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破城

太初八年二月, 春风刚刚翻过秦岭,冰雪开始消融。天气依旧寒冷,裴凛之开始着手攻打长安。

就算是有杂交稻丰收, 也扛不住长时间的战争消耗, 更何况去岁还闹过旱灾,粮食还减产了, 他要尽早结束战争, 给萧彧减轻压力。

与此同时,裴凛之收到了来自吐谷浑的求援信,说是西戎在他们那边增派了兵力,他们压力倍增,希望安军能够赶紧出手援助。

这点倒是出乎裴凛之的预料,按说西戎难道不该是将兵力调至长安, 准备与他们开战吗, 怎么会去打吐谷浑。西戎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裴凛之召集众将领商讨军情。

听裴凛之说完情况, 薛钊提出自己的判断:“西戎是不是打算先解决吐谷浑那边,再集中兵力来对付我们?”

萧繇冷笑:“那可不就正好,咱们趁此机会一举攻下长安,让他们根本就没时间反应过来。赶紧出兵吧, 我等不及了, 早日打完,大家也别在这里受罪了。”

裴凛之说:“打肯定是要打的, 但不能掉以轻心, 也不能确定这消息就一定是真的。谨慎一点总归是没错的。”毕竟打仗就是拿血肉之躯去对抗,那可都是人命。

“快点快点!我要亲手生擒那狗皇帝元坦!”萧繇迫不及待地搓搓手, 西戎覆灭是他最大的心愿。

二月初十, 裴凛之一声令下, 率领二十万雄师,浩浩荡荡向长安开拔。这一次,他打算攻下长安,将戎族逐出中原大地,一劳永逸。

没有预想中的西戎大军在城外迎敌,长安城门紧闭。

裴凛之看着巍峨的城门,内心生出感慨,建业跟长安比起来,少了几分浑厚大气与沧桑古朴,果然还是长安更适合做皇都。

萧繇打马过来:“裴将军,你说这西戎到底在做什么?怕了我们,不敢跟我们打了?”

裴凛之眉头紧皱,远远望着高大的城墙,说:“难道吐谷浑说的是真的,西戎将大军调往吐谷浑了?”西戎增派了大量兵力过去,欲先拿下吐谷浑,再回头来对付他们。

萧繇哈哈笑:“难道那狗皇帝就能守得住长安城?待本王现在就去将长安城墙轰开!”

裴凛之说:“不急,先围上两天,看看城内有没有反应,如果拒不迎战,便炸开城墙。”

萧繇说:“要我说就直接去炸了,省时又省力。正好护城河这会儿没多少水,冰也未化完。”

裴凛之笑了:“王爷莫急,还是先探探对方的虚实和打算。我着人去附近查看一下,看西戎兵有没有在某处设埋伏。”

萧繇耸肩:“随你。”

他们在城外驻扎下来,开始朝守城的西戎军叫阵。城楼上的西戎军并不回应,看来是准备坚守不出。

派出去在方圆百里探寻西戎大军的斥候回来禀报,未发现任何踪迹,看来并没有设埋伏。那些西戎兵究竟是全都派往吐谷浑了,还是都进了长安城?

两日后,西戎军依旧拒不迎战,裴凛之下令开始攻城。

长安城四处大门,皆由最硬实的铁木制作,外包厚厚铁片,这是为了防火。城门外则是丈余宽的护城河,护城河上有吊桥,此刻吊桥已经完全升上去了,就是为了以防敌人攻城门。

这样用火药炸开城门的操作比较难,先得将吊桥放下来,才能去炸门,而且门太结实,又是铁片,恐是不好炸。

裴凛之看着那厚实的青砖城墙,觉得有点可惜,炸开了还要修缮,这也算是给自己找麻烦,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对方不会开城门投降,而用云梯攻城的代价也太大,他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挑选了好久,终于决定炸开城南的城墙。派人深夜过护城河,然后将火药埋在城墙根,再引燃导火索。

寂静的深夜,除了呼啸的寒风,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惊雷平地而起,地面似乎都震颤了起来,长安城内的百姓都被惊醒了,更何况是城楼上的守兵。

裴凛之看着被西戎兵的火把照亮的城墙,并没有多少损伤,看来没成功,还得继续,这城墙也太结实了。

只是这样一炸,已经引起了城内守军的警觉,因为炸城门并非什么奇招,之前在攻打上洛以及潼关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现在爆炸声一响,守军定然便会开始加强防范,接下来炸城墙会很麻烦。

果不其然,城门上的守军开始朝下面放箭,哪怕是根本没看到人影。

这一夜,他们没能引爆第二波火药,只能先放弃,再挑机会时机来炸。

第二日天亮后一看,昨夜炸过的地方只是损伤了一层墙皮,离炸开还差得远呢。看来至少还得炸个两三次才能看到成果。

到了晚上,南城墙头上燃起了熊熊的火把,就是为了提防夜里再有人来炸城墙。

裴凛之皱眉,只好又让人换个地方去炸。第二次爆炸再次引起了恐慌,西戎军只好又如法炮制,命人紧守着第二处爆炸点。

安军又挑了一处,一晚上炸了两回,弄得西戎军草木皆兵,一晚上都没法安睡。

裴凛之也有点懊恼,城墙太厚,一次炸不开,被对方防备着,根本无法再炸。他们的火药并非是无穷无尽的,要是都炸完了,城墙还没被炸开,最后不还得强行攻城。

看来还是得攻城,并趁着攻城的混乱去炸城墙。

数日后的深夜,安军扛着新制的云梯,开始攻城。城墙上的西戎军手忙脚乱,纷纷起来迎敌。这边喊杀声震天,事实上爬云梯的人并不多,目的是为了给炸城墙打掩护。

安军一攻城,城头上的西戎军就不敢点火把了,因为火把会将他们自己暴露出来,成为箭矢的标靶。

负责炸城墙的士卒趁乱渡过了护城河,将火药放在了第一次炸城墙的地方,这一次挑选好了位置,并且也加大了剂量。

待爆炸声轰地一响,城墙上的西戎军都感受到了一阵震动,他们才反应过来,安军又在炸城墙了!

这一次爆炸效果不错,丈余宽的城墙底部已经被炸掉了一半,但依旧还没有炸穿,至少还需要一次大爆炸。

他们没打算停下来,哪怕是城楼上的西戎军已经察觉到了危机,拼命放箭想补救,但裴凛之亲自站在床弩前,指挥弩手朝城楼上放箭,给炸城墙的将士打掩护。

终于,在第三次巨响之后,城墙终于被炸开了一个豁口。安军在床弩和弓箭手的掩护下,从豁口冲进了城内,与城内的守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源源不断的安军冲进去,城内的西戎兵也越来越多。这对从狭窄豁口冲进去的安军来说是相当不利的,因为豁口限制了入城人数,城门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夺下来的。

但因为这个豁口,西戎军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住了。裴凛之便命人赶紧从云梯登城墙,双管齐下,经过安军的殊死搏斗,长安城南的朱雀门被打开了,城外成千上万的安军冲入城内。

西戎军且战且退,面临着如潮水一般汹涌的安军,他们根本无力抵抗,很快就朝另外几个城门溃逃。

青龙门、白虎门与玄武门也渐次被急于奔命的西戎军打开,但是等着他们的却是早已等候多时的安军,西戎军无路可逃,有的战死,有的投降。

不到天亮,这一仗便结束了。

长安城内的百姓被爆炸声惊醒,听了一夜的喊杀声,吓得战战兢兢,没有人敢开门去看个究竟,只是将自家的大门堵得死死的,生怕被哪个脾气暴躁的军爷踹开了门,抢了家财以及女眷。

然而等了一晚,直至天亮,声音总算是小了下去,也不见有人来踹门。

有胆大的悄悄开门一看,发现似乎跟平时也没有两样,除了主街上有军爷来往,别的地方都很平静。而且这些军爷都很和气,不像西戎军那样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裴凛之骑着闪电,由朱雀门进来,直奔皇宫而去。远远就看见一股滚滚浓烟冲天而起,空气中漂浮着烟火味,他皱起眉头,皇宫又被烧了?

此时有人过来禀告他:“将军,西戎人在皇宫放了一把火,很多屋子都被烧掉了。”

裴凛之特别想骂人,这些人都什么毛病,动不动烧房子,那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钱建成的:“西戎皇帝呢?”

那名校尉说:“没有找到西戎皇帝,据抓到的宫人说,元坦早在半月前就离开了长安。”

“走了?”这有点出乎裴凛之的意料,他没想到元坦真会弃城逃跑,但仔细一想也对,难怪城内的守军数量稀少,想必是元坦带着主力往别处去了,会去哪里?裴凛之心念电转,朝吐谷浑去了?

裴凛之对众人说:“将皇宫的火扑灭吧。清扫战场,不要打扰百姓。”

众人恭敬答应:“是,将军!”

萧繇打马匆匆赶来:“裴将军,那元坦带着所有的大臣都逃了。这个亡八羔子,居然逃了!孬种!”

裴凛之说:“我已经听说了。怕是他们早就不打算与我们交手,早就撤了。不知道是不是朝吐谷浑去了。”

萧繇说:“将军,我率将士们去追。”

裴凛之说:“王爷莫急。元坦已离开多日,也非一时半会能追上,不妨先休息,待养精蓄锐分析好情况再去不迟。”

尽管元坦已经走了,但裴凛之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了,不知道对方的去处,那就始终是个隐患,必须要拔除才行。

萧繇咬着牙说:“行,不过这次我得亲自去追。元坦必须由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