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清池额间发红,只觉得身子骨越发沉重了,似一股力量拉着她的魂魄嵌入身体。原先魂魄和身体的不适配感完全消失了,她摊开双手看看,觉得这就像自己原来的身体一般。
禹清池一边赞叹着固魂汤的妙用,一边站起身来,拍拍衣服在厨房沾染上的尘土。她看着锅里还剩下的一些汤,再想想自己花掉的银子,不忍浪费,立刻决定借花献佛,拿着这些汤去献媚她的二师兄。
不过汤刚盛进去就有人闻着味来了,是阮秦桑。
“我刚在找你,结果发现你不在房中,看到厨房里有炊烟,便过来看看。”
禹清池看着刚盛放在汤碗里的汤,心下一寻思,将放汤碗的托盘往前一递落在了阮秦桑手中:“你来的正好,把这个给咱们宗主,帮我说几句好话,让我留下来吧。”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你若非想入仙门的话,可以去别的宗门试试,比如药师谷,他们…不挑的。”阮秦桑神色恳切,他是真心为禹清池着想。
不过禹清池怎么听都觉得都有膈应,她坚定表示自己就认准了太极宗,而后又催促阮秦桑快点去送汤,耽误了就凉了。
阮秦桑被她推着后背送出去,看看手里的汤药,无奈叹口气,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禹清池打了个哈欠,料想夜里也听不到什么消息,便回到房间睡觉去了。
翌日,禹清池睡起来,睡眼惺忪推开门,就见阮秦桑已经守在门外了。他神色愉快,突然框着禹清池的肩膀:“宗主答应让你留下来了!”
禹清池眼皮慢慢撑起来,瞳孔放大,“真的!”
“不过。”阮秦桑话锋一转:“宗主说你仙根腐锈,不会有什么大修为,但是汤药烹得不错,他昨日服用后有固本培元之奇效,想来你是个烹饪的人才,便将你安排去了伙房!”
“伙房!”禹清池心道,这跟玄清门的外门弟子有什么区别,都不算正统弟子,几乎是编外人员。不过太极宗的伙房总比玄清门的明净院好,至少在宗门里面,她安抚了下自己后道:“伙房也不错,能留在这里就好。”
阮秦桑满意地点点头,亲切地叫了一声“小师妹”,而后便又派人给禹清池送来了衣裳和门印。
小小的伙房弟子自然不会有什么气派的入门仪式,名字入了宗谱,签字盖手印,就算礼成,禹清池终于再次成为了太极宗的弟子。
禹清池随后入了伙房,她被安排与伙房的厨娘们住在梵香轩,领了一些在这里吃住用的东西,等一切准备妥当,便要开始干活了。
禹清池前世只顾着修仙,所以对于厨艺并不精通,不过她记得太极宗对食物并不考究,所以只要自己多放点心思在做饭上,好好的把厨艺精进一下,就会有再次见到柳穆北的机会。
然而头天进厨房她便头昏眼花。
这边的厨娘点了离火,将鸭腹塞入仙草放在锅中慢煨,道:“黎衍、轻芙、沸絮这几味草药我已经按比例调好,鸭子是吃南泉边上的灵虫长的,这道菜对修为助益很大,是一道新菜。你们好生照料,莫差了火候。它需小火慢煨两个时辰吊汤再佐以雪莲草服用,别忘了。”
禹清池:什么什么什么?我怎么好像听不懂。
那边的厨娘处理好了一条鲤鱼,放在锅中清蒸,禹清池心道这道菜倒是简便,她凑过去学习,只见蒸鱼的水橙黄,细问方知,蒸鱼的水乃是取丹砂、白芍、陈皮、阿胶、人参、甘草、丹香等数十道药材练成的灵药化开制成,如此蒸出来的鱼,有助长修为,强身健体之功效。
禹清池:太极宗的厨娘莫不是都去药师谷进修了?明明十几年前太极宗对于伙食的要求还是能吃就行,这会儿怎么全是有助于修为的食补了。
她万分不解,问:“要想修为长进,直接吃丹药不就成了,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做成一道道菜啊。”
那厨娘一边忙活一边道:“丹药素日也吃的,不过放在食物里更有助于消化吸收呀,反正都是对身体好的,多吃总归没错。宗主将你留在伙房,不就是看重你烹饪食补的能力吗?”
听厨娘这么一说,禹清池明白了,怪不得柳穆北将她留下来,定是因为那一道固魂汤。
可是固魂汤的药方是她从书上习得的,她自己并不会半分有关食补的东西啊,就连将饭做好吃,她都要努力学一学。
“咱们宗主啊,颇为注重仙门弟子的修为,为了快速提高修为水平,不光增设了好几门课程,还特意添了食修这一术门。别看我们只是小小的厨娘,却也是太极宗正儿八经的弟子呢。”小厨娘道,“对了,宗主吩咐下来说要再看看你的厨艺,所以今日有一道菜要你亲手做。”
“我?”禹清池指指自己的鼻子,她哪里会做什么菜,她的水平跟太极宗十五年前的要求一样,仅是能吃。至于什么厨艺,什么食修,她一窍不通。
“非要做不可吗?我刚刚到这里,还不熟悉厨房的环境。”她弱弱地说道。
“当然了。你就别谦虚了,你要是没有真本事,宗主不会例外,特意让你到厨房里来的。”
“我…我试试吧。”
既来了厨房,躲也躲不过去,禹清池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她还是要面子的,所以专门要做最后一道菜,且在做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出了厨房。害得大家以为她要动用什么不能看的私家食补菜谱一般。
待人都出去了,禹清池提了一口气,学着刚刚两个厨娘做菜的样子,先烧开了一锅开水,然后又到放置药材的匣柜里随便打开几个抽屉拿了几味药材一股脑扔进锅里,最后加了调味料和一只王八进去。
做完这一切,禹清池摸着腮帮子表示:这道王八汤,二师兄应该很喜欢,一看就有延年益寿之奇效。
为了让二师兄快点喝上她亲手做的王八汤,她往灶里添了好几根柴,又捻了几道离火咒让火势更大,随着她抽动风箱,只见灶台中“涑”地窜出一豆火星,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厨房的匣柜上。
这离火点什么着什么,不等禹清池反应过来,火势便迅速蔓延,将整个药柜吞噬在火海,顷刻间浓烟滚滚,刺鼻的药味从药柜中传出。
禹清池一时慌了阵脚,从挎包抽出一张符咒咬破手指往上画上灭火符,却不想离火烧的太快,转瞬药柜便只剩焦黑,随后火又蔓延到了别处,火舌舔舐着厨房的食材,几乎要席卷一空。
她立刻甩出灭火符,两指并拢于唇间,发动灭火咒。只见灭火符在飞出瞬间化成一条青色的水柱,在遇离火后将火势节节逼退,最终灌在离火之上彻底扑灭。
与此同时,厨房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了,厨娘们纷纷用手扇着浓烟走进来,终于有人在烟雾中探清了禹清池所在的位置。
“咳咳,钟寄灵,你在做什么?”
“你闯祸了!这下惨了,你会被罚死的。”
禹清池尴尬一笑。
半柱香后,禹清池跪在了虚渺元尊庙,她被罚在这里诚心思过。由此事件看来二师兄对门下弟子还是不错的,只是略微惩戒,没有要赶人的意思。
禹清池看着面前数丈高的石像越发别扭。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蒲团上,心中暗想:仙门到底对她有多深的执念?竟为她修筑庙宇,塑身立像。还让犯了错了弟子来跪拜思过。
自己跪自己,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好在没有道德负担,她散漫地在庙中走走逛逛,顺便拿起贡案上的苹果啃起来,吃饱后睡在了桌案下。
禹清池被罚跪了一晚,第二天则是要负责打扫整理厨房,厨房被烧的事情因她而起,让她善后无可厚非。所以一大早,她便拿着扫帚和抹布去厨房了。
太极宗的路禹清池闭着眼睛也能走,一路上她打着哈欠走得漫不经心,沿途却被后面跑过来的弟子接二连三地撞了好几下,使她不得不对来往的弟子慈祥劝道:“就算赶着去上晨课也不用这么急,摔了怎么办。”
凭她如今的身份自然没一个人理她,再次被一个男弟子撞后,她忍不住拽住了那男弟子的衣袖:“撞了人要说对不住,知道吗?”
“对不住,对不住!我赶着去看热闹呢。”男弟子想挣脱禹清池,却又被她抓紧了几分。
男弟子急得跺脚:“哎呀,放开我。咱们宗主跟玄清门门主沈砚白打起来了,再不去一会打完了。”
“沈砚白?他来做什么,找事吗?”禹清池厉声问道。
“他来找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爱找事。不过咱们宗主也不怕事。”男弟子猛地一拽,抽出衣袖,颠颠儿地朝前面跑去。
禹清池皱了皱眉头,也跟上前去。但她怕沈砚白来此目的与自己有关,于是作了一符咒贴于额角给自己暂时换了一张面孔。
太极门外,沈砚白已领着人和柳穆北对峙。
“柳宗主,我今日来此地无意挑起争端,只是想请柳宗主把人交出来,毕竟那是我玄清门的弟子。”
柳穆北扬扬嘴角,右手轻旋,化出一杆拂尘:“笑话,既然入了我太极宗,那便是我太极宗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发文后,我都在想该在作话里说些什么才能留住你们。可是我嘴真的很笨耶,只会说个求关注,求互动。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