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行舟对这么简短的回答不满意, 可能从池予嘴里套到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不再卖关子：“GXT很强，非常强。”
“这么说吧如果是排位，比赛开始十五分钟就想五投了。”
“那是你。”玄机的AD冷冰冰道。
任行舟反问：“你能打过GXT的AD？”
玄机的AD沉默, 小乔心里悚然一惊。
他们今天虽然二比零击败玄机，可和玄机打得有来有回, 第二把要不是恰好刷水龙魂, 恐怕还要打到第三把。
那他们对上GXT会有多大的胜算？
小乔下意识看向池予, 男人面容冷静，漆黑的发丝垂在脖颈, 好似冰冷寂谧的神明：“队长这么镇定我就放心了。”
宁南洲面无表情，心道喝水你们队长不仅镇定, 还会在桌子底下偷偷蹭他腿。
对方穿的是Berluti的黑色马丁靴, 鞋头偏硬, 不轻不重摩挲他的腿肉，身体差点流出水。
他马上站起来：“我去下卫生间。”
他回到位置后瞥了眼池予，见池予没留意后松了口气。
即使玄机剩下四个人沉默，任行舟一个人把五个人的话全说了：“道德经里说天人合一有缘即会, 人和人的缘分很神奇，我认识池队的时候他还在KNT青训领五百块工资, 小洲你和池队怎么认识的？”
你是来听八卦的吧！
任行舟不到黄河心不死，甚至兴致勃勃想给少年算姻缘签, 被自家AD威胁举报封建迷信拖走了。
最后少年抱着堆平安符回家。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平安符, 选手的关系不像大家想象得那么剑拔弩张，前一秒是对手下一秒可以开开心心坐着吃小龙虾。
还有一层微妙的惺惺相惜。
因为职业选手的生涯只有短短几年, 如同限时开放的昙花，看对方也是看自己。
凌晨的沪市陷入漆黑，似乎吹来维多利亚港的风, 远处传来唱诗班的声音。
他竖起耳朵听不太清，池予脱下外套披到他身上：“博尔赫斯的诗。”
“灰色的烟雾模糊了遥远的星座，
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历史和名字。
世界上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
人还是原来的人，河还是原来的河。”
他其实对诗歌不感兴趣，但他喜欢听池予念诗。
对方不太像一个职业选手，他想到任行舟的话忍不住问：“为什么打职业？”
池予打比赛时联盟刚刚成立，当时的豪门KNT也只能发五百块工资，很少会有人义无反顾打比赛。
唱诗班的声音在空中飘渺，池予难得停顿了会儿：“其实我也不知道。”
宁南洲睁大漂亮的眼，池予也不知道吗？
“真不知道。”池予缓缓道，“一开始是因为好玩，一张地图有无限可能性，后来是厌倦家里安排。”
“他们期待我做律师，做医生，做一名成功的商人，可如果世界只有这些不挺没意思吗？”
沪市的夜空看不到星星，池予说到这儿眼睛星星亮亮的。
“本来想去欧洲区比赛，发现四个打不过我一个后，就回国报名KNT青训了。”
宁南洲想不到池予张扬的样子，这可能就是年上的遗憾，他看到的池予已经是成熟后的池予。
“那个时候的青训环境不是很糟糕？”
“是挺糟糕。”池予轻轻嗯了声：“我还记得327网吧大火，有人在网吧纵火烧死了上百人，刚被列为体育项目的电子竞技人人喊打，青训营500块已经是高工资了，电竞战队倒闭了一半。”
“不少选手那个时候改行了，我没想过值不值得，可能未来没有上场的机会，但我更怕自己生命终结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活过。”
宁南洲之前听只是震动，可现在忽然有些难过。
这么想打比赛的池予只剩一年了。
“你呢。”池予打断他的思绪，“宁宁想做什么？”
他茫然站在原地，池予清楚自己喜欢打比赛，他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比赛也只是想和池予站在一起。
他的鼻子一酸，把头低得很深：“我想前两名晋级。”
前两名晋级就不用打冒泡赛了，池予的手也能休息久一点，可以再打久一点。
夜风吹到他脸上，垂下的头被一只手抬起，男人温柔吻干净他的眼泪。
“那我们就会前两名晋级。”
唇腔混着眼泪的酸涩和甜蜜，宁南洲的心脏怦怦跳动，这个时候的池予好温柔啊。
温柔到想永远和池予在一起。
—
宁南洲早早到基地训练，宋明杰在门口挂了个求直播的流泪猫猫头牌子。
上次直播翻车的情景历历在目，可他又不是第一次翻车了。
他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打开直播。
[细讲三天三夜]
[我要听三天三夜]
[打完比赛可以仔细说了]
[搬板凳坐等]
[四天四夜也行]
四天四夜？？？！
他只能说站着说话不腰疼，三天三夜已经下不来床了，四天四夜人没了。
不过看着满屏的三天三夜，都看不到吹他的彩虹屁了，他随口一说：“夺冠后细讲。”
不料直播间振奋了！
[儿子加油夺冠！]
[嫂子加油夺冠！]
[别直播了快训练]
[儿子训练要紧]
[要不要我当陪练]
宁南洲：？？？
宁南洲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催下播，他完成时长后开始训练赛。
这次训练赛还是输了。
主要原因出在配合上，哪怕他们前期取得优势，后期团战总会被找到缺口翻盘，还有下路新阵容磨合不好。
他盯着和K1的训练记录，23胜37负。
K1的实力不算顶尖，在韩国只能排第四第五，放到国内最多第三，他们离前两名出线还有不小距离。
他看向右侧的小乔。
小乔知道自己今天训练赛发挥不好，即便池予没有斥责，他主动练起小丑。
这个英雄和幻影刺客搭配很亮眼，也是被杨济评为最适合该版本的下路组合，可小丑这个英雄他怎么也练不好。
“试试狐狸呢？”
小乔听到少年的话如获至宝！
小丑之所以和幻影刺客配合好是因为Q技能可以令幻影刺客多一次刺杀，九尾狐照样能做到这点。
只是裴寂下午请假了，排位匹配又容易碰上少爷AD。
“我帮你练英雄。”
小乔不曾想少年会主动帮忙，陪他打下路肯定会牺牲自己训练时间。
他感激涕零答应下来，心想嫂子也没那么难相处，当然他更怀念从前那个乖巧的嫂子。
他登上大号发现因为骂人被封了：“没事！我还有个小号！”
他顾不得找客服申诉，手忙脚乱登上小号，然而少年阴冷的声音传来。
“你是九尾狐？”
这个昵称很奇怪吗？？！
他这才想起自己冒充妹子和嫂子排位过，全程哥哥哥哥，冷汗直接下来了！
白毛小啾：“赢一百把再休息。”
？？？这么乖巧的一张脸，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宁南洲回过头拉人排位，他不怎么玩AD，不过也能玩就是了。
小乔以前就和少年组排过，但打着玩和训练截然不同。
排位可以随便玩，训练要当成正式赛。
老实说他不习惯和宁南洲这些莽撞小年轻玩游戏，十分怀念自己上个老成持重的AD，可惜后者受不了FKW的高强度训练，夺冠后连夜退役。
他刚要提醒对方AD身板脆，少年十分钟三杀令他的话憋了回去。
一定是对手不够强。
好巧不巧撞车蓝焰的Oliver。
【Oliver】？
【South】带小妹妹排位
这次轮到小乔：？？？
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
幻狐组合对上对面有些吃亏，他不禁问：“我要不要换个英雄？”
少年淡淡道：“不用。”
小乔发现他嫂子真的很会装逼。
宁南洲专注看着屏幕，他还没和顶尖选手对线过，秦勇强的也是团战不是对线，身体不自觉燃起战斗的渴望。
下路是最容易发生战斗的地方，但两人都很谨慎在安全范围内补刀。
小乔和他的配合越来越熟练：“A上去？”
“不急。”
他没有直接A上去，每次看似进攻都会停下，直到对方终于沉不住气，直接对他开启杀招！
他从容不迫躲过攻击，令对方的攻击落空，趁九尾狐魅惑住对面两人，一套连招带走Oliver。
小乔没想到嫂子能赢Oliver，对方申请书上写的是英雄都会，但他怀疑对方每个位置都会。
他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当这局输了之后，Oliver不服气对身边的队长说：“我这次没沉住气。”
许博彦推了推眼镜：“你知道你为什么沉不住气吗？他明明有机会攻击你，但一点一点消耗你的耐心，他是在用脑子玩游戏。”
许博彦看着耷拉下脑袋的Oliver叹了口气：“你先练英雄，蛛女组合是杀手锏。”
宁南洲陪小乔练完英雄回家，池予在书房开着双屏写资料，主屏是模拟训练场，副屏的文档上写着如何克制蛛女组合。
他不禁看久了些，池予敲完最后一个字起身：“想要了？”
他结结巴巴说了句没有，为了摆脱嫌疑往回走，纤细的腰被大手揽住，对方的嗓音低低响起：“不想要昨天还湿了？”
宁南洲的耳朵红到爆炸。
他正为自己解释的时候，对方咬住他的耳垂，轻轻舔舐他敏感的皮肤，那一下他头皮发麻。
电流从耳垂传导到周身，池予把他放到书桌上。
书桌前是毫无遮挡的落地窗，窗下便是小区中庭，即便知道是单向玻璃，他有种被人注视的羞耻感。
可当对方抱住自己时，他主动把腰迎了上去。
对方察觉到他的动作，潮湿的吻覆了上来。
池予撬开他长驱直入，那是一个极为绵长的吻，连带着空气也变得潮湿了，池予按在他红痣上。
“宝宝你腿张得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