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七,远夏和郁行一送郁知文上了回新疆的火车。
第二天,他们也带着特力克父子坐火车离开了北京。
热热闹闹的家一下子冷清下来,郁振兴和陶思敏都有些失落,但都尽量不去在意,他们和儿女都有各自的生活。
回去的车上,远夏对郁行一说:“我们这一下全都走了,你爸妈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嗯。”郁行一的情绪也有点低落,父母只要不催婚,他们还是能够相处得很和睦的。而且有远夏这个润滑剂在,这个年可以说是过得美满欢快的。
远夏说:“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你以后有空就多去北京看看他们吧。”
“好。”郁行一从善如流,他觉得,远夏比自己要孝顺多了,还更讨老人喜欢,比自己这个儿子要合格。
回到越城,上初三的索娜尔就开学了,毕业班开学要早一些。
远春和重阳还没返校,兄妹俩就还住在香川路郁行一家里。
本来已经安排好开学后他们兄妹住到郁行一家里去的,但是特力克来了,这个计划怕是有变化。
远夏让特力克先去驾校学车,等考到驾照后,再来自己厂里跟着老司机练车。
这年头开车不仅要技术好,还要经验丰富,否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当前的社会治安还存在着很大的隐患和盲区,开长途车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必须要跟老司机学足经验。
过了元宵节,学校都开了学,远春和重阳已经先后离家。木拉提和索娜尔还住在郁行一那儿,因为他们的爸爸也住在这里。他们宁愿每天多花点时间在路上,也要赶回来陪爸爸。
特力克很聪明,开车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他很快就学会了驾驶技术,但是却被笔试给难住了,因为他的文化水平理解交通规则不那么容易。
特力克没上过一天学,直到遇到郁知文,他才开始跟着郁知文学普通话,学识字算数。
一开始也学得很快,但他那个环境,常年都很难见到书本,加上他后来的工作并不太需要用到文化知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还是儿女长大开始上学了,他才跟着重新学了起来,但也不够系统,简单的还能看懂,复杂一点的就有点难了。
好在有两个儿女陪着,不厌其烦地逐条教他每条交通规则,让他理解并背下来。
特力克也用心,为了不让儿女失望,他拿出了十二分的热忱,每天都坚持识字背题,终于顺利地考下了驾照。
木拉提和索娜尔没去远夏家住,远夏自然也就不好去郁行一家住,毕竟他自己已经有家了,没有理由再住到郁行一家里去,况且有特力克父子在,他也不敢去幽会。
郁行一十分憋闷,他也不敢去远夏家过夜,怎么也说不过去,唯一能解他们相思之苦的地方,便是工厂宿舍了。也幸亏,还有这么个地方让他们在一起。
自从搬了家,远夏在外面留宿的次数也不多,家里只有爷爷在,他不敢总让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家。
其实老爷子还想回去开店,但远夏说店子已经转让出去,他才作罢,但看得出来,他非常失落。
远夏知道他难受,但也不敢让步,爷爷的精力不允许他看店了。
年前远夏就准备找一个保姆,但找了好久,都没有合适的。
等到开学后,弟弟妹妹们都上学了,保姆还没到位。不得已,远秋请了婆婆过来家里带孩子,顺便帮爷爷做饭。
田素英帮老爷子做了半个月的饭,保姆才找到。是马东方介绍来的,她以前的同事,已经下岗好几年,五十来岁,姓黄,远夏管她叫黄姐。
黄姐是个利落的人,手脚很麻利,干活很勤快,心很细,人也很开朗,做饭菜也很可口,远夏只试用了三天,就决定留下来。
工资开得不低,五百块钱一个月,给爷爷做饭,白天照顾屈远,负责打扫远夏家的卫生,远秋家的卫生不用她管。
这个工资比国企上班的工人工资多了一倍有余,远夏算她做两人份的工作。黄姐非常满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干得非常尽心尽力。
远夏不怕花钱多,只要能把老人孩子照顾好就成。
家里有了保姆,远夏才能偶尔放心不回家过夜。
不到两个月,特力克就拿到了驾照,远夏安排他进了厂,开始跟着老司机跑车。
工厂需要送的货很少,毕竟自卸车和挖掘机都不需要司机送货,几乎都是客户自己上门提货。哪怕是送货,都是走船运和火车运输,司机派不上太多用场。
司机主要是往工厂拉货,毕竟这么大一个工厂,材料、零部件以及煤矿的需求量非常大。
特力克就跟着人去拉货,那些老司机知道特力克是郁行一的姐夫,也不敢怠慢。
郁行一是厂里的另一个老板,大家都是知道的,虽然他从不摆老板架子,但不妨碍大家敬重他,毕竟那可是越大的教授啊。尊师重教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基因,哪怕是知识分子最不受重视的十年,依旧改变不了人们“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传统观念。
郁教授的亲戚,当然要照顾好。
特力克进厂里学车,远夏是给他发工资的,因为司机跑车本来就是两个人,他虽然算学徒,依旧是在岗位上,也能帮上不少忙。
他去工厂学车之后,远夏就安排他住在厂里。
木拉提和索娜尔也终于搬到远夏家里去住了,特力克平时不回去住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索娜尔马上要中考,她不能在路上浪费更多的时间。
索娜尔的成绩比哥哥还好,她想考师院附中,而不是越大附中,因为师院附中比越大附中好,是越城最顶尖的高中之一。
远夏看她颇有其母之风,跟远春也有点像,非常要强,又有主意。不过性格比远春要可爱一些,远春的性格比较野,有点像假小子,索娜尔会撒娇卖萌,也更古灵精怪一些,这大概就是被父母兄长宠着长大的孩子的样子。
远夏很欣慰,两个孩子说起来也算是从小寄人篱下,但并没有变成那种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小心讨好的性格,大概是因为他和郁行一一直都很放纵他们,虽不至于过分宠溺,但也真从没把他们当成过是别人的孩子,该夸夸,该批评就批评,兄妹俩都没长歪,并且都很自信。
这大概也是郁知文放心把两个孩子放在他们这里上学的原因,远夏教育孩子那是真有一手。
生活逐渐回到他们原来安排的轨道上去。远夏又开始出现在郁行一的小院里。
今年开年之后,公司大部分产品销量都迎来了增长,尤其是自卸车的销量,仅次于一汽上汽的同类产品的销量,在全国能排第三。
作为一个民营品牌,从自卸车成功研发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就能做到这样,实在令业内不容小觑。业内同行明显感觉到了一个竞争对手正在迅速崛起。
这两年电动缝纫机在广交会上销量涨幅一般,但是在广州和泉州的门店销量却节节攀升。
根据数据统计,这两年乡镇民营企业的营业额与税收能占到全国的将近一半,国家大力肯定了民营企业存在的积极意义,同时也刺激了民营企业的发展与壮大。
这是电动缝纫机能大卖的原因。
也是因为这个,远夏决定今年在杭州设立一个门店,专卖电动缝纫机和电脑缝纫机。
当初因为和立人还在合作,他放弃了在上海开门店的计划,去福建开了店。
如今已经和立人分道扬镳,长三角这么大的市场完全放弃掉,也太亏了,他不去上海开门店,已经是给足飞蝶面子了,以后就各凭本事,产品上见真章吧。
司海波对远夏这个决定额手称庆,说他脑子里轴着的那根筋终于转过来了,想起来要攻占长三角市场了。
远夏当然也不是不想这块市场,毕竟是中国两大轻工业基地之一,市场前景远大,不过拿了飞蝶和立人那么多技术转让费,态度总还得表示一下的。
现在他有了电脑缝纫机,也有了去开门店的理由。我卖你们都没有的东西,你们总不能再说我两头吃了吧。
尽管门店开在杭州,但远夏的整个目标是长三角地区,包括浙江、江苏与上海三个省市。而且要多安排些业务员,到三地去推销产品。
司海波的工厂采购了十台电脑缝纫机,这个数量是远夏定的。
作为第一代产品,远夏觉得能有足够数量反馈产品性能就差不多了,毕竟第一代产品不完善的地方还有太多,没必要让司海波当冤大头,尽管司海波自己并不介意。
唯独投入最大的挖掘机业务不太好展开,因为私人能买得起挖掘机的太少了,而能买得起挖掘机的大公司,主要还是国企,比如中建。
而想将产品卖到国企,必须得有点门路,远夏也一直在寻找突破口,让销售员找机会结识中建各局的采购或者负责人,因为他们才是掌握采购权的人。有些时候,就不得不按照本国的国情来。
今年远夏终于等来了他期盼已久的第一届全国工程机械设备展。
在这之前,中国还从来都没正式举办过工程机械的专业展览,只能混迹于各种展览中。
专业性的展会最大的好处就是采购商集中,且目的明确,而且行远也能在这个展会上找到自己需要的机械设备零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