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去张家赴宴一回,让钟氏深切体会到了甚叫贫富差距。

原本对宋时鸢开店的事儿不甚在意的她,现下比宋时鸢还上心,每日都要过问一回进度。

但开店这种事儿,哪可能一蹴而就?

宋时鸢既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装修,又不想花太多银钱,几个木匠拖拖拉拉地捣鼓了大半个月,才堪堪收拾齐整。

才要请阴阳先生测算开张的黄道吉日,皇帝突然驾崩了。

一月内,京城禁宴饮婚嫁。

开张需要放鞭炮,故而也在被禁行列内。

不放鞭炮偷摸开张也成,但宋廪这个宛平县令原就被无数人马盯着,她这个县令之女,若在这个当口开店,只怕会害宋廪被御史参。

她只得暂时偃旗息鼓,等国丧期过了再说。

在宋时鸢为白付一个月租金而哀嚎时,京城局势进入白热化状态。

先帝驾崩后,宸妃捧出了册立十六皇子为太子的遗诏。

朝廷重臣们,有认这遗诏,对十六皇子俯首称臣的;也有不认这遗诏,指责宸妃伪造圣旨,认为当毁去假圣旨,另立有贤德的皇子为新帝的。

至于哪个皇子有贤德,众人看法不一,为此吵作一团。

在这当口,乔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打着“清妖妃,报父仇”的名号,带兵直冲午门。

得到消息的宋廪连忙叫人封闭了宛平县衙的大门。

县衙后院的侧门跟后门也都上了锁,家下人等,通通不许出入。

因国丧得以放假在家的宋时鹄见状,撇嘴道:“父亲也太谨小慎微了些,上头神仙打架,干小小的宛平县衙甚事儿?”

宋廪瞪了宋时鹄一眼,训斥道:“你懂甚?小不忍则乱大谋,万一有霄小趁机作乱,没准咱们一家子都要被牵连进去。”

宋时鸢附和道:“就是,哥哥你可长点心吧。”

虽然有岑九容罩着,有人搞事儿也不怕,但宋廪的顾虑是没错的。

宋时鹄这个傻白甜,上辈子就因为太心大,外放到川蜀为官时被上峰拉去当了替罪羊,丢掉官职不说,还险些有牢狱之灾。

故而这世但凡父亲教育他,她不但不再像前世那般跳出来护着他,还会表示附和,给他来个“混合双打”。

好叫他多长点记性。

说起来,她也是才从宋时鹄口里得知,岑九容替他找的靠山乃是郑书怡的兄长,柔宁郡主的嫡长子,锦乡侯世子郑书年。

据宋时鹄说,这郑书年不但长相英俊、文武双全,性子也十分和气,日常对他百般关照不说,还时时指点他的学业。

与他是一见如故的至交好友。

宋时鸢听到这里的时候,嘴角险些抽筋。

郑书年也忒不容易了些,为了完成岑九容托付的任务,竟这般放得下/身段。

凭良心讲,哪怕宋时鹄是自己嫡亲的兄长,宋时鸢也没法忍受他日日在自己跟前晃荡。

回头在岑九容跟前,她得替郑书年说点好话才行。

不能叫人家白受罪。

宋廪等人提心吊胆一整日,至傍晚时,才有消息传来,说锦衣卫指挥使岑九容带领锦衣卫人马击退了逼宫的二皇子。

二皇子见事败,拔刀自戕了。

参与此次逼宫的二皇子母家乔家、姨家陈家以及二皇子妃娘家萧家等五六个家族的数千号人,全部被关进了锦衣卫的诏狱。

次日,以大理寺卿裴照清、锦衣卫指挥使岑九容等人为首的数位大臣,持先帝遗诏,于金銮殿拥立十六皇子登基为帝,年号景平。

众人原以为此番皇位之争,就到此为止了,之后便是内阁几位重臣争夺幼帝辅政大臣的好戏了。

谁知岑九容语出惊人,竟然提议由郑太后垂帘听政,总揽一切军国大事。

太后垂帘听政的话,就没辅政大臣甚事了。

内阁五位阁老率先跳出来反对。

其他大臣也大都持反对态度,不愿接受一个女子对朝政指手画脚。

甚至还有要博名流千古美名的御史,玩起死谏,当场撞柱,将自己撞个头破血流。

把三岁的景平帝吓得哇哇大哭。

结果就是不但美名没博到,还被岑九容冠上个“意图谋害皇上”的罪名,全家下了诏狱。

唬得其他想要有样学样的大臣们纷纷缩了回去。

不过这些人也只是缩回了几日,就又支棱了起来。

因为岑九容的义父,与他一块儿合力将景平帝推上皇帝宝座的裴照清,跳反了。

裴照清言辞激烈地反对郑太后垂帘听政,当庭辱骂岑九容是祸乱朝纲的佞臣,与五位内阁阁老一起,向景平帝提议免去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

三岁的景平帝话才刚说全,哪里晓得甚免职不免职的事儿?

端坐在珠帘后的郑太后笑了笑,说道:“皇上,你说‘朕不准’。”

景平帝听到母后发话,立时奶声奶气道:“朕不准。”

岑九容拱手,朗声道:“皇上英明。”

裴照清与五位阁老气结,却又没法哄得景平帝发话,只好暂时作罢,改日再战。

按说这事儿得拉锯数日才有结果,谁知没两日,岑九容就以“私藏龙袍,意图谋反”的名义,带人围了安昌大长公主府。

府内几百号人,全部被屠戮干净,无一个活口。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内阁三位阁老身上。

那几日,京城的护城河都被染成了红色。

下剩的两位阁老,当即率门生故旧,在金銮殿上哭着跪求郑太后垂帘听政,大有一副她不答应就立时撞死在大殿上的架势。

其他持观望态度的大臣,见状也纷纷识时务为俊杰,跪求郑太后垂帘听政。

郑太后于珠帘后,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说道:“既然诸位爱卿诚挚请求了,那哀家就勉为其难应下了。只是哀家一个妇道人家,对于朝政之事一窍不通,往后还要仰仗诸位爱卿们多多辅佐哀家才是。”

话虽如此,拿到摄政监国大权后,她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加封岑九容为定国将军,将可统领京郊大营十万大军的虎符给了他。

一时间,原就畏他如虎的朝臣们,更对他忌惮了,恨不得见到他就绕道走,免得一个不慎被他惦记上,全家暴毙。

宋家这头,对于岑九容的做派,也是意见不一。

宋廪是个正人君子,对于岑九容这种动辄杀光持不同政见的大臣的行径,十分瞧不上,直呼自己看走了眼。

钟氏三观没那么正,这些日子也没到外头去,对于岑九容的所作所为,无甚直观感受,反倒更记得他对自家儿子的帮助。

故而很乐意替他说好话:“岑公子是太后娘娘这头的,自然要帮着太后娘娘,不然太后娘娘被人踩下去了,他也没好果子吃。”

宋廪“嗤”了一声,哼道:“太后娘娘就算不垂帘听政,她也是当今的母后,谁敢踩她?一个妇道人家,如此看重权势,不成体统。”

这话宋时鸢就不爱听了。

她嗔道:“父亲,您说事儿就说事儿,别性别歧视,不然我跟母亲先不依了。”

钟氏闻言,立时声援女儿,哼道:“妇道人家怎地了?没有妇道人家,谁煮饭给你吃?谁给你浆洗衣裳?谁给你生儿育女?”

宋廪胡子抖了抖,终究还是没敢再挑衅老妻跟爱/女,瓮声瓮气道:“又没说你们。”

宋时鸢笑了笑,也没再乘胜追击,反倒转移话茬道:“再过十日,就出国丧期了,我的小店也可以开起来了。到时赚了银钱,我请你们去朝霞楼吃东西。”

朝霞楼是京城第一酒楼,宋时鸢久闻大名,早就惦记着想去吃一回了。

宋廪泼冷水道:“开铺子都能赚钱的话,人人都开铺子了,你别把你母亲替你攒的嫁妆钱赔光,就不错了。”

不等宋时鸢回应,钟氏就先开骂了:“你说什么丧气话呢?阿鸢这般聪明,想出的吃食又新奇,怎可能会赔本?”

话到这里,宋时鸢一拍巴掌,笑道:“突然想起来,正好铺子那边今儿试菜,我叫人送来给你们尝尝如何?”

宋时鹄一下跳起来,欢呼道:“太好了,我早就惦记着你那奶茶跟凉皮了,妹妹快些叫人去传话。”

于是宋家的晚膳,变成了凉皮跟奶茶。

“听说你的铺子今儿试菜,可有替我留一些?”

夜里下起了大雨,宋时鸢沐浴过后,正靠坐在窗口的贵妃塌上,边听雨声边看话本子。

突然窗户被猛地推开,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脚穿木屐的岑九容,跳了进来。

把宋时鸢给唬了一大跳。

她无语道:“你哪日来不好,非挑这么个大雨滂沱的日子跑来?”

岑九容摘了斗笠,脱掉蓑衣,蹬掉木屐,甩了甩往下滴水的衣摆,笑道:“怕你太想我,这不,一忙完我就赶来了。”

鬼才想他呢!宋时鸢翻了个白眼。

然后朝外吩咐了一声:“辛夷,备水,我要沐浴。”

辛夷诧异的声音在隔间响起:“姑娘不是才刚沐浴完?”

说着,快步走了进来。

瞧见岑九容的身影后,顿时一僵,随即连忙垂首,同手同脚的退了出去。

“瞧你这丫鬟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看来我这杀星的名声已经传到宋家来了。”岑九容搬了张官帽椅到宋时鸢跟前,扯掉上头的坐垫,然后坐了下去。

这是怕他的湿衣裳坐赃她的贵妃塌呢,不然他怕是早就挤到她身边一块儿坐了。

宋时鸢抿了抿唇,有些恨自己太聪慧,怎地就一下看透他这些小体贴呢?

她轻哼道:“我家又不是方外之地,怎可能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儿’?”

岑九容往椅背上一靠,斜眼看她,似笑非笑道:“经此一事,伯父伯母怕是不会同意将你许配给我吧?”

不等她回答,他就板起脸来,冷哼一声:“我想娶你就娶你,几时需要旁人同意了?他们不同意,我就……”

“你就如何?”宋时鸢出声打断他,杏眼圆睁,对他怒目而视。

岑九容立时改口道:“我就努力说服他们,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定能征得他们同意的。”

宋时鸢这才缓和了神色,轻哼了一声:“算你识趣。”

岑九容往她跟前凑了凑,笑眯眯道:“阿鸢怕不怕我?”

“原本是怕的。”宋时鸢实事求是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笑了笑:“现在不怕了。”

岑九容追问道:“为何不怕了?”

宋时鸢伸手,从床头柜上取过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调皮地挑了挑眉:“你猜?”

岑九容想朝她伸手,低头看了下自己湿漉的双手,又立时收了回来,嘴里发狠道:“你就皮吧,待会儿我沐浴完了,再收拾你。”

宋时鸢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威胁道:“你别乱来,不然我可要恼的。”

岑九容好笑地看着她:“谁说我要乱来了?阿鸢,你又胡思乱想。”

宋时鸢翻了个白眼,是不是自己胡思乱想,待会儿就见分晓了。

“姑娘,热水备好了。”辛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宋时鸢站起身来,趿拉上睡鞋,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下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一身月白衣衫来,递给岑九容,说道:“这是我的丫鬟青黛给我哥哥做的中衣,还未来得及拿给他,你且凑合着穿吧。”

他身上的衣裳都湿/了,没干净衣裳换,总不好叫他光着出来吧?

以他不要脸的程度,兴许还真的会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还是阿鸢细心,我竟没想到这茬。”岑九容接过衣裳,冲她露出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来,然后抬脚去了净房。

“噗。”

一刻钟后,一身月白短打的岑九容走了进来,宋时鸢抬眼望去,顿时笑出声来。

宋时鹄比岑九容矮一个头,比照他身量做的衣袍,穿在岑九容身上短了一大截,露出手腕跟裤腿来。

不过,他肌/肤着实白/皙了些,在月白软缎的映衬下,恍如加了一层柔光,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

宋时鸢艰难地移开目光,挽尊道:“这衣裳你穿短了些,回头叫青黛替你另做一身。”

话才刚出口就呆住了。

好好的,替他做什么中衣?

岑九容笑道:“我不缺丫鬟做的中衣,只缺阿鸢替我做的中衣。”

“喂,你这是强人所难。”宋时鸢瞪着他,哼道:“我那点子女红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岑九容走到她面前,在她身旁坐下,然后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捏着她的耳/垂,轻笑道:“你虽不擅女红,但做身中衣的本事还是有的,别净想着偷懒。”

宋时鸢的耳/垂是她的敏/感/点,被他这么一捏,顿时有些浑身酥/麻。

她难受地摇了摇头,想摆脱他的手。

但却无果。

岑九容的手不但稳稳地捏着她的耳/垂,还柔搓起来。

“你放开我的耳朵,不然我可不给你做中衣。”宋时鸢冲着他嚷嚷。

岑九容笑眯眯道:“你先答应替我做中衣,我才放开你。”

宋时鸢只好说道:“我答应了,你现在可以松手了。”

“好啊。”岑九容干脆利落地松手。

宋时鸢立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见岑九容俯身凑了过来,然后下一瞬,她耳/垂一热,被他含/在了嘴里。

宋时鸢立时受不住地地“嘤/咛”了一声,身/子也跟着抖了一下。

岑九容将她的耳/垂吐出来,在她耳边轻笑道:“原来阿鸢怕这个,被我发现了呢,这可如何是好?”

宋时鸢也想知道怎么办。

就他这个恶劣性子,被他知道了自己的弱点,以后还有活路?

简直是药丸。

果然他说完这句话,就又将她的耳/垂含/进了嘴里。

一会儿拿舌尖挑衅,一会儿用牙齿肯咬。

闲着的手也捏住了她另外只耳/垂,或轻或重的柔搓/着。

宋时鸢浑/身酥/麻得厉害,脚尖绷得笔直,樱/唇半张着,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好一会子后,岑九容才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