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或拍了拍齐淮的手,然后指了指林墨,笑容不怀好意,“林前辈不是误会了你嘛,今天来和你道歉了。”
余或说完,齐淮乖乖地转头看向林墨,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里全是好奇与等待。
没有开口,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等着林墨说话。
仿佛真的相信了余或的话语,林前辈是来和他道歉的。
所以,道歉呢?
林墨看着那双假惺惺的眼睛,心底的气都不顺了!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是余或说完,齐淮就连忙说没事没事他也没什么大碍不用道歉,然后林墨也假惺惺地陪几句,事情就揭过了?
现在的新人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林墨脸色沉了下来,齐淮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齐淮忍不住开口。
不过最终,还是率先回过神的乔美娜开口了,“齐先生,我代林墨对你道歉,是我没有带好艺人,给您带来了负担。”
乔美娜张张嘴,正准备流出一些资源,当做自己的欠礼,齐淮就摇摇头开口了。
“没关系的姐姐,您也不是林前辈的父母,不能事事都看顾到的,”齐淮说完,突然有些委屈,但还是小心翼翼,“是我要跟林前辈说对不起才对,是我打疼林前辈了。”
余或不满,“什么叫你不好,拳头都没碰上人,这碰瓷摔疼了还怪车主车太贵?哪来的道理?”
余或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林墨气性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你!”
乔美娜声音发沉,“林墨!”
林墨咬咬牙,还是没开口,只是眼底的不服气还是透出来了。
余或语气不善,“美娜,虽然我们关系好,但是在艺人上,我不会退,你知道的。”
“我知道,”乔美娜叹了口气,先看向马上要哭出来的齐淮,“放心吧小孩,姐姐带林墨来就是跟你道歉的,你没有问题,是我们林墨小题大做了。”
“我也有问题的,”齐淮抿抿嘴,很坚持,“余哥没敢让我上网,但我还是看见了,他们都说是我错了,这么多人都说我错了,我应该也有点问题的……”
齐淮一双泛着水渍写桃花眼写满了无辜,那微红的眼眶中氤氲着水汽,抿抿嘴,一滴都没掉下来,偏偏还能让人看见他的无限委屈。
好演技!
余或心底不停鼓掌,不得不承认,这金导还有两把刷子,这才几天,齐淮这个举世无辜白莲花的架势演得比谁都纯熟。
哪怕是高级绿茶,神级鉴莲达人,都看不出他的假装。
他将新人该有的姿态弄得非常低,乔美娜脑袋都大了。
今天这事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出去,但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传出去,林墨就毁了!
若是林墨什么都没做,怎么让人家小新人这么害怕?
乔美娜压制住脾气,“林墨,来的时候你答应我的。”
林墨来的时候被乔美娜苦言说了很多,不甘不愿地答应了这个道歉。
闻言,他也只能不情愿地开口,“对不起,行了吧?”
乔美娜沉默,半晌都没敢看余或的脸色。
林墨这道歉不痛不痒,是个人都觉得憋屈。
齐淮那边居然还认真思考了,“谢谢你的道歉,林墨哥也是觉得我没错才给我道歉吗?”
他说着,一双大眼睛又带上了期待,好像真的很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错。
林墨嗤笑,“道歉是看得起你,你没错能被骂?”
乔美娜:“林墨!”
林墨却不改口了。
道歉可以,但是认错不行,他本身就没错,必须咬死了这是一场双方都有失误的误会。
而他话音刚落,齐淮就犹犹豫豫地开口,“那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林墨冷眼看着齐淮的拒绝,站起来就准备走,“稀罕。”
“坐下。”
一声冷漠却带着足够威慑力的声音响起,瞬间让林墨定住。
宴守随意放下水杯,眸光清浅,却有种莫名的危险。
在那无名的压力下,林墨终究忍不住,扑通一声坐在了沙发上。
宴守这才悠悠开口,“金导的沙发很贵,别坐坏了。”
林墨咬牙,“还有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对方淡淡的眼神下,说坐就坐,没有半点尊严。
但这无疑伤到了他强烈的自尊心,他气得胸口发疼,只要能出去,他一定要让宴守他们后悔这么对他的。
宴守眼皮一掀,翻开手机微博,“说好亲自上门道歉,你的道歉呢?”
“不被接受的道歉,就跟没有盖手印的谅解书,无用。”
宴守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点了点屏幕,林墨知道,这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只要他敢就这么踏出去,他们就会将他的星途毁了。
虽然林墨呆了干扰装置,能保证宴守没有录音,可乔美娜显然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在没有击倒乔美娜之前,林墨绝对不会跟乔美娜撕破脸。
他早期的黑料都在乔美娜手里,余或当时都反口咬了赫连奇一口,只是因为名声臭了没多大用处,但谁知道乔美娜会不会狗急跳墙?
林墨攥紧拳头,看着宴守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怨恨一层层地叠加,最终他还是忍气吞声地站起来。
认认真真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将所有的憋屈和愤恨都掩藏在了眼底。
“对不起齐淮,希望你能原谅我,”林墨咬牙,“是我身体娇贵,害你遭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你没错。”
林墨眼中布满血丝,今天的耻辱,他绝对会亲自讨回来的!
齐淮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宴守,见宴守淡定地点头,这次不好意思道,“林前辈不用行这么大礼的,我现在知道您也不是故意的了,怎么忍心不原谅您呢。”
他温柔笑着将人抬了起来,目光认真,“我接受您的道歉了,您说的对,我不该在意网友怎么说,他们不是当事人,不能评判我错没错。”
林墨……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他妈说的是人话?
林墨气得牙痒痒,但是没到翻脸的时候,他还是只能忍下这口气。
客厅似乎又恢复了热闹,不过林墨却没心思去应付了,得到齐淮的答复,他一把推开乔美娜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这次的道歉也算是不欢而散。
乔美娜坐在沙发上,揉揉太阳穴,“抱歉,林墨还小,年轻气盛,我是真的带着诚意来的。”
“二十多奔三了,也不算小了,我家孩子还有两个月才成年呢,”余或叹气,“找了个祖宗艺人,也是……诶!”
乔美娜苦笑,还是站起来,“那我先去忙其他事了,这事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只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找我。”
她拎着那袖珍的小包正准备朝着门外走,宴守突然悠悠道,“我录音了。”
乔美娜脚步一顿,面色凝重地看向宴守,“宴先生,您的诉求是什么?”
这份录音不能冒出去,一旦冒出去,林墨就完了。
“你那艺人挺聪明,还开了干扰装置,”宴守凉凉地瞥了眼乔美娜,做出承诺,“他应该也录了,只要他不断章取义,这录音就不会漏出去。”
乔美娜心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宴先生,我保证林墨不会再招惹齐淮先生,能不能……”
宴守靠在沙发背上,意味深长,“你保证不了。”
不等乔美娜继续,宴守声音散漫,“放心,我拿余或脑袋担保,他不动齐淮,我不动他。”
毕竟,宴守还想留着林导的最强班底,和林导打擂台呢!
余或的脑袋表示很委屈,打赌干嘛要他脑袋当彩头啊!
不过乔美娜也没办法,她总不能真的去抢,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回去,一定要再三强调才行。
宴守看着乔美娜来去匆匆的身影,摇摇头,“你前女友是个行动派。”
余或不由自主地反驳,“哪有,风风火火的。”
宴守不搭理对方嘴角挂上的笑,从自己设备上导出录音放进u盘里给余或,“拿着吧,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用到。”
余或瞳孔地震,“老板,您真的录音了?”
“我能说假的?”宴守皱眉,“东西都有了,对方也急了,不能把人带回来,你头别要了。”
余或:“……可是,”
宴守收起手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过会儿我去找陈导讨论电影,后续有事别找我,自己解决,解决不了你股份别要了。”
余或:“……股份是私有的!”
说完,他看见宴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和刚才看乔美娜的表情一样。
好像,他说的就是真理,真的可以办到。
宴守好心提醒了一句,“海洋馆怎么来的,忘了?”
余或陷入沉默。
他当然记得。
作为第一个跟随宴守的员工,余或不仅见证了对方那神奇到随时都能冒出来的各种技能,还见证了对方怎么将海洋馆需要的证件瞬间办下来的。
那段时间,基本就是,余或好奇,“老板,您没有经营执照就可以办海洋馆吗?”
宴守愣了下,“经营执照?”
在余或忐忑而疑惑的目光中,宴守淡定地摸出了一张执照,还感慨,“是不太好弄。”
余或:“……”假,假证?
后来余或经过多方面查证,证实这东西是真的。
谁知道宴守能不能将股份说转移就转移呢?
余或非常诚恳地送走老板,“老板放心,林贼一死,我就将乔主公坑蒙拐骗带回来!”
他表忠心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狗腿太监,谄媚到令齐淮没眼看。
不过齐淮也不想看,他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宴守衣摆,“王,您不是说,要陪我拍戏吗?”
宴守:“……”
忘了,他答应了小崽子的陪读。
齐淮那双大眼睛再一次升起了水汽,乖巧中带着委屈,不知真假,让铁石心肠的宴叔叔都陷入了沉默。
难得的小纠结。
一旁观战的余或不由得心底感慨:
这金导还真是厉害啊!难怪拿奖到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