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传统文化经常被某些国家强占甚至申遗

蔺渊推荐的那档综艺,目前还处于选人阶段,尚未正式录制。

节目组为了博个新年新气象,决定元旦当天举办录制前碰头会,顺便给临时嘉宾安排工作。

临时嘉宾说白了,就是有点名气的高级群演。节目组请他们过去,主要负责当展示衣服的人形道具。

但现场展示的衣服,有明显的主次之分。正式录制前,节目组要从众多临时嘉宾中,挑选出最优秀的,让他展示压大轴的衣服。

寒霜霁赶往节目组的路上,意外接到堂哥寒行舟打来的电话。

“阿霁,我看到网上的消息,听说你出院了。”

“是啊。”寒霜霁如实相告,“我上周就出院了。”

寒行舟关切地问,“都出院那么久了?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爷爷非常担心你。”

如果以前的寒霜霁听到这种话,肯定玻璃心碎一地,难过的回答‘我没有家’。

寒霜霁的父亲在他出生以前,遭遇事故撒手人寰。

父亲去世后,怀孕的母亲每天郁郁寡欢,导致气虚体弱。后来拼尽力气生下寒霜霁,自己却再也没走下手术台。

寒霜霁一出生,便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从他懂事开始,身边总有人偷偷议论,说他是个天煞灾星,克父又克母。

寒霜霁成长过程中,看见别人都有温柔可靠的父母,唯独自己孤零零的。身边对他最好的几位老人,时常沉浸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中,对着遗照暗自神伤。

寒霜霁想:或许我真的是天煞灾星,会殃及身边最重要的人。

于是他搬出来独自生活,远离所有亲人,免得他们因为自己受伤害。

——蠢、爆、了!

寒霜霁特别想穿越回去,把以前的自己脑壳掰开,瞧瞧里面有没有被僵尸啃一口。

寒霜霁问,“爷爷知道我住院的事?”

“当然!爷爷本来想去医院陪你,但是知道消息后气急攻心,大病一场,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你替我转告爷爷,就说我已经痊愈了,最近要赶各种通告。等过段时间闲下来,就回去看望他。”

“什么?你要回来?”寒行舟十分震惊。

要知道,寒霜霁搬出去以后,跟家里联络越来越少。每逢团圆的节日,必定全家上下集体出动,才有可能把人请回来。

而现在,寒霜霁主动说,“对啊。快过年了,我不回家去哪儿?”

“哦哦,我马上去跟爷爷说!他如果知道你要回来,肯定乐疯了!说不定一高兴,多买几个飞机游艇送你当新年礼物。”

“好呀,那我坐等收礼物。”

寒霜霁之前对闵野说‘不指望那么点片酬’,并非他逞强要面子。

主要因为寒霜霁的爷爷寒肃先生,创办了普普通通的巨型企业,是个平平无奇的全国首富。每年给寒霜霁的零花钱,顶好几个蔺渊的片酬。

爷爷送来的飞机游艇,哪怕他拿到手不会用,挂到二手网站也能卖个几百万。

送到手边的东西,哪有拒绝的道理?

“阿霁,你……”寒行舟隐隐约约觉察到:住院半年,堂弟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怎么?”

“没,没什么。”寒行舟把话憋回去,“你照顾好自己,哥等你回来。”

“嗯呐。”

挂断电话,车子正好驶入电视台的停车场。

寒霜霁慢悠悠戴好半永久口罩,才大步走进电视台大楼。

电视台内部所有工作人员集体出动,忙忙碌碌准备新综艺的碰头会,可见对它的重视程度。

新综艺名字暂时定为《华夏千年纪》,是国家重点扶持的文化推广类综艺。

《华夏千年纪》总共分为十二期,每期有单独的主题,依次为:裳、舞、食、礼、墨、乐、兵、器、画、歌、诗、书。

每期节目会围绕主题,设置各种互动与展示环节,由浅入深向观众们传递文化之美。

比如‘裳’以服装为主题,展示各个朝代的服饰。‘舞’以舞蹈为主题,展示千年长河中那些令‘君王从此不早朝’的传世之舞。

听说主创团队策划《华夏千年纪》,初衷是因为我国流传几千年的传统文化,经常被某些国家强占甚至申遗。

因此,团队才群策群力,推出一档传统文化追根溯源的节目,让全世界感受华夏之邦的深厚底蕴。

寒霜霁来到《华夏千年纪》摄影棚,门边有两个长长的挂衣架,上面挂了少说几十件衣服。服装组明显下了大功夫,提供的服装不仅还原度高,做工还特别细致。

早到的嘉宾,已经选中心仪的衣服,迫不及待穿到身上,各种角度拍照展示。

节目组请来的其他嘉宾,小部分是真心喜欢国风服装的穿搭博主。

还有大部分自诩‘喜欢漂亮衣服’,实际蹭国风红利,以此博眼球的网红。他们不懂各个朝代衣服的形制的穿法,只顾自己穿起来好看。成套的服装不穿里衣,只穿刺绣精美的外套。领口故意扯开,露出引以为傲的事业线。

更有甚者,连裤子都不穿,摆出玛丽莲梦露的经典造型,展示光溜溜的腿。

寒霜霁来得晚,供他挑选的衣服寥寥无几,而且大部分是女性服装。

他默默观察等会儿要跟自己battle的竞争对手,内心无语至极,绕过服装区径直前往化妆间。

拐过弯,他一眼看到长走廊尽头的玻璃橱柜。

橱柜中静静摆着一套大红婚服。真正的点翠凤冠,绣了鎏金云纹的圆领通袖袍,质量显然比外面的衣服高几个档次。

寒霜霁走近些,隔着玻璃欣赏婚服,神情几分恍惚。

“宝啊,你怎么才来?”闵野推开化妆间的门,把自家祖宗拽进去,“我按照你的要求,请来了全城最厉害的古风造型师,跟妆价格快赶上你一集片酬了。”

“你好,我是化妆师沫沫。”娇小的女孩神情冷淡,上下打量寒霜霁一眼,扭头对闵野说,“你居然请我给男人化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闵野懵了,“我忘了,但是你也没问啊。”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只接妹子。”沫沫蹙眉,不加掩饰的嫌弃,“男性的五官不如妹子柔和,而且沟通还费劲。我给妹子化妆,她们会告诉我具体要求,男人连口红色号都分不清。”

“啊?那咋办?”现在请别的化妆师肯定来不及,闵野发愁到揪自己头发。

寒霜霁径直走过去,坐到化妆镜前面,开口慢悠悠说,“没关系,我可以化女妆。”

反正能入眼的只有那件婚服。

“你……”沫沫张了张嘴,正要跟寒霜霁强调男性化女妆的难度。

恰此时,寒霜霁食指勾住口罩边,一点点扯下来,露出精致柔和的脸。

沫沫原地怔住,眼睛都看直了。

“我已经化好底妆了。”寒霜霁笑眼弯弯,温声细语对她说,“麻烦你了。”

“好、好的!”沫沫来到他身后,端详镜中绝美的脸,痴痴瞧了半晌才问,“我可以给你化花钿妆吗?就是那种……”

沫沫怕他听不懂术语,正准备解释花钿妆的意思。

“我知道。”寒霜霁回答同时,提出要求,“我要金钿。”

“没问题,你的脸确实适合金钿。”沫沫打开四个化妆箱,拿出最趁手的化妆工具,信心满满地说,“交给我吧,请闭上眼睛。”

寒霜霁配合地闭起眼,眼前一片漆黑,听觉因此变得敏锐起来。

他听见隔壁房间的争执,起初只有正常谈话的音量,逐渐变得越来越大。

“气死我了!《华夏千年纪》的运营团队什么情况?明知道你是常驻嘉宾,还把寒霜霁弄过来。他当年骚扰你的丑事闹得沸沸扬扬,那帮人集体失忆了吗?”

半年前骚扰丑闻的受害者、粉丝亲切称为坨坨的徐尼托接过话,“主任说,寒霜霁是蔺渊推荐的,他也没办法。”

“说到这个,我更生气了。好端端的,蔺渊为什么帮他?难道被他骚扰了吗?”

徐尼托沉默半晌,才意味不明地说,“谁知道呢。”

“唉。我们在节目里的话语权,没有蔺渊大,一时半会没办法把寒霜霁赶走。你自己小心点,跟那个贱人保持距离,千万别被他传染什么烂病。”

“我知道了。”徐尼托试图制止他,“刘姐,你少说两句吧。”

“你现在嫌我话多?当初哭着跪下找我帮忙的时候,怎么不嫌我话多?”被叫刘姐的女人怒气冲冲斥责,“寒霜霁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你也未必清白!我为了保住你,做出多少牺牲。再让我发现你跟寒霜霁勾勾搭搭,你们俩都别想活!”

刘姐大概没想到,电视台的化妆间不隔音。她提高声调说话,墙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别说当事人寒霜霁,就连圈外人沫沫,都有种闯过去揍他们两拳的冲动。

寒霜霁睁开眼,欣赏自己美美的花钿妆。

“宝啊,”闵野小心翼翼凑到跟前,“你要是心里有话,别憋着,跟我说说。”

寒霜霁淡淡问,“跟你说有用吗?”

“有…吧?”闵野不确定的回答。

“那,”寒霜霁凝望镜子眨了下眼,慢吞吞把心里话讲出来,“我还要画个珠光卧蚕。”

闵野:???

珠光…啥玩意?

“你好懂呀!珠光卧蚕最配美人了!”沫沫眼睛更亮,兴奋地抄起化妆刷,“安排!”

沫沫化妆技术鬼斧神工,把寒霜霁变成古代传说中的绝色仙女,还把他略长的头发挽成发髻,配上缀着珠玉的步摇。

化完妆,闵野才意识到,自家艺人还没选衣服。

“祖宗,你打算穿哪套衣服?”闵野胡乱抱进来几件衣服,为难地说,“好一点的衣服,都被他们抢完了。架子上剩下那些,连一套都凑不齐。”

寒霜霁斜斜瞥了眼,“足够了。”

《华夏千年纪》录制前碰头会正式开始。所有人心知肚明,今天的碰头会除了见面以外,还要从临时演员中选出最优秀的,负责展示橱柜里那件鎏金婚服。

按照综艺剧本,展示婚服是整期节目中,最出彩的部分。像这样万众瞩目的机会,大家肯定抢破头。

换好衣服的网红们,一刻也闲不下来,努力跟高层套近乎,各种明示暗示。

奈何《华夏千年纪》背后有多方势力扶持,高层不敢随便做主,便要求他们挨个展示自己。

各位网红不知道有展示环节,没有提前准备,硬着头皮临场发挥,结果一塌糊涂。

“不行,都不行。”策划摇摇头,提问现场负责人,“你找来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用的吗?”

“这……”负责人把踢球抛给现场主任,“人呢?过来展示啊。”

主任连忙回答,“还有一个,说是没准备好,过会儿再来。”

“名气不大,架子挺大。”投资商冷嘲两句,举起手中酒杯,“别管他了,咱们先喝碰头酒。”

众人照顾投资商的面子,纷纷举起酒杯。

‘吱呀——’

半掩的门从外面推开。

走进来的人只穿了素白里衣,身姿窈窕。头上蒙着大红喜帕,好像新婚夜脱下喜服,逃出婚房的小娘子。

其他人默契的停下动作,眼睛直勾勾注视他。

他端端来到圆桌前,用力拍了下桌子,发出巨大声响。

众人心尖集体一颤,被拿捏死死的。

大家眼睁睁看小娘子挑起喜帕,露出桃花美人面。

一双眼眸水濛濛的,含嗔带怨,也不知道看着谁。

“我等了半宿,你不来与我喝交杯酒。怎么?外面的酒很好喝吗?”

话音落,投资商手一抖,杯中的酒全部洒□□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