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华府寿宴(九)

获得喜剧演员职业后,江安澄身体素质大幅提升,端着6盘菜也稳稳当当。

脑中回想了下宴会布局,朝着最近的一张桌子走去。靠近桌子时,江安澄心跳加快,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能抬头看,心中恐惧更胜。

桌子上究竟是怎样的景象,这些达官贵人肯定都是诡异,他们此刻正在看我吗?

江安澄脑中不禁浮现一个画面,桌子前一众长着触须的诡异怪物,伸着头盯着低头送菜的丫鬟,垂涎的唾液随时会滴落在丫鬟身上,只等着丫鬟送完菜便吃了她。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江安澄将菜放到桌上,视野里是两双皮靴,这皮靴颜色鲜艳,甚至有些刺目,没有多看,她连忙转身去了下一桌,只想快些完成任务。

到了第二桌,她放下菜刚要离开,忽然耳边传来亲切的声音。

“橙子,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室友关瑶的声音,她惊讶道:“你这打扮怎么是丫鬟啊,快来我这边坐下,我身份是华府贵客,我能帮你通关。”

关瑶声音急切,江安澄却不为所动,转身离开。

这种小伎俩她可不会上当,关瑶怎么可能跟她在一个剧场。

这也让她提起警惕,果然下一桌上菜时,耳边响起了母亲的声音,江安澄充耳不闻,反而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送完了菜,然后匆忙返回了厨房。

回到厨房,抬起头舒缓了一下脖子,装好下一轮的菜,江安澄没急着走,而是等其他人回来。

大家相隔不远,没一会儿都回来了,一个人都没少。

江安澄率先道:“我在里面遇到了幻听,企图让我抬头,大家要牢记规矩。”

其他人点点头,也都交流了下情况,都是一样遭遇了幻听,好在精神紧绷下,都没有上当。

“看来这次任务比较简单。”裴雨星露出喜色。

希望如此,江安澄活动着脖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大家又送了四轮,并没有意外出现,就连江安澄都松了口气。这四轮里幻听越来越真实,花样也越来越多,但越是这样越说明黔驴技穷。

再一次回到厨房,大家已经送了五轮了,江安澄他们进程过半,赛小虎更是只剩下一轮。

“这轮送完我就先回小院了。”赛小虎得意道,他挤到江安澄身前:“这次我走第一个吧,临走前给大家探探路,祝各位剩下几轮顺利。”

江安澄没搭理他,抓紧时间活动脖子,这低头送菜简直比通宵玩电脑都费脖子,当丫鬟真不容易。

走出厨房,跟前几轮一样快步到桌前送菜,充耳不闻幻听的走过。

放下第二道菜往前走时,突然前方传来赛小虎惊恐的短促惊叫,接着噼里啪啦盘子摔落声,随后传来骨骼和血肉的碎裂声。没等江安澄猜测他遭遇了什么,视野的地面上突然伸出一只手。

“江安澄,你为什么不救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那是一张满脸血污的脸,两颊干瘪,眼眶没有眼睛,空洞洞盯着她。

江安澄瞳孔一缩,手腕在惊慌下微颤——吴念,这是吴念,不对!她已经死了,这是幻觉!

她及时稳住了手腕,盘子轻摇后没有翻洒。

好突然,这一瞬间的惊恐确实渗人,差点就洒了菜。难怪赛小虎遭遇了不测,他举着10盘菜很容易翻洒。

还好身后安静,其他人应该没出大错。

江安澄吸了口气,仿佛看不见吴念,抬腿踩了过去,果然随着脚踩下,幻觉就消散一空。她继续上菜,后面几桌也都出现了类似的幻觉和幻听,两者结合构建了一副恐怖景象。

江安澄视若无睹,快步送完了菜。

回到厨房等了会儿,其他人都脸色惨白的进了屋,震哥、金榜题名和裴雨星脸色还有惊恐残留,裴雨星更是眼有泪痕,被吓哭了。

“赛小虎他,他死了?”裴雨星道。

江安澄点头,大家都沉默了一下,也没人多说什么,剧场里死人连金榜题名都习惯了。

“大家别丧气,要是任务真就幻听那么简单,我反而有些害怕。”江安澄安慰道。

其他人也点点头,比起上一个任务的凶险,这个算不得什么。

休息时间还有剩余,江安澄揉了揉脖子,她发现大家也都在揉脖子,看样子都累得不轻,感觉这次任务回去,都得患上颈椎病。

再一次上菜,有了心理准备,哪怕幻觉从恐怖到营造母亲、恋人……等手段,大家也都顺利通过,很快就只剩下三轮上菜了。

第七轮上菜完成,江安澄提着托盘匆匆往回走。

她感觉脖子好累,甚至有点晕,强撑着走进了厨房。

回到厨房,她急忙想要抬头缓解脖子疼痛,先前经历证明抬头后疼痛就会消失。

头正要抬起,江安澄忽然停下,冷汗顺着鼻尖滑落,不对,这里不是厨房!

眼前的一切都跟厨房无异,熟悉的地板,李大厨忙碌的身形和地上的影子,灶台饭菜传来的香味,跟之前的六次一模一样。但唯独有一个不同,她没有感觉到温度变暖。

厨房用的是火灶,温度与外界不同。

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是宴会营造的幻觉,只要我抬起头来,就会跟赛小虎一样死去。

江安澄有种跟死神擦肩的感觉,同时她也急切的思考起该如何破解幻觉。

这幻觉太阴险了,她都差点翻车,身后队友都有中招风险。

“你怎么不抬头,快点拿菜了。”李大厨声音里蛊惑她抬头。

江安澄并未分心,既然是幻觉,那一定没有实体,我只要跟先前一样走过去就好了。这样想着,她低头朝着灶台一路走去。

“你要撞上灶台了,你是不是疯了,打翻了菜我要你的命!”李大厨急切的咆哮想制止她。

江安澄毫不犹豫的撞上了灶台,下一秒整个厨房烟消云散,她出现在阴冷的寿宴中。

果然没猜错,我得走快点了。

江安澄脚步飞快,小跑进了厨房,灼热的空气竟让她生出些安全感,她边活动脖子边飞快装盘,没有多做休息就再次走了出去。

由于先前小跑,她出去很快遇到正折返的顾今临。

谨慎小步向前,错身时小声道:“幻觉会制造假的厨房,注意温度。”

顾今临身形一顿,继续往前走。紧接着江安澄将同样的提醒告诉了其他路过的队友。很快送完了菜,第八轮返回时,幻觉又故技重施,但被江安澄轻易戳破。

不光是温度,这次出来她还记了步数,幻觉别想骗到她。

回到厨房,江安澄揉着脖子被众人围了起来。

“小妖,不,大佬,你太厉害了。”裴雨星佩服又惊叹,同时还有后怕,在江安澄提醒下,她都差点中了幻觉的招,这样逼真的幻觉,江安澄能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小妖姐姐,真的谢谢!不然我死定了。”金榜题名小弟弟眼中都是崇拜。

“那可不,上个剧场我就知道小妖绝对是队伍大腿。”震哥说道。

“很厉害。”顾今临夸赞道。

“还有两轮呢,先通关了再夸也不迟。”江安澄说道,众人神情也郑重起来。不过比最开始要有信心很多,幻觉和幻听的手段他们都看破了,只要稳点最后两轮不是问题。

还是原先的顺序,江安澄最先低头出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这一次刚出门,江安澄感觉头有晕感,脖子像是要断掉一样。这,怎么这么难受,累出颈椎病也不该这么晕吧。

一时间幻觉和幻听她都没什么心思听了,只想着快点上完菜,结束脖子的劳累。

正轻车熟路的上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啊,不要,我不能抬头——”金榜题名惨叫到一半,骤然静止。

上菜小队一片死寂。

金榜题名死了。

伤感之余,江安澄升起疑惑,金榜题名究竟遇到了什么?她是最前列,幻觉明明没有变化,走在中间的他怎么会突然失手。而且听他的叫声,不像是中了幻觉,而像是被人强制抬起了头。

金榜题名的死令本轮上菜蒙上一层阴影。

在没搞清楚他因何而死前,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好在直到江安澄回到厨房,并没有听到其他人出事的声音。没等多久他们也都安全进了厨房。

只有金榜题名不见了。

“你们有遇到什么异常吗?”江安澄沉声问道。

所有人都摇摇头,裴雨星神情恐慌,震哥与顾今临也满脸凝重。搞不清楚金榜题名为什么死,那下一个死的可能是他们中任何一人。

江安澄皱起眉头,这就奇怪了,所有人都没遇到异常,说明不是自己被异常漏掉了,而是异常确实没有发生。

那就得从金榜题名自身上考虑了,他虽然年龄不大,可作为学霸一直表现还行,执行力也很好。要说他是因为失误中了幻觉,我不太相信,而且最后话里的意思也不像。

还有种可能,是异常笼罩所有人,可只有金榜题名满足了死亡条件。那重点就在于他与我们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里江安澄瞳孔一缩,是了,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们得到过职业升职点,而第一次进剧场的金榜题名没有。

职业强化了他们的身体……

江安澄头脑一清,瞬间意识到她漏掉了一个明显的异常,那就是逐渐劳累的脖子。最初她是觉得长时间低头导致了脖子痛,但最后几轮脖子的疼痛明显超过了疲劳这个理由。

可所有人都没提,是大家都觉得生死危机前这点脖子痛不算事,还是说……有什么遮掩了思绪。

不论哪种,江安澄将猜疑告诉众人。

顾今临摸着脖子:“你这么说,我先前没有颈椎病,这酸痛确实不合理。”

震哥摇摇脖子:“我也有点不舒服,到是没你说的严重。”

“我……我其实回来时有种脖子要断的感觉……但我一直有颈椎病,还以为只是太劳累了……”裴雨星小声说道。

“看来就是脖子有问题了。”江安澄下意识摸着脖子:“可我在宴会上也捏过脖子,并没感觉到什么问题。”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脖子,都摇摇头,表示没有奇怪的地方。

“这脖子也只有在宴会低头时会不舒服,要是能在宴会里抬头看一眼,估计就能找到原因了。”震哥叹气道。

“原因找到,人也死了。”裴雨星苦笑道。

一时间大家神情苦闷。

李大厨敲敲灶台,骂道:“一群懒东西,香快烧到头了,饿着客人你们就等死吧!”

听了李大厨的话,江安澄眼睛一亮:“有办法了!宴会规矩里说要在客人面前低头,不可抬头,但从没说过不能在华府主人面前抬头!”

“华府的老爷夫人和少爷们都坐在一张桌上,我们在那张桌子附近是能抬头的,也就能看到脖子异常的原因了。”

江安澄边说边装好盘,赶在香燃尽前走进了宴会。

这已经是最后一趟了,只要能安全回来就完成了任务,但江安澄刚出去,就觉得脖子一紧,不光像要断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显然不解决脖子问题,他们别想活着完成最后一趟。

强撑着上菜,一路低头走到华府主人家的桌子前,江安澄深吸口气,猛地抬起头来。

眼前的景象,令她脑中地震,差点将托盘摔在地上。只见已经走了九个来回的宴会上,每张桌子围坐着一群腹如小山,满头肥肉的人形怪物。

他们一手抓着盘子里的菜往嘴里塞,一手从腹部往外掏着肠子,就这样形成循环,盘子里的东西永远吃不完。

而身后的顾今临、震哥、裴雨星正低着头从这些恐怖怪物身边路过,在每人的脖子上,趴着一个头比身子大的小鬼,小鬼身体乌青,舌头不停舔着快要流下的口水。

这时,江安澄僵硬的扭过头去,只见一张同样的大头鬼脸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