银元。
两份工作让一家人的日子变得宽裕许多,虽然还有很多欠债,却有了盼头。
白向墨这段时间主要忙碌解剖室和实验室的改造,虽然有以前的解剖室和实验室作为参照,依然花费了很多心血。
现在的不锈钢很昂贵也不好获得,解剖台只能用大理石制作,还得进行改造。
通风更是极为重要,否则遇到腐烂程度比较高的尸体,这味道能捂很长时间都散不去。
“搞得还挺像模像样。”齐铭走进已经完成大半的解剖室,“还缺什么你就说。”
白向墨也不客气:“这些灯都不够亮,你能不能帮我装上手术台上的无影灯?”
“嘶——”齐铭倒抽气,“你知道那灯多贵多难得吗?”
“是你说还缺什么的,我就缺这个啊。”
“你可真是不客气。”
白向墨理直气壮:“咱俩谁跟谁啊。”
“呵,这时候跟我称兄道弟,让你加入华兴的时候,嘴脸可不是这样的。”
“我现在已经是内部人士,更容易申请了吧?”
白向墨笑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跟加入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坚持也不过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是当然!”齐铭灿烂一笑,“欠公司的钱你也不用急了,自家人可以慢慢来。”
“还真是现实。”
“这是公司公平的表现,外人肯定没有自家人亲。”
得到满意的答案,白向墨也没跟他兜圈子。
“又有新案子了?”
“没有我就不能来找你?”
白向墨笑着看他,并未言语。
无事不登三宝殿,谁没事跑殡仪馆闲逛。
齐铭被他看得直投降,开口道:“确实有个案子。”
“怎么?又有什么为难的?”
“死者的堂弟是咱们华兴保险的业务员。”
白向墨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算是处理自家内部的事,没有什么奖金。”
“你当我是钱串子吗?”白向墨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齐铭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充满遗憾。
“之前你不是公司的人,办这事还是能和以前一样的奖金。谁知道我还没提,你就已经成自家人了。”
说完,齐铭贱兮兮地摇了摇头:“这都是命啊。”
“……”
白向墨不甘示弱,“不过是一个小小职员家里人出了事,竟然能劳动齐大经理?”
“进了公司就是一家人,不管是经理总裁,还是负责打扫的,只要谁有难公司都会出面处理,并且不收取任何费用,这是公司明文规定的公司福利。”
齐铭笑容灿烂,“怎么样,进入这个大家庭不亏吧?”
“确实很难得。”白向墨不吝自己的夸赞。
在这个时代能这么为小职员着想的公司工厂可谓是凤毛麟角,大部分公司工厂都在拼命榨干职工们的每一滴血。
“你以后会慢慢发现,你之前的担忧都是没有意义的。”
“希望如此。”白向墨也很想一直从事法医工作,“案子是什么情况?”
“我已经把死者弟弟叫来了。”
白向墨眉头紧皱:“尸体呢?案发现场在哪?是不是被破坏了?”
“死者给妻子送饭时,在店里突然倒地身亡的,死者妻子认为是死者心脏病犯了,现在已经准备盖棺埋葬。”
白向墨咬牙:“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没有被破坏的现场?”
包宏才一看到齐铭和白向墨,就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
“齐经理,白先生,求求你们一定要为我哥哥讨回公道!”
齐铭呵斥:“起来说话。”
包宏才连忙站了起来,明显对齐铭很是忌惮,整个人非常的忐忑不安。
“你直接说发生了什么事,其他没意义的话没有必要提。”
包宏才连连应下,说:“我的哥哥叫包宏哲,我怀疑他的妻子丁芳勾结奸夫陆明轩一起害死了他!”
齐铭:“证据?”
“我哥身子骨确实比较弱,可也没什么大碍,也没听说过心脏有问题。那天中午我还见过他,人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怎么到了晚上说没就没了?”
包宏才想到自己哥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都走,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他压下心中的悲痛,说:“这段时间那个女人一直非常的忙碌,经常大晚上的才回到家,家里的事都是我哥在操持着。我哥担心那个女人熬坏身体,就做好饭菜熬了汤给她送到店里。”
说到这,包宏才的表情充满嘲讽和愤怒。
“没想到那个女人大晚上竟然跟一个男人在店里头碰头的,然后我哥就莫名其妙的死在店里!他一定看到了什么,才被这对狗男女给害死的!”
齐铭:“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包宏才言辞凿凿:“这对狗男女早就有奸情!只有我哥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