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
这里门窗紧闭,黑魆魆一片。
印临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两个小弟跟着他打转,拼命宽慰他。
“没事的没事的,岑兰宴已经醒了,陆酒一定会没事的,临哥你别担心了!”
印临刹住脚步就骂:“你们听到他走之前怎么说我的吗,问我就这么让陆酒走了?!陆酒什么性格他不知道,那是我能拦住的?!”
语罢就又开始疯狂踱步。
另一个小弟又劝:“你知道他们夫夫俩就这性格……诶临哥你瞪我干嘛,你还惦记着陆酒呢?我说人家是夫夫你不高兴?嗐,人家摆明了都跟岑兰宴在一起上千年了——诶临哥你别揍我呀!”
“我印临没有惦记人妻的爱好——”
哐——噼里啪啦!
一声玻璃窗被撞碎的声音。
三人停下碎语,扭头瞪去,只见斜对面的一块窗帘布一阵向内飘扬,阳光一闪而过,两道身影就着碎玻璃滚在了临窗的沙发上,与之同时响起的,是一声温软细语的抱怨。
“干嘛要这样进来?玻璃扎着不疼?”
“没有头皮疼。”
“……不会真被烧秃了吧?!”
底下那人撑起身体,正要抬起手检查身上那人的头发,就被捏起下巴,堵住了嘴。
印临和俩小弟:“………………”
印临:“咳哼!!!”
那两人停下。
唇虽没分开,但两双眼睛朝这里瞅来。
印临阴阳怪气地笑:“看来是真没事了,连周围有没有人都没检查过就迫不及待开始——喂我话没说完呢!!”
那两人已经飞出窗去,消失了踪影。
印临气得尖牙都长了出来,恨不得啃点什么泻出那股邪火,俩小弟立马围上去。
“看,这不是没事嘛!”
“就是就是,大家都好好的,临哥别气啦!”
……
陆酒再一次被带到了阳光底下。
他的第一反应是一把猛抱住男人的脑袋,护住那岌岌可危的一头秀发。
“酒酒,你这样我看不见了。”男人戏谑地说。
陆酒:“……谁让你非要飞来飞去的,好好走路不行吗?!”
一阵低低的笑声响起,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穿梭入西塔那熟悉的房间,倒在了大床上。
背贴上柔软的床垫。
陆酒松开手,小心翼翼地拨开男人的发丝,检查起那底下的头皮。
男人撇开头。
“干嘛,别动!”
“没秃,就算真的被烧秃了,也很快就能长出来,”男人低下头来,与他鼻尖相错,吻上他的唇,说着调侃他的话,“你的丈夫不会变丑。”
“……”陆酒,“你确实是醒了。”
如果说之前的岑兰宴还有种陷在梦境里的迷幻,那此刻的这家伙就真的是清醒后的完全体了,一颦一笑,每一言每一语都是熟悉的味道。
岑兰宴弯唇,伸手捧起他的脸,深入地吻起来。
陆酒也闭上眼睛,认真地回应。
这漫长而温柔的吻,像是在确认他们都还好好地在这里,好好地在彼此身边。
吻了好一会儿,岑兰宴轻声说:“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
“以后也不会再有人骚扰我们啦,”陆酒含糊地回答,“和平年代,我有什么险好犯的。”
岑兰宴的唇与他分开。
男人看着他:“也会有绑架、诈骗、抢劫。”
陆酒挑起眉:“诈骗?我看起来像是会被诈骗的人吗?抢劫犯要来劫我那得有一颗金刚脑袋吧,不然不得被我爆头?绑架也一样,我看起来有这么柔弱吗,说到底我有多少钱值得他们这么大动干戈?”
岑兰宴蓦地笑了一下,缓缓吐出三个字。
“我有钱。”
“………………”
陆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和这家伙大眼瞪小眼。
“……你有钱关我屁事,”他皮笑肉不笑,“那绑架犯诈骗犯抢劫犯干嘛不去搞你?”
“会进行这类犯罪的大多是人类,而人类一般不会选择直接对上血族,同类才是他们的目标,”岑兰宴轻轻抚着他的发丝,温柔地说,“与此同时,酒酒,我的财产就是你的财产。”
“……我该欢呼一下吗,给你大大地mua一口?不是,我看你整天在这城堡里发呆,你去哪里赚的钱?”
“只要活得够长,钱就只会多起来,不会少下去。”
“……”
可恶。
这可恶的男人还在说着:“十年前印临来到这座城市,需要住处,他过去是资产管理师,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他可以长期住在这里,可以使用除这个房间以外的任何地方,条件是暂时帮我管理我的钱,让它们增值。”
“…………别告诉我他经营的那几家酒吧其实都是你的。”
“远远不止那些。”
来了来了,那句经典的台词又到嘴边了。
——万恶的资本家!!!
岑兰宴瞧着他那龇牙咧嘴的模样,颇有兴味,瞧着瞧着就又吻下来了。
陆酒话还没说完,挣扎着道:“不是,那,印临知道你是始祖级吸血鬼吗?”
“他不知道。对这个时代而言,始祖级存在于传说中就够了。”
男人冰凉的手探进了他的衣摆里。
“嘶……那你给了他城堡的使用权,有给他乱发门禁卡的权限吗?他当初可是没经过你同意就把门禁卡直接送给我了!”
当时他心情还超诡异来着。
“他知道你是我的爱人,给你门禁卡不是理所当然?”
“你觉得他不敢送给别人?”
“他不敢。酒酒,你是在故意分散注意力吗?”男人抬起头,疑惑地问。
“不是,我是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陆酒的衣服已经被扯得起不到什么蔽体作用了,人也被又亲又摸搞得气喘吁吁,脸颊绯红。
“什么东西?”岑兰宴直起身体。
话音刚落下,一团光球颤颤悠悠从陆酒的袖子里飘出来。
岑兰宴:“……”
陆酒:“……”
111小声逼逼:“……我没找到合适的出来时机!你们没给我空隙!”
它颤颤悠悠往门的方向飞。
陆酒正嘴角抽搐,岑兰宴意味不明地瞟着它,忽然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秒,光球直线坠地,发出一声:“嗷——汪汪汪!”
陆酒豁然撑起身体,震惊地看见——地上出现了一只白毛小博美!!
小博美狗脸懵逼,呆立一秒就跳了起来:“汪汪汪!!我怎么变狗了汪!!”
陆酒也:“它怎么变狗了?!!”
岑兰宴的指尖飘出一缕黑线。
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着:“快穿局剩下来的那堆系统已经全部被我掌控,我的力量理论上可以改变它的外貌,所以试了试。它以后要跟在你身边,不能一直是一团会说话的光球。”
陆酒和111:“…………”一只会说话的狗好像也不太行吧?!
岑兰宴看向陆酒:“你的身体里有我的力量,你也可以改变它的模样,不喜欢小狗可以换成别的。”
111:“?!!”还想把它变成啥?!
它的内心呐喊被陆酒喊了出来——
“还想把它变成什么啊!!!…………怎么变的你教教我。”
111小狗激动地跳起来,闻言摔倒在地:“嗷嗷汪?!”
……
在这对狗男男,不是,这对夫夫的悉心教导和认真学习之下,111继变成博美之后,又变成了一只柯基,一只玄凤,一只大白兔……和一只小橘猫。
最后是怎么停下的呢?
是它的主人终于玩够了。
“我知道了,我掌握了,我会了!”
“那就先到此为止吧。”
“但是复杂程度高的生物形象好像还是有点捏不太出来……”
“等之后再练习吧,”男人直白地说,“酒酒,我饿了。”
“咳……那111你先出去玩吧?等晚点我再下来找你练练。要是遇到人你就先装一下猫,唔,或者直接开口说话告诉他们你是我朋友也行?我感觉印临他们接受度挺高的,之后我也会跟他们解释……话说你是不是不会开门?”
他的主人正要赤条条地下来,111悲愤起跳,用爪子扒拉下门把手,一勾,门就开了。
它飞快钻出去,后脚一踢将门关上,房间里两人的说话声变得很闷。
“它是不是生气了?”
“它可能不喜欢橘猫。”
“你说得对,它以前见到三花最兴奋。”
“晚点让它自己挑形象吧。”
……
111悲愤地迈着四只小爪子,走在走廊上。
它喜欢三花不代表它想变成三花!它喜欢小猫也不代表它想变成小猫!它喜欢的东西可多着呢,它又不是要变成它们——
……可它要变成什么呢?
111的脚步慢下来,歪起脑袋,耳朵一抖一抖。
……如果让它自己选,它想成为什么?
复杂程度高的生物形象难捏,但不是不能捏,等酒酒练得什么都可以捏了……它要成为什么样的111呢?
系统从没有实体形象问题,这个陌生的选择题令111迷惑起来,畅想起来。
从未设想过的未来铺陈在脚下,它抬起爪子,犹犹豫豫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迈。
“……哪来的猫?”
前方,冷不丁冒出来的一个声音吓了111一跳。
它定睛一看,自己已来到楼梯口,印临正在几层台阶之下,直勾勾地盯着它。
“喵……”111的毛竖起来,条件反射就开了口,“我、我是酒酒的朋友喵!”
印临一脸不可思议:“哈,你刚刚说人话了?你说什么?!”
“我说——”
111忽然再一次变身。
毛茸茸的四只爪子变成了修长的裹着衣服布料的双腿和双手。
身躯拉长,抬头挺胸。
在印临震惊的目光之下,111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他愣愣地看向自己人一样的双手,看向自己人一样的双腿。
——不再是附别人的身,这、这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111的神情从茫然到疑惑,从疑惑到恍然,从恍然,到确定。
他的愿望,好像从未如此清明。
他兴奋地抬起头,嗓音清脆高扬地对印临说:“我说——我是酒酒的朋友!我叫幺幺!”
……
远处房间里的声音已变得遥远。
“……人可真难捏啊,不过好像终于捏成功了,111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人了吧?”
“酒酒。”
“知道知道,别催了,我来啦……唔……晚点让他自己再调整一下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