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看到之前被点到的家伙都轻松离开,瓦利博德将军也没有任何想要给他们穿小鞋的样子,再加上他风评一向不错。二百人里立刻就有三四十人主动出去了,从零零散散几个开头之后,一窝蜂嚷出去一堆人。
“剩下的,你们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出击,进攻那些该死的北地蛮子?”
“愿意!”
“那好,杰斯!把马和粮草准备好,然后带上燃油和武器...”
“将军,马...我们只有一百零七匹能骑的,不说现在一百七十多人,就连您说的一百五十名骑兵也是凑不齐的,周围实在是没有能征收马匹的地方了。”
“不要紧,让他们多余的人两人一匹马就好。”
方阵里出现了一些骚动,杰斯也十分不解:“将军,长途奔袭战马的体力是十分缺乏的,哪怕一人一马,粮草稍微多带一点马匹都会受不了,更别提您说的带上燃油或者是两人一马了。”
“铁质盔甲全部卸掉,除了作为的前锋的马可以带上轻甲,其他人与马一律只能携带皮甲,不,后面两人一马的什么护具都不携带,武器也是一样,只需准备五十人份的就够了,多余的负重全部携带物资。”
骚动没有停止,但杰斯也只能听从瓦利博德的命令,至少现在的命令有实施的可能。不过他还是相信瓦利博德应该没有发高烧。
杰斯走后,瓦利博德清了清嗓子:“咳咳,安静!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命令有诸多不理解,如果在我解释之后还不能接受的话,那就和之前的人一样离去就好。此去,我们的目的是突袭北地人的后方,他们现在的防守薄弱或者说根本没有防守,本就不多的战斗人员已经集中在前线,正是我们出兵的好时机。但是一百余人是绝对不够这样的长途跋涉的,所以兵器和铠甲应该换成粮草与燃油。我们不会正面进攻,逼急的兔子也会在人身上留下血印,三面纵火再将处于慌乱中的敌人逐个击破才是正道。至于为什么一百匹战马却有一百五十人的人选,就是因为这一次我们不会撤退,必须抓住那群蛮子后方空虚的时候,这是唯一的机会!战斗便会有战损,前锋死了,后面的就穿上从他们身上扒下来的衣服,骑上他们留下的马匹,继承他们的意志继续前进,直到我们不剩下一人。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我们别无选择,我们沉浸在死敌莱茵灭国的喜悦中,是那群龌龊的野蛮人胜利,如今是他们沉浸在即将攻陷格伦王国,沉浸在屠杀我们同胞的喜悦中。我们定要将那些魔鬼从他们用肮脏手段得到的喜悦中,拉到无边的烈焰里,以慰籍逝去同胞、战友们的灵魂!而我,自愿成为冲锋在最前面的那个,我不畏惧死亡,在我死后,愿意继续带头冲锋的,便是新一任将军!”
瓦利博德开始讲话的时候还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军队面前讲这些慷慨激昂的话。但说着说着也就忘了什么紧张,脑子一热就把脑子里所有东西都说了出来,声情并茂再加上与之相配的肢体动作,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鼓舞士气做得如此之好。可眼前一片寂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是不是应该补救一下,但我刚才都说了什么啊!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像是一道闪电激起沉寂的天空一样,死一样的乌云里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们跟随您!”
“杀光那群北地蛮子!”
“格伦王国万岁!”
轰鸣的欢呼和怒吼从人群中传出,还有一些人干脆只是吼着脏话来发泄内心的沉寂已久的热血。一百多人的躁动不加掩饰,但却依然有着所谓的秩序,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方向。周围一些人明显也听到了这边的躁动,但他们的眼神中却还是之前的麻木无光,完全不知道这边的士兵在干些什么,只是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然后继续机械地朝着木桩挥舞训练用的木剑。
...
对于瓦利博德来说,就像梦一样,一切都按着自己预想中的那样进行着。杰斯准备好了一切后备物资,士兵们眼里饱含坚定与激情,在此之前他甚至把士兵们晦暗麻木的眼神当成正常的情况。
“将军,人员已经集齐,就等您一声令下。”
瓦利博德如梦初醒,回头又望了一下自己的士兵们。一个个身着皮甲和布衣的身影,没有头盔,他们散落着的杂乱的头发让他们没有一丝战士的样子,配上每个人满是希望的眼神,瓦利博德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是带着一群年轻人开拓荒地的感觉。瓦利博德赶忙把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从脑海里驱赶出去,他们的前方不是肥沃的土地与生机勃勃的森林,而是那群传教士口中的地狱,名为战场的地狱。
杰斯又偷偷对瓦利博德耳语:“将军,您冲锋在前的决定不妥,活着的将军在战场上才有鼓舞士气的力量,您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而且将地位许诺出去,可能会影响他们目标,在战斗时去抢夺您作为将军的信物简直是开玩笑一样!”
“哈哈,这样么...那好,众将士听令!冲锋在最前方的,便是你们的将军,无论是谁!那么现在,出发!”
瓦利博德笑了笑,说话时便用手里的长剑指向远处的天空,随后驱使身下的骏马前进。
杰斯看到他的动作,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将军?将军!”然后也赶忙冲上前去,心里骂着瓦利博德轻佻的行为。
“至少也要让我挡您前面啊!”
“那你得先超过我!”
杰斯在后面暗骂一句,瓦利博德把最快的马抢走了,自己除非打算中途落下,不然只能眼看他仅靠一身皮甲冲锋在队伍最前面。后面的士兵们看到自己的将军冲在最前面,也赶忙夹紧马屁股,跟了上去。
傍晚逐渐来临,远处早已陷落但现在仍然灯火通明的城市就是他们第一个目标。瓦利博德示意身后的士兵减缓速度,尽量减少被发现的概率,随后命令一部分携带武器的士兵绕路,埋伏到离队伍最远的南门,然后指挥后面两人一组的士兵一人驾马一人围绕城边准备好的燃油。
北地人果然如预料一般,城中本就不多的人数现在甚至除了小孩以外没有几个男性,根本没有夜间站岗的人手,或者说城楼已经是荒废掉的。
待周围几十人围住城北城西城东三面之后,一声令下,一个个装满燃油的玻璃容器几乎同时扔到城里,随后便跟着一支支燃着火焰的箭矢。霎时间,火光冲天,城内一下子就响起大量的惊呼与惨叫。
虽然语言不通,但瓦利博德还是能明白他们惨叫的含义,带着剩余有武器的士兵从北门踏着火焰冲了进去。
“杀!”
士兵的喊声更是加剧了城内本就因火焰而恐惧到了极点的老弱妇孺,一些正在救火和从火里冲出来的北地人,还没来得及继续去帮助同伴或者只是感谢上天让自己活了下来,便被入城的骑兵夺走了性命。
烈火中冲出的骑兵,身上遍布着砍杀时溅射到的血液,在北地人眼中像是魔神一般。或许在这时候,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北地人也能有他们部落勇士在战场上的体验,不过是那些被勇士们屠杀的平民的体验。
很快,屠杀便暂时告一段落,对于这些士兵来说,街上慌乱逃跑的家伙还不如逃窜的猪难抓。
随后,瓦利博德命令士兵搜集城中的食物、饮水及燃油,以支持接下来的行程,否则光是赶路,他们顶天能处理两个临近的城市。至于搜集物资的途中所遇到的北地人,自然是没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想要保护孩子的长辈,还有瞪着大眼睛拿着小刀的孩童在训练有素,还拿着制式长剑的士兵面前,不过是待宰的鱼又长了几颗牙,还试图用扑腾两下来保护自己,但是否有这样的反抗对屠夫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城中的士兵没有停留,收集完物资,便在瓦利博德的指挥下直接从南门出去。
南门更像是人间炼狱,本就不深的护城沟里满是染血的皮毛还有肢体碎块,草地绿中带黄的样子此时也被一概染成红色,马蹄踏过还能听到噗呲噗呲的声音。
大部分士兵们眼中的热情已经消失了不少,原本生活在和平中的普通人,没有一个会对这样的,对老弱妇孺的屠杀感兴趣。只有部分对北地人有深仇大恨的士兵还螚维持着兴奋,还有那些老兵们依旧是一副完全听令的样子。
“分配物资,检查装备,继续前进。”
“那些北地人?”
“不用管他们,没有马匹他们不可能追得上来。”
随后又是几场屠杀,瓦利博德身上血腥味已经到了冲鼻的程度,几乎所有士兵眼里都没了光彩,只剩下麻木与血红。支撑着他们的不再是那些美好的品质和精神,只剩下难看的复仇的欲望、上司的命令、还有身体里那毫无感情的肾上腺素。
瓦利博德明白,短时间大量的战斗还有过分庞大的屠杀已经让士兵身心俱疲了,但现在还不能彻底休息下来。一旦休息,他们这些人将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冲锋。况且他们也没有回去的能力,沿途的食物应该是不够的,毕竟自己一行人走之前随手把拿不下的东西都烧掉了。简单的睡眠是他能给予士兵最大的休息,在奔跑着的战马上发呆成了每个人必须学会的技能。
....
两个月过去,伴随着一场又一场的“以牙还牙”。
“那群狗杂碎真是够了,如此规模的城市却只居住那么一小部分人,这已经是第三个拆了屋子烧火的地方了。”
又一场屠杀落下帷幕,瓦利博德很快就学会了士兵们粗俗的言语和口癖,这是他以前跟随父亲从没想过的事。不过现在不会有学校里的老学究或者那些教导贵族礼仪的家庭教师来束缚自己,无意义的抱怨只要能略微舒缓自己紧张的精神,那便是最有意义的事,人总会不由自主倒向最舒服的模式,这也许能印证那句存在便是合理?
“将军,也许我们该允许那些士兵们搜罗钱币财宝,现在的士气...”
“如果你能压制住他们,让他们不要在身上装几斤钱币,并且在我们冲锋的时候带着沉甸甸的财富像蒲公英一样逃跑,我就采纳你的建议。否则我就继续压着他们,除非我死了。”
“...”
“继续吧,那群杂种野狗护犊子可是出了名的,很快我们就能遇到正式部队了吧?不过也好,反正我们骑兵跑得快,拖延住那群白毛猪就能保住我们的王都。杰斯,下令,向西南方向继续进军。”
“不休息吗?”
“十个小时前我们刚睡过觉,下一个城市还有四天的路程,赶路的时候后面可以休息。如果到目的地的时候是白天,我们还得等待夜晚才能把下一个城池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