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宣示

裴凛之心跳得厉害, 虽然知道殿下是喝醉了才这么主动的,他跪在地上,将萧彧紧紧搂在怀里。

片刻后, 他觉得胸前一股热意, 心里有些发慌, 殿下又哭了, 他抚着萧彧的头:“郎君, 别难过, 我还在呢, 我不走, 我一直陪着殿下。”

萧彧哭出了声:“不许走, 哪儿都不许去。”

裴凛之答应着:“好, 不走。”

两人以这个别扭的姿势抱了好一会儿,直到萧彧的哭声低下去, 慢慢变成了抽噎, 最后安静下来。

裴凛之觉得萧彧应该睡着了, 便想将他放下躺好。

谁知萧彧并没有睡着, 他一动, 萧彧便慌张起来:“别走, 别走!”手臂用力一拉,将裴凛之拖倒在自己身上。

“不走, 我不走。”裴凛之忙不迭说着,上身压在萧彧身上,他怕压着他,便干脆上了床, 想在他旁边躺下, 谁知萧彧的手臂跟铁钳一样, 牢牢将他锁住。

裴凛之为难了,要是这么睡着,不就压着他了吗,殿下的小体格哪经得起自己这么压着,索性抱着萧彧翻了个身,让他睡在自己身上。

压迫感顿时没有了,萧彧满意地趴在大肉垫上,还往上爬了爬,将脸埋在裴凛之的肩窝里。

裴凛之咬着牙:“郎君,不要乱动。”

醉鬼萧彧根本就不听他的,脑袋在他脸侧蹭了蹭,发现有什么东西刮脸,不舒服,便抬手摸了摸,还是扎手,他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裴凛之的脸,努力地辨认着,似乎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混合着酒香的温热气息喷在裴凛之脸上,他看着眼前的脸庞,以及如小鹿一般澄澈无辜的大眼睛,心跳如雷,忍不住抬手,抚上了萧彧的脸。

他曾经无数次在心中想象过这个画面,殿下能够像这样亲密无间地依偎着他,没想到竟实现了。

萧彧抓住脸上的手,看着眼前这张熟悉令他安心的俊脸,突然低下头用鼻尖在裴凛之鼻梁上蹭了蹭,像刚出生的幼崽一样用最原始的语言表达着内心的亲昵与信任。

裴凛之的心跳又加快了不少,他鼓起勇气,勾住萧彧的后颈,将他拉近一些,在他唇上吻了上去。但只是浅尝辄止,没敢深入。

萧彧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懵,他疑惑地看着脸已经红透了的裴凛之,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刚才那是什么?好像有点儿像果冻。

他盯着裴凛之的唇,主动凑过去吮吸了一下,真像果冻的味道,软软的,弹弹的,还有点儿甜,便又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再确认一下。

裴凛之的脑海一下子炸裂开来了,他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勾住萧彧的脖子,再次吻了上去。

萧彧被再次吻住的时候,一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但本能的舒适感让他自然地回应了起来。

他的回应鼓励了裴凛之,加深了这个吻。

萧彧的肺活量不如裴凛之的,许久之后,他喘不过气来,便主动挣开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裴凛之搂紧他,也剧烈地喘息着,他内心充满了甜蜜与幸福感,又夹杂着罪孽感,殿下喝醉了,他并不清醒,自己却对他做了这样的事,亵渎了殿下。

萧彧本来满怀伤感,这会儿那些低落的情绪不知道消散到哪里去了,他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埋在裴凛之的肩窝里睡着了。

翌日清晨,裴凛之是被阿平的叫声吵醒的:“郎君呢?郎君!”昨晚小家伙跟着赖峰睡,一早醒来就到处找萧彧,拍打着房门。

萧彧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姿不对,而且睡着的地方也不对,他慌忙起来,发现自己竟睡在裴凛之身上,顿时大窘:“这、这怎么回事?”

裴凛之早就醒了,但一直没动,这于他来说是个美梦,他不愿将它那么快戳破,所以一直安静地等待萧彧醒来。

“郎君昨晚喝多了,搂着我不让走。我怕压着你,便让你睡在我身上。”

萧彧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喝多了,断片儿了。”他就记得昨夜大家一起吃饭喝酒的事了,至于后来的,他完全没有印象了,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裴凛之盯着萧彧的唇,想起昨夜的事,犹豫着要不要直说。

萧彧见他盯着自己看,不说话,心里咯噔一下,他没发酒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这时阿平费了吃奶的力,终于将门推开了,委屈巴巴地喊:“郎君——”

萧彧赶紧从床上下来:“阿平,乖宝,我在这儿呢,让我抱抱。昨夜睡在哪儿呢?”

赖峰站在门外,说:“阿平昨夜跟我睡的。”他瞥了萧彧一眼,发现他穿的还是昨日那身,身上皱巴巴的,看来是和衣而睡的。

萧彧抱着阿平往外走:“那就麻烦你了。”

裴凛之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萧彧的背影,有些失落,那么美好的回忆,只有自己知道。

今日搬家,裴凛之与关山都没去营地练兵,闵翀也只让水师们操练了一早上便放了假,他也要跟着去新宅看看,以后他也会去住的。

朝饭后,所有的行李都搬上了马车。萧彧带着几个孩子坐在唯一的厢式马车上,这马车还是收缴了赵仑的,里面甚是宽敞,装饰得也很华丽,座位还包了锦缎。

临出发时,闵翀掀开马车门帘,说:“还能坐人吗?”

萧彧忙说:“可以,闵当家上来吧。”

坐在外面赶车的裴凛之黑了脸,但也不能将闵翀赶下去,只得一甩马鞭,喝一声:“驾!”驱使马儿奔跑起来。

闵翀还没站稳,马上一跑,差点就摔了,他一把抓住了马车门边,探出头来:“裴郎君,你都不问一声坐没坐稳就赶车了,不怕郎君没坐稳?”

裴凛之没理他,殿下都进去多久了,早就坐好了。

闵翀又补充了一句:“万一我没站稳,撞到郎君也不好吧。”

裴凛之:“……”拽住缰绳的手指关节白了一些,但又安慰自己,不要理他,自己跟殿下的关系是他无法比的。

萧彧掀开车窗帘,看着路旁送行的家人和村民,强颜欢笑着与大家挥手道别。

送行的人们追出了好远,才渐渐不再跟上来,目送着车队离开。

萧彧的脸朝向窗外,许久都没收回来。闵翀看着他,也没说话。

进了城,几个孩子都开始兴奋起来,小声讨论起新家来。

阿平察觉到萧彧情绪低落,一直都偎在他怀里不说话,还不时伸手去摸摸萧彧的脸。

几个孩子的童言童语拯救了萧彧的情绪,他打起精神来,接过话头:“新家非常大,也很漂亮。”

居岩说:“郎君,新家离街近吗?”

“就在街边。”

居岩兴奋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买小泥人和糖油果子了?”

鱼儿插嘴:“你有钱吗?”

居岩顿时萎了:“没有,下次叫我阿叔给我一点。”

萧彧听见他这么说,便说:“回头我给你们每人发几个铜板,去逛街玩。”

闵翀说:“郎君,你可别怂恿他们上街了,街上并不太平,到处都是拐子。”

居岩说:“我会武功,我不怕拐子!”

“你再厉害,能打得过你师父那样的大人?”闵翀白了他一眼。

居岩顿时不说话了。

萧彧说:“也不用担心,街上没那么乱,到时候,尽量别一个人上街便好。也不能随意带阿平出去玩,家里挺宽的,可玩的地方很多。”

新家终于到了,他们从车上下来,看见门口的匾额已经改成了“萧府”,看字体,就知道出自裴凛之之手。

大家将东西陆续搬进去,宅子里原来的仆人都被打发走了,所有的人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毕竟萧彧身份特殊,不得不防着点。

萧彧自然住的是主宅的主卧,闵翀转了一圈,指着萧彧左边的房间说:“我就挑这一间,郎君没意见吧?”

正在给萧彧搬东西的裴凛之探出头来:“那个房间是我的。”

闵翀说:“右边这间呢?”

裴凛之说:“右边是阿平的。你可以去前面的院子挑一间,那边都是客卿住的。”

言下之意,闵翀是客卿。

闵翀看着裴凛之:“那裴郎君为何住在主人的院子里。”

裴凛之说:“我是郎君的贴身侍卫,自然要时刻近身守卫。”

闵翀听他这么说,竟无从反驳,算了,还是去前面找个屋子吧。

向阳听见裴凛之这么说,便提着自己的包袱进了主院的一个屋子,裴凛之说:“向阳,你的房间也在外院。”

向阳说:“我也是郎君的侍卫,自然要住在郎君旁边。”

裴凛之说:“这个房间是赖峰的。你和关山的房间都在外面。”

向阳咬着牙关不服气地看着裴凛之。

萧彧从自己房里出来,问:“怎么样,你们都挑好房间了吗?”

裴凛之说:“我都安排好了。他们直接搬进去就好。”

“那就好。凛之办事我最放心了。”萧彧笑眯眯地说。

向阳只得默默转过身,到前面的院子去了。

裴凛之虽然将萧彧隔壁的房间占了,但是他并不住,而是将自己的东西也都搬进了萧彧的房间。

就算不住,他也要宣示所有权,并且将其他对郎君有非分之想的人都摒弃在安全距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