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找到了?!”白向墨诧异。
昨天晚上才查清楚了来龙去脉,今天就能把人给找到,这速度也是绝了。
“张先生一直在派自己人调查这件事,他之前其实也有所怀疑,只不过没有声张。 ”
白向墨一听就不对劲:“所以他知道我在警察局里被严刑拷打,也无动于衷?”
赔偿还是拿少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协助张书宁逃跑的人。”
白向墨此刻深深地感受到这些上位者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的轻蔑,只要达到目的,错抓也不在意。
“张书宁跑到了哪里?”
“就在上海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从张家开车到那里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才能这么快找到人。”
“这么近?”白向墨诧异,“她这样破釜沉舟,我还以为她会北上,跑得远远的。”
如果张书宁如他猜想,遇到不幸的遭遇,应该跑得远远的才好,怎么会停留在这么近的地方。
“她以为自己很高明,骗过了大家,也没什么顾忌。”
白向墨还是觉得逻辑不通:“可这也太近了,她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女孩,如果留在上海附近,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她就没办法肆意施展才能了。”
“这个我就无从得知了。”齐铭摊手,“不过也可以由此推测出,你之前可怕的猜测很可能是错误的。”
“希望如此。”白向墨也不希望看到阴暗的事。
“协助她一起逃跑的男人也被抓了回来,也是张书宁的男朋友。”
白向墨惊讶:“她还真的有了恋人?”
“应该还是你的熟人。”
“是哪位同学?竟然瞒得这么深。”
白向墨好奇,原身很了解张书宁,却一直找不到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黄平。”
“黄平?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可我又想不起来是哪个学校的。”
“是专门给你们这些大学生跑腿送信的。”
白向墨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竟然会是他!”
邮局的信总是送得很慢,哪怕同城的也经常要等几天,而且有时候还会丢信,因此有人就专门让人跑腿。
黄平是一个同学家佣人的儿子,一开始是帮自家少爷送信,后来渐渐有人开始让他帮忙跑腿。
黄平是个有头脑的人,干脆就专门揽下送信的事,平常就跟邮递员一样。
有些学校尤其是女校管得严,信件寄到传达室会被各种查问,但是黄平会把信交给大家手中,又不被学校家长知道。
他送得又快又不会出现丢信,所以大家都喜欢找他。
白向墨递给张书宁的信,就是让黄平去送的。
张书宁是个喜欢管事的人,信件多是由她负责统一去领的。
一来二去就跟黄平产生了情愫,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那具女尸是黄平找来的?”
“恩。”齐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那个女人是和黄平一个村的,是个典妻。”
“典妻?”
“有些男人为了钱会把自己的妻子典当给没钱娶老婆的男人做老婆生孩子,等时间到了,或者完成了生育任务再领回来。”
白向墨一顿恶心:“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样做难道不是违法的吗!女人们可以去告吧?!”
“法律?”齐铭讥笑,“它存在,只不过保护的不是这样的女人。那个女人是在被典当期间难产死的,人活着被卖了一回,人死了也没有被放过。”
白向墨眉头紧皱,心情很沉重。
底层人尤其是底层女人的生存环境在这个时代竟然恶劣到这种程度。
“张书宁知道吗?”
说完又笑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张书宁一直反对封建礼教对女性的压迫,可没有想到她也为了一己之私成为了压迫命运更悲惨女人的人。
或许她有各种不得已的理由,可对于那名死者来说,她就是一个剥削者。
“另外……”齐铭深深地看了白向墨一眼。
白向墨莫名心里一抽:“怎么?”
“张先生一直误以为跟张书宁在一起的男人是你。”
白向墨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除了早期活动上跟张书宁接触过,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后来都是远远地看着!”
“这我就不清楚了。”齐铭的目光却透着同情。
白向墨只觉得一种不属于他的哀伤涌了上来,那股情绪到此时依然不愿意他说出自己最不堪的猜测。
案发时间尚早,路上还有人活动,并不是一个逃跑的好时间。
既然已经选择晚上动手,应该选择更安全的深夜才对。
白向墨内心另一股情绪让他不要去深想这一切,只当都是巧合。
白向墨虽不喜这样做,却尊重原身的意志。
不过,如果这一切猜测是真的,张先生既然一直知道,却没有找他的麻烦。
也从另一面证明了,张先生没有对张书宁做一些超越人类底线的事。
否则按照那些人渣的尿性,肯定会有所动作。
白向墨深吐一口气:“算了,这些都和我无关了。”
整件事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原身遗愿已了,那位死者也正名了身份。
至于最后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这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原身并不想要追讨什么,他只想知道真相。
白向墨尊重原身的想法,他只探索真相,保护自己。
“麻烦你再派人观察几天,如果他们父女没什么事,那么就可以将人给撤走了。”
“你还真是佛光普照啊。”齐铭调侃。
“一码归一码,任何违法行为都应该被制止。”
“国民政府要都是你这样的人,我国也不至于如此了。”
白向墨无视齐铭满带嘲讽的吹捧,问:“另一个案子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过去看看吧。”
“急什么,跟我走吧。”
齐铭带着白向墨朝着另一个弄堂里走,绕来绕去地看着比白向墨还熟悉这里。
没一会,两人走到一家牛肉面摊子前。
这家摊子在深巷子里,店面不大可人却不少,老远就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齐铭找了个桌子坐下:“先吃点东西,否则你一会又给饿晕了,公司还得多付你医药费。”
白向墨也就早上吃了一喝了一点汤汤水水,现在早就饿了,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瞧不出来,你竟然还能找到这么个地方。”
齐铭这样打扮的人,一般是看不上这种小铺子的,都喜欢去那种富丽堂皇消费极高的西式餐厅店。
吃牛排喝葡萄酒,一顿饭的价格能把人吓死,根本没有这么接地气。
“这种小吃就得到这种小摊子,味儿才地道。”
摊子都是矮桌矮凳子,齐铭西装革履还是个大高个,缩在矮小的椅子上,大长腿无处安放,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白向墨很是羡慕嫉妒,他从前不算高个却也有一米八,平时还会注意健身。
结果现在竟然是个小鸡仔身材,他都怀疑自己有没有一米七。
看着弱,实际更弱。
两碗牛肉面上桌,飘香扑鼻,让白向墨拿筷子的时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一口下去,味道真是绝了!
白向墨埋头干饭,没想到才吃了几口就饱了,想要再塞一点,感觉就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了。
难怪这么弱,这点饭量连个减肥的小姑娘都不如啊。
白向墨无奈地放下筷子,心想一会该怎么打包。
抬起头就看到齐铭的时候愣了愣。
齐铭担心吃面的时候眼镜起雾气,将眼镜摘了下来。
人还是那个人,可明显比没有戴眼镜的时候凌厉得多,还带着一股悍气,斯文气息那是一点没有。
更像是一个历经沙场的军人,而不是一个精明精致的经理。
齐铭:“怎么放筷子了?”
白向墨回过神,收回视线:“我已经吃饱了。”
“这才几口就饱了?难怪你动不动就给饿晕了。”
白向墨也很无奈。
齐铭再次确认:“你真不吃啦?”
“真吃不下了。”
齐铭直接将白向墨的碗里的面倒进自己碗里,又开始呲溜呲溜地吃了起来。
白向墨目瞪口呆,没想到齐铭这么不讲究,完全打破初识的印象,用鼻孔看人的精英形象直接碎了。
齐铭吃得特别快,跟不用嚼似的直接往嗓子眼里灌,三下五除二就把白向墨剩下的面给吃完了。
白向墨忍不住提醒:“吃得太快对身体不好。”
“习惯了。”齐铭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平时憋着就算了,来到这种地方了,就没必要委屈自己。”
说着又点了一碗面,吃得汤都不剩才离开。
白向墨感叹齐铭的好胃口,难怪能在这个时代长得这么高大,都是吃出来的啊。
两人乘车再次来到安宁殡仪馆,路上白向墨已经大致知道了死者的情况。
死者是一名女性,早上去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落入水中淹死了。
而这位女性的丈夫之前为她购买了一份巨额保险,现在正在向华兴保险公司申请理赔。
齐铭:“现场有目击证人证实死者落水时,身边并没有人,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原因?”
“死者丈夫是个商人,从去年起生意就一直走下坡路,现在已经身负巨债。他前段时间给守在家里的死者购买了昂贵的人身意外保险,而他经常出门跑生意,却什么都没有买。”
“确实反常。”白向墨皱了皱眉,“不过一切还得等验尸之后才能下结论。”
“往这边走。”齐铭将一直往前走的白向墨拉了回来。
“我找了一个新的屋子作为解剖室,专门用来解剖和检查,你先去看看,需要什么改动就跟我说。”
停尸房里验尸如果被其他顾客知道,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解剖室有一个教室那么大,现在还空荡荡的。
中间摆着一个大桌子,用来当作解剖台。角落架子上摆着几个大箱子,里面是各种工具以及手套、外科手术服等。
“仵作和外科医生用的器具,都给你准备了。”
这个屋子目前是没法成为解剖室的,但是现在只有这样的条件,只能先凑合。
“回头我会把我需要的器具样式发给你,麻烦你帮我打造几套。”
“好。”
“还有这个屋子也得进行改造,现在完全不合格,连基本的水管和排水口都没有,回头我会把详细的改造方案交给你。”
白向墨穿戴好手术服和手套,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一具尸体拉了过来,尸体上盖着白布。
白向墨刚想先掀开白布,查看死者的尸表情况,外面就传来吵闹声。
“我不同意做解剖!你们不能伤害我的妻子!你们不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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