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方是带着女儿琪琪一起来的,送她来的是马建军。
远夏猜到马东方会带不少行李过来,就没骑车来接,而是坐的公交车,现在一看,果然是明智之举。
马建军兴冲冲地说:“夏哥,早就想来你厂里看看了,这次送我姐来,正好顺道过来看看。”
远夏想帮忙抱琪琪,他伸出双手,对琪琪说:“琪琪,舅舅抱。”
马东方笑着说:“她有点认生,不让人抱。”
结果下一秒就被打脸了,琪琪张开双臂,居然接受了远夏的怀抱。
这可把马东方和马建军惊讶坏了:“她居然愿意让你抱。”
马建军说:“我知道了,琪琪肯定是看夏哥长得好看,所以才让抱的。”
马东方捏着女儿的鼻子:“这么小就知道爱美啦。”
远夏哈哈笑:“说明咱琪琪审美好啊。”
马建军皱鼻子:“夏哥,你可太臭美了。”
远夏乜他一眼:“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马东方捂嘴笑:“夏夏说得对啊,他就是长得帅。”
上了公交车,远夏才将琪琪交给马东方,让她们母女坐在别人让出来的座位上。车上人多,他们也没深入聊,一直到下了车,远夏才问:“姐,你过来姐夫同意了吗?”
马东方说:“他同意了,让我先过来看看。就是不太想让琪琪跟过来,我没搭理他,把琪琪带出来了。琪琪从出生就是我带,她也愿意跟着我。”
怀孕生孩子,丈夫都没在身边,女儿对他的重要性丈夫怕是不能理解。
远夏说:“带过来也是可以的,我现在厂子不大,人和事都不算多,能忙得过来,你也有空照看琪琪。”
远夏领着他们来到郁行一家,他们看着这个整齐的小院,惊讶坏了:“郁老师(郁哥)家这么大!”
远夏说:“是啊。这是他爷爷盖的房子,之前被征用了,这两年才要回来,我平时也借住在这里。东方姐你在这里暂住几天吧,等我那边租好房子了,你再搬过去。厂子的条件会比较艰苦一点,是郊区。”
马东方说:“没关系,有地方住就行。”
远夏说:“等安顿好了,写信让姐夫也过来看看,让他也放个心。”
“好。”马东方打量着院子,赞叹不已,这才像个家的样子,哪像他们家那间狭窄的宿舍,祖孙三代四口人挤在一个屋里,半点隐私都没有,一丁点矛盾都能被放大无数倍,家庭能和睦才怪。
远夏说:“姐,你带琪琪休息一下,我去给咱做饭。”
马东方撸袖子:“我来做吧。”
远夏说:“没事,我来就行。”
马建军自告奋勇:“夏哥我帮你。”
马东方看着小弟,笑:“你会吗?”
“我不会,可我会学啊。”马建军说,“我夏哥这么优秀的男人都会做饭,我不得跟着学着点,将来跟我丈母娘露一手,包准她越看越满意。”
远夏听得好笑:“哟,有对象了?”
马建军嘿嘿笑:“我都22啦,有对象不正常吗?夏哥你呢?”
远夏想起郁行一,笑着说:“我也有了。”
“真的?我嫂子长什么样,是不是跟天仙儿似的?”马建军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远夏哈哈笑:“对,在我眼里,他就是天仙。”
“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看呗。”马建军说。
远夏换了个话题:“我听你哥说你想换车,换个什么车?”
说到换车,马建军顿时来了劲,他正打算换一辆大货车,开了这么多年拖拉机,钱赚得不少,一年能存好几千,这几年也攒下了两三万块钱:“我想换一辆东风汽车,钱还差一点,明年吧,差不多就能买了。”
远夏竖起大拇指:“建军你可以啊,鸟枪换炮了。”
马建军嘿嘿笑:“还是多亏了夏哥的帮衬啊。”
远夏说:“等你买了车,以后说不定咱们还能合作呢。”
马建军豪气地说:“我给夏哥拉货,不要钱。”
“那可不行。我用车的时候多着呢,免费你不得亏死。反正我请别人也得花钱,不如请你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远夏笑着说。
“那就真要谢谢夏哥了。”
傍晚郁行一回来,看到满院子热闹的景象,还有孩子的嬉闹声,顿时觉得小院生动了不少。
晚上睡觉,远夏将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马东方母女住,又给马建军收拾出了一个房间让他住,他自己则住在郁行一房里。
上床之后,远夏说:“我让东方姐带着女儿在咱家先住几天,等我租好房子了,再让她们搬出去。”
郁行一说:“你不是打算盖新厂房,我看东方和琪琪都很喜欢这里,要不等盖好房之前,就让她们先住在这里?反正琪琪白天要上课,傍晚下班回来接她就行。”
远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我们两个男人,东方姐一个人带个孩子,长期住在一起,让她丈夫和婆家人怎么想?”
郁行一一拍额头:“说的也是。咱们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外人看起来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远夏其实也不想让人来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要是有外人在,他们仅有的独处空间都不存在了,还谈个屁的恋爱。
远夏翻了个身,抬脚压在郁行一腿上,张嘴咬住他的下巴,松开:“要是她们住在这里,我们还能肆无忌惮像现在这样?”
郁行一笑起来,伸手探进衣服下摆,抚摸他的腰:“你说得对,这是咱们的私人空间。不能让别人打扰了。”
第二天,远夏带着马东方去了工厂,建军也跟去了,由于远夏提前做好了铺垫,姐弟俩看着工厂倒也没有太失望。
院墙已经快修好了,墙头插了无数碎玻璃片做防护,有人愿意冒险爬墙就试试看了。
远夏已经开始规划新厂房了,原来的厂房还是做螺丝,新厂房用来组装缝纫机,他可不想以后让立人缝纫机厂分走自己接单的那三成利润,留着自己赚不香吗?
远夏没给马东方在饶家村租房子,因为琪琪上学不方便,他在临近饶家村的启东区租的房,因为附近有一家托儿所,一个月十几块钱的费用。
房租归远夏出,他本打算托儿所的费用也自己承担了,但马东方没让,坚持自己掏。
远夏便直接给她算在了工资里,马东方原本一个月拿62元工资,远夏给她开到了80元,说起来也不算高,毕竟国营厂的62元还包括了医保社保等保险在内。
马东方带着女儿搬到了新租的房子里,这房子是本地人自己盖的三层小楼房,主人家住一楼与二楼,东方母女住三楼,跟以前郁行一住的差不多。
更好的一点是房子比较新,三楼自带了卫生间和厨房,光这一点,就让马东方就无比满意了。
马东方很快就熟悉了工作,她跟马家其他人一样能干,不仅接管了财务账目,进货、仓储、出货等账目她都帮忙打理得井井有条,如此一来,远夏的工作量就大大减少了。
远夏招她过来绝对是赚的,一个人干了几个人的活,远夏打算过阵子再给她涨工资。
郁行一也很满意,马东方来了之后,远夏就不用每天晚上记账了,能早点休息。
周末一大早,远秋就跑到郁行一家里来了。
一开门,就问开门的郁行一:“行一哥,我哥在家吧?”
郁行一说:“小秋你这么早!他在,应该起来了。”他有些不安地朝自己房里看去,远夏不知道醒来了没有,他刚在厨房弄早餐,以为敲门的是送报纸的,没想到会是远秋。
远秋跨进门:“我的分配结果出来了。”
郁行一还来不及问,就听见远夏的声音从自己房里传了出来:“真的?分在哪里?”
远秋循声走去:“分到省日报社了。”
远夏顶着鸡窝头从郁行一房里出来:“报社?还不错。”
郁行一听了也很高兴:“报社很好啊,小秋以后就能留在越城了。”
远秋看着哥哥:“哥,你不是住这个房间吗?”
郁行一闻言眼皮一跳,远夏抓抓头发,打着哈欠说:“哦,昨晚跟行一聊天,就直接在他房里睡着了。”
远秋点头:“哦。哥,我没去报社实习,怎么会被分到报社呢?”
远夏说:“可能报社根据你的履历挑选的吧,你发表了那么多文章,档案里不是写了吗。”
“我去报社当记者吗?”远秋想着不免犯怵,她其实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
“可能吧,新人应该都是从记者做起。时间长了,就能进办公室当编辑了。”远夏说,“你也别担心,好好干就行了。”
远秋点点头,但看得出来,她有些心不在焉,估计焦虑多过于欢喜。
郁行一说:“小秋吃早饭了吗?没吃我多做点。”
远秋说:“我吃了两个包子。”
郁行一说:“那再吃点。我去下面条,远夏你赶紧洗漱了。”
吃早饭的时候,远秋还在想着工作的事,她有些不安地问:“我以后每天都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吗?”
很显然,她有点社恐,这份工作对她说来是个挑战。
远夏看出来了,妹妹对新工作还挺焦虑的,便放下碗,说:“如果是一线记者,肯定是要跟很多人打交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普通人,你就把他们当成你故事中的人物就行。以后你会接触到很多人,了解到很多新鲜事,光明的、阴暗的,积极的、悲观的,正义的、邪恶的,你只是一个旁观者,把这些都用你的笔记录下来,告诉世人。以后就算是你自己想写文章、写小说,这些就全都是你的素材。”
远秋听远夏这么一说,便松了口气:“对啊,都是素材呢。”
远夏知道,其实最适合远秋的工作,就是作家,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可以构想出无穷无尽的世界,但作家想要写出好的作品,也得有足够丰富的人生阅历。
记者这工作虽然不太适合她的性格,但人的适应性是很强的,他相信她能够胜任。
远秋说:“哥,我听行一哥说东方姐和琪琪也过来了,一会儿你带我去看看她呗。”
“没问题,吃了早饭就去。”远夏满口答应下来。
私下里,郁行一跟远夏商量:“小秋留在越城,以后是不是也让她住在我们家。”
远夏说:“先看看他们单位分的房子吧,要是条件实在太差再说。”
尽管是自己亲妹妹,远夏也不愿意她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不过他觉得,要是跟小秋出柜,她多半也是能接受的,哪怕她一开始会很难过,毕竟她那么善良,又那么敬爱自己。
远秋留在越城,最高兴的自然还是屈文渊,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两地分居了。
六月上旬,缝纫机的零部件已经加工好了,只等日本的发动机。
远夏打电话到上海外贸公司问情况,小周说日本那边已经发货,第一批货半个月内就能到。
远夏放了心,那些散单应该能按时交货。
远秋和屈文渊已经答辩完论文,此刻正准备毕业。远秋上班报到是七月中旬,她打算放假回家好好陪陪爷爷,管教一下弟弟妹妹。
屈文渊考的是本校的研究生,按理说,他9月份才开学,但他的导师参与了863专项计划,有课题在身,估计要提前入学,不过这之前,他打算陪远秋回肃阳住些日子。
屈文渊嘴巴可比郁行一甜多了,深得远德厚欢心,老人家很满意这个未来孙女婿,每次远夏回去,他都要问一问屈文渊的情况。
当然,郁行一的情况问得更多,比起屈文渊,老人家显然更喜欢郁行一,把他当自己孙子。
远冬从北京写信回来,说自己暑假要做家教,不回家了。
远夏也劝不住,家里现在不缺钱,根本不用他自己赚生活费,但他主意特别正,不要哥哥姐姐寄钱,坚持自己赚钱花,只能由得他去。
远夏暗暗祈祷日本的发动机早点到,他能早点交货,暑假好有时间陪郁行一去新疆找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祈祷,第一批发动机比预期早了五天到港,远夏赶紧退了已买好的票,买了最近最快的火车票,赶到上海去接货。
接回这批货,远夏亲自动手,带着厂里的工人将机器仔细组装好,屈文渊也被叫来帮忙了,他对这批机器再熟悉不过,可以当一个全劳力。
远秋本来准备回家去的,但是碰到哥哥这边忙,也留下来帮忙。
郁行一下班之后,也会赶到厂里帮忙组装。
一群人加班加点,花了小半个月,终于将这批机器组装并且检测好。
离远秋报到上班的日子之剩下了几天,她赶紧回家去了,屈文渊也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远夏本打算亲自去送货,却又听到缝纫机厂订的那批发动机到了。这是好事,他只好将交付机器的事先押后几天,带着李宝根、张亚军带着零部件去了上海。
郁行一正好也放了暑假,便跟着远夏一起过去进行技术指导。
这一批货他们打算在缝纫机厂组装,缝纫机厂都是熟练工人,但组装电动缝纫机还是头一回,所以不敢轻率。远夏带了熟练工人和郁行一,就是为了培训缝纫机厂的工人。
跟缝纫机厂交接好之后,远夏将组装的事交给郁行一,自己赶回越城,和秦林去广东交货。
之所以不让秦林去,是因为需要从这些厂商手里收回货款,怕秦林一个人搞不定,也怕一个人收货款太危险。
这一批缝纫机几乎是踩着最后期限交货的,有几家不好说话的,还试图用这个说事,妄图扣钱,不愿意按原价给钱,破费周折。
等到远夏交完货,依然有两家没拿到货款,说是手头紧,得等甲方付款了,才有钱给他们。
这两家加起来一共有十来万,也就是远夏这次赚的所有的钱,如果对方不给,那就真是白忙活了。
不过拖欠货款这种事哪个做生意的没碰到过呢,远夏尽管心里不爽、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催和等。
远夏留下秦林在广东催款,自己返回越城,先将零件加工厂的款给结了,剩下的带到上海,打电话叫司海波过来拿钱,将手头四十多万都给了他:“还差你几万块钱分红,等收到货款再给你。”
司海波听说了情况,说:“那这一批货你不是什么都没赚到?”
远夏无奈苦笑:“还在买家那里,等拿到钱了,就有了。”
司海波说:“你要不要留点钱在身边?”
远夏说:“不用。要不你还帮我买一百台发动机吧,我打算再组装一百台,参加秋季广交会。这次提前备货。”
司海波点头:“行,需要多点吗?”
“你有余钱,就多买点。”远夏说。
“应该能买个一百二十台的样子。”司海波说。
远夏笑着说:“行,那就麻烦你了。”
司海波又感慨说:“我是没看见你这样做生意的,自己不留钱,先把欠人的都还了。”
远夏哈哈笑:“这叫信誉,有借有还,以后才能借得到啊。你看,这不在你身上应验了么。”
司海波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缝纫机厂这边加工速度倒是比预期的快,远夏送完货回到上海的时候,这边的二百多台缝纫机已经组装好了。
远夏和郁行一以及缝纫机厂的负责人与技术人员一起去送货。
货物走海运,一是运费低廉,二是火车还没有直达深圳的,怕转运丢失货物。
货车运输则是最不理想的选择,既危险又漫长,路途颠簸,机器容易损坏,通常是摒弃不用的。
他们一行人走陆路,坐火车抵达深圳时,货轮还没到。远夏又和郁行一去了那两家没收到货款的工厂,好在都在深圳,倒是省了不少事。
其中一家已经结清了货款,秦林按照郁行一的吩咐,将货款邮汇回了越城,毕竟带着几万块钱并不安全,尽管邮汇需要一大笔手续费,但如果丢了,那才是损失巨大。
在另一家工厂见到秦林的时候,他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扑上来:“远工,你总算来了。”
远夏问:“还是不给吗?”
秦林点头:“对,一开始说没钱,现在连老板的面都见不到了。就是躲着。”
远夏皱眉:“几万块钱,至于这样吗?他们厂生意如何?”
“好得很,天天有货车进出。昨天我还看见了一个老外过来了,能跟外国佬做生意,那能差吗?就六万多块钱,都不愿意给,这也太抠门了!”秦林说起来愤愤不平。
远夏说:“我去试试。”
远夏跟这家厂的前台说:“我要见你们刁总。”
前台说:“刁总今天不会来。”
“那他什么时候会来?给个准话吧。”远夏说。
前台摇头:“我真不知道。”
远夏看着前台微笑:“小姐,作为你们公司的前台,你十分称职,你完成了你们老板交给你的任务。但是作为一名打工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叫助纣为虐。他今天敢欠我的货款,明天就敢拖欠你的工资,你信不信?跟着这样不讲诚信的老板打工,你觉得有前途吗?”
前台眼神闪躲,不敢看远夏。
远夏放轻了声音:“你告诉我你老板的落脚地点就可以了。”
前台小声地说:“我不知道,不过我们的外宾住在竹园宾馆。”
远夏点头:“谢谢!”
三人出来之后,郁行一问:“咱们直接去宾馆找人?”
远夏说:“对,应该在陪外商。就当着外商的面堵他,我就不信他不给。”
秦林说:“他们这么大的厂子,没必要扣我们这点钱。真是太抠门了。”
远夏笑着说:“是啊,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估计他也没想再和我做生意,一锤子买卖,就是不愿意结尾款。”
竹园宾馆是深圳首家涉外宾馆,里面住的外宾还挺不少。
秦林去打听刁荣贵的房号,前台听见他的口音根本不理会。远夏过去,直接开口用英语问话,前台这才重视起来,很快就告诉了远夏房号。
秦林愤愤不平:“这些人真是看人下菜碟啊。”
远夏说:“没办法,态度还没扭转过来。”
郁行一则笑着说:“你倒有的是对付他们的法子。”
跟远夏相处的时间越长,尤其是看多了他跟人谈生意的自信从容,就越发爱他,他的远夏真是能干又帅气,怎能叫他不心折。
远夏准备上楼去找人,路过咖啡厅的时候,发现刁荣贵正陪着一个外宾在喝咖啡。
远夏直接过去了:“刁总,您好!”
刁荣贵见到他,脸色一变,说:“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事去我厂里说。”
远夏笑着说:“去了好多次,见不到刁总啊,只好到处找您。我的员工说您这两天在接待外商,我想着深圳也没几家宾馆能接待外宾,便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第一家就碰到您了,可不是巧了么?”
远夏跟他说完,然后扭头朝刁荣贵对面的外国人用英语打招呼:“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刁先生的客户,我有点重要的事找他,只需要耽误你们几分钟的时间,打扰你们的会谈,我非常抱歉,请原谅。”
刁荣贵一听他流利的英语,瞬间变了脸色,扭头去看身边的翻译,翻译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远夏笑眯眯地对刁荣贵说:“刁总,打扰您几分钟,我的货款现在能给我结了吗?”
刁荣贵嘴角的肌肉跳动了几下,说:“结!”
远夏掏出提款单和钢笔:“那就麻烦您给签字吧,我去你们厂找财务,就不用您亲自回去一趟了。”
刁荣贵拿过钢笔,咬着牙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