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感谢简蓁蓁,不过稳婆也不想得罪,她是生产队唯一的稳婆,大部分孩子都是她接生的。
所以她分别准备了一斤半细粮和六个鸡蛋。
稳婆看到这些不由笑了,她接生大多数情况是没有钱的,鸡蛋、细粮最常见的,现在这接生的是女儿,也给了她这么多,已经算是大方的了。
简蓁蓁看到了,她不要:“我这是职责所在,不能收。”
杨母不乐意了:“这不是给你的诊费,是给你的辛苦费,一码归一码,那挂号费五分钱,药费多少钱?”
跟去医院的花销比起来,现在给出去的这些她虽然肉疼,还是舍得的。
“那药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给五分挂号费就可以了。”那药用料是山上采摘的常见药材,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秘方,实际上是为了让他们产生一种吃了药有效的心理作用。
人的心理状态很重要,翠花之所以能顺利生产,和那药效本身关系不大。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回,简蓁蓁也下定决心,就算有些药材不好买也要买一些,做些成药备着,以防万一。
简蓁蓁坚持不收,推拒了好几回,杨母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没执意强送,小简医生就在他们大队,还怕没机会吗?
要不是顾及稳婆,她本意是还要给小简医生更多的,现在她觉得还是回头借着送红蛋的机会送过去吧,那样小简医生就没有理由不收了。
简蓁蓁不知道杨母的想法,推掉了,松了一口气,“我回去抓几副药,晚点你们来拿,现在翠花姐太累了你们先让她睡,晚上她醒了你们让她吃点好的,再喝药。”
“好,我跟你过去。”杨东升听到了,头点的飞快,让简蓁蓁看了都觉得伤眼睛,这样对脖子不太友好啊。
“行,走吧。”
陈言红作为卫生员兼收款员,收了杨母五分钱入袋,收入的医疗费也是入生产大队公账的。
简蓁蓁的“诊费”一开始就规定好了,那就是大队里的工分,她是少数每天拿满工分的人,对比城里拿铁饭碗的医生她的收入不算什么,但对比乡下每天要下地,工分也要看情况的村民,她拿到的工分已经让不少人羡慕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陈言红和杨东升家是亲戚,所以她晚一步回卫生站,先回去的简蓁蓁一时之间都没有力气去抓药,而是坐下来好好缓了一会儿。
别看她给翠花按摩的动作不大,但她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她不能省力,起最大作用的就是她的按摩。
她练拳的时日尚短,体力还不行,看样子不能松懈啊。
一旁杨东升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十分感激,一遍又一遍说着:“谢谢小简医生,等翠花好了,我带着她和孩子一起过来谢谢你,我能做很多,医生我能做很多,这次多谢你……”
这一天,简蓁蓁的表现很快就在大队里传开了,她和陈言红、杨东升三人急匆匆的身影本来就有不少人看到,还有人跟到了杨家围观,把经过都看在眼里,一传二,二传三,简蓁蓁的名声飞快向上涨。
经验丰富的稳婆都没办法的情况她解决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啊!
谁家对添丁进口的大事会不上心?
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简蓁蓁和陈言红一来到卫生站,就在门口看到了一篮子新鲜蔬菜,厨房盆里还多了两条两斤左右的草鱼。
简蓁蓁有所猜测,看向陈言红:“这些……”
陈言红看了笑个不停:“这鱼我猜是东升连夜去河里抓的,他水性极好,要说谁最有可能从河里抓到鱼,他排在前头。”
简蓁蓁笑了,她也猜是他,别的还好说,这鱼她确实拒绝不了,下次做点东西小孩专用品送给他好了。
至于说什么挖社会主义墙脚之类的,两条河里的鱼在他们大队还不至于上升到那地步,只要不是去饲养的鱼塘、不大张旗鼓闹的人尽皆知,就没问题。
没多久,就有好几个孕妇来卫生站了,目的都一样,想让简蓁蓁看看她们的胎位正不正,生产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也是这一天,知青点的大家才知道了昨天的事。
在中午简蓁蓁回知青点吃饭的时候,苏悦华脸上都有些扭曲:“你怎么还会给人接生,你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家,你怎么敢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安静了,齐刷刷的看着简蓁蓁,想知道她怎么回答。
她年纪摆在这里,学医也没多久吧?
而且别说没结婚的小姑娘了,就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的,也不一定有那个胆子给人接生啊。
简蓁蓁面不改色,“或许是我天生就是吃这一行饭的吧,在医生眼里,只有健康的人和患者,没有那么多心思注意别的。”
听到她这话,宋小芸投送来敬佩的目光:“你肯定是适合做医生的人。”
祝喜来有些受不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吗?”
张文书忍不住笑了:“那祝你再接再厉,以后我们要是生病了,就靠你了。”
方锦光在刚知道简蓁蓁给人接生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不舒服的点是什么,现在听到她这么说,释然了,是啊,她是医生,这些她在医院肯定是经历过了,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所以他也笑了,眼神炙热的看着她:“你厉害。”不过夸完了,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失落,又收回了视线。
她越厉害,差距就越大了。
苏悦华听到他夸简蓁蓁,抿了抿嘴,看来不能拖了,要尽快告诉方大哥简蓁蓁心有所属才行。
赵友民产生了一个疑问:“那接下来是不是大队里有人要生孩子都找你了?”
简蓁蓁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
稳婆接生这一行做了这么久,手上多少还是有真本事的。
“也是,你昨天怎么没跟我们说啊,今天我们下地听别人说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多亏了你,现在那些本地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都是下乡的知青,知青点出了有能耐的人,其他知青也会沾一点光。
接下来的这些对话,苏悦华都没入耳,反正说的都是夸简蓁蓁的话,她不想听。
苏悦华就一边走神,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和方大哥开口。
她之前想要打听简蓁蓁心有所属的事情好告诉方大哥让他死心,结果当时她正好来月事了,去到卫生站把脉,开了药,就忘记了她的原本目的,也没有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不过经过苏悦华的细心观察,她对这个猜测是越来越肯定。
她喜欢方大哥,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简蓁蓁对知青点的男同志一视同仁,不管是成熟稳重的负责人张文书,还是气宇轩昂的方大哥,亦或者是明显家里条件不一般的赵友民,简蓁蓁通通没有看在眼里。
苏悦华还担心过简蓁蓁只是在这三人中没有喜欢的类型,特意跟她夸了一通他们生产大队未婚的杰出男青年。
别的不说,这些人里有的是正式工人,月月领工资;
有的家里有出息的亲戚可以帮衬,日子轻松自在;
有的家里劳力多,嫁过去就不用怎么干活……
这些都是出了名的好人家,但简蓁蓁听到了就没有一个有特殊反应的,这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只是,最好还是让简蓁蓁亲口承认,这样方大哥才更好死心。
自从简蓁蓁让翠花母女平安,她在上河生产大队的存在感更强了,夸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虽然还是有很多人质疑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但也有不少人相信她是有真本事的,比如大队长。
他们村里的卫生站自从秦医生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犯愁。
秦医生的水平在赤脚医生里也是数得着的,他当初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他来他们上河生产大队。
这跟之前的赤脚大夫比起来,村民们都收益匪浅,但现在比起来,小简医生医术更上一筹,他都听到好几个人夸他慧眼识人了。
他这一高兴,就又让小儿媳妇陈言红问简蓁蓁有什么大队能帮忙的。
有什么能帮忙的?
当然有,那就是药材。
身为一个医生,要治病,基本少不了药材,她来卫生站的时候就没剩多少药材了,经费又有限,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但就算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增加库存,也跟不上消耗,尤其有些药材的炮制需要时间,她正愁呢,现在有免费的劳动力送上门当然不能放过,赶紧上山挖药材。
她现在脱不开身,现在来她这里花个五分钱求心安的孕妇真不少,这里还检查出了一对双胞胎,让那户人家又惊又喜。
这个消息传出后,或许是消息传到了别的生产大队,有别的大队的人跑来他们这里看诊了。
来人有三个,一个怀了五六个月的孕妇,一个是她婆婆孙大嘴,另一个是她亲妈,也是本大队的田大婶。
孕妇刘冬梅是本大队嫁去隔壁生产大队的。
率先开口的是她婆婆孙大嘴,皱着眉上下打量简蓁蓁,脸上还有明晃晃的质疑:“你就是那个医术很好的小简医生?这么年轻啊,是真的会治病吧?可别把我孙子治坏了。”
陈言红听了这话,不乐意了:“这位同志你是来干嘛的?要是不信我们,就去公社啊。”
孙大嘴听了撇撇嘴,公社?当她不想啊,但公社医院大队的报销比例太低了,有那钱,她还不如给孙子多做一件衣裳。
孕妇脸上有着疲惫和不安,听到她婆婆这么说,眼睛里有不赞同,但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唯唯诺诺,显然是害怕她这个婆婆的。
打圆场的是她亲妈,也就是他田大婶,她和陈言红相熟:“哎,三河家的,我听我隔壁的说了,小简医生厉害着呢,她儿媳妇有了,浑身难受,结果来卫生站走一趟,就能吃能喝了,我这女儿她嫁过去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胎,医生麻烦帮我女儿看看,她怀了快六个月了,孩子还不会动哩。”
孩子还不会动?
简蓁蓁一听,心下就是一紧:“你们有没有去你们队卫生站看过?”
孙大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双手叉腰,张嘴就骂:“去过了,那个老庸医看不出来,只让我们去公社,去什么公社,那钱他掏给我啊!我呸,老庸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是中午十二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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