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现在,阿丽莎很紧张。

本来课间休息时间是她最享受的时间。直到此时,她兜里揣着零食回来,却发现凯伊偷偷召集了一众小天使到角落里。

作为本届唯一一个未能参与进去的小天使,阿丽莎迷茫地眨眨眼:她这算是被排挤了吗?

这小天使竟然搞拉帮结派那套!

然后,阿丽莎才猛然想起:拉帮结派什么的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是真正的小天使。凯伊突然召集众天使却排除她,不会是发现她的身份了吧?

她是什么地方露了馅吗?

阿丽莎掰着手指深思片刻,发现她可能露馅的点有点多。因为之前她看傻乎乎的凯伊好像没怀疑,阿丽莎还觉得自己很安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示敌以弱”吗?

一边想着,阿丽莎悄摸摸地潜伏过去,偷听他们在商量什么。

“……食堂,我们以为只需要像人类一样进食就是融入,但阿丽莎高瞻远瞩、观察细致,考虑到了人类的喜好问题……”凯伊慷慨激昂地讲着。

这里正在进行的可不是“讨伐恶魔”计划,而是“花式吹捧阿丽莎”演讲现场。

自从紧跟着阿丽莎的脚步,在晚自习结束时给同学进行“劝学演说”后,凯伊对演说技能越发得心应手了。内容有分析、有总结,深入浅出,富有感染力。

阿丽莎听得差点鼓起了掌。

……不行。她得忍住。

不能被他们发现自己在偷听,这种行为不太天使。

但被人开小会暗搓搓地表扬什么的,那感觉真的太好了。阿丽莎对此予以强烈肯定。要不是凯伊分析,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呢。

希望凯伊可以当着她的面夸。

或者在凯伊嘴边安个大喇叭,最好让全校的人都听到。

阿丽莎躲在墙角盘算着的时候,凯伊那边已经在收尾了,“这是我这段时间学到的东西。不过事先考虑这么做的阿丽莎,和事后才总结的我,肯定存在层次差距。”

阿丽莎肯定已经在大气层了!

“所以我讲的属于抛砖引玉。回头我跟阿丽莎讲讲,让她抽个空给大家补个课。你们放心,阿丽莎是很好说话的。”自觉非常了解阿丽莎的凯伊给众小天使打包票。

刚刚还跟喝了恶魔果汁似的飘飘然的阿丽莎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咳,分享经验她是愿意的。这些小天使都是她的小弟预备役。听着他们的吹捧,阿丽莎也很受用。前提是,她有经验可以分享。

融入人类世界的先进经验?如何以高瞻远瞩的视角提前部署?那玩意儿她真没有啊。

她总不能告诉这些小天使,她在小卖部是如何的拉风,导致认识她的人不知不觉就多了。

她也不好告诉这些小天使,什么叱咤食堂,从人类的食谱喜好着手,不存在的,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

她要是敢这么说,那这就不是分享会,而是自首会了。

她不是不会胡说八道,但,凯伊把她台词都抢了。阿丽莎没有信心比她编得更好。

凯伊把她的调子起太高,把大家的期待都调动起来了。要是阿丽莎只能讲凯伊说的那些,其他小天使难免会觉得:这个阿丽莎也就那样。

这对准备继续发展小弟的阿丽莎很不利。

难道要直接拒绝吗?

小天使们的小会散去,凯伊回到座位上时,就看到了如同思想者一般扶额沉思的阿丽莎。

凯伊再次在心中佩服:你看看,阿丽莎能成为本届最优秀的小天使不是没有原因的,别人在做着杂七杂八的琐事时,阿丽莎正在用求知、钻研的精神考虑全局。

善解人意的小天使没有打断阿丽莎的思绪,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等阿丽莎伸了个懒腰,凯伊才把那些小天使的事情给说了。

阿丽莎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这让凯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没想过阿丽莎会拒绝,所以答应得特别爽快,是不是做错了?

只听阿丽莎说:“让我分享是没问题的。但我不确定大家有按照我说的做的觉悟。这很考验大家的牺牲精神。”

感谢凯伊留给阿丽莎的充裕时间,她已经想好该怎么分享经验了。那为难的表情?当然是装出来的咯。

先把难度摆出来,最后教不会,那也不是分享者阿丽莎有问题,是学习的小天使自己觉悟不够、境界太低,可千万别来找她要售后。

凯伊没听到阿丽莎那噼里啪啦响的小算盘,反倒觉得阿丽莎太为大家考虑了,就怕大家因为学不会而沮丧,先一步将责任扛在了自己肩上。

但,这本来就不该是阿丽莎的责任!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阿丽莎,我们都知道的,天使也有悟性的差距,你愿意分享经验就已经很麻烦你了。剩下的你千万不要感觉到负担。”凯伊认真地说。

你看她一直学习阿丽莎,也没成为阿丽莎呀!

然后,凯伊的语气越发郑重,“但我也相信,大家来找阿丽莎,肯定已经做好了觉悟。我们会努力跟上进度,不会辜负你的好意的!”

阿丽莎相信凯伊他们绝不会辜负自己的好意。毕竟她的计划里没啥好意。

于是,在这天晚上,宿舍熄灯之后,男女生宿舍里,有几个身影悄悄地摸了出来。

“302宿舍的快睡了哈,再让我听到聊天就要扣分了。”生活老师打了个哈欠,还在巡查,免得有些宿舍光顾着讲小话、偷吃零食,不睡觉。

生活老师不用上课,却也没那么容易当:有些同学听到巡逻的老师的脚步声,马上就老实下来了。有些同学非得等老师提醒,才肯停下嘴。

精力充沛的同学们大有跟生活老师打游击的意思:老师一走,那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会回来……

不过生活老师同样在斗智斗勇的过程中积攒了丰富的经验:

对宿舍进行分类管理,哪几个宿舍需要重点关注,老师心里门儿清;

假装离开,实际上就候在门外,及时收缴零食和扣分;

小朋友们的睡眠质量一般比较好,想等老师走了继续玩,结果不小心就睡着了……

天真的小朋友啊,你们的那点小聪明,全都逃不过生活老师的火眼金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生活老师的经验不断叠加,而这些学生往往在“进化”前就毕业了。一年级的小萌新进来,又是白纸一张,得慢慢攒经验,这意味着同学们的“技术迭代”没想象中的快。

当然,也有一些让人特别省心的宿舍,不是因为听到老师靠近才安静下来,而是到点就按时睡觉。

这样省心的学生,不用怀疑,就是与小天使群体有很大的重合度。

经过这些优秀宿舍时,生活老师只需要大略确定一下没声音就过去了。

而今天,老师们绝对没想到,某几个优秀宿舍那一如既往的安静,不是因为里面的人准备睡了,而是里面的人都没了。

当小天使们参与到这个“技术迭代”的过程中来时,对生活老师也是一种降维打击。

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在翻墙时身手矫健……小天使们展现出了极强的素质,任哪个皮孩子看到都会甘拜下风。

一般来讲,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至少凯伊等小天使没听前辈们说过,今天他们的行为很可能创造了【人间试炼】的新历史。

这,就是他们拿出觉悟的第一步。

没办法,他们都在不同的班级,平时没有那么多时间聚在一起,也不方便太过引人注目。

他们可以等到周末再商议,但,时间就是金钱。

要是拖拖拉拉、毫无执行力,那又怎么能让人相信他们有贯彻阿丽莎的经验的信念呢?毕竟阿丽莎都说了,那是需要牺牲精神的事情。

宿舍楼后面的一个废弃小棚屋,皎洁的月光下,有几道黑影晃动。风在呜咽,仿佛夹杂着一些窃窃私语。

这里,被寄宿生们称为“校园怪谈之地”,是夜聊时制造恐怖气氛的最佳所在。倘若让人看到这一幕,只怕同学们又多了讲鬼故事的素材。

不过小天使们基本上没听说过校园恐怖故事。本身就是超凡生物的他们,怎么可能对瞎编的故事感兴趣?感兴趣也没人跟他们讲。

所以,没有小天使感觉呆在这里有什么问题。他们齐聚一堂,十分团结,正震惊地听阿丽莎提出【小天使堕落计划】。

当然,这么直白且容易惹人怀疑的名字,肯定不是阿丽莎说的。

她还没有活得不耐烦到这种程度。

阿丽莎特意给自己的计划包装了一下,美其名曰【融入人间进阶版教程】,可在小天使们看来,那就是堕落计划没错了。

小天使的阅读理解能力还是很强的,阿丽莎叭叭再多,也没改变其核心意思:摆烂。

没错,阿丽莎这么积极地“分享经验”,那肯定有她的算盘。

她与老师之间还有一场交易:别老成为办公室常客。

身为一只优秀的小恶魔,阿丽莎非常重视每一个“恶魔交易”。但,要让她每天好好应付作业,仍然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她不想过得那么辛苦。

正好小天使们想学习她融入普通人的方法,阿丽莎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这么个一箭双雕的点子。

众所周知,课业完成得太糟糕才会被老师提溜到办公室去。但,这个“糟糕”的标准是怎么界定的呢?

这些小天使无疑就是一些容易拉高标准的参照物。阿丽莎都听老师念叨过好几回了:要向XX(天使名)学习。

阿丽莎的理念很简单:与其提升自己,不如拉低别人。

压力给到了小天使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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