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勇和徐小可看着手里的几张新人资料陷入了沉默。
怎么才这么几个？
他们可是广撒网的啊,各大艺术院校都去宣传了一遍。
结果还是只有这小猫三两只。
还是他们星耀起步晚了，各家学校的好苗子早就被其他公司先下手为强了。
听说大多数是在艺考前就被预定了。
这还能这么玩的吗？
吴勇长叹一口气：“我们可能要推迟那个新人计划了。”
大不了等明年艺考的时候他们再去加入抢人大军，到时候凭他们星耀现在的知名度和福利,捞几个不错的苗子应该是可以的。
只是……这又要耽误好一阵子了。
“吴经理，不然我们换个思路吧？”
徐小可把桌上资料一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
“科班出身的都被抢光了，不然我们直接从纯素人里面挑吧。”
这样一来他们可选择的面就很广了。
现在观众的口味越来越刁钻，成熟的艺人对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一部分新鲜感。”
“而素人不一样,他们充满可能,又多变，可以让他们耳目一新。”
观众要看的永远不是千人一面,观众追求的应该说百花齐放。
“素人？”
吴勇咋舌,这小姑娘还真敢想啊,现在圈子里科班出身的一大堆，整几个素人来，起跑线就比人家低啊。
况且简总还很要求实力和作品。
毕竟星耀是唯一一个不允许自家旗下艺人有粉丝后援会的公司。
简总说过,实力比人气更重要。
徐小可看出了吴勇的顾虑,马上解释：“而且,就算是素人也可以挑有天赋的那种，进公司之后，只要我们能提供完整的培训就可以了。”
“就像音乐部里那两个作曲的一样,人家还是从学乐理开始呢！”
好像也有点道理？
吴勇略微一琢磨,觉得这事情还是靠谱,不过有一点……
“可是素人我们要怎么挑？总不能去大街上看到一个顺眼的就去拉吧？”
他丢得起这脸,可是他们星耀丢不起,简总丢不起啊！
“吴经理，我们可以搞线上报名,直播连线初选，通过初选的再来公司进行复试！”
“而这个初选的评审，就是所有直播观众！”
民选，就是最强的！
“这样还能帮我们的新人攒一波初始人气。”
这个想法其实一早就在徐小可脑子里了，她规划得还十分全面。
吴勇仔细听了，觉得确实可行，不过……
“直播平台和各种渠道你想过吗？一般平台签约抽成等各种事物就不太好搞。”
他们现在确实有钱，可是大头还是要花在新人培训上。
不然选一堆进来也只能干放着，那简总要是知道了可不好交代。
徐小可一拍胸脯：“吴经理，简总不是投资了秒音吗？那个流量大。”
最重要的是，合作关系，价格好谈。
“如果和秒音合作，还可以省下一笔宣传费用。”
“他们给我们渠道和宣传，我们帮他们引流，就说星耀新人选拔官方唯一支持平台！”
这个一打出去，有素人想来参加就只能下载秒音了。
变相给秒音打开了新的用户群，还都是很值钱的年轻客户群体。
“我们再给他们平台一个专场，让秒音自家的网红露脸。”
这样既能增加他们选新人的话题度，又能增加对方曝光量，又说一波双赢！
徐小可说到这里，不禁又开始佩服起简总超前的投资眼光。
简总投资秒音这个平台真的是百利而无一害啊，不仅赚了钱，还给这家公司又多了一个宣传口。
吴勇听完徐小可的话眼前一亮，这小姑娘聪明啊？真是有点东西，不愧是简总招进来的。
这不就是完成了一个资源整合吗？
让简总直接赚两份钱！
等这件事办成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一定要把徐小可的这份功劳在简总面前多提提。
要是在宏艺他是不会这样的，可是现在是在星耀，星耀讲究的就是各部门，每个人都通力合作，共同进步。
帮简总实现目标！
“你这个方案很不错，那这事就先这么办，我去联系秒音那边，先谈谈看。”
※
“乔荞你快来看看这个，星耀发来的。”
江远东刚和吴勇客气完，挂了电话就点开了那个策划案。
其实刚在听吴勇说大概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些震惊了。
现在仔细看完，唯一的想法只剩下：幸好他早早就抱上了星耀的大腿。
就营销这一点上，星耀真是甩其他公司十条街，就招新人都能搞成这种完全可以成为全民现象级的形式。
只要他们秒音再帮忙加一把火，到时候他们的下载率和日流量可不得翻番吗？
“不愧是星耀啊。”
乔荞也将那个策划案看完，突然就觉得自己搞什么“冰桶挑战”都只是小儿科。
人家星耀一出手都只搞大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方案还不是出自简总之手，这说明什么？
说明星耀现在已经人均得到了简总真传，已经到了不用简总轻易出手的地步了！
怪不得现在娱乐圈里都隐约有点“谈星耀色变”的架势了。
乔荞还在感叹，江远东就问：“你觉得这个可行吗？”
乔荞想也不想就对他翻了个白眼：“废话，这都不行还有什么能行？”
“人家免费给咱们带流量看不出来？不然平台那么多，又不是只有咱们这里可以直播。”
她都有些怀疑，要不是因为简总投资了秒音，星耀这个策划案是绝对落不到他们头上的。
毕竟这种好事，谁不想要啊，星耀那边完全可以坐地起价，然后签个最优价。
“这次我们的宣传必须得铺开，首页给一个直通入口，然后各个广告页面也塞一点。”
“通知一下那些和我们平台签约的up，让他们也去报名参加，增加流量。”
“我们还可以就这次活动设计一些专属道具，比如投票渠道，投票用的各种花样，礼物里面也要增加相应的应援道具。”
“比如什么灯牌，应援棒之类的。”
只有这样，才能更加深化用户对这一场网络“选秀”的真实感。
江远东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不过还有一个重点。他开口问：“那……盈利怎么算？”
他们一般是五五。
“三七，我们让两分利，表达姿态之余，也是我觉得，这三分也够我们赚的了！”
乔荞正兴奋着，突然想到……
他们这赚的最后好像还要再分给简总一些，所以简总直接又赚两份钱？
江远东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简总不会是在投资我们的时候就算到了吧？”
不然怎么会用得这么熟门熟路？
这一局不管怎么样，最后赢家都是简总。
“幸好，我们不是简总的对家。”
乔荞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像简总这样谋略深远的人，和她做对手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你走一步，简总已经算到了五步之后了……
※
“厂长，咱们这个动画……要是按照预期效果来做的话，还差个两三百万。”
梁羽搓着手，神色有些窘迫，要是换了平时他也不敢随便开这个口。
两三百万换了其他领域和产业，看能就是一个毛毛雨数字。
可是在他们制片厂里，就显得有些多了，更何况，这还是已经拨款了快一千万的前提下。
梁羽正在做的动画是被厂里老人称为“名作复兴”的作品，是衔接了他们上一代的作品风格，又加入了新的故事脉络的新作品。
这也是他们准备拿去参奖的作品。
他们厂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得奖作品了，而这次还是远在国外的一个老厂长的旧友一个越洋电话给了他们机会。
那位旧友说得语重心长：“上世纪我见过你们那些辉煌的作品，不知道现在还能见到吗？”
这话直接让厂里上下都破了防。
他们上美是上个世纪有名的美术制片厂，在动画产业发展的初期，他们凭借充满国风的绘画风格直接封神。
不仅是国内口碑卓越，更是享誉国外，甚至有很多国外的动画人专程跑来学习和观摩。
可以说是名噪一时。
那一代的小朋友几乎都是看他们的动画成长起来的。
只是到了后期，因为动画产业格局的变化，他们也渐渐没落下来。
虽然还靠着一些扶持维系，但是已经没有了昨日辉煌。
别说国外，就是现在国内动画产业之中，也鲜少有人再提起他们了。
非要说，也只是介绍他们昔日的作品，可是多问一句“现在做了些什么？”就只能剩下沉默了。
人才他们其实还有，并未断代，就是这个资金……
这次厂里好不容易挤出去准备来做一个复兴之作，还就不够。
梁羽有些自责，是他太过于精益求精，才导致这花钱一下就收不住了。
厂长看着梁羽也在发愁，他不是没有出去拉过资金，只是现在的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谈的都是一个回报率。
而他们的动画能有什么回报率？
说是拿去参奖，可是能不能得奖都是一个未知数，毕竟他们已经沉寂太久了。
所以那些人也都在观望中，一时间谁也不愿意接手。
厂长也想过不然去找政府，可是又有点拉不下脸，这要是没得奖，不就有骗经费的嫌疑了吗？
这一下倒是弄得他着实有些进退两难了。
可是这都做一半了，总不能放那儿不做了吧？
那要继续做，资金又困难，难道搞个虎头蛇尾？
那别说送去参奖了，就是上映他们都不会允许。
就算他们厂现在没落了，也不会敷衍任何一个观众，要拿就只能拿自己满意的作品给他们看！
“梁羽啊，你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厂长暂时还没有办法，但是这个压力也不能给到下面，只好把人先安抚着。
而从厂长办公室出来的梁羽心里惴惴不安，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处境。
还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
经纪部忙得热火朝天的同事，公关部也没有闲着，在简知叫停了一切有可能成功谈成的代言工作之后，沈岚就开始了他们的“甲方计划”。
“沈岚你看看这个案子可行吗？”
孙家乐埋首在一堆文档里，这几天他看了好多来要钱的方案，现在都有些不识数了。
他们是真敢要啊，那些自己这个超级大外行看了都觉得离谱的电影，他们也敢往几千万上亿去要钱。
真当他们星耀客户部是冤大头啊？
他们是想做甲方，不是想做傻瓜。
沈岚看了看孙家乐发过来的案子，皱了皱眉。
他最开始考虑投资的就是影视行业，毕竟现在拍着拍着就缺资金的导演制片那可是太多了。
只是他们考察了一圈都没有完全能拿得稳的。
毕竟电影这种东西，外行人要判断一部电影最后能不能实现盈利这有点难。
就像现在这份，哪里看都很合理，但是细细一推敲，又都有漏洞。
简总给的钱可不能拿去打水漂，他得再仔细一些才行
要不他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了一些？现在有些太局限了。
这么想着沈岚开始扩大了搜索范围，最终一部国漫作品进入了他的视线里。
知名老牌美术制片厂的复出之作？
这个一听噱头就很足够，再看还是用来冲奖的作品。
也是靠谱的。
只是动画片的受众到底是太小了，就算得奖了，回国来上映也不一定能收回成本。
到时候还是一整个大亏钱。
想到这里沈岚就有些犹豫了。
他不是专业搞投资的，不像段凌星和简总那样对风险有一定把控，他要的就是百分百能够有回报。
很俗却很稳妥。
正准备把这个案子跳过，他却发现在金额那一栏，居然写着只要两百万。
那可是真的不多。
这下沈岚犹豫的点就变了：要不要画个两百万买一个可能会出现的虚名。
现在星耀的名气已经有了一些，但是都局限于娱乐方面，而更加正面提升形象的一部分还空缺着。
如果他们投资了这个动画，并且成功得奖，只要稍加宣传，就能有非常正面的效果。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简总乐不乐意做这种博得虚名的事。
沈岚盯着孙家乐：“孙经理，我们一起去找一下简总吧。”
孙家乐被拉到简总办公室的时候人还是懵的，但是他还是在心里默默背诵刚才沈岚教他的那几句话术。
经过这段时间和沈岚的相处，他已经完全对他“唯命是从”了。
而简知看着客户部这两人也充满了疑惑，怎么又来了？
“又是代言的事情？”
简知记得自己之前已经说过了，那些代言都不接，虽然明年是她说的是暂时，反正能拖一时算一时，万一拖着拖着就都没了呢。
可是现在这两人又找上门来了，难道这就拖不下了？不至于吧，还有逼着他们赚钱的？
沈岚眼神示意孙家乐，孙家乐福至心灵。
他这个时候应该说“简总，我们有个方案想让您过过目”。
可是到嘴边的话突然嘴瓢了，直接变成了他背诵的后面几句，还走了样。
“简总，你愿意花两百万买个亏本吗？”
本来应该是简总，你愿意花两百万买个虚名吗？
“……”
孙家乐一说完马上就要找补，却见简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他们前所未见的激动。
“在哪儿买？怎么买？”
还有什么亏本方式是她？赶紧放马过来！
孙家乐小同志，不愧是你啊！
“？”
孙家乐被简知气势所震。
他这真是说错话了吧？不然为什么一向淡定自若的简总会标现出这么一面呢？
他不会要被开除了吧？他可是刚当时他爸的好大儿没几天啊！
要是被开除他在家还怎么抬得起来头？
沈岚一捂脸，他早该想到自己这个上司的不靠谱。
他甚至怀疑过孙家乐是通过裙带关系进的星耀，不然怎么会怎么……“单纯天真”呢？
只是后来通过孙家乐和简总的行为模式，他懂了。
简总看中的应该是孙家乐的听话，不管她的做法在外人来看多离谱，孙家乐都能一丝不苟地执行下去。
就像上次推代言那件事，就连他开始都有一瞬的怀疑，但是孙家乐照做了。
果然，简总用人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可是，为什么对于他，孙家乐就总喜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算了……简总让他去客户部，估计也是想让他和孙家乐互补吧。
这么一想，沈岚冷静下来，不过现在该是他出马的时候了。
沈岚眼神示意孙家乐不要说话，他上前一步：“简总，事情是这样的……”
沈岚将上美的事情和简知说了一下，重点强调了花钱买名声这件事。
他本来以为可以看到简总的一些赞赏，却发现简总兴趣缺缺，甚至没有了刚才和孙家乐说话时的那点激动。
就这？我还以为是能亏钱呢。
要是这能亏个两百万，那对她来说可是质的突破！
可惜，白高兴了一场。
简知想随口把两人给打发了：“这件事你们自己处理吧。”
反正听起来也不是什么能赚钱的项目，钱都给你们了，随便花就行。
“……”
从来都是尖子生的沈岚觉得备受打击，怎么简总对他和孙佳乐的态度这么天差地别呢？
他把孙家乐的话又回想了一遍，难道是因为孙家乐说了“亏”这个？
难道他们的简总就喜欢亏钱？
太荒谬了。
沈岚把这个念头压下，心想说了“自己处理”也比说“拒绝”好，这不代表简总不看好这个项目，可能是简总在考验他自己独立判断的能力。
就算简总对这个项目不那么看好，那也更好，那他就更要把这件事做好！
他要让简总也对他另眼相看！
就算稍微冒一点险也没事。
这么想着沈岚走出了简知办公室，独留孙家乐还没有搞清状况。
这就行了？
“那简总，我走了？”
简知一摆手：“走吧。”
下次有真的亏损项目再来找我。
而另一边，上美的厂长已经是满脸欣喜，没想到还真有懂行的公司啊！
他赶紧叫来了梁羽。
梁羽跑到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在门口稍微喘匀了一口气后他才进门。
这一进门就看到厂长满面红光的样子。
这是有喜事？
难道资金有找落了？应该不会那么快吧？这才几天啊。
梁羽怀疑自己这是想这件事想得太入魔了，才一惊一乍的。
“来了啊？来喝杯茶。”
厂长给梁羽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梁羽拿起杯子，一股茶香溢满鼻尖。
他登时就瞪圆了眼睛，这可不就是厂长的私藏吗？上次连一个领导来他都舍不得泡这茶，今天居然肯给他喝？
不会是他们项目要黄了，给一个“临终关怀”吧？
这么一想，他端茶的手就有些发颤了。
“厂长，我们做不了了？”
“梁羽啊，我们有钱了！”
“？”
两人相视，看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不解，最后是梁羽先反应了过来。
“厂长你拉到赞助了？”
厂长这下直接点头。
梁羽兴奋地伸了一根指头：“一百万？”
这样的话他节约一点也够用了。
厂长脸上带着笑摆了摆手。
看这态度，他说少了？
“两百万？”
这他可就能敞开了花了！
厂长把五根手指分开了些，又摆了摆：“这个数。”
“五……五百万？”
哪家公司这么有眼光啊！
梁羽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厂长！咱们这片子能做到可太多了！之前我还得抠着，现在不用了！”
现在不但不需要虎头蛇尾，他能直接给来个画龙点睛了！
“厂长，到底是哪家投资我们的啊？”
他是真好奇。
“星耀娱乐公司。”
娱乐公司？
梁羽愣住了，现在娱乐公司都这么有格局了？
深吸口气，梁羽对这部动画更有信心了，他得挣个奖回来，不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厂里，也是让这家有格局的公司有钱赚。
也只有这样，以后才会有更多有格局的公司把资金投入到他们厂里。
梁羽这么想着，立刻不耽搁，一句道别都没和厂长说就冲回了工作室里。
为了五百万！立马开工！
目标大奖，目标……多一点票房。
※
“简总，今天是我们助农直播间第一天开播，你要看吗？”
魏薇适时地进来提醒简知。
这么快吗？她记得奢侈品团队那边说还要挺久的吧？
简知疑惑开口：“怎么提前了那么多？”
不会影响她亏钱吧？
“是普通的那个直播间。”
虽然对于简总特意开两个不同直播间都卖一种东西，还一个天价一个惠民这种布置，魏薇也有些看不懂。
不过她早已经学会了对简总的决定就算不懂也不要质疑。
所以她只是专业的提醒了一下。
“哦，那个啊。”
简知的兴趣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这个普通直播间走的是完全薄利多销的倾销路线，简知先是高价收购了李涵之教授那一批玉米，然后以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售卖。
至于为什么不能把利润设置为负，除了系统不允许之外，她还有一层考虑。
那就是如果这次能帮李教授打开玉米的销售渠道，这个玉米可以推广种植，那就不会只有她一家售卖了。
而她的标价就是给那些渠道商在打样，如果她标太低，对方也不可能卖更高了。
贱卖伤农。
所以她给的是一个合适的价格。
不过幸好她还能高价收购，这样算来，也不会赚多少。
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帮李教授打开玉米知名度而已，卖多少不是问题。
所以她还是有可能亏钱的！
这么想着，简知又向魏薇交代：“给李教授的玉米买个热搜。”
“具体内容你看直播的内容来定就好。”
“最好是高位热搜，别怕花钱。”
她就怕花不出去钱！
“好的，简总。”
魏薇把心里那条“这个直播间已经不赚钱了，还要花钱买热搜，这不是亏钱吗？”的疑问摁在，并且自动替换为“简总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
吴知舟坐在一边端着保温杯喝了两口缓解压力，今天是他第一次来直播间直播，虽然自己已经演练了好多次，可是临到头还是有些怯场。
只是他看着直播间的陈设，心又定了。
和其他直播间花枝招展的摆设不一样，星耀的这个助农直播间很是简朴。
只有一方三尺讲台和一块黑板。
看起来不像直播间，更像是一间教室。
吴知舟对这样的场景是最为熟悉的，这一刻他也是最后再次确认了一点：简总没有骗他，她确实是希望他把直播间当成讲台的。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好像完全消失了。
上课教书而已，他教了几十年了，怯什么场？
这么想着现场的导播就确认了一下，然后通知他开始了。
吴知舟没有怎么打扮，依旧是平时上课的衣服，他抱着几本书和一些报告走进了直播间。
他看了看面前手机上显示的观看人数，“107”。
【这直播间干什么的？不是卖农产品吗？怎么整得跟间教室一样？】
【……这个主播气质好像我上学时候的班主任啊！溜了溜了！”
【这个不是上次那个尴尬视频集锦里面的结巴教授吗？笑死，来当网红了吗？】
吴知舟扫了一眼弹幕就收回了目光，他转身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上了“农”这一个字。
“提起农民们，大家想到的可能都是《悯农》，或者各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辛，今天我们就来讲点不一样的。”
“我年轻时候曾经在乡下教过一段时间的书，那是一个夏天，是风吹过尚绿的稻穗奏出残响，是天空高远看不到云。”
“而我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也会想，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就会被困在这样的土地里？”
“然后我看到了我的那一群学生，皮肤很健康，不是黝黑的，是地里脱壳的小麦的颜色，有种大地孕育的力量感，脸又红扑扑的，带着鼻涕，带着笑。”
“他们手里就会拿一根玉米，用筷子串着，就在田埂上一坐，另一只手还要去薅几把水田里的泥鳅。”
“那时我就在想，好像一生这样也不错。”
“我把他们从田地里带出，带进课堂，送往更远的知识殿堂，也算功德一件。”
“这么多年后，我再去回想，却发现自己把这一切美化得过度了，学生是调皮的，田地是泥泞难走的，可是那根玉米，却很好吃。”
“只是我是在怀念那一根玉米吗？不，我是在怀念那时候的自己。”
“头顶还未生白发，脸上没有皱纹，累了还能给尚康健的父母写上一封信，信里不提苦累，只会拐着弯说一句，这里的玉米很好吃，等我回家给你们带点。”
吴教授娓娓道来，平淡的故事，平静的讲述却好似有一种魔力一般，包括现场工作人员在内，都是一片安静。
而弹幕却不停地刷了起来。
【呜呜呜，我就想买个玉米为什么我听哭了。】
【一个关于爱，梦想，青春的故事！】
【教练，我想买玉米！】
【我买玉米回家看爸妈！】
此时直播间的人数已经悄悄涨到了一百多万。
吴知舟并未关注这个，他只是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很是随意。
他甚至都没有将玉米拿出来展示，而弹幕已经开始刷“上链接”！
这个他倒是看到了。
吴知舟皱了皱眉，又慢条斯理地拿过一旁的报告。
“现在还不能上链接，刚才光顾着和你们讲故事去了，还没有介绍这款玉米呢，你们买东西不能这么冲动。”
“你们不能为了几个故事买单，这个可不值钱。”
【……第一次想买东西被主播劝退，我不服！】
【谢谢老师，可是我姓叛名逆，快让我买！】
【这种故事我真的愿意买单，就当花钱听故事送玉米也行！】
【建议老师出有声书，我想听着睡觉！太舒服了！】
吴知舟没有理会弹幕，他上课一向是有自己的节奏的。
他慢悠悠开始念那几分玉米的各方面检测报告。
“综上所述，这款玉米不仅合格，而且在营养成分上也是可圈可点的。”
“不过，各位同学要谨慎下单，不要买太多，玉米再好也不能当成药来吃，这些营养也只是微量的。”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那就是这个玉米是很好吃的，我们全家都吃过了。”
【我以为我是来听故事的，结果我是来被馋的？】
【……那个站老师后面偷吃的工作人员，我看到你了！把我的玉米交出来！】
【我没想到有一天是我催着主播上链接！】
这时候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三百万。
吴知舟看了一眼导播，正准备说可以上了，突然他又想起自己遗漏了一个知识点，马上补充。
“我还忘了说这个玉米的科研背景……”
【我突然有一种要下课了老师突然说拖个堂的既视感。】
【太真实了！不过……又有点怀念。】
就在直播间全部人呼吁上链接的时候，微博上也热闹了起来。
#一个劝你不买的主播#
#一根玉米把我讲哭了#
#我买的是玉米吗？是文化！#
【说真的，我本来是去看个热闹，结果真的哭了，不是因为故事多感人，我只是在那故事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对未知未来迷茫害怕，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可是又拥有着很多的岁月，我真的有点怀念。】
【文化人卖东西真的……一点没有强买强卖，一直劝我别买，结果我好想买啊，甚至害怕一会儿抢不到！】
【只有我在关心这个玉米的户籍吗？太牛了吧，国内顶级农产品研究实验室，这可是有国家背景的玉米！】
【学农人不请自来，那些报告检测我已经看晕，就……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个教授的研究成果，但是我只能说太牛了！我去买了。】
【所以这玉米就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我也买一点去！】
等吴知舟讲完，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在线人数居然已经有五百多万，他也是一愣，脱口而出：“你们都是来买玉米的？我们好像没有那么多货。”
弹幕刷了一连串的“？？？”。
【这年头想买个玉米都这么难吗？】
【黑板后面那个工作人员你别吃了！我看到你吃三个了！】
【给我留一个啊，我真想试试大佬玉米！
导播赶紧示意吴知舟可以了，他心领神会：“那就上链接吧，同学们要专注一点。”
他话音刚落，链接刷出。
【这就没了？】
【我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居然没抢到？】
【你们醒醒啊，不就是一根玉米吗？抢什么抢啊，让给我！】
【……我居然因为抢不到一根玉米而心碎了。】
吴知舟看到这场景也愣住了。
他本来以为这东西应该是卖不了多少的，简总也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说不用在意销量，她都能兜底，不会亏待农科院那边。
他们今天的目的只是宣传，宣传到位就好。
谁知道……
吴知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不就是一根玉米吗？
正想着，导播举牌“可以开预售”。
吴知舟点头。
※
“教授！”
农科院办公室里，一个博士生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吓得正在写报告的李教授差点也跳起来。
“怎么了？咱们这里不是地震带啊？”
博士生依旧激动：“教授！咱们的玉米全部卖光了！还上了好多个热搜！这次我们肯定能推广出去了！”
李教授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依旧不信：“这一批虽然是我们自己种的，产量不多，但是也有将近两千斤，怎么可能那么快卖完？”
李教授摇摇头，这才刚直播，还没有一小时呢，只觉得学生在哄自己。
抢也没有那么快啊。
“教授！真卖完了！不信你快看！”
博士生把直播间的“售罄”截图给李教授看了看，李教授马上戴上眼镜。
“……真都卖出去了？还上热搜了？”
“真的！”
不等李教授激动，他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是农科院的领导。
“涵之啊，你那个玉米销量很好嘛，好几个产区都跑来问了，看来是能量产了。”
李涵之的手颤抖了一下，他之前做了那么多工作都没有让上面松口，这一个直播就成了？
就算不是完全成了，那也是有希望了。
看来，他这次选择星耀是一个最正确的决定！得想个办法好好感谢简总！
※
“简总，这是昨天我们助农直播间的成交额。”
简知刚到办公室魏薇后脚就进来了。
魏薇内心满是自豪，在接到直播间这次大获成功的消息之后她就也跟着激动起来。
果然，简总的每一个策略都是必定会奏效的！
就算是薄利多销，也能赚这么多钱！
而且因为自带的热搜，他们还省了一笔买热搜的钱！
简知没有注意魏薇激动的神情，只是随意扫了扫那薄薄的一页纸，最后目光定格在后面的利润上。
“？”
谁来告诉她什么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买个玉米还能赚这么多钱？
这不对啊！她的那些玉米就算全部卖完也根本不可能赚这么多钱啊！
绝不可能！
简知不信：“算错了吧？我们没有这么多玉米。”
快告诉我不可能！这是假的！不可能玉米都来背刺我！
你们不要无中生有啊？！
“是的，不过简总，我们开预售了，所以才有超出很多的营业额。”
预售？什么预售？
这个玉米还能火到需要卖预售了吗？
你们是请的财神爷来卖玉米吗？买玉米送金砖吗？
简知心里咆哮，忍痛开始找补：“预售不可以，全部退掉，再给一点补偿。”
“农产品和其他东西不同，是需要时间去长成的，不能因为消费者们的一时冲动，就积压他们那么多钱款。”
“而且不能及时服务也不可以，最重要的是，我们直播间的东西必须先检疫再售出，绝不能卖虚拟的东西。”
“让直播间那边先处理。”
这样好歹能把盈利降低很多，至于后面……
再说吧！
简知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