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陆六禹这一瞬是极其懵逼的。
他完全没想到戴鑫想迫切加入这个大家庭的心理，反倒是怀疑对方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谁让戴鑫有前科呢！
陆六禹不慌不忙:“不急不急，这种事涉及自身，还是需要好好想想。”
戴鑫一听，好家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十拿九稳了！
他勉强稳住自己:“那，那大师您觉得什么时候可以签？我好像挺急的。”
陆六禹:“？？？”
急什么？急着赶投胎吗？！
越是急切，越是有鬼，陆六禹小眼神就差直接说你不对劲了！
微笑着稳住戴鑫，却把对方的脸色搞得越来越难看，陆六禹这次是真的懵了。
契约迟迟不敢拿出手。
倒是弹幕将两人的心思分析得淋漓尽致。
【先用元宝利诱策反，又在给出三个契约时故意停留十分钟，击破对方心理防线，还摆出一副慈善家的样子收买人心，最后暗示威胁假意劝退，好一个虚伪的资本家！】
【哈哈哈哈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我他妈直接学废了，主播现在还一副你是不是要搞我的样子让员工求着签卖身契，难怪我每次都不能招到优秀员工！】
【咳咳，虽然但是，我感觉主播好像真的是无辜的……】
【讲道理，六六一个贫穷貌美负债主播，迫于形式只能吃草度日，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肯定是对方不怀好意！】
【倒也不必这般尬吹……】
幸好陆六禹看不见弹幕，不然就是脸皮厚实的他也会有那么些小尴尬。
他怎么能预料到鬼的心思呢？他是人呐！
戴鑫就差说我可以大白工了，他真没想到陆六禹能这么狗，说好的给时间考虑，结果拿他当一次性用品！
可怜他当年满腔抱负无所施展，现在还得跪求老板给他机会。
惨，惨绝人寰！
戴鑫眼睛都红了:“大师，我们说好的血契，你是打算反悔吗？”
陆六禹:“……我没反悔，我只是……”
戴鑫飞速回复:“怎么签？我准备好了！”
陆六禹慢吞吞地咬破手指，灵魂状态下的他指尖的血液并不往下掉，倒是方便他写血契。
虽然心底还是有些嘀咕，但陆六禹搞不明白，要是签了血契，生死都得陆六禹拿捏了，至少也得维护陆六禹的利益，那还能作什么妖？
不明白，不懂，但有便宜不占非好汉。
陆六禹刚把契约写好，戴鑫就急不可耐地伸出手指与君同契，不像是签劳务合同，像是住房合同。
陆六禹秉持最后一丝良心:“我没有加入主仆条约，你以后只和我属于同一共同体就行。”
这样一来，尽管戴鑫还是得维护陆六禹的利益，但陆六禹没有强制使唤控制对方的权利，每一次使唤都得准备些元宝，就算陆六禹死了，他顶多受伤，不会濒死。
戴鑫本来就是在鬼为食亡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条约这般轻松，他更加感激了，巴不得把陆六禹当祖宗供！
戴鑫泪眼汪汪:“是，老大！”
“……”陆六禹不自在，“换个叫法。”
戴鑫沉思了下:“头儿？”
陆六禹:“……你开心就好。”
算了，再揪下去，真怕对方突然冒出来一句“尊上”，那他才真的要脚趾扣地。
戴鑫以为陆六禹特喜欢这个称呼，喊得更是响亮:“头儿，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陆头头:“……”
玩球，他想退货了。
【这么一来，这小员工对主播更加心甘情愿了，诶，我决定再去学一次《语言的艺术》，做个好老板！】
【恭喜六六喜提忠心傻儿子一枚！】
【恭喜六六喜提狡猾资本家称呼一枚！s可以让我偷九九了吗？】
【不知为何，我感觉日后的直播会很精彩，让主播生无可恋的那种，不行，我要去拉我姐妹来陪我一起乐呵乐呵。】
陆六禹看看弹幕，发现打赏增多，还是强行忍下了这个智障儿童，脸色都松快许多。
他做做心理暗示，祥和地摸摸戴鑫的狗头，“走吧，叠元宝开店去。”
戴鑫双眼放光:“好嘞头儿！”
他屁颠屁颠地飘在陆六禹身后，整只鬼打鸡血般上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追求什么绝世美人。
陆六禹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抱紧了小九。
戴鑫打探消息的能力不错，还是有用的。
陆六禹压下那一丢丢的后悔，努力思考未来。他现在还能再签几个鬼仆，希望以后签的能靠谱点。
至少，得来一个搞科研的，帮他弄船吧？
总感觉未来不会这般容易的样子。
陆六禹准备的十分迅速，说开店就开店，一点不拖沓。
为了双管齐下，陆六禹还特地让小九发挥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对着直播间三秒换个ose。
而陆六禹则在一楼随意擦了块干净的地儿，坐着叠元宝做准备。
被他收为鬼仆的戴鑫在拿到陆六禹烧过来的白纸写菜单。
他一边写一边嘀咕，“头儿，为什么不要鬼币啊？”
陆六禹将他想要的条件告诉了戴鑫，让戴鑫自己看着写，务必生动具体形象到让人一看就想来的。
这对戴鑫来说完全没难度。
毕竟，元宝的诱惑多大啊，这可是个香到不怕巷子深的宝贝，他只需要将条件写上就行。
就是这个条件看上去怪怪的。
具有科研能力且能进行航空研发者可凭问答知识长期购买具有一技之长且自带娱乐性质者可根据现场演示酌情获得1-∞元宝。
戴鑫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复杂。
陆六禹头也不抬:“我要鬼币，我这元宝店也别开了。”
戴鑫一愣:“啊？”
陆六禹抬头，语重心长，“小吊啊，你说，在这儿谁的鬼币最多？”
戴鑫迟疑了下:“杨，杨姐？”
“不错，”陆六禹循循善诱，“你想，杨姐这么厉害这么有钱，她一人就能包下所有的元宝了，别的鬼要什么呢？”
戴鑫懵懵懂懂，“可是头儿，咱们不就是要赚钱的吗？”
不然开元宝店干嘛？卖给谁不是卖？
陆六禹轻巧地敲了戴鑫不开窍的脑袋，“我要是为了赚钱，何必收你当鬼仆？全卖给杨姐不好？”
戴鑫好像懂了一些，又好像啥也没懂，就见陆六禹继续低头叠元宝。
就在戴鑫以为需要自己悟的时候，陆六禹继续开口了。
他声音带着惆怅，“因为想要分享。我家乡有一句老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把财富全集中在一鬼手里有什么意思呢？你知道为什么恶鬼星这么久了，都没别的生物来交流吗？”
戴鑫从善如流:“为什么？”
“因为穷，”陆六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就是从别的星球来的，他们把这里称为废星，就是因为这里太荒芜了。”
“你想，当你看见一个地方全都是穷鬼，只有一个富鬼，和一个地方全都是小康鬼，偶尔几个富鬼，哪个地儿吸引你呢？”
戴鑫毫不犹豫:“后一个！”
“没错！”陆六禹摸摸他的狗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只有杨姐拿到元宝，只能说杨姐误入了贫鬼窟，但大家都拿到元宝，发展起来，我们恶鬼星日后，就成了鬼鬼都羡慕的富强星。”
“到时候，别的生物都来和我们搞建交，还有各种美人来旅游，增加恶鬼星的生物多样性……”
“头儿，你不用说了，”戴鑫热泪盈眶地打断陆六禹的吹嘘，“我悟了！”
陆六禹心感不妙，“你悟什么了？”
戴鑫沉着声线:“您……太善良了！”
陆六禹:“……？”
戴鑫却不再言语，他仔细地抱起纸张准备往外走，“头儿放心，我一定好好宣传，让这个元宝店越来越红火！”
顿了顿，戴鑫郑重其事道:“为了富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匆忙间还能看见他泪光闪烁。
他真是太笨了，现在才领悟头儿的良苦用心！
不用鬼币是为了大家都能分享，要娱乐特长是让恶鬼们找回丢失的本心，找科研人员是为了恶鬼星的发展。
头儿每一个举动都饱含深意，他居然还质疑头儿，让头儿为他解释，浪费口水！
他真是个不称职的鬼仆！
戴鑫觉得，自己仿佛又找回了当初刚大学毕业时的野心与热情，有这样一个为大爱而生的头儿，他何愁自己抱负不能实现？
戴鑫斗志昂扬地离开了，弹幕突然有一瞬的沉默，随后又喷井式爆发了起来。
【我去，原来六六的梦想这么远大的吗？难怪连吃草都能坚持地待下去，这样的六六，我爱了！】
【爱拥有远大理想的主播 1，不过要纠正一点哦，β-136被称作废星是因为上面的土著都死亡，无法与星际人员正常交流才被称为废星的！】
【弱弱插一句，六六可是贫穷负债貌美主播诶，他真的只是想要众乐乐吗？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仔细想想，穷了，可不就没有交流的必要了吗？富强太有必要了。但深入一想，笑死，恶鬼星的土著不能触碰实物，根本富强不起来！所以跟分享有什么关系？】
【e别问，问就是为了富强。】
【好家伙，这歪理说得，一套一套的。】
陆六禹只是找个借口打发戴鑫，没想到对方这行动还让他挺惴惴不安的。
他久久凝视着门帘，转头看向忙着卖萌的小九，好奇，“都是同胞鬼，你知道他悟了什么吗？”
“我智商没问题，共鸣不了，”小九头也不回，“但我知道你在瞎扯淡。”
小九一语戳中搭档的心事:“不要鬼币是怕杨玲随便找你麻烦没法开店，要娱乐人才是为了直播效果好讨打赏，要航空人才是为了回家造船，跟富强有什么关系？”
陆六禹诚恳，“宝，这叫互惠互利，别说得我好像很奸诈似的……”
小九冷哼一声，沉默卖萌。
弹幕悟了，出奇的整齐。
【心疼小吊。】
【心疼小吊。】
【心疼小吊。（s顺便心疼帮主播分析的我自己）】
【笑死，真为了“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