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顺利就拿到了货款,秦林简直要对远夏顶礼膜拜了:“远工,你跟那个老外说了什么呀?怎么那个姓刁的就乖乖地给我们签了字?”
远夏笑笑:“没说什么,就打了个招呼。”
秦林不信:“真的吗?我不信!郁老师,远工真的没说什么?我听他说了好长一段外语。”
郁行一笑看着远夏,说:“确实就是打了个招呼。那姓刁的估计怕远夏跟老外说他的坏话,所以才那么爽快地把钱给了。”
秦林眨眨眼:“是这样吗?”
远夏点头:“是。他愿意给钱,是因为我会说英语。只要我跟老外说他是个不讲诚信的人,估计他们的合作就要受影响,他怕他的本性暴露在老外面前,就乖乖给了我钱,这叫封口费。”
秦林竖起大拇指:“远工你简直太厉害了。”
郁行一笑眯眯地说:“可见会说一门外语有多重要。”他真要为他家远夏骄傲死了。
“真的太重要了。远工厉害啊,外语都说得那么溜。”秦林说。
远夏说:“是很重要。你也可以学一学。”
秦林挠挠头皮,露出苦笑:“我外语特别差,怕是学不会。”
远夏也没强求,这年头有几个人能意识到英语的重要性呢。将来人们意识到英语能赚大钱的时候,他们就会努力学了。
他们顺利地拿到了货款,再去跟缝纫机厂的人汇合。货轮还没到,算时间,应该还有两天,这两天无事可干,远夏决定和郁行一逛逛深圳。
深圳现在还是一个大工地,到处都是在修的建筑,深南大道还只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柏油路,到处都是灰扑扑的,能逛的地方还不如越城多。
不过也有越城不及的地方,那就是海滩。国内来的货轮在蛇口港卸货,但蛇口的海滩都是滩涂,踩一脚都是泥,没法下去,得往深圳东部去。
大小梅沙有非常美丽的沙滩,而且游人寥寥,是游玩消暑的好去处。
白天去海边太晒,他们选择傍晚过去,在海滩上露营,第二天早上还能看日出。
上海来的几个同事虽然也是常看到海的,但上海没有这种细软美丽的沙滩,是以他们也愿意去沙滩露营。
海边有专门租赁帐篷的商家,还提供烧烤。他们下午抵达沙滩后,去海里游了几圈上来,开始烧烤解决晚饭。
吃烧烤,就是吃个氛围,夏日夜晚的海滩边,就着篝火,吃着烤肉,喝着啤酒,吹着海风,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吃饱喝足,大家开始围着火堆打扑克牌,毕竟夜里并不适合游泳,漫长的夜不能就这么睡过去吧。
远夏和郁行一没有参与其中,他们起身去海边散步。
头顶是浩瀚的璀璨星空,脚下是细软的沙滩,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海滩,发出唰唰的声响,海风将他们的衬衫吹得像满张的帆。
两人沿着海岸缓缓走着,随意闲聊着,走出一段,远夏伸出手,抓住了郁行一的。
郁行一下意识地回头看,烧烤摊已经离他们很远了,只剩下一片晕黄的光,周围没有旁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郁行一张开五指,与远夏手指紧扣,两人怀着忐忑又雀跃的心情,第一次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做出情人间的举动。
走到远处一块大礁石处,远夏拉了拉郁行一的手:“过去坐会儿。”
郁行一看了一下,在礁石另一边坐下,让礁石给他们做屏障,仿佛这样能多一重保护似的。
郁行一分开双腿:“坐我前面。”
远夏配合地坐在了郁行一腿间,郁行一从身后拥过来,将他搂在怀抱中。
郁行一的前胸贴着远夏的后背,两人的心脏挨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对方加快的心跳都能感受得到。
第一次在外面这么亲密,让他们生出一种偷情的快感,郁行一温热的呼吸落在远夏的颈脖处,撩动着远夏心底的那根弦,他忍不住转过头去。
郁行一仿佛就在等他这个动作,所以他刚一有行动,便被吻住了。
这个吻不同于往日的温文尔雅,格外滚烫急切,这种野地里偷情的行为刺激了他们的感官,放大了他们内心的渴望。
许久之后,他们同时感到了缺氧,才放开彼此。
两人嘴角上都挂着晶亮的口涎,远夏将嘴在郁行一胸前蹭了蹭,将头埋在他胸前,忍不住闷笑出声。
郁行一问搂住他:“笑什么?”
远夏低声说:“笑谦谦君子郁教授也有这么急色的时候。”他喜欢得要死,就爱郁行一为他癫狂的模样,可惜夜色太浓,星光太暗,他看不到,只能靠想象。
郁行一挑挑眉:“食色性也,我不过是遵照本能罢了。”
远夏趴在他怀里:“那以后你都要遵照本能,我喜欢。”
郁行一“嗯”了一声,也许是幕天席地的缘故,释放了他的天性,今天他显得有些粗暴,没想到远夏竟然喜欢这样的他,看样子他的爱人内心也住着一只野猫。
远夏伸手往下,郁行一抓住他的手,远夏不解地问:“怎么了?”明明已经起来了。
郁行一说:“看看有没有人来。”万一被人撞破了,以后可怎么做人。
远夏站起来,冲着大海打了声呼哨“喔喔——”,大海回以海浪与海风,周围再无动静,如果有人来,必定会回以同样的呼哨。
远夏重新坐下来:“没人。”
这儿尚未过度开发,除了海滩就是山,村落都没有,如果游客不来,就不会有旁人来,所以非常安全。今晚的游客也十分稀少,他们是唯一在这里露营的一群人。
郁行一说:“要不还是回去了再弄。”
远夏哪里肯:“火都点上了,房子都快着了,你跟我说回去再弄?”说着不满地啃了他的下巴一下。
郁行一不放心地起来看了一下,眼睛已经适应夜色,可视距离不算近,范围内没有人影,他才放下心来,重新坐下,将远夏搂进怀里,继续之前未完的事。
良久之后,两人从礁石后出来,理好衣服,去海里洗了手。
远夏促狭心起,撩起海水朝郁行一泼来,郁行一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脸,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捧起海水朝远夏泼去,两人哈哈笑着打闹起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身上都湿得差不多了。
远夏干脆将身上的衣服裤子一脱,对郁行一说:“下水。”
郁行一犹豫一下,也脱了衣服下去,叫住往海里走的远夏:“天太黑了,不要去深处,非常危险。”
远夏撩着水:“我知道,不游泳,就泡一泡。过来我这里。”
郁行一过去,远夏将人拉住了,水深刚好在两人肩膀处,可以够得到底。
远夏搂住郁行一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郁行一意会过来,立即反被动为主动,两人互不相让,吻得难分难解,又在水里释放了一回天性。
在水里他们更肆无忌惮一些,哪怕有人来,他们也可以说是在戏水,有大海做掩护,他们一点都不怕。
等到回去的时候,那几人还在打扑克,秦林赢得比较多,他兴奋地抬起头:“你们去哪儿了?我今晚大杀四方,哈哈哈!”
远夏说:“去散了下步,又下海游了个泳。你们还没打完?小秦你悠着点,别把张主任裤子都赢没了。我们去洗个澡,准备睡了,明天早起看日出。”
帐篷是双人的,远夏和郁行一睡一个,湿了的衣服放在帐篷外挂着,吹一夜海风,明早就能穿了。
由于之前释放了两回,晚上睡在帐篷里,他们倒是什么都没做,也不好做,毕竟帐篷离得近,夜里又这么静,万一被人听出点什么,那才是要命,这可是八十年代。
第二天一早,他们守到了日出,拍了不少照片留念,趁着天没热,坐早班回到了市区,窝在宾馆里等货轮。
第三天,上海来的货轮终于到了,花了大半天时间,他们的货终于才卸下来,清点数目、装车,拉到客户那儿。
这之前他们已经提前跟客户打好了招呼,对方的厂房已经建好,正等着机器到位。
机器卸下来,远夏还要负责安装。两百台机器,五个人忙了三天,终于才将机器都安装好。
这家客户倒是非常爽快地结了货款,因为远夏交货的时间也比最后期限早了半个月。
远夏早就跟缝纫机厂算清楚了账目,跟买主也提前打好招呼,将货款分成两笔支付,都用支票支付。
毕竟他们不可能背着百十来万现金到处跑,第四套人民币还没发行,现在最大面值还是十元的大团结。
大额支票支取是需要收手续费的,但比起风险,还是宁愿出这笔手续费。
货物交接完毕,他们动身返程。
时间已经是八月中旬了,郁行一又该开学了。
远夏看着郁行一,一股歉疚感涌上心头:“说好了陪你去找姐姐的,没想到今年计划又泡汤了,对不起。”
郁行一安慰他:“我知道你一直在赶时间,可真是太忙了,来不及,明年吧。”
远夏说:“要不是冬天新疆实在太冷,路上冻着没法走,我都想寒假陪你去。明年我一定陪你去新疆,回去我得多招些人来,到时候让他们帮我管事,我就撒手不管了。”
“招吧,什么事都你自己亲力亲为,是忙不过来。”郁行一也鼓励他招人,他不想远夏忙得跟陀螺似的,哪儿都离不开他。
远夏决定回去登报招工,管理人员、技术员、业务员都需要,他得为他将来的事业打基础了。
他从前那些得力干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笼络过来,有些还是他自己培养的,招他们本来具有一定的偶然性,不知道这次他们还会不会再选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