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音整个人都是懵的,虽说自己穿越过来后引发了蝴蝶效应,导致许多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比如绿娥的命运,比如宗政逍的失眠症。
可他是万万没想到,原书男女主居然就这么死了!
几个月前的赏花宴,是戎音第一次见到男主宗政连祺,也是最后一次。
距离戎音上次看见男主也没过去多久,怎么就发展到女主身份暴露,还带着男主一起被砍头了?
短短几个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剧情发生那么大的改变?
戎音宝贝箱子也不拿了,浑浑噩噩回到露台,眼神呆滞地看着亭子里的布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这种震惊中缓过神来,咬着手指,脑子开始飞速思考。
他记得原书女主的真实身份是被她的父母,也就是苏家夫妻俩爆出来的,在那之前,除了他俩,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如今宗政逍还稳坐在皇位上,以后传位给谁仍未可知,苏家夫妻俩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
而且据宫人们所说,不止女主身份曝光,其他前朝余孽也出现了,这些人对皇室有着巨大的威胁,所以杀死他们,肯定是宗政逍的意思。
男女主在一个月前被杀,按常理来说,从知道女主身份、抓住前朝余孽,到审讯、判刑,再到执行,光是走流程就需要一段时间。
过年期间不宜见血,那么行刑之前的步骤,肯定是在年前就完成了的。
说起来,临近年关那段时间宗政逍一直很忙,戎音那会儿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估计是跟这件事有关。
再往前推,如果苏婉儿前朝公主的身份是宗政逍自己查出来的,那么……
戎音猛然瞪大眼睛,他忽然想起来,赏花宴那天宗政逍对宁王的态度很不好,宁王一家也是战战兢兢的,并且不像是简单的畏惧帝王威严,他那时就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恰巧那天女主苏婉儿病了没能前来,宗政连祺脸色也不太好,最后宁王他们临走前,宗政逍好像说过苏家出了什么事,还连累了宁王府,提醒他们当断则断。
戎音当时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所以没有在意他们打哑谜似的对话,如今想来,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巧合,容他大胆猜测,恐怕是那时苏家遇到什么祸事,从而带出了女主的身世之谜。
那就是说,宗政逍早就知道苏婉儿是前朝公主了!
拦在真相前方的迷雾似乎散开了许多,但戎音还是很不安,他觉得事实肯定不止自己已经想出来的这些。
戎音闭上眼睛,仔细复盘了从自己穿越来那天到此刻发生的所有事情,抛开浮于表面的记忆,一些细节逐渐展露出来。
随着回忆的深入,戎音心跳逐渐加速,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他看出来了,从穿越到异世那天起,他所有的活动都被限制在皇宫里,并且围绕着宗政逍展开。
他获取外界信息的途径有且只有宗政逍,就如现在,因为宗政逍什么都没跟他说,所以他连男女主死了这么大的事儿都半点不知情。
再比如他见到宁王一家,也是通过宗政逍办的赏花宴……
等等!
戎音脑中闪过一道光,他回味过来了,为什么赏花宴一定要在银鲛园办?为什么自己想要回避客人,宗政逍说不用?
当时全场就他一个外人,他们说的话题看似也跟他无关,但宗政逍却特地点名了宗政连祺和苏婉儿,就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样。
可宗政逍明明清楚他只是个不通人语的鲛人……
不对不对!宗政逍真的相信他不通人语的伪装了吗?
之前戎音就觉察到了,宗政逍聪明得过分,或者说太了解他了,无论他在心里想了什么,宗政逍总能在之后做出相适应的举动。
他最初怕宗政逍,宗政逍就主动提出跟他和平共处;他在心里骂宗政逍,宗政逍就各种欺负他;他想起了绿娥的存在,不久后绿娥就被调到他身边;他馋金银财宝的赏赐,宗政逍也及时给了他……
果然,任何事件都经不起推敲,从前觉得正常的举动,现下看来才发现有多么荒谬。
这已经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巧合了。
尽管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宗政逍似乎可以听见他的心声。
口中传来微甜的味道,戎音睁开眼睛才看见,原来自己因为太过震惊,不小心咬破了手指。
还好伤口不深,戎音舔舐几下便止住了血。
受到真相的冲击,戎音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逃跑?先不说会不会被人抓回来,就说他不能离开水,怕是出皇宫没几步就得被渴死。
要不然不用等到一年期满了,他提前去死行不行?
戎音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是水,最方便的就是淹死,但要把鲛人淹死困难度比较高。
淹死不成,那就只剩下……
戎音看向旁边的亭柱,粗壮结实,头磕上去肯定嘎嘣脆。
他深呼吸,跃跃欲试。
正在这时,亭外传来了绿娥的声音:“主子。”
戎音抬头看去,绿娥端着果茶和点心过来,见戎音表情不对,有些担心地问:“主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戎音眼睛红了,声音也委屈巴巴的。
这还是戎音第一次在绿娥面前表现出这样弱小无助的一面,看得绿娥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放下托盘,扶着戎音的肩将人上下前后都查看了一遍,最终在他右手食指上发现了伤口,上面还有咬痕。
看痕迹,也只有戎音的牙齿才能咬出来,绿娥惊讶又不解地看着他:“主子,你怎么能咬自己,多疼啊。”
其实就破了点儿皮,血都没流多少,但绿娥一直把戎音当易碎的瓷娃娃般护着,即便只是小伤,她也心疼得不得了。
戎音难受倒不是因为这个,但看见绿娥这么关心自己,他还是没憋住心里的情绪,矫情地湿了眼眶。
“主子,不哭不哭。”绿娥急忙给他擦眼泪,同时转身吩咐亭外守着的宫女,让她去取伤药来。
宫女很快便取药回来,绿娥捧着戎音的手,丝毫不在意他尖利的指甲和白得不正常的皮肤,捏着上药的小木片,轻轻地把药膏涂在了戎音那快要愈合的伤口上。
完事儿了还冲着伤口吹冷气,用哄孩子的语气道:“主子别怕,很快就不痛了。”
“啊。”戎音红着眼圈,悄悄在心里说了句:谢谢绿娥,你真好。
绿娥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她是听不见自己心声的,再结合平时身边人的行为举止,戎音觉得应该只有宗政逍有这个特殊能力。
绿娥抬头,看见戎音双眸湿润,眼尾泛红,再配上白皙的皮肤,就像是雪地里的一朵红梅,漂亮又格外引人注目,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隐约间,绿娥有些理解陛下平时为什么总喜欢逗主子了,因为主子无论喜怒哀乐都充满风情,这就容易让人产生坏心思,想挖掘他更多不一样的一面。
那一定会很有趣。
想着想着,绿娥忽然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心里冒犯了主子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她暗地里骂了自己几句,然后恢复了之前冷静。
戎音心思沉重,连往常最喜欢的果茶和点心都不想尝了,还是被绿娥哄着才勉强吃了几口。
直到宗政逍回来前,他都心不在焉地窝在亭子里发呆,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宗政逍今日回来得很晚,他身披最后一抹余晖踏进银鲛园,在宫人的恭迎声中走向戎音。
戎音没有像之前一样开心地扑上去迎接宗政逍,他只是静静地看向他,身体微微发颤,像是一条见了猫,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鱼。
戎音:宗政逍,我要逃走了!
在宗政逍即将走到戎音面前时,戎音在心里大声地这样喊道。
如他所料,他心声刚落,宗政逍的眉头就蹙了起来,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凌厉。
他没猜错,宗政逍果然能听见他的心声。
死定了,戎音想。
戎音像是被针戳到屁股,腾一下就爬了起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噗通一声跃进池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潜进了水里。
绿娥惊呼:“主子!”
除了宗政逍,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鲛人这是干什么?
“陛下,这……”四喜看着宗政逍镇静自若的模样,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出声请示了。
宗政逍没说话,而是脱起了衣服。
早春的夜晚气温还很低,但宗政逍硬是脱到只剩最里面的件衣裤才停下来,然后一步步地走进了戎音跳进去的水池里。
四喜自觉带着宫人们远离这里,绿娥因为担心戎音不肯走,硬是被四喜拽了出去。
池水很冷,但也很干净,宗政逍一眼就能看见戎音在哪里。
他毫不犹豫地游了过去,还没靠近,就听见戎音在心里尖叫。
戎音:宗政逍你不许过来,走开走开!
宗政逍还是没说话,只加快速度朝戎音游去。
眼瞧着宗政逍逐渐靠近,戎音身体都吓软了,明明在水里他才是优势方,此刻却差点连怎么游泳都忘记了。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开始往旁边扑腾,结果宗政逍冲过来一伸手就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回去。
戎音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疯狂地挣扎起来,一爪子拍向宗政逍,瞬间宗政逍胸口就出现几道血痕,鲜红的血液在水中四散开来,刺痛让宗政逍下意识松了手。
还好他及时松手,不然失去理智的戎音非得从他身上挖下一块肉来不可,还有鲛人的尾巴也不可小瞧,哪怕不用尽全力,轻拍一下都能叫他断掉几根肋骨。
趁着宗政逍没反应过来,戎音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往与他位置相反的方向游,恨不得就此逃到天边去。
不过水池再大也有限,没游几下戎音就到了亭子边,他爬上亭子的台阶,转身看去,本以为宗政逍会追上来,但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水里!
夜幕即将降临,借着微弱的天光,戎音看见了水里的那团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戎音觉得那团身影好像在抽搐。
人类和鲛人不一样,无法在水里憋气太久,而且刚才宗政逍紧跟着他下水,好像完全没有热身,这样最容易抽筋了。
并且刚才自己还挠了他一下,不会给宗政逍挠出问题了吧?
戎音紧盯着那团身影,见他完全没有要上浮的迹象,对宗政逍的担心还是战胜了对他的恐惧,戎音转身跳进水里,游向了宗政逍。
接近后,戎音发现宗政逍一动不动地飘在水里,眼睛紧闭着,像是已经窒息了。
戎音心慌得不行,抱着宗政逍的腰,将他拖回了岸上。
等爬上台阶,戎音刚想转身查看宗政逍是什么情况,后面忽然伸出两只手臂,将他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戎音瞪大眼睛,宗政逍没有溺水,他又被骗了!
“啊!”戎音想故技重施挠人,宗政逍从背后用力禁锢住他的双手,喘着粗气哑声道:“你觉得逃跑有用吗?整座皇宫都是我的,你觉得你能逃到哪里去?”
宗政逍语气有些严厉,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坏孩子。
戎音生气地想:不要你管!你放开我!
宗政逍双臂收紧,嘴唇几乎贴上了戎音的耳朵,“你要躲的人是我,我凭什么不能管你?”
戎音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看你!你明明能听见我的心声!还一直不告诉我!我讨厌你!
其实戎音是害怕比讨厌多,只是他不好意思说。
“讨厌我还回去救我?怎么不直接让我淹死?”宗政逍促狭道。
戎音怒了:你还敢提!你刚才又骗了我一次!
宗政逍理直气壮,“我那是逼不得已,谁叫你躲着我。”
戎音被他的厚脸皮气到了,扭过头看向他,再也憋不住,直接开口道:“你不要脸。”
这是戎音在清醒状况下,第一次对宗政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尽管是在骂他,但宗政逍还是很高兴。
但等他看见戎音泛红的眼眶和滚落的泪珠时,他就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哭了?”宗政逍放开戎音,将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捧起他的脸,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愧疚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你别哭。”
虽然此刻得了自由,但戎音没再逃跑,也没有继续骂宗政逍,甚至连心声都消失了。
他只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宗政逍,一言不发,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地往下落,神情委屈又倔强。
宗政逍慌了神,他帮戎音擦眼泪,发现根本擦不完,想哄他,又无从开口。
没有办法,他只能将戎音拥进怀中,轻拍着他的背,再一次诚恳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讨厌我就使劲骂我,打我也成,怎么打都可以 ,给我留条命就行,只是千万别自己憋着,好不好?”
宗政逍刚说完,戎音就抽抽搭搭地问了一句:“真的?”
宗政逍道:“真的。”
他话音刚落,戎音就突然张大嘴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不是戎音第一次咬宗政逍的肩,但却是最用力的一次,不过须臾,鲜血就从戎音嘴角流淌了下来,可见咬得有多深。
可宗政逍别说痛呼了,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呜呜呜……”戎音边咬宗政逍边呜咽,眼泪滚落,混进了宗政逍的血里。
宗政逍轻揉着戎音的头发,安抚他不安恐惧的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宗政逍被咬伤的肩膀已经麻木,久到天上都冒出星子,久到两人的湿发都被冷风吹得半干了,戎音才缓缓松开嘴巴。
他半边脸都粘上了宗政逍的血,鲜红的唇再配上一口尖牙,跟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似的,妖异又恐怖。
宗政逍又是失血又是被冻,脸色有些苍白,他替戎音拨开黏在脸颊上的一缕碎发,问他:“这么晚了,有没有饿了?”
戎音直勾勾地看着他,不吭声。
宗政逍又试探着道:“我叫绿娥来伺候你洗漱,洗完再吃饭,可好?”
这回戎音终于有了反应,他点了点头。
宗政逍唤来躲到远处的四喜,四喜带着绿娥过来,看见现场的惨状吓得差点脚滑摔倒,被宗政逍瞪了一眼后才急忙站好。
绿娥也险些惊叫出声,还好最后及时捂住了嘴。
四喜结巴道:“陛下,老奴这、这就去叫太医。”
宗政逍刚要拒绝,说随便拿点治外伤的药敷上就行了,谁知戎音却拽住他的衣角,在心里蔫蔫儿地道:让他叫太医来给你看看吧。
宗政逍现在对戎音可谓是百依百顺,闻言便把原先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带太医去隔壁书房等我。”
“是。”四喜着急忙慌地走了。
宗政逍又跟绿娥吩咐:“带你们主子去洗漱。”
绿娥低声应下,扶着戎音去了他住的房间,再叫宫女端来热水,自己打湿布巾,一点点轻柔地给戎音擦去脸上的血迹。
戎音面无表情,眼神还有些呆滞,绿娥擦着擦着泪珠就落下来了。
“我的主子,你和陛下这是怎么了?”
从下午发现戎音咬破自己手指时,绿娥就觉得不对劲了,等到看见戎音为了躲宗政逍藏进水里,那点不对劲就从一分变成了十分。
怪她人微言轻,只能被四喜拉走,不然要是她在的话,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了。
绿娥仔细检查过,戎音没受伤,他脸上的血都是来自宗政逍,宗政逍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打湿,胸口的衣服也被挠破了,看着格外吓人。
这些自然都是戎音做的,可绿娥不觉得是戎音的错,她家主子是多乖多温柔的一个人啊,肯定是陛下做了什么坏事,才逼得主子不得不攻击他。
不然陛下为什么受伤了还那么淡定?说不定就是心虚。
绿娥坚定地维护戎音。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绿娥算是真相了。
帮戎音擦完脸上的血,又重新给他梳了头发,戎音才从那副骇人的模样变回了从前的干净可爱,只是那张好看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绿娥僭越地摸了摸戎音的头,道:“主子别怕,陛下不会有事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旁边的小宫女嘴角抽抽:绿娥姑姑,你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心里话说出来真的好吗?
“唔……”戎音跟小猫似地哼了一声,抬手抱住绿娥的腰,把脸埋进了她的怀里。
绿娥先是一愣,紧接着眉眼就柔和了下来,她轻抚着戎音的背,像是长姐在安慰没有安全感的小弟。
母性光辉这种东西,并不受年龄限制。
宗政逍进来时,戎音还抱着绿娥不肯撒手,四喜跟中了风寒似地大声咳嗽,想提醒他们注意点,结果先回应他的是宗政逍:“你生病了?”
四喜一愣:“没有。”
宗政逍冷着脸教育他:“那你咳嗽什么?”
四喜:“……”
我真冤枉啊,明明你看见鲛人和绿娥搂搂抱抱也不高兴,我是在帮你,你却拿我撒气。
“老奴就是嗓子有点痒。”四喜能怎么办,还不是只得乖乖把锅给背好。
幸好绿娥是个懂事的,及时和戎音分开,又对宗政逍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了旁边去。
她想她挨罚倒不妨事,就怕陛下不高兴了又欺负主子。
宗政逍也重新打理了一遍形象,半湿的头发用发带束好,穿着宽松的素色长袍,隐隐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药味。
方才老太医过来,看见宗政逍满身是血,还以为他遇刺了,要不是四喜及时解释,他都要大喊护驾了。
戎音咬得用力,宗政逍右边肩膀完全不能看了,老太医还是头次见宗政逍受这么重的伤,给宗政逍上药包扎时他后背都惊出了冷汗。
四喜没说宗政逍是怎么受伤的,但看咬痕和胸口的抓痕,不难猜出是谁动的手。
太医离开前,宗政逍命令他守口如瓶,不许对外宣扬,他忙不迭就应下了。
太医又不是活腻了,即便宗政逍不说,他也没胆子妄议皇上的私事。
宗政逍走到戎音面前,伸手抬起他的脸,确认血迹都洗干净了,才对他道:“我们去吃饭好不好?”