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一刻,夏桃紧紧抱着被子酣睡,秦晴已经起床洗漱好,准备看书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虽然在享受难得的清闲,但也没把自己的功课落下。
毕竟一旦入学,跟学校提出跳级的话,首先要面对的便是围考。
所谓围考就是一场在限定时间内,由好几位老师的监考的考试。
围考的题目非常难,是足够吓跑任何一个妄想跳级者的存在。
二中围考存在的历史很久远,但真正顺利跳级的人少之又少。
秦晴挺想去试试的,从前没经历过,觉得又新奇又有趣。
夏桃醒来的时候,刚九点,秦晴做完了一张试卷。
这天是周日,所以秦晴特地没喊她起床。
夏桃抱着被子,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看秦晴的目光都是晕乎乎的。
“我真不明白你,秦叔叔不是把房子、铺子转给你了吗?这么辛苦做什么?周日难道不该睡到自然醒?”
秦晴停下笔抬头,“我倒是想,但我总要为自己的后半辈子负责吧?”
轻飘飘一句话,夏桃脑子立马清醒了。
她有父母帮着规划未来,以后念什么大学,甚至毕业以后做什么,她爸爸都已经在帮她考虑了。
秦晴谁也没有,只有她自己。
夏桃忽然觉得很心疼,正要下床抱抱秦晴,被秦晴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洗脸刷牙了吗?我可不想抱臭乎乎的桃子。”
真会扫兴,刚溢出来的同情心和酸涩,一下子戛然而止。
夏桃愤愤的进入洗漱间,含着牙膏嘴里含糊不清:“其实你也可以不用想这么多,以后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呗!”
秦晴怎么会没有家人呢?她就是秦晴的家人!
以后叫爸爸考虑她的未来的时候,把秦晴也规划进去。
秦晴没吭声。
按照现在的状况来说,她可以什么都不做,靠着两套铺子的租金过活。
但这样的话,她上辈子的那些遭遇算什么?
谁又能保证苏禾母女不会对她做什么?
仅仅一套老房子,就能找来秦大志夫妻那样的大麻烦,她要是没有任何底牌,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何况她的存在本身,对苏禾母女而言,就是一根刺,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既然这样,不如让她先出手。
“秦晴,这是什么,你竟然会看课外书?”
夏桃咬着包子,在秦晴的书后面蹲下,歪头看封面上的字。
“股市......趋势技术分析?”夏桃满脸不解,“是做什么用的?”
秦晴合上书,“炒股用的。”
九十年代是炒股的黄金年代。
上辈子,秦晴在大学里学的金融专业,对股市的基本知识有一定了解,但那只是从后世对如今股市的一个总体概括,如果真的要去捞第一桶金的话,还是要把基本工作做好。
股市有风险,秦晴不是爱冒险的人,但这确确实实是短期内累积资本、实现资本飞跃的最快办法。所以要想规避风险,她就得储备足够多的专业知识。
据秦晴所知,今年年初,深圳和上海已经开始发行股票了。
从三月份开始,深圳发行的股票深发展,以每股10元开股,到91年的元月涨到每股67元。
同一时间,上海柜台也迎来的第一个牛市,发布的股票电真空从开局90元,到九月底突破了500元每股。
从前秦晴没钱,没考虑过这回事。
这不是刚从秦覆、林芝手里拿到一笔抚养费么?她准备先拿这笔钱试试手。
虽然她已经做错过了第一个牛市,但交易所到今年年底才会先后成立。
上海即将推出的“老八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会迎来报复性的增长。
不想错过这段暴涨期,最要紧的有两点。
第一,获得学习自主权。
如果到了这时候,还按部就班的呆在学校,那才是纯纯浪费时间。
第二,要有一张年满18周岁的身份证。
这点秦覆在办理过户手续的时候,已经帮她完成了。
所以秦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通过围考,然后买机票,飞去上海。
小洋楼。
“爸爸!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走?!”
秦悦怒冲冲过来,脚下生风,发尾飘荡,和秦覆有些相似的眉眼愤愤的看着他。
两个女儿,非要从自身条件比较,自然是秦晴略胜一筹。
秦晴五官更精致,身材修长,性格沉静,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存在。
秦悦则不一样,她模样随秦覆更多,这样的五官合在一处可以说一句秀美,单独拎出来则有些寡淡了。
更叫人头疼的是秦悦的性格。
心情好时,通身明媚,叫人恨不得把什么都捧给她。
心情不好时,会不讲场合的发脾气,任谁见了都头疼。
秦覆正在处理公司的事,看见她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手里的大哥大没放下,对着秦悦做了个安静的姿势,等挂了电话,才疲累的捏捏眉心,“这话你不应该问我,该问问你妈。”
好不容易处理完秦晴的事,公司那边又出了一堆状况,秦覆整日跟陀螺似的忙碌,怎么都没料到苏禾会把秦大志两口都招来。
两人为什么来的,他大致心里有数,想通以后只觉得妻子可笑。
先不说苏禾的身家,光是秦覆现在挣下的产业。
送一处老房子、两个铺子给前妻的女儿,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看秦大志两口子的架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走。
“我不管我不管,他们俩呆在我家,让人浑身不舒服!爸爸,你找几个人来把他们赶走。我等会儿叫春霞把两个人用过的东西,全都拿去扔了!”秦悦不依不饶。
在她心里爸爸是无所不能的,而且非常宠爱她,她提出的要求大部分都能在秦覆这里得到满足,料想这回也不例外。
秦悦说话的时候,压根没有避讳谁,也没压低音量。
她一贯如此,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秦覆却想到,秦大志夫妻俩就住在一楼客房。
房间门再隔音,也不是无孔不入。
“够了!悦悦,你太让爸爸失望了。”秦覆冷下脸,皱眉斥责。
其实他何尝想秦大志两口子呆在这里?
但他这人要面子,把人赶走容易,赶走之后,他们回村不定会怎么编排他。
秦覆的老子娘都埋在河西村,逢年过节需要回去扫墓。
经营起好口碑不易,但要想毁掉,可太简单了。
这两个人不能留,但要弄走,还得慢慢想办法。
秦悦不理解,“我怎么让你失望了?我叫他们走有错吗?两个乡巴佬——”
“够了,我说够了!”秦覆眼神刀子似的射过去,秦悦委委屈屈闭上了嘴,“平时你妈把你宠的太过,竟然丝毫不知轻重。他们是谁?是我们老家的亲戚。亲戚来住几天有什么大不了?你是我秦覆的女儿,怎么这点气度都没有?”
在这方面,秦悦远不如秦晴。
秦悦咬着唇,眼泪漫出来。
她不能接受秦覆批评她,更不能接受秦覆因为两个邋里邋遢的乡巴佬批评她。
她哭着控诉,“爸爸,你是不是最近见多了你另外一个女儿,回来看我就什么都不顺眼了?我告诉你,我跟他们都不一样,不管是谁,休想稀里糊涂的住在我家!”
秦悦伤心极了,转身“噔噔噔”上楼,又“噔噔噔”下来,然后猛地冲出家门。
这个家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要去找外公,叫外公给她评评理。
秦覆立马猜到秦悦想干嘛了,瞬间头疼不已。
他有时候想,秦悦、秦晴两人的性格互相综合一下就好了,一个像炮仗一点就炸,一个过于平静,像湖泊深不见底。
他一个当老子,也未必猜的透秦晴在想什么。
把大哥大随手放桌上,秦覆起身去哄苏禾。
女儿跑去了苏家,总要妻子去哄回来才好,要不然就凭岳父帮亲不帮理的性子,明天他去公司,说不定还要吃挂落。
祖宗,全都是祖宗。
客厅重新恢复了安静,张翠翠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了看,不屑撇嘴。
正要关门,眼睛不知瞥见了什么,无声笑开。
反正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赚点利息不为过吧?
酒店餐厅。
秦晴、夏桃和林芝、丹尼尔相对而坐。
不熟悉的人同桌吃饭,是一件极其尴尬的事,好在这回林芝很大方,点了满桌子菜。
秦晴挑拣着菜吃,倒也没觉得多难熬。
林芝夹了一筷子牛肉给女儿,笑眯眯道:“你以前最喜欢吃牛肉,可是牛肉不好买,价格又高,你爸总说,只有暴发户才吃的起。”
一家三口生活的记忆,对秦晴来说太过久远,她无可不无可的点头,夹起牛肉放进嘴里。
“要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们以后虽然要各奔东西了,但也不是需要说这种场面话的关系。”
林芝没想到女儿这么聪明,一下子猜中她的目的。
她侧头看了丹尼尔一眼,口吻甜蜜,“晴晴,妈妈要走了,我和丹尼尔买了明天的机票。”
秦晴筷子顿住,抬眼凝视丹尼尔。
作者有话要说:无厘头小剧场:
秦悦:妈妈要把我脚臭的事情说出去,这个家我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注:关于文中炒股相关知识,参考的百度百科和知乎。
另外作者非股民,对股市一知半解,且本文不会以炒股为主,还是专注打脸,不懂炒股知识不影响阅读,大家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