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半空中一个灯盏砸在了唐悦脚边，道具老师一面收拾残局，一面和唐悦道歉。
唐悦摇摇头，“我没事。”
唐霖还在瞪视着她，唐悦被陌生男人触碰到的地方，开始不自觉地发热。
她后退一步，离开陌生男人的怀抱，冲他淡定地点头，“谢谢你。”
“没事。”
男人松开她时，猛然心里一空，他仍旧冷着脸，叫人看不出端倪，只是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唐霖和唐悦之间游移。
男人一动，露出站在身后不知站了多久的陈小卿来，她后面还紧跟着另一个男人，看向唐悦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
见唐悦看过来，陈小卿把挂在脸上的墨镜带好，目不斜视地从唐悦身边走过。
倒是那年轻男人，看向唐悦时眼底带着歉意。
一个照面，唐悦瞬间了然，这男人应该是陈小卿的“金主”了，这两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大约又要搞事情。
*
导演的休息室，是最大的一间，副导演之类的，偶尔也会到这里休息。
因为呆的都是大男人，常常抽烟，一片烟雾缭绕。
唐悦进来没多久，就觉得呼吸不顺畅。
王导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坐在内室的几人，不苟言笑的脸紧紧绷着，指尖夹着香烟，有一搭没一搭的上下翻转。“我叫你们来，是因为陈老师提出要唐悦退出这个片子，你们怎么说？”
话音刚落，王导烦躁地把香烟点燃，眉头紧皱着含在嘴里。
他是不想换人的，唐悦几场戏下来，发挥的都不错，贸贸然换了人，就怕不是这个感觉了。
把陈小卿和唐悦几人同时喊来，就想看看有没有和解的可能。
“还能怎么说？丁先生说了，只要你让唐悦退出，他可以另外追加三千万的投资。”
陈小卿细长的双腿交叠着，半个身子倚靠在身边男人的身上，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从头到尾，她看都没看唐悦一眼，因为她明白，不管王导怎么选，最后赢的那个人只能是她。
“唐霖，你是这部剧的主演，你也来说说看。”
王导猛吸一口烟，没接话，反而把球抛给了懒散坐在一旁的唐霖。
唐霖是这部剧的男主，唐悦又是给他做配，他确实有资格决定，到底要不要唐悦继续演下去。
唐悦忽然有些紧张，唐霖会怎么做，她其实没有丝毫把握，但是她确实很需要这个角色。
唐霖当然知道她在看他，但他巧妙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懒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换谁都可以，但是演过的戏，我不想再拍第二遍。”
他说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陈小卿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
唐霖的意思很明显，不管换不换人，以前拍过的戏，他不会再拍第二遍。
也就是说王导要么用带有唐悦的戏份，要么就要把他的部分剪出来，和新拍的拼接到一起。
以王导对戏的高要求，绝对不会走第二条路。
“算了吧，小卿，我还有事，先走了。”
丁先生没管陈小卿还依赖似的揽着他的胳膊，站起身来，迅速结束这场闹剧。
和秦商跟他的商业合作比起来，这点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他费心思。
何况他对唐悦也不是没有半点心思，这边帮着陈小卿一起打压对方，往后他可就彻底连对方一点边都挨不上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唐悦，比以前还要能吸引他的目光。
陈小卿不甘的目光看向丁智成，又顺着丁智成的，最后落在了唐悦脸上。
女孩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姿态优雅，确实很好看，瓷白的小脸，比她还要更甚几分。
陈小卿愤愤地揉揉脸颊，本来想带着金主找回场子的，结果被唐霖一句话打了回来，她脸上的伤还没好，这个贱女人就当着她的面，勾搭丁先生了？
唐悦松了一口气，感觉到丁先生的目光，礼节性地颔了颔首。
丁智成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撞了一下，憨憨一笑，满心满眼都是唐悦。
“咳咳”秦商一丝不苟地坐在一边，起先因为王导跟他们商量事情，他是外来的，就没开口，冷不丁的发出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屋内全部的注意力。
他就坐在丁智成的左手边，一咳嗽，丁智成忽然觉得周遭的空气下降了好几度。
以为是因为他忽略了这位大佬的缘故，连忙给众人引荐。
秦商对谁都淡淡的，唯独丁智成介绍到唐悦时，眼神闪了闪。
陈小卿当然知道秦商的分量，见他也对唐悦另眼相看，一时犹豫，要不要再继续折腾唐悦了。
混圈子的人，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心里都要有把称，这个秦商可是连丁智成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大佬......陈小卿要是连这点眼色也没有，别说流量小花了，她连丁智成的边都摸不到。
*
商量好合作细节，丁智成和秦商谈起陈小卿，
“就是个没脑子的，不过新鲜劲儿还在，等过了这一阵，再换个人。”
他们这种有钱有地位的，换女人只凭眼缘和感觉，想到下午看见唐悦穿着大红戏服的模样，丁智成还有些心痒痒，“哥，你说白天那个小明星怎么样，笑起来真够带劲儿的，把我这颗心都给笑软了。”
“呵呵”秦商意味不明的哼哼两声，轻飘飘道，“我看你是钱赚太多，既然这样，你还是拿五个点好了。”
五个点？那不是活活少了两个亿？
丁智成瞬间连谈论美女的心思都没了，对着秦商伏小做低。
秦商不为所动，反而问他，“下午你撅了你的女伴，晚上不要哄哄她？”
还要哄吗？陈小卿要是有小情绪，他倒是正好能换个人。
但对着秦商的冷脸，这句话他一下子没说出口，突然灵光一闪，顺着秦商的话往下走，
“商哥说的对，是要哄，那......我晚上请剧组的人一起吃饭？也算给她找回面子了。”
哪成想，秦商竟然真的点头，“可以。”
丁智成一愣，试探着问，“要不商哥你也去，把组里的大小演员都喊上怎么样？把唐悦也叫上？”
他也不说清楚自己想试探什么，圈子里谁不知道秦商不近女色，不少名媛接连讨好都碰了一鼻子灰，难道这次有看中的了？想到唐悦那张明艳的小脸，丁智成有些牙疼，但为了那两个亿，还是忍痛提了一句。
“唔。”秦商应了下来，丁智成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
晚上丁智成果然请全剧组吃饭，定的酒店很高档，白天才被下了面子的陈小卿，一下子找回了场子。
看唐悦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唐悦进包间有点晚了，导演这一桌许多地方都坐满了人，就那个秦先生和唐霖中间隔着一个空位，她拧了下眉头，没往那边走，反而去找周姐那一桌。
丁智成推一推陈小卿，也不知他许诺了什么，陈小卿竟然格外听她的话。
唐悦步子才提起来，就听陈小卿娇滴着嗓音，“唐悦，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你也来我们这一桌，能一起说说话。”
弄不懂她闹什么要蛾子，唐悦刚想拒绝，就见周姐拼命给她使眼色，没奈何，最后还是坐在了唐霖身边的位置上。
唐霖好像心情不好，全程低气压，自顾自的喝酒，唐悦来了，也没和她说话。
到底是自己儿子，唐悦晓得他就是从前印象中那个小不点以后，就再也对他狠不下心来，“少喝点酒，这酒度数高。”
她声音很有辨识度，但音量不高，一开口，只有秦商和唐霖两人听了个真切。
唐霖没有停手，反而负气地猛灌了两杯。
熊孩子！
唐悦额角突突狂跳。
服务员很快上来点单，这家店最有名的就是羹汤一类，大多都要放葱和香菜，考虑到客人口味不同，临了都会问一句，“葱和香菜都要吗？”
丁智成是什么都吃，他也知道秦商从不忌口，这顿既然他请，当然要顾忌他们的口味，他下意识点头，就听见边上两个人齐齐道，“要香菜，不要葱。”
——是唐悦和秦商。
唐悦诧异地转头，这才注意白天揽住她的那个男人。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样貌长得实在好，如果说唐霖还有些男孩的话，这个男人完全就是英俊类型的，看着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是一个男人格外成熟有魅力的时候。
要不是他穿着打扮、周身气势和周围人完全不一样，说他是娱乐圈的都有人相信。
坐在唐悦左侧的唐霖，却因为他们不约而同的默契，喝酒喝的更勤快了。
唐悦见了皱着眉，倒是没继续说什么。
菜很快上全了，导演拉着主演们寒暄，偶尔会带唐悦一句，唐悦点头应和，除此之外，就是最专心吃饭的那个。
桌上有道鱼，边角有几粒葱花，她下筷子的时候特意跳过了这一片，刚要够没葱的那边，一双筷子，稳稳夹着鱼腹落进了她的碗里。
唐悦抬头看向右边，男人拿公筷的手，稳稳当当，留意到她的眼神，目不斜视，仿佛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唐悦温和一笑，和男人道谢，“谢谢你，秦先生。”
男人也笑，冷凝的脸如冰雪消融，“这是你第二次谢我，还有，叫我秦商就好。”
听见这话的丁智成，眼珠子都要掉了，这一位什么时候这么和蔼过？
他看过来的目光很温和，里面带着怀恋，唐悦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熟悉，仔细想，脑海中却并没有这个人，如果真的遇见过，他这么优秀，她一定不会把他忘记的。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纠缠在一起，仿佛坐在边上的其它人都成了背景板似的。
“我——”
唐悦有心想多问几句，左边的唐霖整个人像是醉狠了，一下子倒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连目光也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