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全场一片寂静,哪怕还在絮叨的春分都死死闭上了嘴巴,大家都以为楚阑舟在生气。

但其实楚阑舟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想不明白。

她睡了太久,是以对宴君安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

------当年她杀灭百家,同宴君安分道扬镳的时候。

她想过再见宴君安的场景,宴君安是个无聊透了的圣人,向来看不惯她的做法,就算暂时不想杀她,也应该对着自己狠狠斥责一番,说点自己听腻了的圣贤道理。

可楚阑舟回忆了一下初见宴君安的场景,不仅没有点破自己的身份,还又是剖心又是.....

无论如何都很不对劲吧?

楚阑舟左思右想,唯一能对宴君安变化的态度做出解释的只有这种理由:

宴君安莫不是练剑练久了走火入魔,或者被先前的魔尊洗脑弄坏了脑子?

无论如何,病得不轻。

之前在小辈面前,她给他留些面子没有点破,如今他屡次三番纠缠,楚阑舟是当真有些遭不住了。

她好歹也做了剑阁那么多年的小师妹,若要真的对宴君安弃之不顾也未免太没情分。如今宴君安病得这般严重,他宗门里也没有什么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带他去看看医师,他许是当真受了不少委屈,才成天跑来自己这里赖着不走。

楚阑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代劳,帮宴君安寻到个好大夫,再将他寄养在医馆里。

等他好了,自然会自己醒悟过来自己这段日子多了多少荒诞事,两人江湖一别两宽,哪怕日后相逢,也充作互不相识就罢。

楚阑舟此话完全是出于好意,但这语气在别人听来可不是这样一回事。

要知道楚阑舟可是在指着这人的鼻子骂他有病,夏至他们立马立正站好,互相交换了一个瞧八卦的眼神,只有春分还游离在状况外,以为这男人被官人厌弃,到了自己上位落井下石的时候。

春分要站出来补刀,他的伙伴好歹顾念了一下朋友情分把他按住了。

宴君安的脸色原本在她叫自己师兄的时候变得极差,但在听清后面的内容之时又很快就缓和过来,将楚阑舟的手拢在自己手心里,道:“阑舟,我知道你担心我。”

他整个人都看上去十分高兴,长睫微颤,唇角勾出了一抹浅淡的笑。

他每次看楚阑舟都是用这种绝望中还含了一点微末的希冀的眼神,像是明知后果,却仍转身投入火中的虫豸。

楚阑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美人垂泪总是会惹人怜惜的,楚阑舟刚想抽出的手顿了顿,不动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一路上楚阑舟的确做出了许多退让,显然是很吃他这一套。

“先等我一段日子,我们很快就可以.....”

楚阑舟满脸狐疑,问:“可以什么?”

宴君安摇了摇头,脸颊上染了一抹浅淡的红,嘴上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

与此同时,天元峰内。

“该死的楚阑舟!”宫长老宫淮捏着手里楚阑舟寄来的‘勒索信’,关了大殿,正在发火。

掌门下了死命令,如果没有完成,掌门虽然会顾及自己这峰主的身份不会严惩,却难保不免会在其他地方刁难自己。

如今仙门大比在即,他还想收宴梦川为徒.....

此时断然不可得罪那笑面虎。

宫长老来回踱步,表情越发焦躁。

道理虽是如此。

可六千上品灵石,委实是太多了。

宫淮愤怒至极,连带看给自己送来大麻烦的小徒弟都不是很顺眼,全然忘了当初是自己派的弟子出去,也是自己急功近利,不先检查就去找掌门邀功以至于闹出笑话。

小徒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会惹得师尊生气。奈何如今师兄还被困在楚阑舟那里生死未知,他虽然害怕师父,但更担心自己的师兄,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沉默着承担师父的怒火。

“师尊,弟子可以、可以帮助师尊。”等宫淮终于消气,弟子才敢颤巍巍开口,“弟子早些年搭救过秦师弟,若是弟子找他借些灵石,他一定会答应的。”

宗门发放给亲传弟子的月例只有十枚中品灵石,基本只够日常开支,若是想挣钱也可以去完成众阁布置的任务,比如替药阁采摘灵药,替万兽阁斩杀灵兽等,都可以获得报酬。

他咬咬牙,多接些任务,还是能还清的。

宫长老眯起眼,手上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地面,像是在思考他说话的真实度。

他看着眼前这弟子浑身颤抖,却始终坚定不改口的样子,脸上这才重新挂起笑容来。

“救命之恩怎么可以用在这种小地方?”

小弟子被师父的忽然变化的态度吓得抖了抖,有点不太明白。

“你去从库房取几件丢在坤字隔的法器挂在藏宝阁交易,先拿这些换来的灵石去救你师兄。”

宫长老收了带血的鞭子,递给他一颗下品回春丹让他服下复原他的伤势。

那小弟子连忙去接,奈何他刚刚才被鞭子抽打过,一动就疼得不行,怀里藏着的几张符箓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小弟子连忙俯身去捡,这种灵符用的材料劣质,只要一碰到灵力构成的东西就会燃烧,不可以放进芥子空间储存,但好在价格便宜。他凑钱买了好几张,都是提升速度的,打算在仙门大比之时速战速决,打对手一个猝不及防。

他为了存放这些符箓还特意在弟子服内侧缝了个隐秘的口袋,却没想到口袋被师父的鞭子抽破了,所以这些符箓才会掉落出来。

小弟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几张符箓检查,还好只是口袋破了,符箓没有受到损伤。

宫淮皱了皱眉,那种品相的符箓他还看不上眼,但他猜出自己这徒弟的打算,冷笑道:“离仙门大比也没多少日子了,就凭你的实力,就算是报了名又能得什么名次,平日做这些无用功不如多花花时间和秦家那小子来往。”

弟子沉默蹲在地上,将洒落一地的符箓一张一张捡了起来,将它们重新塞回怀里放好,这才沙哑着嗓子道:“师父,弟子受教。”

。。。。。。

天元峰打算如何筹钱掌门并不在意,区区六千枚上品灵石,他不信宫淮拿不出来。

不过这也不是个小数目,足够让宫淮伤筋动骨,疼上好一阵了。

在将楚阑舟的信件送去天元峰之前,掌门特意先去拓印了十几份,打算召集各宗门世家再开一场会商量平分赔款的事宜。

给宫淮警告是一回事,但念虚宗可不能白吃一个哑巴亏。

左右各大家族和各宗门同枝共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丢脸的话,也完全是可以一起丢脸的。

掌门苦着一张脸,又从芥子空间掏出了宴家回信,只觉得整个脑子都在痛。

宴家寄来的书信又厚又重,包含了礼单以及随信而来的庚帖,甚至还表明礼已经备好,如果确认婚期,随时可以寄过来。

他原以为许久等不来回信是因为他们在走流程,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因为在筹备礼金所以才花了三个月。

是他局限了。

掌门想不明白为什么宴家居然会同意这么离谱荒唐的“联姻”。

但他清楚,若真的让宴君安风光出嫁,整个修真界都会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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