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洲没有想过时间一晃,连他也要过三十岁的生日了。
三十而立,从前只觉得这个数字离他很远。
闭上眼,他还能清楚地记得二十三岁的自己,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在天际公寓的顶楼露台坐了整整一晚,看着脚下灯火璀璨的曼哈顿,在日出之前终于下定决心和家里摊牌,他想替代大哥,成为未来盛徽集团的话事人。
他那时意气风发回国,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觉得自己即将踏上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荆棘之路,心中装了万全之策,连被庄綦廷打一顿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无事发生。
大哥甚至请他吃饭,像是交掉了烫手山芋,感谢他终于肯站出来担起这份责任,没人知道他当时心里想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心路历程很搞笑。
他想得到什么,往往很轻易。陈薇奇是他人生中唯一的难题,他解了很久很久,就在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做到的时候,这道题给出了答案。
没有谁比他更幸运,港媒用被命运亲吻的天之骄子来形容他,何尝不是一种写实。
他如此年轻,就得到了财富,权势,地位,健康身体,父母托举,兄弟支持,他还能在三十岁之前得到属于陈薇奇的爱,独一无二的爱,这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没有任何人类世界的规律、定律能解释这件事。
陈薇奇问他三十岁生日想要什么礼物,他想不出来,没有任何想要的,他的人生已经圆满到不真实。若是非要许下一个愿望,他会在心底默念,就这样。
一切,就这样。
刚刚好。
……
庄少洲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日礼物,倒是费了一些心思去准备送给陈薇奇的礼物。 陈薇奇只当他说要送她礼物是一句床上的情话,过后就忘记了。
两个人互相为对方准备礼物,都瞒着对方的同时都不约而同地找辉叔商量,导致辉叔纵观全局,又要帮陈薇奇瞒着庄少洲,又要帮庄少洲瞒着陈薇奇,身兼双责,心里又甜又苦。
陈薇奇:“叔,我的计划您千万千万别告诉庄少洲,等那天中午我们出去吃饭,你就喊工人上门,争取在下午五点之前布置好。我顶多拖他到五点半。”
她表情一本正经,很严肃。
辉叔点点头,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夫人放心,绝对不说,保证办好。”
庄少洲:“辉叔,后花园那里记得围好了,不要引薇薇过去,等她上班的时候再让人来施工。记住没?”
辉叔点点头,“您放心,都是赶在夫人不知道的时候!”
庄少洲满意地勾唇,忽然想到什么,淡淡地瞥了辉叔一眼,“嘴巴牢一点。”
辉叔流畅地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少爷放心,我绝对不说!”
把两位祖宗依次送走,辉叔终于歇一口气,休息没十分钟,就开始忙碌起来。
等到庄少洲生日的前一晚,陈薇奇破天荒地穿上了庄少洲为她买的睡裙。她嫌庄少洲的眼光太轻浮太情涩,他送的许多睡裙、内衣、吊带袜都被她压在柜子里,不准见光。
庄少洲洗完澡后,看见陈薇奇一身清凉性感地趴在床上翻时尚杂志,丰盈的曲线很大胆地露在空气里,蓝色蕾丝花朵遮不住那两瓣浑圆的臋,两条小腿交叠回勾,偶尔晃一下,朦胧的暖光晕在她身上,白得晃眼。
他一眼认出那套bra是他亲手挑选的。没想到陈薇奇居然会穿上,他还以为她扔掉了。
庄少洲眼眸深了下去,身体被热水淋过,擦干后也带着一股热气,他步伐很轻,走到床边,俯身,打了一下她晃眼的屁股。
这样露出来,不就是等着他打?
陈薇奇啊了声,抱怨地合上杂志,不爽地回头瞪他一眼,“臭手。”
庄少洲挑眉,单手扯掉浴袍系带,陈薇奇满眼都是这具比顶级男模更有力量的成熟身体,还没眨眼睛,庄少洲就径直压了过来,宛如一堵城墙,牢牢地覆盖在她后背上方,双臂从她身侧环绕,抱紧她,顺带一手扣住粉团。
“这是送我的礼物?”他手指挑起一根肩带,问得很暖昧,陈薇奇打了个颤,身体一碰上他就有些发软。
“………不是。”陈薇奇睁眼说瞎话,“我突然想穿了。”
“太性感了,宝宝,我受不了。”庄少洲吻她的圆润的肩头。
“……………”
陈薇奇呜了声,她也受不了,他一上来就把气氛拖向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连和他说话的心情都没了,只想那事。
陈薇奇半推半就地被他翻过来,整个人穿着蓝色bra,陷在黑色蚕丝质地的被单里,长腿叠在一起,像一条从夜海里偷偷跑出来的人鱼,被邪恶的人类抓住,带回家囚禁。
“不要这样看我…”陈薇奇捂住自己的脸。
他的目光太过侵略性,占有欲浓烈,令她无所适从。
庄少洲无声笑了笑,食指漫不经心地从她的锁骨到耻骨,“肯定是送我的礼物。”他偏头看了眼床头的珐琅花鸟座钟。
是陈薇奇从陈公馆带来的,她美其名曰是她的嫁妆之一。
此时指向十一点半,离他三十岁只有半个钟。
她故意穿他送给她的bra,把自己打扮成礼物的样子,不就是等着送给她?
“我好中意。宝宝。”庄少洲轻轻地把bra推下去,又不完全去掉,让那两团粉白从罩杯中跳出来,像兔子一样跳在他眼前。
陈薇奇要疯了,就知道自己不该穿成这个鬼样子。
“我要和你商量明天的安排——”陈薇奇打他的肩膀,让他不要本末倒置。
庄少洲压根就不想明天过生日,一大帮朋友兄弟,看着就烦,他只想和陈薇奇共度此刻。
“先给我一次。”他抓住她的手,让她感受形势刻不容缓。
陈薇奇气得指尖发烫,怎么突然就这么应了,她回想起上个月,他以为她怀孕了,硬是坚持了十天没碰她,说明他完全有控制自己的能力,他就是不肯。
“混蛋。”陈薇奇被他吻住,呼吸不稳,干脆闭上眼,随他。
一次自然不止半个钟,不知什么时候过了零点,陈薇奇也迷迷糊糊地,只知道再次看向座钟时,是十二点二十五。
陈薇奇心里不高兴,她计划着到了零点对庄少洲说生日快乐,被他这么一打破计划,都过了二十多分钟。
她不爽地扇他浑热的胸膛,“气死了,气死了,被你气死了。都十二点半了。”
庄少洲餍足了一次,俊美的面容慵懒着,他嗓音透着沙哑,很性感,“你应该很高兴,而不是发脾气。”
陈薇奇:“为什么?”
“你根本不用担心你老公三十岁了。”
“……………”陈薇奇思索了片刻才
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是色!他这样天天锻炼,一日不落,还有全球最顶尖的健康团队服务,三十岁就和别人二十岁一样。
“色狼,不准说话!”陈薇奇捂住他的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奇怪的水色,黏糊糊的,陈薇奇又把手缩回来,眼神警告他老实点。
“明天中午,我邀请了爸爸妈妈,你大哥,小铭,还有老四,老六,老七……”人太多了,陈薇奇干脆简单点,“你那些堂弟们,在港岛的我都邀请了。当然小莹我也请了,她吵着要吃你三十岁的生日蛋糕。”
庄少洲听到这么多人,有些颓靡。
“还有珊宜,陈北檀说他有空就过来。我二哥也刚好在港岛,他也来。”
这么多人。
庄少洲已经不想说话了。
“你什么意思啊。庄少洲。你看上去很不满意我为你准备的生日宴。”陈薇奇拿手指点他胸口。胸肌渐渐从做爱时的暴涨状态下恢复过来,按下去很柔韧,很舒服。
庄少洲立刻给了一个笑容,“没有,宝贝,我特别高兴。”
陈薇奇:“你一点都不高兴。”
“我只想和你过。”庄少洲淡淡地说。
“是啊,我们晚上单独吃晚餐,就在家里。”陈薇奇被他一句话就哄好了,摸了摸他的胸肌,“中午和家人吃顿饭有什么不行的,我都没有办宴会呢。知道你不喜欢这些。”
庄少洲嗯了声,按住她的手掌,让她摸得更大胆些。
因为陈薇奇喜欢,他这两年以来,身形越发修长而有力量,胸口饱满坚韧的弧度,精壮的手臂能轻而易举地单手托抱起陈薇奇,整个人散发着成熟而性感的气息。
陈薇奇对庄少洲的自律和上进非常满意。有些男人结婚后就不爱收拾自己了,越来越随意,越来越油腻,她是绝对绝对不能忍受的。
“OK。”陈薇奇很满意自己的安排,为了庄少洲生日宴上自己能闪亮登场,特意选了好多套礼服。
庄少洲看透了陈薇奇的心思,她就喜欢操持这些出风头的事,他三十岁的生日宴,她怎么可能放过。
“生日快乐,老公。”
陈薇奇看向庄少洲的眼睛。
庄少洲受不了陈薇奇喊他老公,拽着她的手臂,把她压在枕头上,“谢谢老婆,我还想要。”他吻她的鼻尖。
陈薇奇:“…………”
……
次日中午,庄少洲准时赶到陈薇奇指定的地点。作为全球顶尖奢侈品品牌的总裁,陈薇奇举办一场家宴简直是信手拈来。
包下了星顶酒店的行政酒廊,长桌摆在酒廊的环形观景露台,两百七十度海景环绕,享受维港最美的风景。即便只是一场二十来人的家宴,布置也堪比奢侈品晚宴。
庄少洲穿过一片蓝色的鲜花造景台,走到露台,众人都到了,等着他这位寿星。
“二哥哥来了来了!”庄裕莹拉着陈珊宜,把生日帽给庄少洲戴着。
庄少洲笑着俯身,很配合地让小朋友给他戴上这个丑丑的帽子,戴好后,他拍了拍庄裕莹和陈珊宜的脑袋:“两位靓女,今天穿得这么靓。”
陈珊宜笑,指了指站在远处的陈薇奇:“最靓的在那边!”
庄裕莹拍起手:“对对对,嫂嫂今天最靓了,我都看呆了!二哥肯定也要呆!”
庄少洲顺着小朋友指的方向望过去,陈薇奇慵懒地倚在玻璃栏杆边上,手指抓握着一瓶香槟,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一头丰盈光泽的卷发被漫天的海风扬起,红唇迤逦,一袭海蓝色的礼服镶嵌着无数碎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二哥哥果然呆了!”庄裕莹笑得肚子疼,被其它的哥哥抱了起来。
“老二,你收着点,口水都流出来了。”老四庄竣谦嫌弃地递过来一方纸巾。
庄少洲当即收敛了目光,淡定地咳了下嗓,“滚蛋,老四。”
陈薇奇走过来,把香槟送到庄少洲眼前,温柔的声音从那方红唇里吐出来,“开香槟啊,靓仔。”
庄少洲很想把人搂过来亲一亲,但这里都是人,他克制住,接过香槟,晃了晃,对着无人的空处打开木塞,砰地一声,木塞在压力的作用下弹开老远,香槟喷射出来。
很绚烂的场面,阳光把香槟染成了一条光带,现场爆出掌声。
“生日快乐!”
“三十岁了!”
“老二,三十岁生日快乐啊,你是我们家第二个奔三的。”
庄綦廷心中百感交集,没有想过自己的二儿子都三十岁了,他走到黎雅柔身后,趁着她不注意,偷偷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我们儿子三十岁了,阿柔,你最辛苦。”
黎雅柔瞪他一眼,“咸猪手。”
庄綦廷微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礼物盒,塞到黎雅柔手里,“给阿洲妈妈的礼物。”
他还记得黎雅柔生老二的那一天,港岛挂台风,狂风暴雨。他在私人医院的产房外,听着大雨落下来的声音,心焦如焚。
医生说这胎生产特别顺利,总共才用了二十分钟。
黎雅柔笑纳了老男人的礼物,算他还有良心。最近让他得手了几次,他越发姿态昂扬了,都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偷摸她的脸。
陈薇奇也是八面玲珑的性格,把所有人都想到了,当然也想到了自己婆婆。她把准备好的礼物拿给黎雅柔,“妈妈,阿洲的生日,您是主角。这是我和阿洲一起为您准备的礼物。”
黎雅柔感叹自己看人的眼光可太准了。这礼物肯定是薇薇一个人准备的,挂了庄少洲的名,她还不知道吗?这臭小子,早就把她卖了,都敢帮他爹一起诓她。
庄綦廷看着这一幕,也感叹自己这个儿媳太会讨好阿柔了。
“谢谢薇薇,我太幸福了。”黎雅柔站起来,抱了抱陈薇奇。
其实这份礼物就是庄少洲和陈薇奇一起准备的,陈薇奇挑选,庄少洲付账,夫妻分工明确。
一顿其乐融融的午餐,迎着明媚的阳光与海风。船只像一片片雪花,落在开阔的港湾上,头顶偶尔飞过几台直升机。
吃过午餐,服务生推来三层的生日蛋糕,庄少洲觉得自己被陈薇奇当成了小朋友,又是生日帽,又是生日蛋糕,又是礼物。
陈薇奇很享受为庄少洲准备生日宴,把蜡烛插在蛋糕中心,她一手拢着火,一手点燃蜡烛,漂亮的笑容让庄少洲有些心驰。
“快,许个愿。”
陈薇奇推庄少洲的手臂。
庄少洲终于没忍住,笑着亲了她一下,在起哄声中闭上眼,许下了三十岁的愿望——
年年岁岁,永远如此。
吃过午餐,陈薇奇交代了黎盛铭,务必把他哥拖到晚上五点。黎盛铭一脸严肃,保证完成任务,一吃完饭就带着一群兄弟拉住庄少洲,不准他走,说在酒店开了一间套房,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要玩牌。
庄少洲无奈地看向陈薇奇,“怎么办。”
陈薇奇正中下怀,巴不得他快走,“那你去玩,晚上六点到家。”
“哎哟,嫂子天天都能看见,我们可不是天天都能看见的,二哥,你这样就太过分了啊。”
庄少洲散漫地笑,淡淡地骂了一句电灯泡,“谁想看你们。”
……
庄少洲好不容易从牌桌上脱身,回到山顶别墅时,落日西沉,山顶被橘色的晚霞笼罩着,恢宏而盛大。
他比陈薇奇预计地早了半小时回来,因此看见了陈薇奇在厨房的身影,女人穿着高定礼服,戴着上千万的珠宝,
在厨师的指导下,为他一份煎牛排。
庄少洲在厨房边站了好久,静静地看着陈薇奇忙活,心里宛如塞了一口蜜。
陈薇奇爱他。
只要陈薇奇爱谁,谁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陈薇奇把牛排装盘,撒上黑胡椒和海盐,放上芦笋,白松露片,最后用了一朵小小的绣球花作为装饰。
“完成。”陈薇奇看向冒汗的厨师长,“你确定好吃啊。”
厨师长连连点头,“好吃的,绝对好吃,夫人的手艺,出神入化!”厨师长唯恐陈薇奇被热油溅到手。
陈薇奇笑,她差点煎糊了。
庄少洲赶在陈薇奇转身之前离开,假装刚刚才到家,陈薇奇看见他回来了,惊喜地问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你在忙什么?”他指着她手里端着的牛排,勾起唇,明知故问:“你做的?”
陈薇奇羞了下,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下厨,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当然,你以为就你会做饭。我的厨艺出神入化。”
庄少洲笑出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做饭是男人的事,以后不准做了。”
陈薇奇不服气:“我喜欢就做,不喜欢就不做。”
庄少洲点头:“也对,你喜欢就做。”
厨艺是一门爱好,有时候很解压。他就是如此,做饭对他来说是一种解压。但如果作为一种任务,那就只会令人感到疲倦。
晚餐远远没有午餐盛大丰富,只有牛排、寿司、海鲜汤和一份烤葡萄虾,都是庄少洲爱吃的。
两个人吃起来也足够了,再配上一瓶波尔多,餐桌点着温柔的烛光,窗外夜色温柔,很温馨的氛围,令庄少洲很享受。
无人打扰属于他们的这个夜晚。
只属于他和陈薇奇。
陈薇奇要保持身材,晚上吃的并不多,她那份牛排全部给了庄少洲。庄少洲蹙眉,说她吃的太少了。
陈薇奇哼了声,心想她若是吃多了,等下那条裙子都塞不进去。
快到结束的时候,庄少洲忽然开口,陈薇奇也在这时开口,两人不约而同地说:“等会我有——”
一时出现两道声音,两人都笑起来。
“你先说。”绅士很谦让。
陈薇奇:“我有礼物送给你。”
庄少洲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陈薇奇兴致勃勃,来了野心:“先看我的礼物!”
庄少洲笑出声,她连这个都要比,不过还是很好奇,“什么礼物?不是中午送过我一块表?”
那块限量的手表即使是名录上再靠前的客人,从预定到出货也要等整整十个月。说明陈薇奇在十个月前,就为他准备了生日礼物。
他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还有一个更好的礼物。”陈薇奇笑起来,“你会喜欢的。”
庄少洲心跳砰砰,莫名其妙,为她这一句话,连礼物都没有看见。吃过晚餐,陈薇奇让他去洗澡,洗完澡后换干净的衣服,再来鱼缸前汇合。
洗澡……鱼缸………
庄少洲理所当然地暗了眼眸,低声说:“是我想的那个吗。你会穿我买的睡裙吗。”
陈薇奇让他滚蛋。
庄少洲被推进浴室洗澡,其实洗澡也是拖延他的时间,免得他一直要跟着她,破坏她的计划。
“一起洗?”
“滚!”
陈薇奇把门关上,随后飞快地回衣帽间,换上衣服披上浴巾,趿着拖鞋来到连接那座巨大鱼缸的顶楼露台。
辉叔和佣人都在露台上等候多时,见陈薇奇来了,佣人为她戴上特制的氧气瓶,以及安全装置。
辉叔总是不放心,“夫人,您一定要注意安全,这鱼缸比一般泳池都要深,您若是遇到危险,一定一定要按手环。”
救生人员随时待命。
陈薇奇:“放心,叔。不会出事,我的游泳水平虽然比不过你家少爷,但也不差。”
她都不知深潜过多少次了,全世界各地的海都被她玩了个遍。
准备妥当,辉叔拉下了别墅中央的电闸,顿时,花园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山顶陷入一片黑暗。
庄少洲洗完了澡,还是换上了整齐的西装三件套,他不能随意穿件睡衣给陈薇奇送礼物。
换好衣服后,他出来,发现别墅一片漆黑,只有地面的指引灯亮着,散发着微弱而朦胧的光。
他都不知道这些地面指引灯是什么时候装上的。
“陈薇奇。”庄少洲对着空空荡荡的别墅喊了一声,只有回音,无人应。
他按捺着,随着指引灯走到鱼缸前。
那座八米深的巨大鱼缸也陷入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稀感受到海水在柔荡。
直到指引灯也熄了,世界万籁俱寂。
他站在那座鱼缸前,仿佛深处黑暗的中心。
忽然,鱼缸里面多出一簇光,他眉心一跳,下意识看过去,很快,陆陆续续地星光从鱼缸底部缓慢地蔓上来,直到整座鱼缸都被璀璨的明灯点亮。
他的珊瑚,他的热带鱼,他为自己造的最奢侈的梦,在这一刻被点亮。
成千上万条鱼里,忽然多出一抹梦幻的蓝色身影,一条无与伦比的尾巴在水中荡漾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围绕着她。
庄少洲心跳静止,凝神看着鱼缸里多出来的那条美人鱼。陈薇奇的脸在水中显得很朦胧,很温柔,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飘荡,修长的双腿被鱼尾裹住,鱼尾上坠着无数珍珠。
他无法形容眼前的景象。他的人鱼公主穿越千山万水,最终游进了他的领海。
陈薇奇看着痴呆的男人,笑了起来,灵活地拨开鱼群,游到他的跟前,对他勾了勾手指。
庄少洲深吸气,完全不受控制地,走上去。
他们隔着厚厚的鱼缸,彼此对视,彼此相贴,一个在海里,一个在陆地。
男人是手指在鱼缸上缓慢游弋,仿佛要描摹出她的样子,陈薇奇隔着鱼缸,看见他眼底深重的欲念,痴迷,还有兴奋的占有欲。
“陈薇奇。”他吐出三个字。
第一次看见陈薇奇是她十八岁,庄少洲那时就想,这是哪里来的人鱼公主,这么骄傲,不会游进任何男人的领海。
而现在,他的人鱼,心甘情愿游进了他的海。
水中的美人鱼也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缸壁,她在水中画出一个爱心,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庄少洲深吸气,额头完全地贴在鱼缸上,他没有呼吸,因为呼吸会把鱼缸弄雾。
对视了许久,陈薇奇忽然笑了起来,在他贪婪的目光中,一个转身,只留下背影对着他。
她蹬腿,尾巴拍打海水,带出向上的力。
庄少洲知道她要上岸了,一个惊醒,大步流星地往露台上跑去,最后几步几乎是跑的,幸好他对自己的地盘很熟悉,不至于在黑暗中摔着碰着。
来到露台,庄少洲发现露台也被装饰了一番,薇奇玫瑰和夜色如此匹配,而他的人鱼已经游到了岸边。
陈薇奇浮在鱼缸上方,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看见庄少洲时,她愣了下,没想过他来得这么快。
陈薇奇在夜色中从水中跃出,皎洁的月光淋了她满身,“来的好快。”她冲他笑。
庄少洲也不知该用怎样的眼神看着她,温柔总是占了最多,他走到边上,单膝跪下,伸手握住他的人鱼公主,直接把她从水里抱了出来。
两人在露台上滚在一起,庄少洲吻她,吻得很急切,很失魂落魄,也吻得很小心,仿佛她会消失一样。
“陈薇奇。”他不停地念出她的名字。
陈薇奇笑着躲,身上摇晃的珍珠发出叮呤的声音。
“喜欢这个礼物吗?”陈薇奇干脆躺在地上,勾住他的脖子。
苍穹繁星点点,月亮又大又圆。
“我好中意。”庄少洲吻她的手指,沙哑的声音低低道:“我好中意。”他抱住她,忽然无奈地说,“Tanya,你这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恨不得把你
锁起来。”
陈薇奇:“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
庄少洲:“怕你游走了。”
陈薇奇摇摇头,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还沁着水的睫毛黏在一起,让她的眼睛看上去那样晶亮,“我既然选择了游进来,就不会再走,如果我想走,你锁我也锁不住。庄少洲,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会爱你,前提是,你爱我。”
庄少洲:“你不爱我,我也会爱你。”
陈薇奇笑出声,很满意他的答案。
到这时,陈薇奇才感觉有些冷,庄少洲手忙脚乱地把浴巾披在她身上。
“不是说要送我礼物吗?是什么?”
“等你洗完澡再告诉你。”
“不要,我现在就要。”陈薇奇不高兴,“我现在就要。”而且她身上的珍珠鱼尾裙,她还没穿够,还想穿一会儿。虽然是湿的。
庄少洲无奈,只好让她往斜后方看,这里是顶楼露台,能纵观整座别墅。
陈薇奇望过去,什么也没看见,黑漆漆的一片,直到灯亮起来,一只巨大的蓝色礼物盒出现在花园中央。
礼物盒接收到主人的指令,自动摊开,里面是一座璀璨夺目的小型的旋转木马,响着音乐,亮着灯串,转着圈。
陈薇奇深吸气:“这是?”
“我问了珊宜,她说你的愿望之一就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抱歉,薇薇,我不能代替你的父母,但我可以陪你坐。只要你想。”
陈薇奇眼眶里涌出温热,“你好讨厌。”怎么能送的这么精准,居然还偷问了珊宜。
庄少洲从身后抱住她,“所以今晚,我们是互相为对方实现愿望的人。”
旋转木马亮着,鱼缸也亮着,月亮和繁星在夜空中辉映。
陈薇奇紧紧握住庄少洲的手,对戒上的两颗蓝钻闪着幽幽的光。一片安静中,一只小狗冲了出来,跳进那座旋转木马,欢快地嘚儿嘚儿玩耍。
陈薇奇笑出声,庄少洲无奈,说这可不是送给它的礼物。
但一切都刚刚好,没有什么能打扰他们独处的夜晚。
他们是为彼此造梦的情人,是一颗石头的两半。
——《三号风球》by小涵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