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
我知道的:与猎人工作有关的一切信息。
我想要的:岑兰宴的任何情报都可以,只要是准确的。
1L:好家伙,猎人都上尖牙派论坛来了[震惊]
2L:好想知道猎人局地下是不是真的有亲王尸体[捧脸]
3L:猎人局的工作内容网上就能找到了吧,岑兰宴的情报难度跟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大哥你这交换不划算啊……
4L:楼上先有岑兰宴的情报再说吧[狗头]
5L:我擦,难道猎人要化身真猎人去暗杀岑大佬了吗[暗中观察]
……
或许是因为这个帖主的交换条件不够吸引人,而岑兰宴的情报又真的无人知晓,所以在十几层抖机灵的回帖之后,就无人再回复这个帖子了。
陆酒盯了一分钟,点击进入这个帖主的个人主页。
里面空白一片。
没有自我介绍,没有过往发帖记录,也没有头像。
思虑半晌,他点击私信,斟酌着发出一条留言。
“你好,我的手上有岑兰宴的部分信息,请问你是否见过猎人局地下的那具亲王尸体?”
本来还以为可能要明后天才能等来回复,结果睡前,对方就回过来了。
“我亲眼见过。你也在A城?方便出来聊吗?”
——这人亲眼见过那具尸体,如果不是撒谎,那势必就是局级、队长级和看门人三者之一了!
从常理来推断,大概率是过去的某位队长。
陆酒一边飞快思索,一边回复消息:“可以问一下你想要岑兰宴的情报是为了什么吗?”
“这点也可以见面后再聊。”
对方非常谨慎,大概是想通过面对面的沟通来判断他的情报的真实性。
陆酒思忖许久,回复:“好,明天可以吗?具体时间和地点你定。”
*
沟通非常有效率。
那个帖主将时间约在了明天中午,地点是市中心某家咖啡厅。
陆酒带着满脑子纷乱的思绪入睡,这一晚上着实没怎么睡好。
而第二天醒来了,也没见到淮陆和阿衫的身影。
“正常的,他们俩每次都会玩通宵,然后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李漾叹气,“别管他们了。”
陆酒刷了半天的“暗夜”论坛,等时间到了中午十点,起身出发。
那家咖啡厅门口有直达的公交车。
陆酒下车之后联系对方,对方发来座位号,进店后,陆酒在靠窗那排位置的最后一个沙发座里见到了对方。
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壮年男人,穿着黑衬衫,黑长裤,体格健壮,眉眼锋利。
即使没有皱眉,眉毛中间也自带一道褶皱,显得面相特别严肃。
大概是没想到陆酒这么年轻,这大叔露出了讶异的神色,然后就仔细观察起他来。
陆酒面不改色地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扫码点了一杯咖啡。
这大叔主动问:“你想知道关于那具尸体的什么情报?”
陆酒开门见山:“我想看看他的脸。”
大叔愣了下,立刻拧起眉头:“就这样?你只是对他的长相好奇??”
网上有不少人花痴吸血鬼,因为吸血鬼就没一个长得丑的。
再丑的人类被转化成血族之后,也会变得精致华丽,且随着等级越高,长相越是好看。
又因为几乎没什么人见过亲王级吸血鬼,所以每次与之一同出现的话题就是“好想知道亲王级得有多好看啊”!
这大叔显然把陆酒当成那种无脑花痴了。
这同时也意味着对陆酒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陆酒直言道:“不仅是对他的长相好奇,我还想知道他是你们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现的,是否真的已经死亡,你们平时又拿他做什么——任何信息都可以。但最重要的是,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亲眼见到那具尸体。”
大叔怔了一下。
“你呢?”陆酒问,“你最想知道的是关于岑兰宴的哪方面情报?知道之后又打算做什么?”
“你问了我两次想对他做什么,”这大叔探究地问,“你和岑兰宴是什么关系?”
陆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彼此介绍下吗?我叫陆酒,陆地的陆,喝酒的酒。”
“……我叫赵览,阅览的览。”
或许是因为被陆酒微妙地掌握了对话节奏,赵览终于抛下对他的那份质疑,开始正色。
“我就直说了,我跟岑兰宴有私仇,我想要做什么,你应该猜得到。如果你不愿意在这个前提下提供他的情报,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可以就此终止了。”
陆酒的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
他的神色保持着冷静,但在听到这番话的这一刻,两只手悄悄收紧了。
“可以问下他和你是怎么结仇的吗?”
赵览坦白:“他害死了我妹。去年东区出了一场事故,你可能听说过,在一家血族酒吧里,有五个吸血鬼突然发狂,袭击了里头的人类。十几人受伤,八人被畸态转化。”
陆酒眸色微动。
他确实听说过这场事件。
畸态转化是指吸血鬼或人类完全不按照标准流程进行初拥,造成转化失败,而结果往往有其中一方身体受到严重损伤,或者直接死亡。
这种事时有发生,但规模这么大,性质这么恶劣的,非常少见。
那段时间全国各地不少血族酒吧被调查、停业整顿,不论是血族还是尖牙派都收敛不少,但因为没有了后续报道,所以这件事很快也就被大众忘到了脑后。
陆酒的眼皮突突跳起来。
赵览的嗓音开始变得粗哑:“媒体对外的报道没有详细写到那五个吸血鬼突然发狂的原因,但猎人局内部非常清楚……那五个吸血鬼受到了精神干扰。他们神志不清,事后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
“那是印临的酒吧,但那天印临并不在场。唯一在场的,能够对低等级吸血鬼实施集体精神控制的高等级吸血鬼……只有岑兰宴,只有他。”
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寂静了下来。
“我妹死了,就在那天晚上。是我带队出的勤,是我抬回了她的尸体。从头到尾,岑兰宴没有现过身,在我们抵达之前,他就已经悄悄离开了那里。”
赵览的话语中充满仇恨。
“在那之后,他也没有给出过任何说法。亲王级吸血鬼身份特殊,猎人局把这件事摁下了,只惩罚了那五个吸血鬼,却对始作俑者视而不见。他们不准我们去城堡那边找他,勒令我们忘记这件事。我妹始终没有等来正义。”
陆酒定定地看着赵览,大脑中顿时又变得非常混乱。
各种各样的思绪挤压着他的神经,令他的身体肌肉变得僵硬。
111担忧地唤着他的名字,陆酒凝固许久,深吸一口气。
……冷静,冷静下来,努力思考。
“岑兰宴那天在场……是确定的吗?酒吧里当时应该有不少人,但网上的论调似乎是从没有人见过他。”陆酒提出疑问。
赵览立刻回答:“监控拍到了他,虽然没拍到正脸,但他当时确实坐在角落里。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会跟人说他就是岑兰宴。但印临看了监控后确认了,那就是他。”
“所以你们也没看到他的脸?”
“没,现场也没有人拍到他的照片。”
“……印临当时是怎么解释这件事的?”
“那场审讯发生在高级别审讯室,我的权限不足以让我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说到这,赵览直视他:“你似乎不是很相信岑兰宴会做这种事?”
陆酒沉默片刻,启唇:“……他的目的是什么?亲王级对低等级血族的力量压制是压倒性的,他如果要进行精神控制,为什么只控制了五个?”
赵览语气嘲讽:“我也想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可惜他没有给我听他回答的机会。”
陆酒又沉默了会儿。
这次,他握紧了双手。
“我见过他……抱歉,我暂时不是很相信他会做那样的事,但也有可能我对他并不真正了解。你说的这件事,我想去确认一下,可以吗?如果确认是他做的……我会向你提供我所知道的关于他的所有情报。”
在一起四辈子了,陆酒非常清楚,那个男人不是好人,但也不会莫名其妙做这种事。
所以,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如果赵览的妹妹真是岑兰宴所害,且没有任何可以合理解释的理由……那么,岑兰宴必定不是他。
赵览立刻露出了狼一般的眼神。
陆酒接着又说:“我的要求呢,你是否做的到?”
“带你去见那个亲王级吸血鬼?可以,”赵览痛快地一口答应,“我认识看门人,可以让他带我们进去。猎人局的内部早就漏成筛子了,这件事不成问题。”
他的话语间充斥着对猎人局的不屑。
“我也可以先告诉你一些事。那个亲王级吸血鬼根本没死,他被十字架插入了正胸口,一直是假死状态。”
111瞬间激动起来:“酒酒,你猜的是对的!!”
陆酒的双手用力收紧了。
赵览:“猎人局把他放在局内是用来让各队队长参观学习的,每个新晋队长都会被带下去上这堂课。名义上是为了让大家以后在日常工作中遇到亲王级吸血鬼时能够成熟应对,但实际上我们根本遇不到这种等级的,就算真遇到了,你也知道了,他们的事我们根本管不了。”
“另外,说句实话,我觉得猎人局放着这个亲王级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目的,至少从法律上来说,他们没有权限拘禁一个未真正死亡的吸血鬼。尽管这种事属于没人举报也就没人来管,但他们总要有目的,才会去冒这个风险。”
陆酒动了动唇:“我听说……能够杀死亲王级吸血鬼的,只有他们自己?”
“理论上是这样,”赵览往后靠到了沙发背上,姿态有些放松下来,“但如果吸血鬼真要自杀,那就不可能用十字架,他们也知道这件东西杀不死自己。他们可以去阳光下晒死,也可以用桃木剑,而十字架,绝对是由他人刺入他们胸口的。”
事情的走向似乎突然明晰起来,111更激动了。
陆酒努力保持沉着:“……那你的看法是?”
“应该是另一个亲王级干的。”
111:“酒酒,你看!!”
陆酒:“等等,这件事还有一个矛盾的地方。”
他对赵览道:“……同样的问题,所有吸血鬼都知道十字架杀死不了他们,那个亲王级吸血鬼既然要杀你们局里的那个,为什么会用这件武器?”
这也是昨晚他顺着111的思路往下思考后,想到的一个矛盾点。
赵览摊手:“或许是当时那家伙趁手的只有这件东西,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来不及真正杀死这只亲王级吸血鬼就逃走了。有一条证据可以侧面证实这一点——吸血鬼杀死同类,不是报私仇就是为了升等级,升等级就要吸对方的血,猎人局里的那只确实失了不少血。”
陆酒愣住:“亲王级还能往上升?”
不已经是最高等级了吗?
“始祖级啊,”赵览屈指,敲了敲桌面,“传说等级。”
陆酒一惊。
有一个人人皆知的传说——有七只始祖级吸血鬼伴随着这个世界一起诞生。
他们天生背负着神降下的罪,每一个都对应七宗罪中的一项罪名,而后来的所有吸血鬼,都是他们的后代。
但人们谈论起这件事,就跟谈论神话一样,没人会把这事当真。
赵览还说:“反正血族内部有不少人相信始祖级是可以升上去的,只是要跃升的等级越高,难度肯定也就越大。”
“从D级开始往上,C级、B级、A级、贵族级、亲王级,再到始祖级,他们要吸的同类的血越来越多,需要的同类等级也越来越高。”
“亲王级要跃升到始祖级,不知道要吸多少亲王级的血。甚至就算吸得足够多了,也不见得能升上去,毕竟从没有人见过始祖级吸血鬼,这种吸血鬼只存在于传说里!”
陆酒的心咚咚跳起来。
赵览又说:“那只亲王级吸血鬼是五年前被猎人局带回来的,据说是在西边郊外被发现的,当时有开发商想在那里建别墅群,从地下挖出了他。后来就因为这个原因,开发被叫停了。”
“我可以马上带你去见那个亲王,你也可以去验证我和你说的那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只要你确认你的情报准确,那就算是我误会了岑兰宴,我也认了!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找的始终是杀死我妹的真正凶手。”
“但你必须向我证明你有这个能力去确认答案,如果真凶就是岑兰宴,你有这个能力让我找到他。”
陆酒与赵览对视。
半晌后,他缓缓启唇:“好,我会给你证明。”
*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在咖啡馆门口分开了。
陆酒坐上公交后,111在他脑海里嘟哝:“要怎么向他证明?难道要问岑兰宴拿信物?岑兰宴要是知道这东西是给谁的,会给吗?”
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陆酒也在暗暗思索这个问题。
一想到那个男人,心仿佛就被捏紧了。
无数问题盘旋在脑海中。
昨晚的画面也不断闪现在眼前。
那个男人的面孔,他的双眼、触碰……
陆酒揉揉眼角,逼自己驱散这些画面,客观冷静地来看待这个问题。
就如111所说,见到猎人局里的那个亲王,答案就清晰了。
而只要他给赵览证明,赵览就会带他去猎人局。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拿什么信物才能让赵览信任他。
他暂时不能去见岑兰宴,至少不是现在……去找印临试试吧。
*
陆酒给李漾打了电话,问他印临一般除了城堡还会出现在哪里。
“你要去找他?为什么呀?”李漾似乎很震惊,“昨天他不是去找你了吗,你没和他交换联系方式?”
“……没。”
昨晚也没想到事态会是这么个走向……
“那你现在去城堡,他应该也还在的呀,白天他们有时候不会去睡觉,把门窗全部关了在室内活动的。”
“我不想去那边找他,”陆酒问,“他不是开了很多家酒吧,晚上他会去那些酒吧玩吗?”
李漾想了想:“今天是礼拜天哦,他礼拜天晚上倒是会固定出现在‘尖牙’那边,大概晚上八点吧,我去过几次,都是八点后才见到他的。”
陆酒在手机地图里搜索了下,“尖牙”酒吧在另一个城区。
他也懒得回宿舍了,中途下车,找了一间网吧,坐下来继续搜集血族相关的资料。
有件事令他比较在意。
据说人类在被转化途中,会遇到一个诞生在潜意识中的选择题。
死亡,或者永生,二选一。
选择死亡,那就转化失败,真实死亡。
选择永生,那就转化成功,实现永生,却要成为不能接触阳光的夜行生物。
每个吸血鬼都很难描述当初那一瞬间的感觉,他们不知道这个选择题是由谁抛给他们的。
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神吗?
又或者,这是他们的生命本身抛给他们的问题?
对此,111说:“唔,三千世界都是在快穿局控制下的,快穿局一般不会让小世界形成‘神’这种这么强大的个体意识,我觉得这应该就只是单纯的传说。”
网吧里,时而有人在身后走来走去。
陆酒凝起神,在脑海中说:“但是人类在被转化成功后的初期确实会出现七宗罪的症状。如果是高质量的转化,可能症状很轻,持续半天一天就消失了。如果是低质量转化……这种症状可能会杀死被转化者。”
其实这都算常识了,只是在赵览提到始祖级吸血鬼前,陆酒确实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七宗罪是真的,背负七宗罪而随世界一起诞生的始祖级吸血鬼也是真的,那神呢?也是真的吗?
那这个神对于快穿局而言,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111陷入了苦思冥想。
半天后,它有些低落地说:“酒酒,我真的不知道诶,我的知识库里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它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快穿局。
然而现在,所有事态都在朝着它不理解的方向走。
111很迷茫。
陆酒说:“你不知道也正常,要是你什么都知道,这会儿他们也不会还让你绑定着我了。”
111声音很低:“但我听你说着说着,越来越怕我的存在哪天会不小心伤害到你了……酒酒,如果你哪天觉得我不对劲了,一定要销毁我好吗?”
陆酒顿了下,转换成了轻松的语气:“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还没到这个地步。我们现在只是在随便聊天啊。”
“不不不,一定要想到最严重的后果的!”111想了想,“或者你不销毁我也行,要是我没了,那没人把你送回到原世界了怎么办!对,你可以不用销毁我,你可以执行强制剥离程序!这其实也是快穿局的一个bug,到现在都没修好。我告诉你怎么操作……”
111巴拉巴拉地教起来。
陆酒沉默地听着。
……
天色渐暗。
到了晚上七点,他离开网吧,出发前往“尖牙”。
七点半抵达那里,要了一杯鸡尾酒,在吧台边坐下,敷衍掉了前后五个来勾搭的吸血鬼,在八点整,他等来了印临。
和昨晚稍有些不同,印临今晚懒洋洋的,到了之后就在卡座里坐下。
服务生把酒拿过去,开瓶给他倒酒。
印临端起就喝,喝出了一股不怕死的架势——酒精确实也杀不死血族,甚至麻痹不了他们的神经,只能让他们尝尝味道,解解渴。
陆酒放下酒杯,走过去。
印临已经左拥右抱,左边一个男的,右边一个女的,场面非常浪荡。
刚逗完怀里的人,他察觉到眼前出现一道身影,慢吞吞撩起眼皮。
见到陆酒,印临僵了僵,但很快就调整好面部表情,开口讥讽:“岑兰宴可不在这里,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陆酒大人?”
最后那四个字,被他咬得十分阴阳怪气。
他两旁的人类听到他的话,立刻抬起头:“岑兰宴?”
“这个人见过岑兰宴?”
印临黑下脸,收回手:“你们两个都走,赶紧走。”
“啊,干嘛呀!”
“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再不走我让人把你们拖走扔出去,从今以后别想再踏进我酒吧的大门。”印临咬牙切齿。
一男一女有些郁闷,赶紧起身离开了。
他们走后,陆酒轻声问:“岑兰宴怎么样?”
“怎么样?”印临冷笑,“被等了几百年的情人冷酷抛下,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伤心欲绝,茶不思饭不想,盼星星盼月亮!”
“……”陆酒本来心情有点郁闷,这会儿嘴角一抽,“你要不还是看点好的文学作品吧?”
“哟,冷酷情人还有心情在外面给人当教书先生!”
“…………”
陆酒盯着他,忽的笑出一声来,挑眉道:“他知道你在外面这么说他吗?”
“知道又怎样,来打我啊!”
“光打你怎么够,还得把你赶出城堡吧?”
印临狠狠僵住。
陆酒似笑非笑:“他没道理住在别人的地方,除非那本来就是他的地方。”
“…………”印临磨牙,“你倒是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