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托付

船出海后, 萧彧宣布各个作坊都停工休整,前段时间大家加班加点赶货,忙得没日没夜的, 把人都累坏了, 现在总算可以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他打算趁这段时间盖库房。关于库房选址, 萧彧和裴凛之商量了一下, 干脆就修到院外去, 不仅作为库房, 雨具厂也放那边,萧彧还打算将瓷坊也搬过去。

现在的瓷坊和瓷窑就老宅前边儿,虽然离宅子有点距离, 但天气一热, 热气蒸腾,尤其是晚上在院里上课的时候就十分难熬, 萧彧早就想把它搬走了。

裴凛之很赞同萧彧的计划:“等新窑建好了, 这边的就全拆了吧,人越来越多, 需要一个大院子。”

萧彧想了想:“窑可以拆, 房子还是留着吧,用来做蚕房和织坊, 女人们干活的地点离家近一些好,比较安全。”

裴凛之提议:“不如再接着北边的房子再修一个二层楼, 让老人和那群孩子都住过去, 空出老宅子来当蚕房和织坊。”

萧彧苦笑:“你的想法倒是挺好, 可是没有银子呀。”

“也花不了太多。”裴凛之算给他听, “青砖石灰咱们自己有, 瓦片可以用青砖和石灰跟瓦当铺换, 所费主要是泥瓦匠的工钱。纸坊和冶铁坊都还有产出,完全供应得上。”

萧彧觉得可行:“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铁器不能去州城卖,免得引起官府注意。”

裴凛之说:“我领人直接去各村寨卖。”

“好,告诉他们,现在就以打农具和厨具为主吧。”

“我明日便去龙虎山一趟。”

“我也去看看,好久没去了。”

“郎君的脚——”

“我脚不碍事,已经好了。”

“那好吧。”

翌日恰逢旬休,不上课,萧彧和裴凛之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出了门,带上了吉海。因为马车不能上山,需要留人在山下看马车。

才三月,春天已近尾声,隐隐有了夏的气息。山间林木葱茏,不同的绿交织成一幅泼墨山水画,林间鸟叫声此起彼伏,互相酬唱,令人心旷神怡。

萧彧许久未出远门,此刻便如小兽除此离巢,小步伐迈得别提多欢快了。裴凛之紧紧跟着他:“郎君你慢点,脚伤才好。”

萧彧摆摆手:“没事,我的脚早就好利索了,一点也不疼,这几个月的伤不是白养的。哇蛇——”下一秒,萧彧便转身就跑,直接撞进了他身后的裴凛之怀里。

裴凛之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挂了个人。萧彧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缠在了他身上:“有蛇有蛇,好大的蛇!快走,快走!”

裴凛之下意识地将人抱紧,抬眼一眼,前面横过山路的树枝上,一条手腕粗的黑褐色大蛇正缠在上面,脑袋下垂,吐着信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裴凛之抱着萧彧退了几步,说:“郎君别怕,我把它射下来。”

萧彧眯起一只眼回头偷觑了一眼,头皮还止不住发麻:“别射,用棍子敲一下,把它赶走就行。万物皆有灵,尽量少杀生。”

裴凛之挑眉,饶有兴味地说:“我平时猎杀的兔子山羊也不少。”

萧彧则认真地说:“猎兔子山羊是因为我们要吃它的肉,用它的皮毛。但这蛇杀了并无用处,它只是挡了我们的路而已。”

裴凛之颔首:“郎君言之有理。”

他也不放下萧彧,低头看见路边有一块石头,便用脚尖勾起,往上一抛,用手接住,然后快准狠地将石子往树枝上一扔。

树枝刹时猛地震动起来,大黑蛇受到惊吓,迅速下垂,落到地上,往草丛中游了过去。

裴凛之抱着萧彧,快步走过了这个范围。

萧彧慌乱地问:“蛇走了吗?”

“走了。”走出好远,裴凛之才答话。

萧彧长吁一口气:“那就好。谢谢凛之,放我下来吧。”

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被裴凛之抱小孩似的抱在怀里,自己双臂搂紧了他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腰间,姿势极其暧昧,顿时耳朵都红了。

裴凛之说:“郎君不重。”

萧彧直起身体:“那也不能让你抱着走。”

“我背郎君吧,你脚伤刚愈,不要走太多路。”裴凛之说。

萧彧退而求其次:“我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要是感觉不适了,再麻烦凛之背我吧。”

裴凛之听他这么说,果然将人放了下来。

这回萧彧不敢昂首阔步冲在前头了,认怂地老老实实跟在裴凛之身后,担心再碰上蛇。春天正是蛇鼠出洞的季节,山间多的就是这个,他最怕的动物就是蛇,偏生崖州一年到头看不到这玩意的时间很少。

裴凛之看他这样,只是偷乐。

翻了一座山,萧彧终于累了,裴凛之便背着他翻第二座山。还在山腰处,便看见了山谷里正在忙碌的采茶人,萧彧兴奋地用手卷成喇叭,大声吆喝起来:“喂!采茶的人们你们好吗?”

裴凛之耳朵差点都被震聋了,他才知道原来殿下的嗓音还能这么敞亮,只能尽量将脑袋歪一边去,让他尽情去闹。

萧彧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正在采茶的孩子听见他的叫声,也大声叫着回应起来。

萧彧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回应我了。我要是会唱茶山情歌,这会儿唱一曲就特别应景了。”

裴凛之面带笑容,背着犯了孩子气的殿下快步下山去。刚到山下,就有人过来迎接了,居岩满面笑容:“我就知道是恩人来了。”

萧彧从裴凛之背上下来,摸摸居岩的脑袋:“小居岩,你好吗?来,给你吃糖。”他从裴凛之身上的包袱里拿出自己酿的蜜饯递给居岩。

居岩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顿时笑逐颜开,露出缺了的门牙:“谢谢恩人。”

萧彧哈哈大笑:“门牙掉了,说话漏风。”

居岩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阿叔去矿场了,还没回来。”

萧彧没有拒绝:“好。”几个月没去,他也很想去看看寨子里有什么变化没有。

居岩抱着纸包,说:“我先去跟阿母说。”

萧彧在后面喊:“居岩你慢点,小心别摔到。”

“不会。”居岩头也不回地答,光脚丫子跑得飞快。

萧彧回头对裴凛之说:“我们先去茶园看看吧。”

裴凛之点头,两人朝谷中的茶园走去。去年栽的茶树沐着春光和雨露,长势葳蕤,正在抽吐新芽,赛人妇女腰间系着竹篓,手脚麻利地采茶叶,见他们过来,都停下来朝他们微笑打招呼。

萧彧知道居默给每家分了任务,各家轮流采茶,然后集中到居默这里炒制,卖了钱之后平分。

所以他从来都不拖欠居默的茶钱,按照市场价收购,好让他能够给寨子里的人发得出钱来。只有这样,寨子里的人看到付出有收获,他们才会期待这种改变,更加努力地采茶种茶。

茶园旁边,是一畦畦扦插成功的茶树幼苗,不出三年,整个山谷就会变成一片茶林,以后还能往山坡上发展。

就算以后赛人没有了铁矿,他们世代也能依靠种茶生活,因为无论哪个年代,茶叶都没有退出过人们的生活。

裴凛之看着满地的茶树苗,又看看那些忙碌的采茶人,突然说:“郎君可能改变了赛人世代以来的生活方式。”

萧彧扭头看着他,笑着说:“会吗?”

裴凛之看着他的眼睛,点头:“会。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郎君就做到了。赛人应该永远感激你。”

萧彧被夸得不好意思:“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将茶园经营下去。”

居岩的小腿跑得真快,萧彧刚从茶园出来,他就已经跑到寨子口来迎接了,伸手拉着萧彧的手:“恩人,上我家吧,我阿母做了好吃的。”

萧彧跟着他穿过整个赛人寨,一路行来,感觉跟上次变化不大,但又感觉有什么已经变了。

居岩说的好吃的,不过是他娘煮了糯米饭,还炖了一罐肉汤,比起第一次过来吃生肉,这的确已经算得上是巨大的进步了。

居岩将他们送回家,又转身出去了。这孩子精力真旺盛,就没有静下来的时候。

居岩的母亲将炖好的肉汤分到几个瓷碗中,萧彧注意到这几个碗便是那次居默去他家,自己送他的礼物。

刚分好汤,居岩就飞速跑进屋来了:“恩人,我将阿叔叫回来了。”

居默看到萧彧和裴凛之,显然十分高兴:“欢迎你们,萧郎君的伤已经好了?”

萧彧笑着说:“多谢居寨主记挂,我已经好了。太久没来寨中,所以来看看,居岩非留我在你家吃饭,盛情难却,只好叨扰了。”

居默过来拍拍萧彧的肩:“是该来吃个饭的。要不是阿岩来告诉我,我中午都在那边吃了,恕我招待不周。”

萧彧笑:“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是临时来的。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居默笑着说:“那咱们都别客气了,坐下吃饭吧。”

于是大家都坐下来吃饭,这次是热饭热汤,吃在胃里暖乎乎的。

边吃边聊,居默由衷地向萧彧表达谢意,自从开始采茶后,最穷的赛人都能分到钱了,可以买盐巴、买米、卖布等等,族人们对居默是无比感恩。

“其实他们该感谢的人是你们,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居默说。

萧彧摆手:“不,这都是你们自己辛苦种茶采茶所得,我应该感谢你们才对,谢谢你们愿意协助我。”

居默说:“往后萧郎君有任何事,只要开口说一声,我们寨中的儿郎定会竭尽所能为你办到。”

萧彧忙说:“居寨主言重了。我们这是合作共赢呀。”

裴凛之却说:“那就谢过居寨主了。”

这顿饭宾主尽欢。吃完饭后,居默说:“阿岩,你去打点泉水来泡茶喝。”自从有了茶叶,他们也学会了泡茶喝。

“好。”居岩赶紧抱起一个大竹筒走了。

居默看着侄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说:“我有一件事想请萧郎君帮忙,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彧说:“居寨主这么客气,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帮。”

居默犹豫片刻,说:“我想将阿岩送到萧郎君家读书识字,不知道萧郎君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

萧彧很意外:“居寨主要将居岩放在我家?”

居默点头:“对,他不能跟我一样,大字不识一个。寨子的下一任族长就是他,以后寨子跟外面的联系会越来越多,我希望他更熟悉了解外面的情况,才能带领我们的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萧彧讶异于他的眼界,也佩服他的勇气,居然愿意主动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他没有过多犹豫,便说:“好,我答应了。”

裴凛之十分意外地看着萧彧,上次越王要把孩子送过来,他是极力反对的,但这次居默要把侄子送过去,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这是为何?

离开寨子去矿场之前,萧彧喝上了山泉水泡的茶,还别说,山泉水就是比他们海边的井水泡茶要甘甜多了。

他想起某著名相声演员只用玉泉山泉水泡茶,忽然就有点理解了。但他肯定是做不出让人跑这么远给自己取水泡茶的事,不同的水有不同的味道。

翻山越岭到了铁矿场,工匠们正在热火朝天地烧火炼铁,通红的铁水在驴子里流淌,匠人将铁锤挥得老高,铁块被敲得叮当作响。

见到萧彧来,大家都很开心。萧彧给他们带了点蜜饯和酱油,肉与菜都是居默提供的,粮食也是他们定期送到山下,赛人背进来的。

他们在这边什么都不缺,就是很少见到外人,有些憋闷。

不过这次萧彧是给大家带好消息来的,今日起可以休息几天,一会儿就可以跟他们一道回去了。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兴奋,不过还是很负责任地将已经融化的铁水炼好。

除了分给赛人需要的铁器,后来打的那些剪刀和小刀都没给赛人钱,因为尚未卖出去,也不知道价格,居默表示愿意等船回来后再分钱。

这次萧彧带回去的农具和刀具,只要都卖掉就能分钱了。

离开的时候,裴凛之和村里那几位铁匠将打好的农具和刀具搬出山外,放到马车上。

萧彧问过来送行的居默:“你准备什么时候送居岩去我那儿?”

居默说:“这事我暂时还没跟他们母子说,过几日,你们再送粮过来的时候,我带着他顺道跟着一起过去。”

萧彧点头:“那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则有十多个,马车肯定坐不下,只有萧彧坐在上边,裴凛之赶着马,和其他人一起步行。

裴凛之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郎君为何又同意让居岩来我们家?你不怕是个麻烦吗?”

萧彧说:“是麻烦也必须要同意。”

“郎君担心得罪居默?”

萧彧摇头:“不、不,是因为居岩的身份。你知道为何自秦朝在崖州设郡县以来,郡府与州府一直都没设在崖州本岛吗?”

裴凛之问:“为何?”

“因为崖州土人不服从汉人朝廷管制,自古以来爆发了不知多少次土人暴乱,每次都是杀光汉人官吏,迫使朝廷派兵前来镇压。如此反复,使得双方都损失惨重,多少性命丧生于此。究其一切根源,便是彼此间不了解与不信任造成的。现在居默主动将侄子送来学习我们汉人的文化与历史,你说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契机?”萧彧歪着头,斜睨着裴凛之。

裴凛之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让他们认可我们的文化?”

萧彧打了个响指:“对,我们汉文化是最为包容的文化,从夏商周到春秋战国,再经秦汉至今,不知融合了多少不同的文化和外族,才形成了现在的汉人与汉文化。只有将他们变成我们自己人,大家才能和谐共处。你说是吧?”

裴凛之头皮有些发麻,他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点:“郎君的意思是,北方胡族也应当用我们的文化来融合他们?”

萧彧笑着点头:“对。驱逐和武力镇压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双方之间只会形成此消彼长的拉锯战。只有融合外族,将他们变成我们自己人,战争与纷争便会消弭。”

“可那些胡人狼子野心,杀了我们那么多同胞,我们还要接受他们作为自己人吗?”一直安静在听的吉海突然发问。

萧彧扭头看着吉海,笑意变得格外浓,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就已经被汉文化完全融合进来了,他都忘记了自己原是崖州的土人。

萧彧说:“胡人杀我们的同胞,我们也杀胡人的同胞,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有停下来握手言和,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裴凛之说:“胡人是不可能跟我们握手言和的。”

萧彧说:“那就打到他们无力还手,再通过文化教化与各族通婚,将他们慢慢融合进来。需要恩威并施。”

裴凛之又想到一个可能:“可如果我们汉人被胡人打败了呢?那我们汉人岂不是要被胡人教化?”

萧彧摇头:“不,因为胡人的文化远不如我们汉文化先进,文化与文明只会是先进的征服同化落后的,哪怕胡人在武力上征服了汉人,但文化上,最终还是他们被汉文化征服。我们要有这个自信。”他已经见证过这样的事实了。

裴凛之说:“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得打。”

萧彧抬抬眉:“当然,没有战争,就换不来和平。战争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和平,而非为了掠夺。”

裴凛之扭头看着面上带着微笑的萧彧,内心汹涌澎湃,殿下对战争与统治的见解已是如此通透深刻,谁人敢说他不适合当君主呢。

只有殿下,才是实现天下一统的明君,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各族之间彼此融合、和谐共处。

数日后,裴凛之和结束休假的铁匠拖着粮食重返龙虎山,并给居默送去了这次卖农具的钱。

这些农具以比市场价低三分之一的价格卖出,非常抢手,但依然有很多人买不起。

萧彧其实想卖得更便宜些,毕竟有了铁农具,才能解放生产力。但如果再便宜,就怕口口相传,最终恐怕会惊动官府。

裴凛之回来的时候,居默领着从未出过深山的居岩跟着一起过来了。居岩身上穿着其母给他缝制的粗布新衣,十分不安地看着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群,原来恩人住在这样高大敞亮的房子里,他家里还有这么多的孩子。

萧彧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居岩,以后你住我家吧,我这里有很多跟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他们都会成为你的朋友。”

居岩不安地看着叔父:“阿叔,你也会留下来吗?”

居默将手放在他肩上:“阿叔还有一寨子人需要照顾呢,不能留下来。以后你就住在萧郎君家,他这里好玩的事很多,还有这么多的伙伴。阿叔过一些日子便来看你。”

居岩终于意识到要跟亲人分离了,他眼中噙着两泡泪:“那我什么时候能看见我阿母?”

“阿母也能来看你。你在这里要听萧郎君话,等你学到了本领,就能回家来了。”居默伸手抹去侄子的眼泪,将孩子的头按在自己身前。

居岩呜呜哭了起来。

居默无奈朝萧彧笑了一下:“第一次离开家,不能适应。”

萧彧点头:“能理解,孩子这么小,没事,慢慢就好了。居岩是个很勇敢的孩子,肯定能在这里过得习惯的。”

裴凛之说:“居岩,不要哭了。以后我送粮食过去的时候,可以带你回去。”

居岩听见这话,扭头看着裴凛之:“真的?”

萧彧说:“可以,你跟着裴郎君回去,看望你阿母和阿叔,然后再跟着裴郎君回来。”

居岩确定以后自己还能回去,便不那么伤心了,默默用袖子擦去了眼泪。

就这样,居岩在萧彧家住了下来。

萧彧安排他跟吉海一起住,吉山出海了,现在吉海独自一个房间,有他照顾居岩,想必居岩能尽快适应下来。

居岩到的翌日清早,吉海悄悄跟萧彧汇报,那孩子哭了半宿,吉海安慰无用,最后哭累了才睡着。

一连哭了三日,便再没哭过。每日清早就跟着吉海去出操,上午一起上课,他其实听不懂,因为进度和其他孩子差得有点远。

午后萧彧会抽空单独给他授课,让他尽早赶上大家的进度。

不出七日,他便已经完全适应了这边的生活,人也恢复了之前的开朗活泼,像个精力无穷的猴子一样爬上爬下,引起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来。

这日午后,萧彧又在给居岩补课,居岩写作业的时候,萧彧便忍不住瞌睡起来。

朦胧中,突然听见居岩叫了起来:“哇呀,这是哪家的娃娃,你怎么在我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