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洲的天是一种层层晕染的苍蓝,与漫漫黄沙、胡杨红柳凑在一起,是一种如画的景致。
孟黛坐在胡杨枝头,翘着脚打量树下的白袍道士,嘻嘻地笑。
道士衣衫褴褛,满面尘沙,一步三摇,活像只秃了毛的大白鹅。
“小道士,你平白无故往树上撞,是要拿脑袋跟树比坚强么?”
白袍道士捂着发红的额角,连连作揖:“小道被人追杀,土遁功夫练得不到家,真对不住,惊扰了姑娘。”
说着,道士还心有余悸,又忍不住奉劝孟黛:“这伙人凶恶得很,姑娘还是早作回避,免得卷进这一场事端里来。”
孟黛挑眉:“在这元洲地界,还有人敢追杀昆仑的弟子?”
道士苦笑:“两百、一百年……不,三十年前,谁敢跟昆仑作对,可如今这不是今非昔比了么?”
是啊。
三十年前,他凭道袍袖口上那两道熠熠生辉的卷云纹,便没人敢在元洲境内,光明正大地对他动手。
只凭他是昆仑内门弟子。
如今嘛,道消魔长,昆仑的风头,早教牢兰宫盖了过去。
孟黛偏头想了想:“那你是得罪牢兰宫啦。”
道士似有惊讶,脸色急得发红:“牢兰宫的魔头行事一向霸道狠辣,姑娘,你再不走,那伙人便要追来了。”
“无妨。”
“姑娘,快走吧……”
“看,他们——在天上。”
天地蓦得暗下来,一片铅云遮天蔽日,只见数十道身影立在云端,恍如魔神。
小道士脸色大变。
“锵——”一柄七星宝剑颤巍巍出鞘,亮银剑身映出道士苍白的脸色:“姑娘,走!贫道断后——”
此时,云端魔神高高在上,和漫漫沙洲中,道士和少女渺小如蝼蚁。
道士望天,额间冷汗不止。魔神睥睨,蔑然中,让人感受到森然杀意。
“走?”天地之间忽而发出一声轻而又轻的冷笑。
铅云之下,紫黑色的天罚之眼,缓缓酝酿起可怕的风暴。立于雷霆风暴之上的魔神——牢兰宫使,仿佛有代天执法的无边威势。
孟黛垂着头,蛾眉微蹙,仿佛有些苦恼:“怎么,现在走不得么?”
“晚了。”
她颤声道:“我与牢兰宫素无恩怨。”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轰隆——”深紫色的电光照亮了牢兰宫使漠然无情的脸:“跟这小子搅和到了一起的,都——得——死!”
“扑哧……”孟黛倚着枝头,终于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不错,不错。我想,牢兰宫的人确实都走不得。——你们都得死。”
刹那间,少女动如脱兔,剑出惊鸿。一道雪色光华通天彻地,烛照八方,刹那间,仿佛唯有那一道雪艳剑光,是天地之间唯一的亮色。
即使在场的小道士,也没法确切地描述,那一剑的绝代风华。
云端的牢兰宫使甚至连逃的力气都使不出。
剑光及身,仿佛冰冷的海潮。牢兰宫使见到这一剑的时候,就已经被卷入潮中。
怎么可能?
道士呆呆注视着天穹,雷霆没了,神魔也没了。那一剑刺破了层云,太阳重新普照大地,阳光刺得眼角生疼,他还浑然不觉。
直到一只素白的纤手,在他眼前摇了摇,水绿的衣角在风中拂动,仿佛温柔的云。
小道士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只手?
动了动剑?
一切化为尘埃!
“都……死了?”
“死啦。”
“可玄门正道……”
“除魔务尽,不对么?”
道士:“……对。”
“那么洞云师侄,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会被牢兰宫的人追呢?”
“啊?”洞云小道士猛地才起头,讶然道 “小师叔?”
◆
孟黛是昆仑出身,但又有别于大多玄门弟子,她是妖。玄瑶池里一朵白莲花化形,身份特殊,因此她并不久居山门,反而常常在元洲游历。
洞云子既然遇见了师叔,也不迟疑,将遇见的事,老老实实一股脑倒出来。年纪尚轻的洞云,跟真传师兄天璇结伴到山下游历,到了云中郡,发现牢兰宫的魔头以人饲魔,出于不忿,便出手除魔卫道。
孟黛饶有兴致:“然后,你们就被牢兰宫追杀了?”
“后来,牢兰宫主和几个老魔也到了云中郡附近。”
孟黛惊异:“哟,孔青这些年心眼越长越小,这点破事还能找你们麻烦?”
毕竟牢兰宫主孔青,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洞云子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说要找什么、什么元辰蜃景的消息。”
“师兄艺高胆大,想着不能叫这东西落入魔掌,领我去探听消息,可叹我修为不济,帮不上忙,然后教牢兰宫的人发现……”
孟黛从他的话里找到一个盲点:“你在这,天璇师侄在哪儿?”
洞云子苦着一张脸:“弟子跟天璇师兄失散了。”
“这么说来,天璇师侄是落在了牢兰宫手里?”
洞云子沮丧地点点头,在西风里颇显萧瑟:“大约是。”
大约对于孟黛而言,四舍五入就是了。
“……小师叔,弟子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讲。”
“咱们现在……跑什么?”
云端的罡风吹得洞云子直哆嗦,孟黛嘻嘻一笑:“杀完人就跑,不是很刺激么?”
洞云子犹犹豫豫说了地点头,又迟疑地问:“可,可是咱们像逃难的。”
“……”
自从牢兰宫在元洲称雄以后,孟黛行走各地,冲突就没断过。在屡次的接触里,已经锻炼出了丰富的斗争经验。
她幽幽道:“洞云师侄,你知道么?杀了人还不跑,那就更刺激了。”
洞云:……师叔说得好有道理。
“不过咱们走了,天璇师兄怎么办?”
孟黛斜了他一眼:“谁说我要走了?”
她只是要把洞云这败家玩意送回昆仑去。救师侄给孔青添堵这种事,为什么要错过?
孟黛和孔青的恩怨挺大的。
五十年前,孔青接手牢兰宫,用了二十年,在元洲树立起了赫赫的威名。孟黛下山那会儿,还秉承着我大昆仑天下第一的思想,面对牢兰宫弟子,当然从不手下留情。
十年前,孟黛到素与昆仑亲善的云中派游玩,正遇上孔青来灭人道统,事发突然,连求援请个帮手也来不及,云中派上下大感惊惧——如何是牢兰宫的对手?
素性淡泊的云中掌门,见门中血流成河,一时心如刀绞,与孔青提出赌斗。
孔宫主意态从容,黑衣银带,腰系紫金铃。高眉深目,温文华贵,儒雅中又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霸气。出言缓缓道:“云兄也算一方之主,也罢,孔某送你一程。”
嚣张成这样,孟黛这能看得惯么?当然不,当即一剑怼上去,然后被孔宫主派人追杀了数千里。
从此与孔青结下梁子,誓与牢兰宫不两立。
乘的云停在一片连绵的青山附近。
洞云子站在云端,俯瞰着这一片烟云渺渺的仙山福地,又看看身量纤纤的小师叔:“师叔要自己去云中郡?真不回门中多找些帮手?”
孟黛把玩着指尖一缕桀骜不驯的风,撇了撇嘴,她并不想跟一些人打交道:“等你回门中禀告,他们做完决定,你天璇师兄也该凉透了。”
洞云子觉得不至于,讷讷又没敢反驳师长。默默把云中郡的图籍交到了孟黛手里:“祝小师叔马到功成。”
孟黛指尖一勾,柔风便像温驯的鹿,稳稳托着洞云子往下飘去,她朝着后者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洞云子落在一座野山顶,目送着那片云离去,心说这位只有点头之交的小师叔,似乎也并没有传说中那样妖性难训。
◆
对于天下得道羽士,朝游沧海暮苍梧从不是梦想。从昆仑到云中郡,于孟黛而言,也不过是盏茶的功夫。
落下云头,便是府城门口。城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玄之又玄的符文,城下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城守四处逡巡,一派繁华景致。
门口贴着通缉的告示:
云中派附孽余党,极度危险,如有线索,即报牢兰宫。
附上的是一张绿衣少女的画像,栗色长发,肤白如雪,嘴唇微微抿起一抹甜笑,梨涡隐现。一双眼珠是生机勃勃的浅绿色,好像初春里抽枝的嫩叶。
孟黛站在城门前,一边欣赏着自己的通缉,一边接受例行的盘问。
驻守的人显然没把眼前的白衣少女放在眼里,她与通缉令上的人着实没有半点相似:“做什么来了?”
孟黛笑眯眯道:“我来找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康康我的古船新文预收《绑定咸鱼系统后我争霸了(楚汉)》
秦末乱世,殷嫱她爹为伐无道诛暴秦,起义了,造反了,兵败了。
留给殷嫱一地鸡毛。
她爹起兵前,殷嫱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个奇怪的声音。
尊敬的殷嫱小姐,您已绑定闲鱼APP,祝您的争霸之旅一路好运。
殷嫱:……!
穿越十几年,外挂总算到账了!
◆
身为反贼之女,殷嫱起初勉为其难,帮爹爹经营根据地,安安静静种田暴兵,只等爹爹一统天下当个太平公主。
开始,大家都说,不愧是东楚王他女儿,虎父无犬女。可是后来,爹兵败了。大家又说,呵,要不是因为她爹,区区一个女子,怎么能成事?
殷嫱长叹一声,望远镜、对讲机买买买,战力飙升碾压时代。
良种、化肥买买买,粮食增产百姓富足,天下向往。
屠龙术买买买,任贤功能,人才归心。
再后来,天下一统,四海升平。
大家突然发现东北那旮瘩还有一股残余势力:哟,这不是女帝她爹么?
小剧场:
刚开始,殷嫱以为闲鱼不过是大自然的馈赠。
直到用光了花呗,她才知道,一切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此后,闲鱼上出现了一系列迷惑标题。
#由于本人造反过程中,不慎欠下花呗巨债,无力偿还,特出售烂尾楼阿房宫图纸,以期抵债。#
#为筹措争霸资金,特出售六经先秦本,焚书令那年埋的,虫蛀,介意勿扰。ps。事成后另有重谢。#
刚开始,网友们只以为她是个沙雕,纷纷留言:“你好,我是秦始皇,没有死,在西安留了一千吨黄金,现在需要一千块,转账让你统领三军。”
“我,秦始皇,打钱。”
可不久后,专家们发现,这位闲鱼塘主卖的东西好像都是真的……
文史专家跪着跟她讨论历史。
军事专家哭着喊着要给她出谋划策。
……
某一天,店里的东西下架一空。
只留下了金灿灿的黄金千斤,标题是——
#朕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