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夏没有告诉刘杨司红锦回来了,哪怕是刘杨说自己已经释怀,但当初执着那么多年,可谓刻骨铭心,要是再相见,真能云淡风轻一笑而过?他可不敢打包票。
跟刘杨聚完餐后,远夏直接去了北京饭店,在咖啡厅见到了司海波和司红锦。
司红锦还是爱穿红衣服,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毛呢大衣,剪了一个利落的齐耳短发,鼻梁上多了一副银边眼镜,妆容精致,看起来十分干练美丽。
司红锦看着远夏,张开双臂:“师弟。”
远夏走过去,抱了她一下:“师姐,好久不见!”
司红锦拍拍他的胳膊:“你还是这么帅!还这么显年轻,真让人惊讶。”
远夏说:“师姐还这么年轻漂亮,我怎么能够老!”
司红锦笑得开心:“这话我爱听!”
司海波在一旁笑着说:“你俩就别互相吹捧了,坐下聊吧。远夏喝点什么?”
远夏说:“来杯拿铁吧。师姐在美国发财了吧。”
司红锦笑了:“我发什么财?发财的是你们!你现在可是亿万富翁了。跟你比起来,我也就是个混个温饱而已。”
远夏摆摆手:“师姐是回来探亲,还是回国来发展的?”
司红锦说:“回来工作,我们公司准备拓展中国市场,在这里设立分公司,我负责中国市场。”
“哇,打工皇帝了,真行!”远夏赞叹一句,“师姐从事什么行业?”
司红锦看着远夏笑:“说起来,跟你还有点关系。”
远夏说:“难道也是机械公司?”
司红锦说:“嗯,约翰·迪尔,你不陌生吧?”
远夏一下子抬起头,看着司红锦:“你进了约翰·迪尔?厉害啊,师姐,那可是世界排名五百强的企业啊。”
远夏当然是对约翰·迪尔如雷贯耳,这可是世界排名前几的工程机械企业,完全跟行远可以算得上是同行了。
司红锦笑笑:“还可以吧。”语气中不无骄傲。
远夏看着司红锦,那是打心眼里佩服的,要知道,她并没有美国学历,能在这样的公司立下足来,不知道得付出多少努力。
司红锦说:“主要还是运气好吧。他们需要懂技术又熟悉中国市场的人选,我恰好符合,毛遂自荐,就过来了。”
“没想到会跟师姐成为同行竞争对手,师姐,以后请多多关照啊。”远夏笑着抱拳。
司红锦也笑:“我还得跟你请教怎么开拓市场呢。”
会跟司红锦成对手,这事确实让远夏有些没想到,不过这事他也避免不了,约翰·迪尔这么大的公司,是不可能放弃中国市场的,哪怕不是司红锦过来,也会是别人。
司海波说:“同行是冤家,你俩以后可别撕破脸啊。我在中间夹着不好做人。”
远夏笑嘻嘻地说:“哪能呢。中国市场这么大,我吃不下,约翰·迪尔也吃不下,大家各凭本事吧。我要努力争取好好发展,争取将来超过约翰·迪尔,好把师姐挖过来帮我去开拓美国市场。”
他说完后,司海波和司红锦都笑了起来。他们多半以为远夏是在开玩笑,但远夏的确有这个野心,约翰·迪尔,他不是没干翻过,以前能,现在照样能。
司红锦笑弯了眼:“那好啊,你加油,我以后帮你去美国卖机器。”
远夏说:“以后师姐就在国内了吧?你们公司打算设在北京吗?”
司红锦点头:“嗯,我们公司虽然也做工程机械,但更有名的是农机,农机还是在北方更有市场。”
南方多丘陵,以水田为主,北方多平原,多旱地,这才是适合大型农机推广的地区。
远夏想起了徐团结,他生产的就是农机,前几年他主动接手了他工作的农机厂,经过两年的韬光养晦,这两年总算接连推出了新款的拖拉机、播种机和采棉机,公司开始盈利了。
现在约翰迪尔杀进中国市场,希望徐团结的农机厂能够顶得住竞争吧。不过新疆比较偏远,外国品牌进入也需要些时间,徐团结还有发展时间。
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远夏问:“海波哥,嫂子和我干女儿干儿子没过来?”
司海波说:“来了,她带着几个孩子出去吃烤羊肉串了。”
司红锦笑着说:“我儿子也跟着一起去了。”
远夏问:“师姐,侄子多大了?”
“12岁了。”
远夏问:“他以后跟着你在中国生活?”
“嗯。以后就在北京上学,读国际学校。主要是他中文水平不太好,说还行,读写不太好。我打算另外给他请中文家教。”司红锦说。
这跟远夏的猜想差不多,这孩子就是个ABC,上中国的学校怕是也不能适应。
司红锦看着远夏:“诶,听说你还没结婚。”
远夏微微一笑:“嗯。”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独身主义者。”司红锦笑。
司海波说:“不光他,郁行一也一样。”
司红锦愣了一下:“是屈教授那个研究生吗?”
远夏没想到她还记得郁行一:“对,是他。”
司海波说:“行一应该也在北京吧,我记得他父母在北京,每年都要来北京过年的。”
“在呢。”
“他有空没?你把他叫过来,一起吃个饭吧。我跟行一也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司海波说。
“行。”远夏便掏出手机给郁行一打电话,叫他出来吃晚饭。
郁行一听说司海波来了,也没多问,满口答应下来。
三人闲聊着,说起司红锦在美国的经历,真的算得上是传奇,刚去的时候语言不通,逼着自己学,努力在美国站稳脚跟,一边带孩子一边打工,遇到伯乐,事业越来越好,丈夫事业发展不顺,开始自暴自弃。司红锦实在看不下去,狠心离了,带着孩子自己过。
远夏笑着说:“特别符合你的人设。”
司红锦没反应过来:“什么人设?”
远夏解释:“就是像你的个性。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强人,绝不拖泥带水。”
司红锦闻言笑笑,突然想起来什么,犹豫片刻问:“你跟刘杨还有联系吗?他过得怎么样?”
远夏说:“有啊。他就在北京,还在首钢,已经是个中层领导了,事业小成,家庭美满,爱人是个医生,有个快十岁的女儿,挺好的。”他没说自己刚跟刘杨见过面。
司红锦听到这里,轻轻舒了口气,仿佛松了口气似的:“那就太好了。当初我也是决绝,一门心思就觉得分居两地不可能,就分了。后来临出国之前,我突然想到,我为什么愿意跑到美国去,却不愿意去北京呢?都是背井离乡,有什么差别?说到底,还是年轻太倔强,有些事做出决定了,就不愿意让自己去承认错误,去回头,只能埋头向前冲。”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苦笑,不过她很快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没有重来的机会,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就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吧。”
远夏发现,司红锦还是从前的司红锦,哪怕是去国多年,骨子里的东西依旧没变,洒脱而干脆。
郁行一到的时候,司海波老婆带着儿女和侄儿也回来了。
远夏这个干爹少不了要给干闺女和干儿子发红包,顺便也给司红锦的儿子司涵发了个大红包。
司涵收到红包,当即就打开了,从里面抽出一叠百元大钞,他惊喜地对司红锦说:“妈妈,你看,好多钱。”
司红锦笑着说:“还不谢谢叔叔。”
司涵说:“谢谢叔叔!”司涵12岁,身高已经接近1米7,美国的牛奶面包果然比较养人,不过言谈举止依然是个孩子。
司红锦对远夏说:“意思一下就行,不用给那么多。”
远夏摆摆手:“要从他出生算起,一年发一个,累计起来也不多。”
老朋友许久未见,自然是高兴的,也有聊不完的话,唯一不太和谐的,便是司海波又没眼力见的对远夏催起了婚:“你还不结婚,过几年我都要当爷爷了。”
远夏扶额:“大哥,佳萱才多大!”
司海波媳妇说:“别理他,发神经呢。前几天还在跟我说,不打算让女儿嫁人,说没人配得上他女儿。”
13岁的司佳萱耳朵都红了,跺着脚尖叫:“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呢?!”
司海波见女儿生气了,赶紧摆手,说:“我就是打个比方,没让你嫁人。是在说你干爹一把年纪了还不结婚,学外国人新潮,当钻石王老五。”
司佳萱翻了个白眼:“爸,你瞎操什么心,我干爹那是不想结婚,不然早就结了。他要是想结,只要我在这里喊一嗓子,队伍绝对从这里排到了天安门去了。”
远夏闻言哈哈大笑:“还是女儿贴心啊。说得没错,我就是不打算结婚了。海波哥你怎么还年年提这个话题。”
他们聊天的时候,郁行一面一直带微笑,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往铜火锅里涮着菜,不时往远夏的盘子里夹一点。
远夏很自然地夹起来吃掉,连声谢都没道。
司红锦看着这一幕,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又看着还一直在跟远夏贫嘴的堂哥,不由得扶额,她哥怎么就这么迟钝呢,跟远夏也是做了快二十年的朋友了吧,居然还没看出点端倪吗?
也是,国内这种少见,堂哥是个大直男,根本就想不到这方面去。
一顿饭和乐融融,吃完饭,远夏和郁行一开车回去,说起司红锦的事,郁行一说:“没想到又多了个对手。”
远夏叹气:“是啊,居然还是我师姐。希望以后别在竞标的时候碰到她,不然真有些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