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琅, 你先给屏幕前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唱首歌暖暖场。”青言笑眯眯道。
青小琅面无表情道：“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晚上好，这是我第一次唱歌，请多关照。”
屏幕前的观众们表情渐渐僵硬，慢慢崩裂。
“卧槽？怎么就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了？哥哥姐姐呢？！”
“人家青小琅还不到一岁, 屏幕前的各位的确是他的长辈。”
“一岁怎么了！我才十岁！叫姐姐！”
“没错！我才三岁！叫哥哥！”
“我刚出生呢！叫弟弟！”
“我还是个受精卵……算了算了, 阿姨就阿姨, 习惯了QAQ。”
……
“我们村的人, 本来只擅长写华国古典音乐。村里通网之后，乡亲们在网上学习了许多现代音乐的技巧，接下来青小琅要唱的歌, 就是乡亲们将古代诗词和现代电音结合起来的全新尝试。之后咱们的偶像曲有很多都是这种风格。”
“偶像嘛, 又要唱又要跳, 还是电音更活泼些, 演唱会的效果也会更嗨一些。”
“那么, 接下来, 有请我儿子青小琅给大家带来第一届聊斋偶像选拔比赛暖场曲, 《白雪歌》！”
在青言慷慨激昂的台词中, 青小琅走向了舞台中央的乐器。
在快要到达乐器的时候，青小琅身形模糊, 出现0101的数据流代码。
然后代码分裂成几团, 除了中间站在主唱位置的青小琅是人形, 其他数据团都变成了矮胖豹豹龙。
敲架子鼓的矮胖豹豹龙带着三角墨镜, 按键盘的矮胖豹豹龙脖子上挂着一根拇指粗的金链子, 弹贝斯的矮胖豹豹龙涂了个烟熏妆, 只有背着吉他的矮胖豹豹龙看上去比较清爽，像个好孩子。
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小乐队？！
不对，是一个龙……
也不绝对, 是一个AI……
在观众们捧着脸高呼“数据流特效好炫酷”“胖乎乎的豹豹龙好可爱”“我们的豹豹龙宝宝真的戴墨镜和金链子了”的时候，键盘和吉他的声音响起。
很快，鼓点加入了旋律。
青小琅仍旧是面无表情，举着话筒开嗓。
“满~山~红~叶~无踪迹！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北风起！！！”
“鸣羌笛！！！”
“覆千里，雪满地！”
青小琅歌声起，屏幕前的观众们打了个激灵。就好似炎炎夏日，突然喝到了一瓶刚从冷藏室里拿出来的冰可乐，每一处毛孔都十分爽快的噗嗤噗嗤冒着凉气。
抿着嘴打个嗝，二氧化碳带走了肺部的热气，让身心都透着畅快。
这时候，可乐的糖分沁进了血液中，通过血管流向了四肢，汇入了心脏。摄取了糖分的身体一瞬间疲劳尽失，兴奋得好似能下楼跑上几圈。
这是什么神仙声音！这真的是AI能唱出来的歌声吗！AI能连换气的气音都模仿得如此完美吗！
台上的小胖龙摇头摆尾，爪子不够用还用上了尾巴尖尖；人形的青小琅歌里唱的是必学，脸上也好似覆盖着一层冰雪，歌声充满爆发力，却听不出丝毫情感。
可这没有情感，仿佛就是一种情感。观众们听到了边关寒风冷似铁，看到了伫立在寒风中边关将士中那强撑着的寂寞。而寂寞背后，却是守护家国的坚定心志，那是看似无情却浓烈得如同岩浆般的无怨无悔。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还没有进化出感情的AI，能通过歌声，轻易的调动人类的情感？
这就是数据吗？因为人类的情感，也只是一堆可以解析的数据吗？
观众们欢呼着，赞叹着，心中却又涌出一丝淡淡的恐惧。
恐怖谷理论。
当“机器人”无限接近人类，却还没达到百分百的时候，有些人类对这些“机器人”的感观会变得极其负面。
青小琅此刻，就卡在恐怖谷理论的临界线上。
还好他只出现在屏幕中，还好他背后还有憨态可掬的矮胖豹豹龙，还好他用的是音乐。
这种毛骨悚然，加深了观众们对他所唱的音乐的震撼，冲淡了观众们对青小琅本身的恐惧。
一首歌罢，现场没暖，反而冷了。
弹幕和微博相关评论像是网络突然卡了一样，在那首歌结束的几十秒内，陷入了停滞状态。
几十秒之后，数据流突然启动，仿若洪水一般浩浩荡荡一泻而下。微博的服务器亮起了红灯，各大视频网站纷纷进入紧急状态，只有灵能机还保持着顺畅的运转。
大量的数据通过灵能机注入青小琅“身体”中，如果用显微镜仔细观看青小琅的眼睛，便可以看到他眼眸瞳孔中闪烁着的速度极快的数据流。
负责承载青小琅核心的超级计算机疯狂运转，每次运转都意味着以万为单位的金钱投入。
烧了这么多钱，负责的科研人员脸上却洋溢着中了五百万彩票的兴奋感。
有用！这个听上去有些不可靠的方案真的有用！只是一首歌！便让青小琅的核心发生了剧烈变化！
只要有变化，人工AI就能从中找到进化的方向！
青小琅看向镜头，皱着眉头，做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你们在害怕我，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人类吗？”
各大视频网站的弹幕再次卡壳，然后又再次泄洪。
程序猿们从嚎啕大哭到欲哭无泪，恨不得冲进屏幕中把青小琅揍一顿。
熊孩子你住嘴啊！我们的服务器已经快到极限了！你知道你唱首歌，差点到了全民吐槽春晚的热度了吗！
“大家不了解你，才会害怕你。所以你要成为偶像，让大家喜欢你。”青言笑眯眯的摸着青小琅的脑袋。
其实他摸到的只是投影，观众们清楚的看见，青言的手穿过了青小琅的头发。
青言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黯然，青小琅连忙握住青言的手，想让青言的手能触碰道自己的头顶。但他的手也穿过了青言的手腕。
青小琅嘴一瘪，核心中数据流再次溢出。
“等全息技术调试完成之后，咱们就能见面了，别急。”青言忙道。
青小琅沉着脸点了一下头。“啪”的一声变成袖珍型矮胖豹豹龙，飞到坐在评委席的敖琅面前，一屁股坐在敖琅头顶。
观众们可以看见，在矮胖豹豹龙屁股和敖琅接触的那一部分，有“穿模”的现象。
这种现象，让本来对青小琅有点害怕的观众们突然感伤起来。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小琅就是一个不到一岁的宝宝！他还有学长和青小言这么好这么正的爸爸，怎么会做坏事！”
“要相信我们的科学家啊，现在全世界都在发展AI技术，第五次科技革命的关键点已经来临，我们不能因为反智拖国家的后腿，支持青小琅！”
“宝宝瘪嘴了，这是程序设计，还是真实情绪反映？”
“这个估计就只有研发人员知道了。”
“就算是程序设计也很牛逼了。我截图了宝宝的微表情，除了说大家害怕的困惑表情之外，他只有在面对学长和青小言的时候，才会有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的关注点偏了！如果这个建模能用在游戏和动画上多好！”
“免了，不可能，你知道青小琅的核心在哪吗？那是背后有咱们的超算支撑。哪个动画和游戏能用到超算？”
“QAQ阉割版也行啊，妖怪村的特效就很好。”
“呃，说不准妖怪村出的电脑端游戏和全息端游戏，真的技术不错哦。看他们的电视剧特效，就能窥见一二。”
“可惜现在他们没钱做主机游戏。先在手游中多氪金啊。老打歌玩家现在手好痒！我想打这首歌！”
“这首歌的节奏感非常棒，打起来很定手指头特别舒服。看，咱们华国风也能有好听的电音！”
“期待聊斋团队更多歌。龙宝宝一个人就能这么给力，一群人肯定效果更棒！”
……
青小琅造成轰动之后，节目的收视率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峰值。很多人平时根本不看什么偶像不偶像，现在他们都来围观咱们国家第一个AI，龙宝宝青小琅。
屏幕中有不少人刷弹幕，让龙宝宝再唱首歌。这次他们绝对不害怕，一定会给龙宝宝好好打CALL。
龙宝宝放心飞！男妈妈女爸爸永相随！
不过节目是录播，不会依照观众的喜好改变。偶像选拔正式开始，选手们一个个出场，展现自己的绝活。
选手们上场，展现歌喉和舞蹈的歌就不是妖怪村写的原创歌了。他们从古今中外选了适合自己的曲子，极力表现自己的魅力。
青言专门多次强调，这些歌他们都已经买了版权，电子合同在新建立的偶像讯息官网上可查。
新选手各个才艺出众，很多还是在聊斋电视剧中露过面。因为聊斋电视剧现在还在不断轮播，观众们看到许多眼熟的人。
除了眼熟之外，这些选手基本全部在聊斋手游中配过音，玩家们自然十分耳熟，并且根据介绍，挨个寻找他们喜欢的CV。
他们激动欢呼，为什么！为什么聊斋的CV都这么帅！各个都可以出道！
有知名CV在自己微博上酸溜溜的发言：“配音很专业也就罢了，为什么他们的脸长得那么好看？这不公平QAQ。”
网友们嘻嘻哈哈，但连那个CV的粉丝们都没有安慰可怜的CV。
没办法，颜狗到处都有，何况他们还很好看！
这是声控加颜狗的双重福利！
除了好看的外貌和好听的声音之外，这次参加选拔的小哥哥们各个都有绝活。
字画双绝算什么？看我民族乐器弹得堪比专业大家。
会弹琴算什么？看我舞刀弄枪还能给你来个半空劈叉。
半空劈叉算什么？看我鲛人小哥哥的花样游泳。
会有用算什么？看我……看我……
卧槽！大变熊猫？！
“嗯，莫萧作为大熊猫妖中唯一一个参赛的选手，虽然才是第一轮，但他的名额已经稳了。”白泽评委点评道，“何况他的发挥想当不错，高音稳得起，低音沉得住，这一套用大熊猫本体打的醉拳也想当专业。”
敖琅评委点评道：“能用大熊猫这么笨重的本体，打出这么灵活的拳，说明他的身段相当灵活柔软，很适合当偶像唱跳的工作。”
红梅评委点评道：“他是我侄儿，作为亲戚，还是应该更苛刻一些。比起我儿子小焕，他还差远了。还是小焕唱歌唱得最好听。”
……
观众们挠了挠头，把自己头上的小问号拿下来，拼成了一个大问号。
高音稳得起低音沉得住和身段柔软什么的还算得上正经点评，特效是大熊猫也能算评分吗？你们还真的一本正经的点评“这是大熊猫所以加分”吗？这对其他选手公平吗？
虽然莫萧小哥哥的确非常棒，但这个点评真的不可以！黑箱了一个AI就够了！这个AI至少是真的！可大熊猫是角色扮演，他是假的啊！
莫萧在心中默默委屈。
青小琅那个AI是真的，我这个大熊猫精也是真的啊。不能因为我长得苗条又好看，一点都不像铁憨憨大熊猫，就不相信我的种族啊。
还好他的表现是真的好，观众们吐槽归吐槽，都只认为评委们玩梗，并没有真的认为他有黑幕。
如果莫萧稍稍表现得差一点，估计就要被全网黑了。
但黑也没用，作为村里唯一一只长相和身材过得去的大熊猫妖，他必须为了种族的信仰值站出来。
虽然大熊猫不缺信仰值，但谁嫌弃信仰值多呢？
大熊猫这种吃素也胖的妖怪中，能走出一只身材结实的大熊猫妖，你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吗？莫萧就是全族的希望。
莫萧的“黑幕”事件被他自己良好的表现压了下去。观众们转而讨论红梅婶婶口中唱歌唱得很好听的“小焕”。
“如果我没记错，洛大导演曾经说过，他亲娘是村里的人吧？那个小huan，不会是小焕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洛老师那破锣嗓子，怎么可能是著名女高音红梅婶婶的儿子！如果洛老师是红梅婶婶的儿子，洛老师他爹的嗓子得多寒碜！”
“嘤嘤嘤，洛老师这个不要脸的，居然爬上微博认领了红梅婶婶说的小焕就是他。他的微博不是转发宣传机器吗？红梅婶婶说他唱歌唱得好听，他就肯上来了？”
“疯了疯了，我相信红梅婶婶是洛老师的亲娘了。这就是亲妈滤镜吗？这滤镜肯定有城墙厚了吧？”
“想把红梅婶婶的歌和洛焕的歌剪一起，不知道有什么效果。”
“虽然我是洛老师的脑残粉，但我得说，请不要荼毒我的耳朵！”
“怪不得红梅婶婶要和洛老师的爹离婚，一定是洛老师的爹声音太难听！”
“没错。但洛老师的爹的脸肯定很好看，所以即使他声音很难听，红梅婶婶还是咬牙忍了。”
……
也在偷偷围观的洛爹满头问号。他问自己现在的妻子：“我声音很难听吗？”
他妻子十分诚实：“不难听，但唱歌比小焕跑调还严重。我怀疑你脑袋里关于音乐的那部分坏掉了，不然怎么可能跟着原唱都能唱跑调，而且跑调的时候一脸陶醉，自己完全听不出来。”
洛爹沉默。
好了，听妻子这么激动的吐槽，可能也许大概他的确没有音乐细胞。
说起来，他前妻和他分手的时候，也说终于不用忍受他的破锣嗓子了。或许红梅的确很嫌弃他吧。
洛爹突然很难过。
被冤枉的那种难过。
网上都说他抛弃了不能离开乡村的妻子，谁知道他其实才是被嫌弃的那个。
当帅气的皮囊看腻之后，他的灵魂并没有比其他村民有趣。
其他村民能歌善舞，身手不凡，各个都是书画大手，平日弹琴作诗，偶尔还会在低空飞一飞。他一个凡人，在脱离了现代技术的环境中，被衬得像个混进白天鹅堆里的鸡崽子。
既不会飞，也不会游泳。
他本就心高气傲，哪经得住这种对比？吵来吵去，感情就淡了。
“好想去见见红梅姐姐啊，红梅姐姐唱歌好听，还会种漂亮的花。她一直在网上邀请我去做客。今年春节我想和小焕一起去，你没空就算了，自己过吧，我会好好照顾小焕。”
妻子并没有理睬洛爹的郁闷，她正一边和红梅婶婶聊天，一边自言自语。
没错，她并没有征求洛爹意见，自己就做好了决定，所以这的确算是自言自语。
洛爹又突然想起来，他的前妻女性缘特别好。村里的女孩子都喜欢她，还给她递情书。他曾经大部分醋都是吃的村里女孩子的。
现在他的妻子也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