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百是在半路拦下的秦星原,秦星原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竹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乎很想践行他先前的话。
“你……将秦颖颖给我。”秦三百盯着他狠厉的目光,心中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散了一半。
秦星原高扬着眉,听着面前底气不足的话语,嗤笑出声:“你可护不了她。”
眼看着秦三百还站在原地,他挑了挑眉,道:“等你能提起刀的时候,再向我要人。”
“你……”秦三百还要反驳,就看见秦星原目光一厉,横刀出鞘,刀刃擦过秦三百鼻尖,却是往他身后砍去。
秦星原此时并未留手,是以秦三百可以近距离感受到他澎湃的刀意。
秦星原带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一个疯子,但他的刀却十分和缓平和。
浩如烟海般的刀意如夜空中的万里繁星,挂在夜空中却是极其寂静的。寂静,却暗含杀意。
漫天星辰似乎织就成了一张巨网,朝着那个地方重重落下。
星星并未朝着自己落下,秦三百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给自己的身体示警。
哪怕只是围观,他依旧被这骇然刀气逼得不敢动弹,他无法想象这样的刀要如何去接。
秦三百根本无法移动,他只能转过眼睛,想要奋力看清眼前的情景。
预想中的可怕血腥场景并未出现,因为那把刀半路被人截住了。
那是一只手,手里只握了半截枯枝,就点在那刀刃上,秦星原的刀落在那枯枝上,好像雪花轻轻落在地上,一点声响也无。
秦三百还在发愣,就看见秦星原猛得收了刀,语气带着些兴奋:“师mei……尼姑?”
他原先戒备的神色缓和下来,略有些惊喜地看向来人。
“我最近想盖一座庙,但手头没什么银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楚阑舟面带微笑,自树影婆娑间走出,目光悄悄打量起秦星原的腰间,正盘算着他的乾坤袋在哪里。
秦星原略一诧异,但很快就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他自入石溪镇以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族中有长老会来接应我,他靠关系上位,我不怎么喜欢。”
言下之意是人傻钱多,修为还不行。
楚阑舟的眼睛果然亮了亮,道:“二八分账。”
“五五开。”
“三七分。”
“成交。”
肮脏的交易就此达成,见他还不走,楚阑舟皱了皱眉:“怎么了?”
秦星原指了指自己的脸,询问道:“不遮遮?”
一路上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如今要去抢劫反而大咧咧的敞着。
楚阑舟摇了摇头,道:“宣传。”
五十个名额呢。
不露脸哪里能招得到人。
秦星原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楚阑舟的鬼点子向来多,他早就习惯了不多问不多说。
“你们……”认识?秦三百呆呆站在原地,没料到秦伯父居然和庵主有旧,而且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分赃都说清楚了,未免有些太熟练了些。
秦三百张了张嘴,有点想谴责这样拦路抢劫的恶劣行径,下一秒就被一把堵住嘴,塞进了箩筐筐里,他这才发现筐子里居然还有颖颖。
他在秦老爷的书房里见过秦颖颖的小像,她尚且不知道秦府发生了怎样的大事,知道了也不一定会理解明白。
此时她完全没想过自己日后的处境,睡得十分安稳。
秦三百盯着她的睡颜,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分明是来接她的,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混进抢秦家人的队伍里?
而且庵主也就罢了,秦星原也是秦家的人,到底为什么商量抢劫自家人商量的那么随意啊。
他缩在竹筐筐里,都有点羡慕起睡在自己旁边的痴儿来。
至少遇见此种情景,不用多想,还能睡得着。
他轻轻在心里叹气,将秦颖颖搂在怀中,免得颠沛之下将她吵醒。
……
秦长老有点不耐烦地待在船上等着来人。
原先就凭他的身份,是不必做这种杂事的,更何况这次只不过是去镇上处理秦家分支的一桩小事。
奈何这次是秦家主的独子秦三百亲自给族中写的信件。
若是能带回秦三百,家主自然会对自己高看一眼,若带不回来,参与帮助小少爷解决难题,也是大功一件。
左右都能落得好处,是个肥差。
所以他便去了,谁能想到到了约好的时间,他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到人来,就有些愤怒起来。
他想进石溪镇里找人,又实在不想踏入贱民的地界,怕那些贱民呼出的凡气污染了他的仙体。所以哪怕等到气急,也只呆在船上不下来。
终于看到远处有隐约人影,他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待看清来人后却惊骇异常。
“楚……!!!”
他还未来得及说完话,嘴巴就被一把捂住,“我如今看破红尘,想要建一座庙,希望你能捐一笔香烛钱。”
说完话之后,楚阑舟闻见了一股腥臊味,有点难以置信的看向那长老。
他竟是被自己吓得失禁了。
楚阑舟还想多宣传宣传自己要建的庙有多好多灵验,看他这幅样子有点嫌脏,往后退了退,让他解了乾坤袋的禁制就将他放走了。
眼看那人吓得连接人的任务都忘了,驾船就要往远处逃跑,楚阑舟有点无聊的咂了咂嘴。
好歹是化神期的修士,遇事竟然都不反抗一下。
不过钱确实多。
勉强留了三分给秦星原,接上秦三百,楚阑舟打算就此告别。
“你那庙打算建在哪?”秦星原却叫住了她。
楚阑舟也没想清楚,便道:“若是建好了你应该就知道了。”
她也算得上是修真界的名人,等这长老将消息传出去。整个悯川不知道会多出多少盯着自己的眼线。
“好,我会来找你。”秦星原也显然是想到了这一茬,皱了皱眉,“你也……小心一些。”
楚阑舟随意应了声。
回去的路上,还得顺路安抚炸毛系统。
【宿主这样做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秦星原是秦家人,他刚刚带我去找家里人借钱。”楚阑舟很不满意系统的说辞,“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的事怎么能算抢呢?”
……
“修建寺庙想必要花费不少银钱。”穆愿心有些关心的开口,“我们虽然身上的灵石不多,但也可以凑上一凑。”
“不用……”她刚刚抢过了。秦三百捂着自己的钱袋,心想。
身上的钱比这三小只所有钱加起来还多的楚阑舟显然没有那么变态,辞了行就打算带岁首离开。
岁首这身份,若是真的跟着他们进了念虚宗估计得被当成妖物除掉。
这三个便宜收来的“小徒弟”也没什么用处,自然是该回去回去,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道理是这样说,但是她看着依旧跟在自己身后的宴君安,陷入了沉默之中。
自上次拒绝他之后,他瞧着自己的目光都仿佛含烟带水,如泣如诉,楚阑舟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眼神里到底哪来的那么多情绪。
正如此时,宴君安正端坐在房中,却也不直接看楚阑舟,而是悄悄的一眼一眼的瞥着她,目光哀伤至极:“阑舟,你不带我同去吗?”
楚阑舟被他一声声阑舟叫得头皮发麻:“你且清醒些。”
你可是念虚宗的小师叔啊,你走了念虚宗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先前两章字数太少,我把他们合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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