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四十五分钟之后,季鸫五人到达了城南跨江大桥东面的历史博物馆。
按照常理来说,博物馆这种地方,安保当然应该比废弃医院、河涌桥洞之类的场所来得严密百倍才对。
然而游戏方发给他们的“开启凭证”,其效力远远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强大许多。
不知为什么,当季鸫拿出了那张薄薄的透明卡片以后,保安竟然将他们认成了某个特别机构的调查员,顺理成章地跟他们握了手,然后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将五人统统放了进去。
“唉,你们也知道,最近博物馆里正闹鬼呢,我滴个乖乖,邪门得狠哩!”
保安替他们打开了博物馆的正门,就不肯再往里走一步了,“我就在外面等你们……”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犹豫了片刻,还是叮嘱道:
“要是真碰上了啥怪事儿,别逞强,赶紧出来哈!”
谢过保安大叔的好意,五人就这样从正门大大咧咧进入了博物馆中。
时至深夜,又闭馆多日,博物馆却并没有如同众人预料中的那样黑灯瞎火。
相反的,虽然照明很暗,在走廊里和各个展厅的主干道上依然亮着应急灯,只是因为博物馆的天花板都修得很高,只凭这些照明,还是显得太暗了。
“唉,咱这就要开始《博物馆奇○夜》了吗?”
大根老师竟然还有闲心吐了个槽:
“来吧,我准备好了,不管是复活的法老木乃伊也好,还是会动的林肯雕像也罢,全都放马过来吧!”
“得了,你别贫了。”
樊鹿鸣抬手给了莫天根一个肘击,“时间不多了,咱们得抓紧了!”
“说得对,我们这就干活吧!”
季鸫抬眼看了看。
他们现在正站在博物馆正门的大堂处。
这座历史博物馆是左右对称的两栋双子楼,左手边的东馆和右手边的西馆,皆高四层,两栋建筑大概相隔五十米左右。
除了作为展厅的东西两馆之外,院子后面还有一栋四层的小楼,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区域。
他们在先前就已经调查过了博物馆的平面图,这时决定兵分两路,同时搜索东馆和西馆。
“我和任先生一组,负责东馆。”
季鸫指了指身边的任渐默,又对另外三人说道:
“大根哥,你和小鹤小鹿一起,负责西馆,这样可以吧?”
“嗯,没问题。”
莫天根答应得很是爽利:
“这也是最合理的分配了,两边都是DPS带一个奶妈,不错不错!”
樊鹿鸣虽然对这个安排没意见,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都说我和任先生这叫治疗!不叫奶妈!”
不管是叫治疗还是奶妈,反正分组就此决定,五人约好了全程保持通话状态,随时交换信息,好方便互相进行支援。
然后五人在大厅暂道再见,两人朝左,三人朝右,穿过走廊,分头往各自的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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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从展厅的分布上粗略来看,这间历史博物馆的东馆主题偏向自然类,而西馆则多是人文类。
因为接连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怪事,涉案人不仅毁坏了价值连城的展品,连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在博物馆呆了一夜之后,不仅把自己当块生猪肉似地切了个血肉模糊,还非傻即疯,结局惨不忍睹,博物馆方面也压力山大,不仅暂停了对外开放,而且还将展厅里那些贵重的展品——尤其是瓶瓶罐罐一类的器皿,能搬的能锁的大部分都收了起来,现今还摆放在展厅里的,基本上都只是一些不值钱的仿制品或者倒模品而已。
莫天根、樊鹤眠与樊鹿鸣进入西馆,发现一楼正堂没有安排展厅,而是咖啡馆、餐厅、休息间、纪念品商城以及一个综合图书馆,三人匆匆在这几个区域里绕了一圈,没有察觉什么异常,也不再耽搁,爬楼梯上了二楼。
“我查了一下那几桩博物馆怪谈的发生时间。”
一边走,樊鹿鸣一边说道:
“根据网上可以查到的记录,从木乃伊女尸的肢体丢失到现在,一共发生了五桩自残和毁坏展品事故,四次是博物馆自己的工作人员,还有一次是一个白天来博物馆参观过的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这几桩案子的发生时间都很有规律,差不多都是每隔十多天来上一回。”
樊家弟弟勾起手指,比了个“9”的数字:
“根据警方的案情通报,最近一次出事的是一名夜班的保安,时间是这个月的九号,原本他的岗位是负责巡逻院子而已,根本不需要进入博物馆内部。但不知为什么,那保安竟然在凌晨两点多时从值班房溜出来,悄悄潜入西馆,在四楼的印章展里砍掉了自己一只手的五个指头,然后砸坏了一个笔洗——距离现在,正好是十八天。”
“唔,每一次出事都相距十几天吗?”
莫天根眼珠子一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以一个生物老师的专业素养做了个推测:
“听你这么一说,简直就像是什么玩意儿,隔三差五就要吃上几口人肉一样……”
莫天根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虽然他的猜测十分符合情理,但只要一想到偌大一个博物馆里,不知何处可能藏了一只噬人血肉的怪物,就让人觉得渗得慌。
更何况,众人先前都已经看过那段监控视频了——行尸走肉般的保安切下自己手臂上的皮肉,将它们统统塞进了一只花瓶里,然后再将花瓶砸碎。
问题是,被保安毁掉的那只陶瓷花瓶,瓶身比篮球大不了多少,一只手就能兜起来——能躲进如此细小的空间里的怪物,身体尺寸必定不大!
那么,对怪物来说,这偌大一个博物馆,能够藏身的地方简直多到令人发指,而大根老师他们总不能只要看见一个容器就上去打砸一通,想要找到隐藏在此处的东西,简直太过艰难了!
“你们别忘了,还有非常要命的一点。”
这时,一直沉着脸不怎么说话的樊鹤眠,忽然开口了:
“我们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在这里作祟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但从它能够控制受害人割下自己的血肉这点来看,那东西一定具有操纵他人精神的能力……”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指尖不经意地在额角别着的发夹上略过。
“要当心,千万别一个不小心就着了那玩意儿的道了!”
正说话间,三人已来上到二楼,来到了走廊上。
楼层的平面结构是个“U”字型,楼梯的开口也正是“U”字的开口,面前是一扇落地窗,正对着隔壁东馆的二楼窗户。
这时,从莫天根和樊家姐弟的角度,三人能清楚地看到,对面东馆二楼的灯“啪”一下亮了起来,整个窗户的明度都提高了一个台阶。
“喂喂?”
莫天根摆弄了一下挂在耳上的蓝牙耳机,“小鸟,你们到二楼了,对吧?”
“嗯,我们在二楼呢。”
耳机里清楚地响起了季鸫的回答,“现在正准备进入地质博物展厅,暂时没发现异常,你们呢?”
“我们跟你们进度差不多。”
莫天根说着,在楼梯口附近找到了电源开关,打开了二楼走廊上的几盏灯。
“一样还没发现什么。”
“好。”
与三人直线距离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季鸫回答道:
“一切当心。”
然而接下来的整整两个小时里,整个博物馆里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一点儿异常。
莫天根与樊家姐弟三人手持电筒,挨个巡视每一个展厅,然后辛辛苦苦越过隔离带,爬进展品区,检查每一个能够装得下东西的器皿。
连那些锁在玻璃柜子里的比人还高的大花瓶大铜鼎什么的,他们也不敢放过。大根老师将樊鹤眠扛起来,让姑娘打着手电从上方照下去,逐一检查里面有没有藏了什么东西。
可即使如此,他们仍然一无所获。
而对面楼的季鸫和任渐默也是一样,两人几乎将东馆翻了个底朝天儿,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物品。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他们却连怪谈灵异事件的尾巴都还没揪到。
“日勒,这样下去,我们要完了!”
莫天根烦躁地抓着自己短短的寸头,浓眉拧成了个死结,不停地低头看表,看样子已经快要失去耐性:
“要是拿不到3,我们可就死定了!”
“别急。”
樊鹤眠的脸色看上去也很苍白,不过依然很冷静地安慰道,“如果放弃破坏‘4’的话,我们现在还有起码一个小时零四十分钟的时间,不要慌,还来得及。”
说着,她抬起手,在莫天根宽厚的背脊上连拍了两下,以示安慰,“别忘了我们昨晚的情况也跟今天差不多,别急,再找找。”
“对啊!”
樊鹿鸣也在旁边帮腔,“毕竟咱这可是灵异类的‘世界’呢,搞不好这次的好兄弟就是特别任性,非要掐个点儿,不到良辰吉时就绝不肯出现嘛……”
说话的时候,他背对莫天根和樊鹤眠,正打着手电,低头检查一只根雕花瓶,双眼的余光冷不丁瞥过窗户,看到有一抹白影,飞快地一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