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颖珊和白瑞阳一起将子孙钉钉下去,看着钉子没入木棺里,白颖珊顿时失了力气,身子摇摇晃晃,白瑞阳扶住她,关切道:“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哥。”白颖珊说道:“我去换衣服。”
“没有孝服,戴上这个吧。”白绍堂拿出几朵白花示意他们各自戴上,转身对黄轩三人说道:“你们就住在西厢房里吧,东西还是新的,好好休息一下,乔宇,你也是。”
“我?”乔宇说道:“我是颖珊的未婚夫,一起守夜。”
“也好。”白绍堂说道。
“咕咕咕……”肖丽的肚子咕咕作响,她尴尬地笑笑:“来得太早,没吃早餐。”
白瑞阳擦去眼泪,说道:“走,我带你们去厨房。”
厨房里,摆着早上蒸过的包子,还有一些小米粥,几个人凑在一起吃了一些,隔着院子看过去,只能见到白绍堂端坐的模样,白安安说道:“瑞阳,***身体不好,你没有一点感觉吗?”
“姑姑,我之前一直在外地,年前才回到帝都,年后解决工作问题就遇上新任务。”白瑞阳感慨得双眼通红:“我现在很内疚,知道妈身体不好,应该多在这里呆着。”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白安安转头,对上乔宇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心中一抖,却见到乔宇嘴角轻轻上扬,“你……”
“呀,饿死了,还有粥吗?”乔宇拿着碗扑到锅边,将最后的小米粥倒在碗里:“你们不好好吃,我就不客气了。”
白颖珊无精打彩,燕南和黄轩愕然看着乔宇,这位的岳母去世,他还欢脱得像一只来郊游的兔子,黄轩没好气地将碗放桌上,“砰”地一声:“你有完没完?”
“没完。”乔宇没睡好,黑眼圈浮上来,活似熊猫:“重头戏还没来。”
黄轩听得云里雾里,白安安却似有所悟:“我和你们一起守夜。”
白天是寂寥的一天,白绍堂带着众人去山林选好的风水宝地,妻子死后将要葬在这里,这地方在半山腰上,迎面对着小村庄,可成遥望之势。
墓坑已经挖好,乔宇说道:“岳父,要将岳母土葬?”
土葬的弊端一目了然,尸体腐烂,虫咬蚁噬,白颖珊悲从中来:“爸!”
“这是***生前的愿望,葬在山清水秀的地方,能看到白家的老宅子,还有。”白绍堂沉声道:“她不想被火烧。”
这话更像一记重锤打在心上,白颖珊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乔宇默默地掏出朱砂细密地撒在墓坑四周,又掏出几张符纸,不妨被白绍堂将符纸夺走:“人死如灯灭,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你要有心,下葬时多叩几个头。”
乔宇的手空了,他紧闭双唇,回头,对上黄轩深思的脸,四目相对,黄轩眼睛里写满疑问,乔宇只是无奈地耸耸肩:“该回去了。”
旧宅子里的气氛压抑得很,不时还有乌鸦的叫声传来,更让人心烦意乱,站在院子里,四面的山像欺身过来的野兽,虎视眈眈,初春依然寒凉,除了白家的老宅子,其余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都搬走了。”白安安说道:“人有了钱,怎么可能愿意呆在山沟沟里。”
乔宇转身,白安安的脸庞一如刚才的冷漠,他说道:“岳母挂念颖珊,可以有两种方式,一,入梦,二,魂魄相见,她知道颖珊是阴阳眼,能看到鬼。”
白安安闷哼一声:“可是都没有,如果是她无心就算了,就怕……”
身后脚步响动,白安安闭上嘴,回头一看,棺材前面多了一个纸轿子!
红黄交间的纸轿子,格外显眼,这与送葬的气氛截然不同,白绍堂将纸轿子放在棺材前方,跪下叩了一个头:“颖儿,我们没有举办过婚礼,今天,这顶轿子是我们的婚轿,明天你入葬时,便是我们的婚礼,我亲自给你抬轿!”
白颖珊不解地看着白安安,白安安轻声说道:“都是旧事了,***是个来历不明的人,所以爸妈不同意婚事的,后来他们私奔,擅自领了证,但***说不得父母命不能举办婚礼,所以,就略过去了。”
“来历不明?”白瑞阳不知何时来到三人身边,泪眼婆娑:“怎么回事?”
“不知道。”白安安说道:“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家乡在哪里,从哪里来,反正在白家得到你爸的爱,安安生生地过了一辈子,也算是福气。”
燕南三人已经去休息,白颖珊和乔宇依然顶着黑眼圈,白安安催促两人去睡一觉,毕竟晚上还要守夜,两人终于乖乖地去睡觉,院子里只余下姑侄二人,厅堂里,白绍堂依然坐在八仙椅上,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微微闭目。
白安安不禁有些恼,屋顶一个黑影闪过,抬头一看,上午惊了棺木的黑猫再次出现,它如同人一般蹲坐在屋顶,两只豆绿眼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白安安。
她咽下一口口水,说道:“哪来的野猫?”
“八成是山里的。”白瑞阳说道:“姑姑,不要惹它,你看它的爪子。”
猫的爪子尖利非常,刚才险些抓破白瑞阳的脸,让他仍有些后怕,白瑞阳扯着白安安的手避到厅堂里,眼见得一天时间即将过去,白安安说道:“让你爸守在这里,我们去做饭。”
人都散去了,白绍堂终于起身,慢慢踱步到棺材前,伸手抚着棺盖:“颖儿。”
棺盖突然腾腾了两下,白绍堂却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盯着棺盖上的图案,棺盖上刻着小龙,却与寻常的图案略有不同,它无头,只有身子,龙尾浮游,似一条条小鱼儿,它们自西向东,紫色的浮彩意味着紫气东来。
白绍堂回头,所有人都各自归位,趁着无人,他咬破手指,血珠儿浮出来,轻轻地抹在棺盖上的无头小龙上,鲜血滑过,那些小龙似能噬血,血珠子马上融入棺材里,消失不见,那些龙尾则更鲜活了,似乎在棺盖上面游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