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夕终于放寒假了。
高三生的寒假只有两个星期。季晨夕早早定了五星级酒店套房,刚放假,他就和宝宝们包袱款款赶往酒店。
即使去酒店,季黎和柏修晏也不会忘了游戏。
他们把全息游戏设备打包好,早早托运到了机场。五星级酒店的车会帮他们把行李送到酒店房间。
季晨夕的同班同学本来打算寒假约季晨夕出门玩,听说季晨夕要去海边过春节,一个个羡慕极了。
他们中也有人家庭条件不错,去海边过春节的花销还是付得起。只是还有半年就要高考,家长们一个个紧张万分,才不可能让他们出门旅游。
刑程彦原本打算接季晨夕到自己家过年,听季晨夕要带宝宝们出门之后,略一犹豫,就让季晨夕自己好好玩,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度假。
“不要让孩子们下水。”刑程彦叮嘱,“他们虽然聪明,但年纪太小,很容易遇到危险。”
季晨夕使劲点头。他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两个宝宝下水。
大概。
季晨夕头疼。他有点后悔把度假地点定到海边了。如果两个宝宝非要下海玩,他真的能拦住?
还好季黎和柏修晏不傻。他们就算脑子是成年人,身体还是个小屁孩。一个浪头过来,就算季晨夕游泳技术再好,他俩也可能命丧大海。
再说了,大海也没什么好玩的。
他们也就在海滩上吹吹风,发发呆,再堆几个沙堡,体会一下未曾体会过的童年而已。
“想游泳的话,酒店有好几个私人游泳池,还有水上乐园。”季晨夕道,“我陪你们玩个够。”
季黎跃跃欲试。这次总没人以他年龄不够为由,阻止他玩耍了吧?
柏修晏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
但一家三口民主投票二比一,柏修晏的意见被忽视,只能被季晨夕抱着乱跑。
柏修晏趴在季晨夕肩膀上,已经失去了前世身为大佬的羞耻心。
我是谁?我是四岁的柏修晏。
前世是什么?我不知道。
南边小岛海边阳光灿烂,可惜就是人有点多。
沙滩上人挤人,连找个好一点的地方挖沙子都找不到。水上乐园中更是全是人脑袋,推推嚷嚷吵闹无比。
季黎是个人来疯,很快就和一群小朋友们混成一片,玩得开心极了。
柏修晏则抱着游泳圈悄悄躲到泳池的角落漂浮着,不想和一群小朋友们人挤人。
季晨夕一直在岸边,视线一会儿寻找季黎,一会儿锁定柏修晏,就像是泳池救生员似的,深怕一个错眼,两个孩子就溺水了。
一天下来,季晨夕疲惫不堪。
第二天,柏修晏便板着脸加入了季黎的玩乐中。
季晨夕终于不用那么累,可以加入柏修晏和季黎一起玩耍。
晚上,三人睡一张大床。季黎笑话柏修晏:“老柏,你真细心真体贴。”
柏修晏拉高被子遮住头,不想和季黎说话。
季晨夕笑着把柏修晏的被子拉下来,把柏修晏的脑袋露出来:“小心点,别窒息。”
他拍了拍柏修晏的被子,然后又帮季黎把小被子裹成季黎最爱的毛毛虫,才关灯睡觉。
几分钟后,房间里响起一深二浅此起彼伏的平缓呼吸声,就像是美妙的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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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程彦看着面前的青年,眉毛挑动了一下。
就当尹清泽以为刑程彦会把他赶走的时候,刑程彦侧开身体:“进来坐。”
尹清泽提着两袋拜年礼,低着头进门。
“晨夕没和我一起过年,他们去度假了。”刑程彦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晨夕现在住哪,抱歉,虽然我知道你也是被蒙在鼓里,但晨夕既然不想和你见面,我会尊重他的意愿。”
季晨夕把真相都告诉了刑程彦。刑程彦郁闷之后有些无奈。
这都什么事啊?
这件事中谁都有错,但除了尹家和简家两个铁反派之外,所有人的错都没有他们经历的痛苦来着重。
可惜他更偏向于季晨夕,只能对不起尹清泽了。
“晨夕现在过得很好。我听说你现在创业很成功,你也加油从过去走出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刑程彦道。
尹清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回答。
刑程彦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于现在一无所有的尹清泽,让他放下过去,哪那么容易?
他只能希望尹清泽能忙于事业,忘记痛苦。
不过刑程彦心里挺奇怪。他能看出季晨夕对尹清泽还有感情,以他对季晨夕的了解,季晨夕应该能和尹清泽和好才对。
他现在有点看不懂季晨夕了。
“我、我不会打扰他。我只是希望能恢复朋友关系。”尹清泽道,“不见面,只短信问候的朋友关系都行。”
刑程彦想了想,当他看到尹清泽灰暗枯槁的脸色后,还是心软了:“我把晨夕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和他说吧。不过如果他不希望,你也别再继续打扰他。”
尹清泽道:“谢谢……”
刑程彦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四年前那样,伸手拍了拍尹清泽的肩膀:“振作起来。”
刑程彦想起四年前,母亲和外公外婆刚去世的尹清泽。
那时候尹清泽绝望的神情,和现在尹清泽的神情重合了起来。
只是那时候尹清泽心里还有希望。他还有青梅竹马的恋人,还有一个要接他“回家”的亲生父亲。
现在尹清泽眼中已经完全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空寂。
尹清泽很快就离开了。
刑程彦把尹清泽送到楼下时,看不下去尹清泽现在的精神状态,提醒了一句:“保重身体,好好生活,晨夕喜欢乐观向上的人。现在他虽然不想理你,但你也可以从零或者从负分开始继续追求他。要追求他,你就不能变成他讨厌的样子。”
尹清泽眼中灰蒙蒙的空寂终于消散了一些,他对着刑程彦深深一鞠躬:“谢谢你,刑大哥。”
刑程彦目送尹清泽远去,心中空落落的。
他想起了曾经。
比起季晨夕,他对尹清泽的好感更深——谁都会更喜欢那个聪明好学会按时完成作业的弟弟,而不喜欢那个偷奸耍滑讲题会把自己讲成心肌梗塞的弟弟吧?
所以当误会尹清泽背叛陷害季晨夕时,刑程彦对尹清泽的厌恶非常的深。
他也有强烈的被背叛的恶心感。
现在得知一切都是误会,刑程彦的厌恶变成了心疼。
刑程彦自言自语道:“只是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只能看他们的意愿。希望无论他们能否重新在一起,两人都能好好走下去。”
恋爱脑真头疼,都和我一样有一颗熊熊燃烧的事业心不好吗?
刑大哥今天也需要速效救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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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清泽告别刑程彦之后,便坐飞机回到了厂区。
厂区中有给员工们的住宿楼。尹清泽孤身一人,没有另外买房子,回国后就一直住在厂区的住宿楼中。
临近春节,厂区周围的商家几乎都停业了,连外卖都不送。尹清泽要开车去老远的地方买菜。
他打开房门,屋中很是凌乱,一点都不像人住的地方。
尹清泽现在垃圾堆似的屋里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表情麻木就像是人偶一样开始整理房屋,打扫卫生。
他想,刑大哥说得对。现在季晨夕已经不喜欢他,但他至少不能变成季晨夕讨厌的那种类型。
尹清泽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和老管家一起做家务,像亲孙子一样向老管家学了许多家务小窍门。
现在即使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能把小小的房屋打理得井井有条。
小小的房屋里寂静无比,只听得见屋外呼呼的寒风声。
尹清泽弓着背,将地上拖得一尘不染。
然后,他坐在光洁又冰冷的地面上,感到有一点冷。
厂区的住宿楼没有暖气。虽然有空调,但空调的功率似乎不太够。
或许他应该去买个电暖。
尹清泽发了一会儿呆,换掉了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冲了个澡,开始准备年夜饭。
他的厨艺也是从老管家那里学来的,所做的都是母亲和外公、外婆喜欢吃的饭菜。
忙活到春节联欢晚会开始的时候,尹清泽做好的饭菜上桌。
他摆了三个空碗筷,然后从书房拿出一个相框放在桌面上。
“妈妈,爷爷,奶奶,又是一年春节,这些都是你们爱吃的菜,我第一次一个人做,不知道和不和你们的胃口。”
“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在九泉之下放心,早日投胎获得新生,不要担心我……”
尹清泽念叨了几句之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机械的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然后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流了出来:“真难吃。”
难吃吗?
可能不难吃吧。
但食不知味,就是难吃了。
尹清泽听到短信声音,擦了擦眼泪,将编辑好的短信群发之后,犹豫了一下,拍了一张自己做的年夜饭,给季晨夕拍了过去。
他特意选了角度,没有拍到空碗筷,只拍了好看的饭菜和用笔记本电脑播放的热闹春晚。
只看他的照片中,好像他过得还不错。
“晨夕,新年快乐。尹清泽。”
尹清泽发完短信之后,把筷子放到一旁。
他抱着电脑缩在沙发上,打开了《童话镇》。
玩着季晨夕做的游戏,就好像他还和季晨夕能继续有联系似的。
外面传来鞭炮的声音——即使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也有人顶风作案。
只是鞭炮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缥缈虚无,显得这个小房子更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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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小岛酒店片区的海边没有禁止烟花。
季晨夕早早订好了位置,和季黎、柏修晏坐在露天的海边大排档里,一边吃着最新鲜的海鲜大餐,一边看烟花。
风景区财大气粗,从晚上九点开始,烟花就一直放个不停。
“椒盐皮皮虾永远的神!”季黎挥舞着自己的小胖手,努力和皮皮虾搏斗,剥一只虾嗦一下手指,美得眼睛直眯,好像自己手指也变成了绝赞的美味似的。
柏修晏优雅的剥了一会儿皮皮虾,然后嫌弃皮皮虾太难剥,开始吃没刺的海鱼。
季晨夕先自己囫囵吃了个半饱,然后接替了剥虾剥螃蟹的重责,把虾肉和螃蟹肉均匀的分给了季黎和柏修晏。
季黎不满了:“爸!你还是不是我亲爸!我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平分!”
柏修晏给了季黎一个白眼。
季晨夕道:“小黎,不够吃再点,别故意欺负修晏。”
季黎冷哼了一声,从柏修晏的碗里抓起一只剥好的皮皮虾肉放进嘴里。
柏修晏鄙视道:“你是不是心智也倒退到三岁了?”
季黎道:“我只是单纯想找你的茬。”
柏修晏:“幼稚。”
季黎冷哼:“谁下午在我游泳的时候偷偷放掉我游泳圈的气?”
柏修晏道:“浅水区淹不死,季叔叔也在一旁看着。”
季黎怒道:“这是淹不淹死的问题吗?你还用锤子砸我。”
柏修晏道:“充气锤子,砸不痛。你也可以砸回来。”
季黎把大大椰子“啪”的砸桌子上:“那你别跑啊。”
柏修晏鄙视道:“你自己游不动,怪我啰?叫你减肥你不减。”
季晨夕忍着笑阻止两个幼稚的死对头继续吵架:“好了好了,继续吃,吃完再吵,海鲜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有,不要用椰子砸桌子,不礼貌。”
季黎双手抱着椰子,咬着吸管气鼓鼓吸椰子水。
下午游泳的时候,柏修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游泳,居然遛着季黎玩,差点没把季黎气死。
季黎一直想把场子找回来,一直没找到机会。
“明天爸爸教你游泳。”季晨夕安慰道,“小黎好好学,一定能比修晏游得快。”
柏修晏阴阳怪气道:“小黎好好学,早点把你的奶油肚子减掉。你都胖成球了。还嘲笑尹清泽破相,他再破相也比满脸横肉肥宅好看。”
季黎:“……你是不是想打架。”
柏修晏:“不想。别这么暴力。”
季晨夕扶额。修晏明明平时非常细心体贴爱照顾人,但就是对上季黎的时候特别爱阴阳怪气撩拨人。
不过小黎对上修晏,那张嘴也没差了。
两个伪宝宝又吵起来了,季晨夕已经懒得阻止他们了。
他已经把虾蟹剥完,自己也已经吃饱,便拿出手机拜年。
季晨夕的同学们几乎都给季晨夕群发了拜年短信,季晨夕也敷衍的群发了出去。只有给刑程彦的短信拍了一张烟花,没有敷衍的转发。
刑程彦回复:“今天尹清泽来找我拜年。我没告诉他你住哪,但把你的新手机号告诉他了。如果你不想理他就拉黑。不过我有点可怜他。”
以刑程彦的性格,加后面一句话,已经是在为尹清泽说好话了。
季晨夕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看到另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
尹清泽。
季晨夕看着照片中卖相很一般的饭菜,半晌不语。
季黎毛绒绒的小脑袋伸了过来:“爸,你在发什么呆?啊,这张照片谁拍的?年夜饭?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吃。”
季晨夕慌慌张张的收起手机。
季黎满头问号。
季晨夕缩了缩肩膀,像是被扎住了错处孩子一样,支支吾吾道:“那、那个……”
季黎歪头,嘴角还有一点椒盐。
爱干净的柏修晏看到季黎嘴角那一点椒盐内心十分焦虑,他抽出一张纸巾,粗暴的怼季黎嘴上:“把嘴擦一擦!”
季黎拿着柏修晏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爸,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去赌博了?”
季晨夕使劲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就是……就是……”
季晨夕的声音越来越低:“尹清泽发了祝福短信。”
季黎抹嘴的动作愣住:“尹清泽?尹清泽怎么知道……啊,他是不是去拜访刑大叔,从刑大叔那里知道的你的电话号码?他发短信就发呗,你心虚什么?”
季晨夕忙道:“我、我马上把他拉黑,宝宝你别生气。”
季黎把纸巾揉成团丢进垃圾篓里:“我生什么气?老爸,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吃错东西了?”
柏修晏看了一眼季晨夕,猜测道:“季叔叔,你是以为季黎恨着尹清泽,所以担心季黎看到尹清泽给你发短信会生气?”
季黎怪叫:“恨?我恨他干什么?!”
季晨夕茫然:“不、不恨吗?”
柏修晏优雅的擦着手指:“我猜季叔叔的意思是,你恨上辈子的尹清泽。”
季黎皱着眉歪了歪脑袋,就像是一只疑惑的猫头鹰宝宝:“上辈子?还好吧。你是说上辈子老爸的死吗?有一点点。不过得知是误会之后,也没那么恨了。”
季晨夕没听懂。
不、不该恨吗?
柏修晏见季晨夕没理解,解释道:“季叔叔,你别小瞧季黎。季黎虽然现在表现得幼稚点,但他内心是个经历了很多的成年人。他可能十几岁的时候恨着你,二十多岁得知身世的时候恨着尹清泽,但三十多岁功成名就之后,就谁都不恨了。”
恨着我……季晨夕身形摇摇欲坠。
季黎在桌子下踢了柏修晏一脚。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即使你说的是对的!
季黎清了清嗓子,道:“爸,你搞清楚一点,我上辈子的事和现在的你、现在尹清泽都没关系。我上辈子的老爸已经去世了,上辈子的尹清泽也已经发疯,可能差不多也早死了。”
“上辈子的老爸、上辈子的尹清泽,都已经付出远远大于过错的代价,我还恨什么?至于我的死?呃,其实那个胃癌啊,我自己作死的概率更大一些。你看,那么多白手起家的都活得好好的。”
季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软软的脸颊。
“爸,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你这辈子的儿子,你是我这辈子的老爸。对我而言,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对你而言,没发生过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
“重生是为了改变悲剧,而不是把还未发生的悲剧当做已经发生,付出本不该付出的代价。不然,我重生还有什么意思?”
季黎跳下凳子,用小胖手拍了拍他老爸的小臂,语气老气横秋。
季晨夕茫然失措,有些没反应过来。
柏修晏叹气,也跳下凳子,拍了拍季晨夕的胳膊。
“季叔叔,季黎的意思是,无论是你还是尹清泽,你们背负你们经历过的误会和错误就够了。至于季黎经历的那些事,那个时空的季叔叔和尹清泽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造成了可怕的悲剧。你们要做的是不重蹈覆辙,而不是把没发生的悲剧当做负担。”
“你不接受尹清泽,可以是因为你们分别的四年抹平了感情,可以是基于这一世对尹家的担忧,也可以是害怕尹清泽会拖累重生的季黎……只要因为你已经经历的事,你做出什么决定,我和季黎都支持你。”
“但你如果因为还未发生的事做出选择,季黎会很难过。”
柏修晏对季黎挑了挑眉。
季黎忙点头:“对对对,我会很难过。再说了,别小瞧我啊,尹家算个屁,尹清泽算个屁,我都能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季晨夕终于明白了。
原来宝宝并没有恨着尹清泽?
他以为尹清泽和宝宝中隔着前世自己一条命。
但对于宝宝而言,隔着前世自己一条命的是前世的尹清泽,和这一世的尹清泽没关系?
他眼角有点湿润。
他的宝宝真是太成熟了,太理智了,让他这个当爸爸自豪得想哭。
季晨夕一把将季黎和柏修晏抱怀里,脸颊使劲蹭着季黎和柏修晏的头顶:“谢谢宝宝,谢谢宝宝们,我、我不是想和尹清泽和好,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但比起现在的尹清泽,前世的宝宝更可怜,所以我认为不该同情他,所以很愧疚。”
“你愧疚什么啊。他的确很可怜,这一点没错。”季黎伸长手抱紧他老爸的脖子,“爸,你松开一点,柏修晏要窒息了。”
季晨夕忙松开怀抱。
柏修晏赶紧退一旁,红着脸使劲喘气。
差、差点被勒死。
季晨夕低着头红着脸道歉:“对不起,我没控制住力气。”
“没事。”柏修晏顺了顺气,“他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觉得他可怜?”
季晨夕把手机屏幕重新划亮。
季黎和柏修晏凑上去:“年夜饭?没看出哪里可怜。我还以为他卖惨。”
季晨夕小声道:“他不会卖惨。但我能看出,他日子很不好过,精神状态很不好。”
季黎和柏修晏对视一眼。
这张照片能看出来个啥?我们怎么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